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殺人夜!

張楚解衣,赤身駕馬,率眾悄悄溜出了城。

三百玄武堂鐵騎,每人身披三重魚鱗甲,人噤聲、馬銜枚,趁著夜色慢慢向三裡外的北蠻營寨進發。

遙遠的火光,在夜幕下指引著他們前進的方向。

火光漸漸明亮了。

嘈雜的大笑聲、呼喊聲,也越來越清晰。

玄武堂甲士們的呼吸聲漸漸低沉、粗重。

但他們瞧著走在最前方的幫主,依然在慢悠悠的前行著,手裡還抓著一個酒葫蘆悠然自得的喝著酒。

他不下令衝鋒。

他們就只能壓制著自己熾烈的攻擊慾望。

壓制!

壓制!

壓不住也要壓住!

洶湧的殺意,在他們的胸膛瘋狂的澎湃、澎湃……

像是暴風雨前夕,陰雲密布的天空。

又像是火山噴發前夕,激盪的岩漿。

只需要一點點火星子,他們就能發出驚天動地的爆炸!

不炸死北蠻人,就炸死他們自己!

近了。

近了!

更近了!!

隔著四五百步的距離。

玄武堂的甲士們已經能看到營寨內篝火旁隱隱綽綽的人影。

已經能聽到了他們興高采烈的歡笑聲。

營寨裡的北蠻人,似乎是在飲酒。

他們飲得是酒,但落在玄武堂甲士們的眼中,卻是澆在火上的油!

殺了我們大哥,你們還敢飲酒?

我們殺了你們那麼多人,你們竟然還喝得下酒?

直你娘啊!

“啪!”

張楚掌中的酒葫蘆炸了。

他的身體,也快像這個酒葫蘆一樣,被熾烈的熱流撐爆了。

他在三百雙期待的目光中,終於緩緩抽出了驚雲。

“跟緊我……衝鋒!”

他爆喝出聲,猛地一夾馬背。

兩條強勁的大腿,夾得他坐下戰馬吃疼,瘋狂的向前衝了出去。

“轟隆隆。”

轟鳴的馬蹄聲陡然響起。

三百甲士在奔湧中,在他身後迅速形成了一個錐形陣!

這是玄武堂唯一會的軍陣……

滾雷般的馬蹄聲,驚醒了飲酒作樂的北蠻人們。

他們憤怒的“烏拉”著,抄起身邊的兵器去找自己的戰馬。

但等他們反映過來,三百鐵騎都已經衝到營寨外百十以內了。

“烏拉!”

只聽到一聲暴怒的咆哮,一名身披熊皮,真像是一頭熊瞎子的北蠻騎將,拖著一杆長戈從營寨簡陋而單薄的入口衝了出來,迎著三百鐵騎狂奔,似乎是想憑藉一己之力拖出三百鐵騎,給自己的部下爭取上馬的時間!

他們的騎射功夫,天下無敵!

只要他的部下都上了馬,那麼,無論來劫營的大離官兵有多少,都只配做他們明日的口糧!

“烏拉!”

熊瞎子般的北蠻騎將,怪叫著隔著丈餘一戈掃向戰馬上的張楚。

霎時間,一道宛如巨大的鐮刀狀烏影,隔空射向張楚。

烏影還未至,張楚已經嗅到了一股強烈的危險感。

他沒有恐懼,眼神還露出了如同海盜見到金山時才會發出的貪婪目光。

“用一個七品來給暖場,簡直是,太……嗨了!”

他揚起驚雲,拼命催動體內幾乎暴走的血氣,按照鐵骨勁一重的運勁秘法流轉,雙目因為充血,頃刻間就變得通紅。

“斬馬!”

