有位偉人說過,鬥爭要善於抓住主要矛盾。

燕西北早已亂成了一鍋粥。

北方,朝廷和鎮北王府打得是如火如荼。

南方,西涼天傾叛軍大有席捲西涼、燕北二州之勢。

在這背後。

是朝廷,與鎮北王、伏波侯、北蠻人、西域人四方的博弈。

局勢錯綜複雜、瞬息萬變。

再加上這個時代落後的通訊技術。

縱然張楚手中握著風雲樓這麼個大殺器,也很難把握住燕西北亂象的脈絡。

更別提,從亂象之中理出一個線頭來……

可是常言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北平盟這個大一個山頭杵在燕西北,何等的扎眼?

無一方得了勢,都會視他北平盟為眼珠子裡的棒槌,只欲拔之而後快。

如果連張楚都渾渾噩噩的過日子,只怕某天接天連地的大軍都殺到太平關下了,他都還不知道為什麼。

規矩?

規矩從來都是弱者身上的枷鎖,強者手中的利器。

易地而處,張楚自己都能找出不下十種推平太平關的合理辦法。

若是玄北州這邊贏的是鎮北王府,那更是連理由都省了,蜂擁而至的北蠻鐵騎,會將太平關撕成碎片!

把握不住燕西北局勢的脈絡,理不出一個可以解決眼前困境的辦法。

張楚只能從自己身上下手……

沒想到,一切竟然迎刃而解!

他修成《五方五帝歸元功》,踏足二品!

燕西北再亂,能殺他的人,絕不超過一掌之數!

只要他不死,太平關就穩如泰山!

再加上他大姐武九御這麼一鬧,能殺他的人,輕易也絕不會對他動手。

當然。

這還算不上高枕無憂。

但至少,已經有了可供喘息的空間……

張楚是這樣想的。

然而他這口氣還沒喘過來,太平關就迎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冉林?”

旭日殿上,坐在鎏金大椅上的張楚,皺著眉頭望著殿下的甲士,沉聲問道:“就他一人嗎?”

殿下甲士:“回稟盟主,就他一人。”

張楚沉吟著用兩根手指敲了敲身前的案几,說道:“張開大門,迎他進來。”

“喏。”

甲士揖手應聲,按著腰刀匆匆奔出。

張楚的目光凝視著甲士漸漸消失的背影,眉頭越皺越緊。

他和冉林見面的次數雖然不多,但倒也算得上是舊識……關係很一般的那種舊識。

在他的心目上,冉林此人,能力強則強矣,但手段,卻是有些下作……

去歲為逼他領兵北上,不惜放北蠻人的小股騎兵過防線,屠戮他北平盟給北疆防線運送糧秣的輜重隊。

單憑這一點,他與冉林便永遠做不了朋友。

若是換個時間。

冉林找上門來,張楚絕不會見他。

但眼下。

冉林是朝廷徵鎮北王府真正意義上的統帥。

朝廷徵鎮北王府的統帥,原本是長勝王贏雍。

可惜那廝就是志大才疏的莽夫,客場作戰還敢輕兵冒進,讓霍青來了個水淹三軍,一戰就報銷了朝廷近二十萬精銳禁軍。

也不知道朝廷是看在臨陣換將乃是沙場大忌的份兒上,還是看在他是宗室親王的面子,沒公開撤了他的徵北統帥之職,只是火急火燎的就近調遣西方總督入玄北救場,結果便宜了天傾軍李家……

現在名義上,依然贏雍為主,冉林為輔,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冉林已經接掌北飲郡二十萬禁軍,行使的是真正的徵北統帥職權。

是以,張楚再厭惡此人,最起碼的尊敬,還是要給的。

畢竟縣官不如現管。

反正他已經打定主意,無論冉林是為什麼來的,都一口拒絕。

不多時。

在甲士的引導下,身穿一身灰色常服,虯髯花白,看起來就是一位尋常富家翁的冉林,大步跨入旭日殿中。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張盟主,久違了。”

冉林抱拳,很是客氣的笑吟吟說道。

張楚淡笑著抱拳回禮,“冉帥多禮了,請入坐……來人,上茶!”

