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先生仔仔細細的把洛雲裳看了個遍,終於長嘆一聲道:“其實我早該想到,你的容貌和她如此相似,活脫脫的就是當年的洛水之神。婉秋她還好吧?”

洛雲裳看著這個男人,狠狠說道:“你還有臉提她?沒有你她哪會受這麼多的苦。”

諸葛先生眼中充滿了痛苦之色,陷入了深深的回憶。

他道:“我知道我對不起她,當年我進京趕考,卻名落孫山,最後大病一場,差點死在路上,幸得幫主所救,把我收留在幫中,幫主欣賞我的才華並和我義結金蘭,大家一起為幫中奮鬥。等我穩定下來第一件事就是回去尋她,卻得知她被趕出家門,不知所蹤。”

洛雲裳道:“當初她被趕出家門,又懷有身孕,走投無路之下只有投江自殺,幸好她命不該絕,被一人所救。”

諸葛先生問道:“到底是誰救了她,我一直在打聽她的訊息,卻始終沒有找到。”

洛雲裳道:“救她之人是她後來的夫君,他叫慕容曉月。”

此話一出,諸葛先生如遭雷擊,彷彿一下蒼老了10歲,坐在那裡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良久總算恢復了一絲清醒,他喃喃說道:“沒想到她後來嫁給了慕容曉月,你是慕容家的女兒?”

洛雲裳看著他,並沒有說話,眼神中卻含著深切的痛苦。

諸葛先生仔細打量著洛雲裳,彷彿想起了什麼,他道:“不對,當時她已經有了身孕,你是我的女兒。”

洛雲裳身體彷彿顫抖了一下,她毫無感情的說道:“我只有一個父親,他叫慕容曉月,我為身為慕容家的女兒而驕傲。我今日就是為殺你而來。”

諸葛先生看著洛雲裳,眼神變得痛苦無助。他一身孤獨,除了那個當年他深愛的女人外,他從來沒有在愛上過別人,這20年來他為長風幫效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而他卻從來沒有忘記過她,一直在尋找她的下落。沒想到最後她卻嫁給了他最大的敵人。

而他的女兒現在卻要殺他。他恨,他恨慕容曉月。

他緩緩說道:“你明明就是我的女兒,你真的能夠下手殺我?”

洛雲裳的眼神也充滿了深深痛苦,她恨這個男人,而這個男人卻是她的父親。她道:“我已經在母親面前發下毒誓,一定要殺了你,如果……”

諸葛先生道:“如果會怎樣?”

洛雲裳緩緩說道:“如果不能殺你,她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我,讓我受盡世間所有痛苦。”

諸葛先生呆坐在那裡喃喃說道:“沒想到她這樣恨我。”

洛雲裳道:“如果你只是拋棄了她,也許她還沒有這樣恨你,然而你卻傷害了她最深愛的男人,所以她發誓一定要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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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先生道:“她最深愛的男人是誰,慕容曉月?”

洛雲裳緩緩的點了點頭。

諸葛先生彷彿身體被抽空,呆坐在椅子上。心口感覺一陣刺痛。猶如被千萬根針猛扎。自己最愛的人卻愛著他最大的敵人,還讓自己的女兒來殺自己,這種痛苦,不是能用任何語言來形容。

他一向自負算無遺策,智計無雙沒想到敵人的計策卻如此狠毒,猶如釜底抽薪。

他看著洛雲裳道:“你心裡真的願意為了慕容曉月來對付我?”

洛雲裳:“不是我繼父要殺你,是我母親要殺你。”

諸葛先生道:“這有什麼區別?”

洛雲裳道:“我繼父對我寵愛有加,從來不會逼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我在母親面前發的誓他並不知道。”

諸葛先生嘆了一口氣:“想不到慕容曉月在你心裡有這樣高的地位。”

洛雲裳道:“他本是天下最好的男人,比你強上一千倍。”

此話一出,諸葛先生感覺急火攻心,一口鮮血噴出。自己最親近的人,卻稱讚他的敵人,他感覺了自尊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踐踏,沒有誰能這樣傷害他,只有眼前這個女子。

半天他才恢復一些理智,他緩緩說道:“我是你的父親,雖然沒有撫養過你,但是畢竟血濃於水,難道就沒有辦法消除你對我的仇恨?”

洛雲裳的眼神好像看著遠方,內心陷入了矛盾之中,最後終於說道:“只有一個辦法。”

諸葛先生問道:“什麼辦法?只要你願意認我這個父親,我什麼都願意做。”

洛雲裳從懷裡緩緩的摸出一瓶藥說道:“這瓶子裡裝的是天下第一奇毒鶴頂紅,中之必死,是我母親臨死前,親手為你準備,她說過要讓我認你這個父親,只有一個辦法,就是你喝了它。如果你有膽量喝下,我以後就改名叫諸葛雲裳,所有恩怨一筆勾銷。“

諸葛先生看著那個瓶子發愣他道:“如果我不願意喝下呢?”

洛雲裳道:“如果你不願意喝下,我就只能叫慕容雲裳,而且一輩子必須和長風幫為敵,不死不休。”

諸葛先生道:“你母親已經去世?”

洛雲裳道:“三年前已經去世,她臨死之前最大的心願就是要殺了你。”

死死盯著那個瓶子,諸葛先生的臉色卻慢慢恢復了平靜。他一生摯愛的女人已死,他的心也死了,而這個女人卻給他留下了一個死結。

他不由想起了自己的一生,難道這就是報應?他一生為長風幫嘔心瀝血,智計百出,雖然很少自己動手殺人,死在他計謀之下的卻不計其數,製造了無數殺孽。這就是上天給他的懲罰?想到這裡,他心如止水,心裡前所未有的寧靜,自從加入長風幫以後,他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對死他並不在乎。

他一生孤苦,為了長風幫已經窮盡了自己的心力,年紀不大,卻已經滿頭白發。除了工作以外並沒有太多的愛好,臨老才知道自己有個女兒,而偏偏這個女兒就在眼前卻不能相認。如果能化解女兒對他的仇恨,一瓶毒藥喝了又何妨,在這一刻,他只想做她的父親。心中所有的雄心壯志,宏圖霸業,在這一瞬都煙消雲散了。

他臉上露出了微笑,彷彿又恢復了那個雲淡風輕,一切盡在掌握的諸葛先生。慕容曉月,就算死我也不會讓女兒跟你姓。想到這裡,他毫不猶豫的搶過瓶子一口喝了下去。

洛雲裳看他喝下了毒藥,眼淚不由自主的落下。此時她的痛苦又有誰能明了。這個男人並沒有讓他失望,他有資格做她得父親,她不由自主的喊了一聲:“爹爹。”然後撲進了他的懷裡,放聲大哭。

諸葛先生愛憐的看著她,輕輕得撫摸著她的秀髮。嘴角掛起了一絲微笑。終於慢慢的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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