驚雲落下。

一道足有一層樓那麼高的斧形火紅氣迎向鐮刀烏影。

“轟隆。”

鐮刀烏影當場破碎。

炸裂的烈焰,就像是火藥庫爆炸一般,將熊瞎子北蠻騎將衝擊得拉出無數條血線,倒飛了出去。

他渾身每一個角落都在往溢血,就像是一個佈滿了裂痕的的瓷娃娃。

熊瞎子北蠻騎將狠狠撞進了數十名騎馬狂奔出來的北蠻兇騎之中,陡然發生二次爆炸。

“嘭。”

人頭攢動的數十北蠻兇騎,瞬間炸出了一片空白,人屍、馬屍漫天飛舞。

一刀劈出十二成血氣後,張楚頓感體內幾乎爆炸的壓力陡然一鬆,但他體內的血氣剛剛消耗一空,就又以水庫洩洪的速度,迅速恢復。

“備火!”

他頭也不回的大喝了一聲,縱馬衝進了迎上來的數十北蠻兇騎中,一手抓著韁繩,一手抓著驚雲瘋狂左右砍殺。

驚雲鋒利。

他又不惜耗費血氣。

一刀下去,無論砍中的是人、是馬,還是兵刃、皮甲,俱是一刀兩斷。

在他的率領下,三百甲士化成的錐形陣瞬間沖垮了這數十騎,將他們碾成肉泥。

錐形陣是一種前鋒突破、割裂敵人,兩翼擴大戰果的陣型,是一種極端強調進攻和突破的戰陣!

簡而言之,就是張楚負責撕開敵軍防禦陣型,保持住整體的戰馬衝擊力。

從他向後兩側延伸出去的兩百名玄武堂甲士,則倚靠戰馬高速運動帶來的強大衝擊力,屠殺敵人!

玄武堂,大熊是以張楚的親衛為標準來打造的,每一個玄武堂弟兄,都是身強力壯並且修習樁功至少半年以上的武道學徒。

此刻三百人身強力壯的、身貫三層魚鱗甲的武道學徒,在張楚這個全力爆發下殺七品都不用第二刀的殺神率領下,已經不能算是一把錐子了,而是一座大山!

能將敵軍撞得筋斷骨折的大山!

北蠻兇騎,只是騎射功夫天下第一而已,又不是騎戰功夫天下第一!

老子射不贏你,撞死你總行吧?

……

張楚率領三百鐵騎衝進北蠻營寨,晃眼一掃,就見大量已經上馬的北蠻兇騎,正在抽打著戰馬朝自己這邊狂奔過來。

他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被這些北蠻兇騎團團圍住、停下來,什麼時候就是他們敗亡結局的開端!

這座營寨裡,至少有三千北蠻兇騎,這還得是天黑後另外三面城牆的北蠻大軍未向北城增援的情況下。

張楚手下,只有三百鐵騎!

而且他還聽說過,鎮北軍野戰北蠻大軍,傷亡二比一。

張楚瞬間就選擇了通營寨最深處的方向,一邊縱馬向前衝,一邊大喊道:“放!”

話音一落,無數坨閃爍著微弱火光的團狀物,從錐形陣中心飛出,拋向四周。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啪啪啪……”

“啪啪啪……”

“啪啪啪……”

喜慶的鞭炮聲,頃刻就想成一片。

別誤會,張楚當然不是大晚上的來給北蠻人賀喜來了。

鞭炮是傷不了人,嚇不住北蠻人。

但鞭炮嚇得住北蠻戰馬啊!

北蠻的戰馬,或許見慣了刀箭齊飛的血腥戰場,但又何曾見過這種到處都在打雷的陣仗?

一時間,密密麻麻的鞭炮爆炸聲中,到處都是戰馬“嘶律律”的長嘶聲。

往日比兒子聽話的北蠻戰馬們,馱著背上的騎手,在營地內瘋狂的亂竄,也不管有沒有撞死自己人,有沒有踩死自己人。

那些還沒等到主人的戰馬,加瘋狂了。

掙脫韁繩、拉塌馬廄,長嘶著在營地內狂奔。

張楚見效果比他預期的還要好,忍不住揚天大笑。

笑中帶淚。

他著揮動驚雲一直往營寨最深處衝鋒。

緊緊跟在他身後的諸多玄武堂甲士,隨著他的腳步,不斷將一捆捆點燃的鞭炮奮力拋出去。

三百騎。

每騎都駝了二十件一百響的鞭炮。

也就是六千掛鞭炮,也就是六十萬響!