冉林落座,目光注視著殿上越發年輕的張楚,忽而唏噓道:“張盟主果真是當世人傑,這才年餘未見,便已鵬程萬里、青雲直上,真教老朽羞赧啊!”

張楚一路行來,似乎每一次與故人久別重逢,都會聽到這樣的感慨。

但冉林這番話,當真不是恭維。

遙想去歲他在北疆統領三十萬大軍與北蠻人作戰之時,他乃是三境三品。

而那時的張楚,還只是區區一個五品……

連站到他面前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其後他更是憑藉光復玄北之功,加官晉爵,晉升二品,一步登天!

而那時,張楚也不過只是絕頂四品,任他如何拿捏,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然而,僅僅只過了一年的時間!

張楚竟然就已與他同境而立。

此刻如今他與張楚之間相距不過數丈,張楚周身隱隱流露出的強悍真元氣息,竟然令他有種心驚肉跳之感!

如果一定要用一句準確的描述,來形容他此時此刻的心情,恐怕只有“嗶了狗”這三個字,才勉強夠貼切……

張楚聽著他酸溜溜的話語,忽然笑道:“這還得感謝冉帥,若不是你去歲強邀我率軍北上抗擊北蠻,贏得了玄北百姓稱讚,只怕我如今還在四五品徘徊,如此論起來,冉帥於我,還有半師之恩。”

說著,他還真遙遙向冉林拱了拱手。

冉林的臉色有些不大好看。

他如何聽不出,張楚這是在諷刺他去歲以不光明的手段,強逼他領軍北上之事?

以他的城府,若是其他事,哪怕他心頭再不悅,也不會形於表面。

可這事……他真覺得張楚說得有道理。

如果不是他去年強逼張楚領軍北上,抗擊北蠻,收割了一大波萬民意,指不定他現在還在四五品徘徊!

簡直就是……嗶了十條狗!

不一會兒,殿外自值勤的甲士送了兩盞香茶進來。

二人喝著茶,不鹹不淡的再度寒暄了兩句後,張楚開門見山了:“冉帥身負征討鎮北王府之要職,諸事纏身,想來沒那個閒工夫來我太平關看風景吧?若是有什麼事需要張某幫手,冉帥不妨直說,能辦的,張某儘量辦,不能辦的,也請冉帥體諒體諒張某的難處。”

冉林放下茶碗,長身而起,一揖到底:“我知張盟主的難處,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願來麻煩請張盟主。

“然霍氏一門竟罪大惡極到挾北蠻賊子犯上作亂,陷玄北州數百萬黎民於水深火熱,今北飲防線已岌岌可危、搖搖欲墜,南四郡百年繁華,即將毀於一旦。”

“我等五內俱焚,卻實在是別無他法,只能冒昧前來,請張盟主,萬請張盟主看在玄北數百萬黎民之生計、看在我等去歲在北疆戰死的數萬袍澤弟兄,撇下門戶之見,出山討伐霍逆!”

他在堂下說得言辭切切,慷慨激昂,幾乎要忍不住留下二兩馬尿來。

而堂上的張楚卻自顧自的端起茶碗低頭抿了一口,等他說完後,才不陰不陽的笑了笑:“呵呵……”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就打得冉林滿腹激情煙消雲散,連“順手”從懷裡去掏“徵詔”的動作,都僵住了。

這份徵詔,乃是八百裡加急送到玄北州的,太師大人交給他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有把握才能取出征詔給張楚。

朝廷有徵召江湖中人入朝的慣例。

江湖中人也有拒絕朝廷徵召的權力。

當然,大多數時候,朝廷敢拿出征詔,不是對方不會拒絕徵召,就是容不得對方拒絕徵召。

張楚顯然不在這兩者之間。

朝廷的臉面,不能拿到玄北州來丟!

