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很多人所願，普朗克出現了。
可暫時沒有人能騰出手去管他，包括一開始試圖置身事外的莎拉。
親眼目睹紅帽子的區域淪陷，數個城區的人陷入黑霧中，她一開始以為自己可以坐視不管。
直到那些平日裡來她這兒吹牛打屁的紅帽子老船工們一個個哭喊著逃竄，尖嘯著死亡，普朗克又遲遲不出現，她終於忍不住了。
於是她領著自己的精銳奔赴戰場，目的是阻攔黑霧的推進。
以鄧肯為首的富人們也給了她一定的支援，充足的槍械彈藥和人手讓她率領的機動精英部隊可以隔著山峰去遠端壓制，不必上陣肉搏。
故而她在黑霧吞噬掉最外圍的幾座山峰後，於幾條重要石棧處將亡靈的前進速度順利壓下。
“怦！”她的大口徑武器打出一發宛如火炮一般的子彈。
“砰砰！嘭嘭！”
數百人在她身後或站或蹲，齊齊扣動各式扳機，將一片“彈雨”斜著覆蓋到三條在他們下方的石棧上。
速度緩慢的亡靈部隊洗了個子彈澡，五顏六色的子彈在它們的隊伍中炸裂、那是蘊含火焰、雷蛇、冰霜、甚至是腐蝕等特殊力量的爆炸。
就在一切順利進行之時，濃郁的黑霧中走出一個高大亡靈。
它背後插著數把長矛，身上的暗綠色光芒比莎拉見過的任何一個亡靈都要滲人，只在暗影君王之下。
高大亡靈空洞的眼睛隔了兩座山峰，直視著莎拉的機動小隊，兩把暗沉慘白的骨矛不知何時滑落到它的手上，神秘的氣息鎖定了眾人。
“怦！”
“嘭！”
莎拉感覺應該有破風聲響起，可實際上沒有，第一根瞄準她的骨矛在她面前不到五米處被擊碎，可第二、三、四根分別釘死了一個人。
骨矛竟然在一瞬間飛出四根！
而被瞄準的其他三人，只有一人及時開了槍，但沒有任何作用。
“這可是在島上的啊！不是說亡靈在島上會變得很弱嗎？”
“對方站在黑霧中呢，出手時的限制當然沒那麼厲害。”幾個富人區下來的傭兵在快速問答。
然而下一秒，對面黑霧中陸續走出八個揹著骨矛的高大亡靈，莎拉身後有一大半人自覺的停下了攻擊，其中來自富人區的傭兵佔九成。
“打不了，對方幾輪投擲就能把我們全滅了。”一個來自鄧肯豪宅的傭兵頭目搖搖頭，不等板著臉的莎拉出聲訓斥，帶頭起身走人。
“別呀～它們投不了多少根骨矛的！”莎拉一改強硬的語氣。
“對不起，我在艾歐尼亞還有妻兒，賭命的事情我幹不了。”另一個小頭目也帶頭退出，很快便有三十四號人脫離小隊，朝富人區回去。
而且他們帶走的槍械比較好，剩下的人基本上打不出壓制力。
“現在怎，怎麼辦？”大戰後被莎拉納入麾下的斷掌猶豫著問。
“我們再靠近一點，替敢衝出房子逃跑的人爭取一點時間。”莎拉咬著銀牙，冷豔的眸子掃視眾手下。
“行！”斷掌下意識地答應，結果一回頭，大多數人沉默了。
“如果是雷文首領，他不會做這種選擇的。”一個老槍手解釋道，“明知對方的骨矛比我們的槍械厲害，還傻乎……靠近，這就是去送死。”
莎拉的美眸幾乎要噴出火來，可她最終還是強行忍下，一一對視過眾人的眼睛後，她一字一字說到：
“你們不去，我去！”
說完，她修長的玉腿一跨，整個人直接從屋頂跳到下方的石棧上。
以斷掌為首的十來個新晉機動成員猶豫了一下後，紛紛選擇跟上。
“我們在這裡掩護她們吧。一旦發現事不可為，立即撤退。”剩下的人當中有一個提出建議，得到了絕大部分人的支援。
他們一直跟隨的可是雷文，所以信任的當然也是雷文。
莎拉蘊著一絲期待的目光回探，發現只有十幾個人跟上後，亮晶的眼眸瞬間暗淡下來。
“怦怦怦！”
她將怒火宣洩到亡靈身上，不斷往前移動著射擊，幾乎很快就壓到了黑霧和那群高大亡靈面前。
身後的眾人追趕不上。
“來啊！來啊！”
她一槍打爆一個中階骷髏的腦袋，讓對方晶瑩結實的頭骨碎成粉末，而後向著那群高大亡靈挑釁。
八個亡靈平靜地注視她。
一個龐大的輪廓忽然在它們身後的黑霧中凸顯，同時聲音傳來。
