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漣漪次日醒來時,見淑兒仍在安睡,知道淑兒容易被細微的動靜吵醒,不敢起身,生怕這動靜會打擾她,只是像長輩一樣慈愛地端詳著安睡的淑兒。可是不知什麼原因,林漣漪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淑兒立刻就被驚醒了,身體還抖了一下。

林漣漪只好起身,摸摸淑兒的頭,充滿歉意地笑道:“對不起啊,淑兒。”

淑兒自然不會生氣,善良的眼睛凝視著林漣漪,尾巴情不自禁地搖了起來。林漣漪不禁莞爾。淑兒更加開心地起身,湊近了她的主人,舔了舔林漣漪的手,溜圓的眼睛似乎在懇求一個擁抱。

林漣漪抱起淑兒,像捧著一塊溫暖的糰子:“淑兒,待會兒你隨我去見見林姨,只有她同意了我才能留下你啊。不過你放心,林姨一定會同意的。”

淑兒聽不懂。

“我承諾過,我要讓你快樂長大的!”

不知道她聽懂了沒。

如林漣漪所料,林恬自然是同意的,一方面林漣漪在東林無聊,養只狗可以一起玩鬧,另一方面也是讓林漣漪不被上次張詒的事而困擾痛苦。

林漣漪抱著淑兒去了林恬住處,又抱著她蹦蹦跳跳地回來,一人一狗極是開心。幾日後,林恬的幾個弟子也知道了這件事,不過都只當淑兒是長暉城那邊走失的幼犬,沒怎麼在意。

郜落霜因為上次林漣漪摻和進了張詒和韓朗嫣鬥法之事而不怎麼待見她;路天香、何素霖等其他弟子卻很喜歡淑兒,見淑兒太瘦弱,便時常將一些仙家丹藥送給淑兒當零嘴吃,何素霖有時也會給予林漣漪特別的關心,令林漣漪很是感動,不過淑兒體質好了些,體形卻沒有什麼變化,仍是原來樣子,後來路天香尋了些醫藥典籍,才知道淑兒恐怕先天不足,天生瘦弱,再也長不大了,林漣漪卻沒有因此而難過,再怎麼瘦弱也是她的淑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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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也因此更加憐惜淑兒,贈予各類丹藥的次數也增多了;最令林漣漪無言以對的還是葉筱鈺的反應,她時常強行以看望淑兒為藉口半光明正大半遮遮掩掩地跑回原來的住處找林漣漪陪伴。

在日漸熟悉的環境裡,淑兒越發開朗起來,漸漸的,和東林弟子玩得融洽,和林漣漪也有了默契。林漣漪說了什麼,她總能懂得林漣漪的意思,“淑兒”這個屬於她的名字也終於徹底鏤刻在她的心底。

對林漣漪來說,黑夜裡星光下的修煉不會停息,每隔三個月的激烈比試促使她刻苦不停。林漣漪有時也倍感苦惱,每晚修煉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夠厲害了,可下一次與青山鬥法時,總有那麼幾招讓她應對得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甚至在決定勝負的關鍵時刻險些招架不住。

嗯,的確有時候會輸的。

“淑兒,你知道嗎?昨晚那小子竟然拆了我精心佈局的招!”

“淑兒,昨晚我真該帶你北幽山,去看看那個人僥倖勝了我之後的嘴臉!邪道小子竟然這麼猖狂……”

“淑兒,為什麼我這麼勤奮還是不能甩他一大截呢?”