事實上,若不是晉升二品那日散發的氣息太過妖異,令司徒極都感到威脅,這一份徵詔,根本就不會存在……

有棗沒棗,先打他三竿子,總不會錯。

“霍氏一門作亂,說到底是朝廷內部傾軋,張某區區一介江湖草莽,確不適合插手。”

張楚不鹹不淡的說道:“請恕張某無能為力。”

坐視霍氏一門禍害玄北百姓,他冷血嗎?

或許吧。

他的那一腔滾燙熱血,已經在兩度北伐中消耗得七七八八了。

他還指望著依靠剩下的那點血性,精打細算的渡過餘生。

容不得再浪費了……

聽著張楚的語氣,冉林就知道,這天兒,沒法兒聊了。

無論張楚是嚴詞拒絕,還是避而不談。

甚至是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罵他去歲坑了他一把還嫌不夠,還想再坑他一把呢?

他都有法子繼續聊下去。

嘴上的功夫要是沒修煉到家,他也不可能在滿是人精的朝堂之上混到二品大員。

但張楚不鹹不淡,不冷不熱的態度。

卻是他預想之中,最差的結果。

鐵樹能開花。

但何人見過,石頭開出花兒來的?

冉林輕嘆了一口氣,拱手道:“既張盟主心意已定,冉某就不復多言了,打擾張盟主清修了,告辭!”

張楚起身假惺惺的笑道:“買賣不成仁義在,冉帥好不容易來我太平關一趟,怎麼著也得吃頓飯在走吧?”

冉林苦笑著搖頭道:“張盟主的心意,冉某就心領了,冉某軍務在身,確不便多留!”

張楚:“那張某就不強留了,改日冉帥得空,無比再來我太平關一趟,讓張某盡一盡地主之誼……請。”

冉林:“若是得空,冉某定當上門叨擾……請留步。”

冉林一甩大袖,轉身出門去。

張楚注視著他的背影,心頭納悶兒的嘀咕道:這麼容易就放棄了?不像是這老貨的行事風格啊!

他是不齒冉林的為人。

但冉林的能力,他還是很肯定的。

就去年這老貨逼他領軍北上時的那些髒套路,玩得多溜啊!

他當初明明恨不得一刀砍死這老貨。

到頭兒來不還得捏著鼻子,入他麾下為將?

這一次怎麼這麼老實,什麼套路都沒用,空口白牙的就來了?

難不成,是怕把他逼緊了,他反投鎮北王府?

也不對啊。

贏雍都知道他和霍青之間的恩怨,沒道理這老貨會不知道啊?

這老貨心裡不會還憋著壞呢吧?

張楚心頭嘀咕了一會兒,不過很快,他就將這事兒拋諸腦後了。

常言道,此一時、彼一時。

彼時。

冉林是飛天。

而他只是個五品。

是以冉林敢算計他。

他哪怕知道了也拿冉林沒辦法。

而此時。

冉林是二品。

他也是二品!

冉林要再敢故技重施……

第二勝天敢當眾吊錘這老貨。

他張楚憑什麼不敢?

就方才冉林身上流露出真元氣息。

張楚自信最多五十招,他就能把冉林的老臉摁進泥土裡一頓摩擦……

實力。

可真是個好東西啊!

PS:章節說大佬“洪流急雨”續前半截打油詩。

宗師意難修,大佬不好當。

雖無爭雄念,奈何刀兵亮?

天地欲重開,江湖起風浪。

南滅金蠶教,北誅草原狼。

欲修五行意,貴人來相幫。

天涯赤子心,武道盡傾囊。

四方神獸聚,麒麟臥中央。

五方歸元勁,幼虎震山崗。

一朝得頓悟,看我意飛揚。

(不如前半截驚豔,但依然很優秀。)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