“很好，這份仇恨真是棒極了，卡莉斯塔應該會喜歡吧。”
滿是利刺的頭盔，環繞著實質黑霧的修長身軀，烏光閃爍的死亡之劍，異常英武的古代樣式盔甲……莎拉心中大驚的同時連連開槍。
脫離黑霧進入石棧的萊卓斯身子一沉，只能用劍尖強行劈砍射來的子彈，導致它的手骨不斷震顫。
可它速度不減。驚駭的莎拉也不敢停止射擊，只能邊打邊退，雙方的距離很快就被拉近。
蕭瑟冰冷的寒風刮來，莎拉扣動扳機的手僵了，她一咬牙，準備拼死一搏，最不濟也要徹底死掉。
衝鋒的過程中，有各種顏色的子彈朝萊卓斯打來，它直接無視，目標明確。
眾所周知，它是一個劍士長，可為什麼它的近衛是持矛者？
理由相當簡單，因為另一位名為卡莉斯塔的君王喜歡背矛。
而卡莉斯塔以“仇恨”為食，莎拉身上的味道很適合她。
“嗯？”即將衝到對手面前的萊卓斯停下腳步，偏頭左望，一道璀璨奪目的金光橫貫天空，朝它而來。
……
灣仔碼頭的撤退很順利，新的防線早已佈置完畢。
張啟東壓陣，管理局眾人把所有的油脂用掉後才安然撤離，一票窮兇惡極的亡靈只能對他們乾瞪眼。
若不是下城區衝出來一群人，稍微打亂了他們的節奏，戰略撤退和佈置防線還能更早完成。
讓老傑克先行頂住後，心急的張啟東便直接殺到了紅帽子這邊的外城，目的是尋找萊卓斯。
羅布塔傳來的訊息格外模糊，不過內容讓他震驚。
“嗯？”張啟東發現了萊卓斯和面色蒼白的好運姐。
飛至半空的他沒有下降，而是精神力一震，甩出漫天金炎，像火雨一般朝萊卓斯打去。
萊卓斯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莎拉，結果火雨頓時變得狂暴。
“你別跑來這兒殺我的人。”張啟東把意思表達得很明顯。
“哼！”萊卓斯當著眾人和眾亡靈的面冷哼一聲，化作一道烏黑的光，朝天空中的金色人影激射而去。
“砰！”
兩人碰撞，悶響撼動石棧。
一金一黑兩個光影激烈搏殺，拳轟劍鳴，你來我往，化作兩道流光直衝天際，殺進黑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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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黑霧，張啟東就迫不及待地問：“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萊卓斯輕笑。
張啟東將精神力艱難包成一個球圍住兩人後，再度開口：
“你說你們忽然接到了大舉進攻比爾吉沃特的命令，無法違背，我想知道這命令是不是卡爾薩斯下的？”
“一般來說是，可具體的誰知道呢。”萊卓斯無奈地回答。
張啟東下意識地想看對方的表情，結果只能對著頭盔偷偷罵兩句。好半響後，他繼續問：
“你怎麼知道神廟不會出手？”
“還有你說要幫我，具體怎麼個幫法才不會被人懷疑？”
萊卓斯語氣坦誠地說：
“祭祀們不會出手是我猜的，起碼那位大祭司不會出手，經過上次那一戰之後，我們清楚這個島只要有她，來再多亡靈也是無用功。”
“可這次暗影島還是派出了那麼多位君王圍島，所以我猜那位祭祀可能受到了限制，就像破敗之王從不出島，從不參加戰鬥一樣。”
萊卓斯給的信息量很大。
張啟東一時間有點消化不了。
嚴格來說，比爾吉沃特確實不是蟒行群島的中心地帶，但若要說俄洛伊受到限制，張啟東更傾向於對方是為了普朗克所以不出手。
一可能是為了敲打敲打他這個新王，試試自己的成色。二是給普朗克拿蝕魂夜當跳板，重新爬起來。
可暗影島是怎麼知道的？
“破敗之王這個先不提，你說那麼多位君王，具體有多少？”張啟東捋捋順序，決定先問目前最重要的。