“淑兒,昨晚我修煉到了一個新境界,我以為我會很容易雪恥的,沒想到他的修為竟也精進得這麼快!若不是發現了一個破綻,輸的就是我了。這個人到底是哪家門下……”

“淑兒,昨晚我又輸了。這小子害得我如今見了大姐姐練習書法時揮灑出來的墨水都忍不住祭出夜魄打過去……”

時光倥傯,匆匆七年,斗轉星移,物是人是,可謂大喜

七年前林漣漪這麼對淑兒評價青山那邪道臥底,七年後還是這樣。

如果淑兒懂人族的話語,她一定會驚奇為什麼當初都為她出氣的兩個人相處得好好的,後來竟然越打越激烈。

不過這只是林漣漪對淑兒所講的事情,事實上北幽山上打鬥不休的兩個人並不是時時刻刻針鋒相對的,鬥法之後也會賞月談天,閒說古今,當然因為某次輸贏憤憤不平相互譏諷也是有的。

單說對決,不過點到為止,畢竟兩人都知曉,竭力相鬥的結果會很可怕。再者,不論是青山還是林漣漪,雖都是骨子裡就爭強好勝,卻對這份萍水相逢的友誼看得遠比戰鬥本身的勝負更重要。

墨泊穿梭之間,夜魄飛舞之間,往往鋒芒畢露而隱約含笑,漸漸地默契自然而生於形影變換之間,漸漸地看待彼此的目光也有些不同了。

有時法寶光芒交錯,瞬間相視之時,從彼此眸中看見自己,法寶光芒也為之一顫。

可青山不曾躲閃,綠水亦未覺不妥,只以為知己作伴,鬥法言談而已。

不見時,憤然向上,以待對決。

相見時,躊躇滿志,輸贏莫測。

都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青山與綠水,在七年的對決中摸清了對方的思考方式,任何一方要戰勝另一方都更加困難了,隨著各自修為的增長,越發不敢真打,最後往往以平局結束。

林漣漪便在一次平局的鬥法後玩笑道,若是他二人自立門戶,以這種方式修煉到了極致,齊心協力,必是於天下間再難逢敵手了。青山聽得這話,本是笑著的臉龐卻悄悄冷淡下來,不言不語。

林漣漪見此,也不再言語,心裡卻隱隱有些懊惱,有些失落。兩人相視一瞬又側身相避,林漣漪只聽得身旁一陣呼嘯,知道青山已經離去了,才敢移動目光,遙遙地望著他離去的方向,

怔然。

就在那夜,林漣漪情緒煩亂,回到房中見了淑兒,回想起初遇淑兒那夜的事,一種無法抑制的苦澀酸楚之感奔上心頭,林漣漪大為震驚!她雙手輕輕按壓著胸口,卻竟隱隱覺得喘不過氣來,她臉色蒼白,神情慌亂。

淑兒見林漣漪回來,本是搖著尾巴晃著身體幾乎是蹦過去迎接她的,一邊嗅著林漣漪的腳一邊撓了撓她,卻不見她抱起自己,才抬起頭擔憂地凝視著她。

林漣漪注意到淑兒的動作,雖心慌意亂還是先抱起了她,勉強笑道:“淑兒,我回來了。”

淑兒這才又有了點喜悅,一對前爪輕輕放在她的手臂上,伸出舌頭安慰一樣舔了舔林漣漪的手。

林漣漪坐到床邊神思漂游,一雙眼雖朝向淑兒卻並未真正注視她。

“只是鬥法,只是修煉。只是鬥法,只是修煉。只是鬥法,只是修煉……”林漣漪似乎忽視了急雨般的心跳。

淑兒一臉安詳,安詳中盡是茫然,她自然不懂。

此事過後,林漣漪依舊夜夜前往北幽山修煉,夜魄吮吸著星光,似乎變得更加亮堂,可是它主人的心思卻越來越模糊了。

林漣漪開始喜歡坐到一棵高大的樹上,望著更北方她知道,青山在那裡修煉,可是三月未滿,不能相見。後來才過短短三日,上樹遠眺的次數不知不覺間增多了,林漣漪想抑制而不能,只覺得如果不眺望一會兒就不能安心,只好這樣縱容自己了。

有時坐在樹上,莫名地,一聲嘆息將發未發,變作一團暖氣冷卻在空中。

同時,七年來,一個時不時冒出來的念頭越發浮現在心湖上:

青山,是不是就是無垠?

這樣天資,這樣厲害,多半是了吧。

那麼,他背後的勢力怎麼捨得將他送入千羽林?

他到底圖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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