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尾驟然一抖。

劇烈的痛苦更超從前,先於魔神血的火焰傳遍周身,心臟亦驟然一頓。

林漣漪痛苦地低呼出聲,全神內視於丹田。

待其意識映照於丹田之中,恰驚見冰引上大小數道裂縫都有微微擴張之勢。朱心中傳出隱約的風聲,似曾相識。

不好!朱心要做什麼!

焚魔是區區一顆朱心不可阻止的,但有世外之物的存在,一切或可生變。

林漣漪忙聚靈力隔絕丹田,欲使之內外不相知。

然已遲,朱心頓發威力,竟勢如破竹地衝破草草凝成的屏障,將力量延伸至丹田之外。

附近經脈中的靈力受它吸引,竟有向這邊匯聚的趨勢。此時魔神血已漸漸透過心臟流入周身,意識到有變,亦發威,力量從周身四處掃來,欲拉回靈力。

林漣漪忐忑不安,深知魔神血不是世外之物的敵手。果然朱心不知如何竟能夠運用世外之物,致使魔神血若瞎了眼的蟲子一般四處亂撞,雖力量遍佈周身,卻愣是和朱心錯開。

靈力源源不斷地向丹田之中湧入,至朱心周圍,則旋風般旋轉,漸漸為其吸收。冰引上六輪鋒稜更利,尖銳地閃耀著光芒。其上裂縫亦閃耀光芒,似有崩裂之勢。

與之呼應,蛇尾上痛苦之感也越發強烈,表層皮肉似受凌遲之苦一般緩緩剝落。

林漣漪震驚,剎那之間靈光一閃,明白了朱心冰引之變將所欲為之事。

蛻皮!

若不是痛苦之至,林漣漪便要搖頭大笑,早不蛻皮晚不蛻皮,偏偏在這個時候。即便蛻皮以後力量更勝一層,於將死之人而言,又有何意?

三年前,在第一次施展焚魔之後,林漣漪有了經驗,又仔細琢磨了夜魄上記載的有關焚魔的文字,得知焚魔燃燒的是自身鮮血,即便沒有靈力融於鮮血為催化,也可以緩慢燃燒,但焚魔乃是大法,其施展需要消耗大量靈力。

因此只要爭取時間,在朱心吸收全部靈力之前完成引燃周身血液,便仍可完成焚魔。

感受到自朱心上,更準確地說,是冰引上傳來的喜悅,吞噬力量的喜悅,林漣漪暗暗淒涼一笑,放開方才以為靈力充盈便關閉的竅穴,瘋狂地引外界星月光華入體。

魔神血放下對朱心無謂的阻攔,加緊將新的星月光華化為靈力,以持續焚魔的施展。

魔神血蕩遍血肉,悄然融於周身疾流的鮮血,乍然一星光芒於某處血肉中亮起。而幾乎同時,周身血肉受到觸動,陡然亮起白芒。

從外界看來,林漣漪周身忽地浮起淡淡的白芒,似有爆裂之勢。

“此妖要與我等同歸於盡!”

驅水陣加強了攻勢,層層火焰如無窮無盡一般疊浪撲來。

熾烈的溫度突破屏障,漸漸滾燙的軀體如從地上涼夜漸漸墜入煉獄,熟悉的感覺先於記憶浮現於腦海之中,赭色異水上跳動的火焰,至今竟愈發驚恐地灼傷血肉魂靈。

祭雪殿上群鷹環繞,戰勝者和戰敗者目光中心,被利劍洞穿、被火焰嚴刑的肉身和魂魄,是刺茫,是乘曦,還是她林漣漪?

“啊——”

林漣漪驚恐而飽含痛楚地仰天嘶吼一聲,扭曲的身體攪動周身屏障,於火焰燒灼得扭曲的空氣中猙獰亦掙扎。

丹田中,冰引驀地爆發光芒,那屬於暮雪千山紛紛白雪群起璀璨的光芒,於火神法陣圍困之中頑抗火的力量。

朱心顫抖,是恐懼驚厥,還是激烈的戰鬥慾望?

蛇尾上的感覺有些異樣,一種不似痛苦的分離感越發清晰地從痛苦之中突出,崩裂般的輕微的“啪”聲,從蛇尾周圍各處迸發。她蜷縮著身體睜眼看去,一層淺淡的灰色舊皮與蛇尾新生的皮膚分離。

每一處崩裂的聲音響起,痛苦之感便輕減一些。

然無孔不入的熾烈溫度、深自內心的痛苦令她無法松下一口氣。

“師兄,這妖女要是蛻皮成功,是不是道行會加深一層?”竺少瓊湊近身邊一名面容老成的竺煙堂弟子,輕聲問道。

“聽聞蛇妖的確如此,她是暮雪千山白綾身邊的蛇妖,恐怕這道行增加不是一兩層!”卻是另一邊的張珅詒神色凝重地道。

“那該如何阻止?”竺少瓊轉向她,驚問。

“這妖女怕火!”胡衷恣突然道,聲音大了許多,“我們只要攻破她身外的屏障,燒死她!”

張珅詒看向正蜷縮扭曲、面容痛苦的林漣漪,明白過來,忍不住斜著瞥了胡衷恣一眼,驅水陣本來就是用來燒死她的,這還有必要說嗎?

蛇蛻皮應該如何做?痛苦得思緒混沌的林漣漪絞盡腦汁地思考對策,不管是蛇妖族的直覺還是從前所知都告訴她,一定是先想辦法脫離舊皮。

流淌著火焰的血液如滾燙的山泉,開始源源不斷地散發出溫度,靈力湧動,自潺潺溪流悄然孕育一片沉睡的汪洋。隨著痛苦亦漸漸消下去,林漣漪每一呼吸,便清醒一分。

那夢魘的記憶,赭色異水上舞動的火焰,也被漸漸清醒的意識壓了下去。

精疲力竭的身軀吸吮著血液中的靈力,蛇尾扭動,掙脫舊皮。

灰色的舊皮如風吹日曬已久的紙張,失去了純黑的冷傲色彩,只有最後的堅韌證明了其從前的蛇妖族一身甲冑的身份,而今作為廢物被主人急著拋棄。

林漣漪原地蜿蜒,舊皮不斷剝落。若非恰好在蛻皮之時,蛇尾上使不上力,恢復力量的她早已能夠站起身衝破他們的包圍。

她匆匆暼向周圍,驅水陣邊,竺淨煙及其弟子、千羽林長老、胡衷恣見她有緩過來之勢,面目中盡是憤怒。

她一手抱著寒又,一手伸出,手握指訣,將她也不知有多少的靈力續入周身屏障之中,越發穩固的屏障將所謂火神之力盡阻擋在外。白芒籠罩中隱隱透著藍色,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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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無孔不入的溫度,也在屏障阻攔下清冷了下來。

“不好!妖女活過來了!”一名弟子驚道。

林漣漪薄怒,隨即又釋然,行將就木之人,何必在乎別人咒死呢?她啟唇,唇邊嗆人的味道,仍舊是燒灼的杜鵑花香,唇上滾燙的溫度緩緩散入口中。

“火神之力?想不到這就是竺煙堂賴以籠絡千羽林的法寶?”她冷笑道。

竺淨煙驚怒,感受到千羽林長老不經意地暼過來的目光,他大怒,手中石頭竟飄出一片虛幻之色。他咬牙逼出一口鮮血,噴在眼前石頭上,幽紫色的火焰剎那之間化為紫白色,同時騰起一片極淡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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