“如果算上赫裡卡姆，這次本應有八位君王圍攻島嶼，聽說你在中途擊敗了錘石，我又坑死了赫裡卡姆，那現在加上我還有六個。”
“其中有一個不弱於我，兩個稍弱一些，兩個弱了一檔。”
“所以腐屍王是最弱的？”稍一觀察，張啟東心裡已然有數。
當年俄洛伊大發神威是以一敵五，他這裡還加了一個，不賴。不過這一切的前提是，他擊敗對手。
不過奧考為什麼也沒提醒自己？他心裡又蹦出一個疑惑。
“至於怎麼幫你？”萊卓斯將他的思考打斷，“我會告訴你其它幾人的作戰風格和常用招式，你一開始假裝不敵，隨後利用習慣可以擊殺一個。”
“神官對蜘蛛女皇向來極差，你先對付後者，在我不出手的情況下，如果你夠強，又可以擊殺一個。”
“最後就是我、神官、腐屍和幽魂，只要有人能幫你拖住兩個，我可以主動犯錯，帶著另一個死在你手裡，但！”萊卓斯的話鋒突然一轉。
它從背後拿出一根短矛：
“你要立下誓約，在一百年內幫助卡莉斯塔擺脫黑霧，擺脫一切厄運，否則便要承受這世間最痛苦的詛咒，永無解脫，永遠沉淪。”
“擺脫一切厄運就扯淡了，難不成她上廁所的時候腳滑摔個跤我也要受到詛咒？”張啟東眉頭緊鎖。
他調侃只是為了拖時間，方便打量萊卓斯手上的黑色短矛。
這根矛通體漆黑，深邃的烏光吞噬著萊卓斯身上的暗綠色光芒，證明矛本身的格位比君王身上的力量還要高，除此之外什麼也看不到。
不過稍加思考後，他覺得這一票可以做。整整一百年的時間，他不成神估計也成灰了。
“考慮好了？”萊卓斯的聲音中似乎有那麼一絲迫切。
“你似乎很急，這裡邊不會有什麼陰謀吧。”張啟東猜來猜去，最後決定把問題丟給對方。
“沒有。”一陣沉默後，萊卓斯如往常那般開口，“只是我感覺卡莉斯塔正在離我，甚至離她自己越來越遠，而這一切我無法挽回。”
“原來如此，所以病急亂投醫了嗎？”張啟東瞭然，怪不得對方還聯絡法師出來幹赫裡卡姆。
若是真有人能徹底消滅暗影君王，恐怕下一件事就是替卡莉斯塔清除詛咒，當然，萊卓斯能付出的代價恐怕不低……張啟東嘴角向上勾起：
“這件事你不用找別人了，實際上我非常有把握，甚至用不到一百年，二十年應該能行。”
“我清楚。”出乎他意料的是，萊卓斯點頭附和，“你知道卡爾薩斯從普通人成為君王，再從君王成為暗影島的新主人，用了多長時間嗎？”
“一夜！”萊卓斯自顧自地說，“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比人和任何一個動物都大，我相信你也是有潛力的人，雖然比卡爾薩斯低了不少。”
“後面那句沒有必要啊喂！”張啟東心裡吐槽，實際上卻也為卡爾薩斯這種天賦者感到震驚，甚至有那麼一丟丟羨慕嫉妒恨。
真的主角：天資出眾，一夜封神順便成為大勢力之主，橫推瓦羅蘭，第一步是謀取世界。
假的主角：一路戰戰兢兢摸打滾爬，要打架，要苟著發育，還要親自謀劃勢力發展等一系列路線。
假如實力沒有上限，那他的實力有追上卡爾薩斯的那天嗎？
“來吧，怎麼籤訂契約，反正你別告訴我要我繫結長矛就行。”
張啟東可不傻，他知道繫結長矛等於成為卡莉斯塔的傀儡。
“矛的繫結者是我，你只要把一部分精神力纏繞到這上面就好。”萊卓斯的話讓張啟東佩服。
也不知道這繫結到底是怎麼算的，不過這不關自己的事了，他思索著，把精神力經由系統輸出到長矛上，纏繞數圈後綁了個蝴蝶結。
“跟著我念，以契約者之名，加入誓言，永不違背。”
直到這時張啟東才領悟到這一切的本質，他緊跟著念道：“以契約者之名，加入誓言，永不違背。”
原來這個百年誓言，是萊桌思對卡莉斯塔的約定！
如果到期完不成，萊桌思本人就會成為違約者，而且是直接和黒矛繫結的靈魂契約違約者，後果就是復仇之矛永遠且隨時隨地的追殺。
真的玩得很大，也很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