而他們自己坐下的戰馬,早就用棉花塞住了耳朵、用黑布蒙上了眼睛,全靠騎手的指揮前行。

聽不到、也看不到,受驚、發狂的機率當然降到了最小。。

“嘶律律!”

“轟隆隆。”

馬蹄聲和馬嘶聲越來越嘈雜。

這個營寨內,有多少北蠻士卒,就有多少北蠻戰馬。

不。

準確的說,是北蠻戰馬的數量比北蠻士卒的數量還要多!

下午攻城,不知道死了北蠻士卒,他們人死了,他們遺下的戰馬,都在這個營寨內。

數千匹驚馬,在不甚寬廣的營寨之內狂奔……

往日北蠻人仗之縱橫大草原、攻打大離的利器,最親密的戰友,一下子就變成了索命的閻王爺!

張楚聽著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哀嚎聲,心頭就跟三伏天喝了一瓶冰雪碧那麼爽。

他抬起頭看向烏雲密佈的天空,心頭輕聲道:“大熊,你看到了嗎,大哥給你報仇了!”

善泳者溺。

善騎者墮。

張楚讓這些最擅騎馬殺人的北蠻人,死在他們自己戰馬的踐踏下,於這些北蠻人而言,絕對是世界上最屈辱的死亡方式!

……

北城門的城樓上,史安在以及一眾文官,遙遙眺望著三裡外的北蠻營寨。

三里的距離,並不遠。

他們完全能看到北蠻營寨內爆炸的鞭炮火光。

聽到北蠻營地內傳來的鞭炮聲、馬嘶生,和人的哀嚎聲。

那裡,就像是一場盛大的慶典。

獨屬張楚一人的盛大慶典。

今晚之後,張楚必將名揚北二洲!

而這三里的距離,將他們的名字,從張楚的傳說裡剔除。

“嘭!”

史安在抑制不住心頭的澎湃,一巴掌將箭垛拍出了一個大缺口,

他仿若未覺,只顧擊節讚歎道:“妙啊!妙啊!我朝有爆竹已有百五十載,卻唯有張兵曹一人想到了以爆竹破敵騎兵,這才是真正的天縱英才、名將之資!”

他激動得話音都在顫抖,然而周圍卻是一片寂靜!

沒有文官附和他。

更沒有蠢到腦子裡真裝的是五穀輪迴之物的文官跳出來裝逼打臉。

雖然他們一炷香前,還在郡衙內大聲的批鬥張楚。

雖然他們一炷香前,還在為史安在如此維護張楚而鳴不平。

但現在,他們看著三裡外那場盛大慶典,心頭連最基本的嫉妒情緒,都沒有了。

人只有在面對可以追趕的人時,才會產生嫉妒這種不良情緒。

而在面對終生都無法望其項背的強人時,只會有一個念頭:“那個逼就是個大變態,咱只是個正常人,不能和他比!”

列為的文官,都是積年的刀筆老吏。

讓他們立功或許不行。

讓他們歌功頌德,卻是一個比一個能耐。

他們如何不知道,史安在的用詞,其實一點都不誇張?

無論是三百破數千的彪炳戰功,還是鞭炮破北蠻騎兵的創造性策略,都足以在他們和張楚之間,劃出一條看不見、摸不著,他們卻終生都很難逾越的天譴!

戰功有了,官位還愁嗎?

什麼,大離朝第一鐵律?

大把的靈丹妙藥砸下去,大把的武道功法砸下去,就算是個弱智兒,也能硬生生砸成七品強者!

他們,不就是這樣來的麼?

可以說,從鞭炮聲在北蠻營寨中響起的那一剎那開始。

張楚的未來,和他們就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如果將錦天府視作一個大雞窩,那他們這些官,就是帶小雞的母雞……

那張楚,就將是他們這批母雞裡,唯一一個開了屏,變成孔雀的人。

母雞和孔雀雖然都是禽類。

但母雞,是用來生蛋或者照看小雞的,吃的也都是殘羹冷炙。

而孔雀,是只有大戶人家才養得起的觀賞寵物,吃的精飼料比普通人家吃的飯食還金貴。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