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請你們認真仔細地觀察身邊之人！”
張啟東說完停頓了十秒。
他等待著一頭霧水的海盜們重新將疑惑的視線投回他身上。
確認八成的海盜都被他吸引後，他露出微笑，高聲道：
“看看你們自己和身旁的幫派弟兄，哪一個不是四五十歲的老東西，你們的力量，你們引以為傲的強壯身體正在逐漸衰落，無法挽回。
文森特留下來的寶貴財富，也就是海盜本身正在瘋狂減少。
十年前，比爾吉沃特的大小黑幫和船隊加起來數量近兩百，隨意統計的人口一度逼近三百萬大關。
十年後的今天，來我們這兒通商的船多了，可海貨的價錢都降低了，比爾吉沃特看起來繁榮，掙的錢卻少了，人口還即將不足百萬。
相比無法種植糧食的恕瑞瑪沙漠和弗雷爾卓德，肉類資源非常充足的比爾吉沃特竟然更容易餓死人，這是我很難想象，也不願看到的。
一百多個黑幫，如今只留下了十二個，近一百五十公裡的海岸線，竟然只能建起不到三十個碼頭。
再過十年，等你們老去，海盜就該死絕了，這裡也該完了！”
張啟東一口氣把鋪墊的話全說出來，隨後靜靜觀察眾人反應。
坐在最前排，穿紫色修身燕尾服的爵士若有所思，他身旁的紅帽子也微微皺眉，反倒是聖潔美麗，看起來像天使的莎拉面無表情。
第二排的船隊領袖們有極個別露出滿不在乎的神色，但大多數人都是一臉認同——海獸的價格被壓低這一點他們深有感觸。
至於更後排之人的意見，張啟東目前不用在意。反倒是那些屹立在船上的比爾吉沃特精銳需要觀察。
這批比爾吉沃特“中高階”戰力團體的聽話程度，決定了他是否能平穩地推行律法和政策。
張啟東略有期待的目光橫掃而過，緊跟其後的是幾聲輕笑。
他還是太理想化了。
在現代，還有人不知道“法律”這個東西嗎？可能有，但極少。
那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明知故犯呢？
背後的原因有很多。
比如什麼有恃無恐，不在乎別人和自己的生命，壓抑不了負面情緒，有自信不被抓之類的。
在法律制度已經如此健全的現代，尚能出現那麼多不法之徒，那在毫無法律基礎可言，基本上全是不法之徒的比爾吉沃特呢？
張啟東只想說，任重而道遠。
整整數萬海盜，被他觸動的看起來還不到百分之一！
也對，畢竟都是刀頭舔血之人，有“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死後哪管洪水滔天”這種態度是應該的，人都掛了誰特麼要考慮未來。
提前放planB。
意識到待會宣讀條例可能會引起意外的張啟東準備祭出第一手準備，就是他的朋友“潮汐海靈”菲茲。
跟系統打完招呼，他一雙變得威嚴冷酷的眼睛望向海面。
……
“轟隆！”
“嘩啦～”
數分鍾之前，海水彷彿被驚天的歡呼震退，當藍白的波濤再次席捲而回，它們怒吼著拍打在石崖和船身的底部，發出巨大聲響。
聲音其實一直沒有斷絕。
衝擊石崖的海浪漸退後，總會怪異的再次匯聚，一波接一波，一浪大過一浪，只是沒有人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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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盜們一直盯著張啟東，也確信自己聽到了每一個字，但他們更懵了！
“新王在說什麼？”
“我們該不該鼓掌？”
連綿不絕的海盜大船上，類似的疑惑直接表露在數萬海盜面部。
張啟東明白，在這雷同的表情下，是一顆無知又難以馴服的心。
他不怕壞，他只怕蠢。
就像對一個十歲的孩子說國家興亡，天下大勢一樣，有些可笑。
軟的不行，只有上硬的。
所以他讓菲茲提前準備好了。
很快，有第六感稍強的海盜注意到了遠方海面上的驚天異變。
“那，那是什麼！”
“噢，鬍子女士在上！”
遠方不知在何時成型了一股滔天巨浪，正向他們這邊撲來。
短短十幾秒，藍到發黑的海水漲成一堵通天巨牆，陽光被截住，投下的陰影覆蓋整個海灣。
數萬精銳海盜臉色煞白，腳跟一軟，連跑都跑不動。
這種巨浪，即使是百米大船也會在頃刻間粉碎，他們躲不躲跑不跑結果是一樣的，只能化為肉泥！
就在半數海盜拼命跳水，半數閉上眼等死的時候，讓他們目瞪口呆，驚到頭皮發麻的事情發生了。
這股遮天蔽日的巨浪，在離海灣數百米遠之處，詭異的極速坍塌而下。一條比最大的船還大一倍的超級巨鯊從巨浪中穿騰而出。
“嘭！”
鯊魚帶著“海水巨牆”塌倒時散落而成的驚濤駭浪撞來。
“呼～呼～”
船身被海浪帶著大幅搖晃。
手腳顫抖，毛骨悚然的海盜們連咽口水都做不到。
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大鯊魚和站在鯊頭的小魚人，在他們面前彷彿巡視一樣地游來游去。
比爾吉沃特三大恐怖傳說之“潮汐海靈”——菲茲！
海盜們久久無法回神。
臺上的張啟東表示滿意，回頭給菲茲打五星好評。
剛才的巨浪其實只是虛有其表，高度可以，厚度嘛就不談了……不過除了船上的精銳海盜，就連臺下的“大人物”們也被嚇著了。
動作最快的爵士和紅帽子甚至已經衝到了碼頭邊緣。
怪不得莎拉要拿他們獻祭，而不是更易操縱的兄弟會大首領。
“大家安靜一下。”
張啟東刻意拿捏出威勢的聲音驚醒眾人。之所以用安靜，是因為“冷靜”可能會讓他們覺得丟面子。
等大多數人整理好心情，他招招手，菲茲便一躍上臺。
“給你們介紹一下，來自約德爾的強者菲茲，我們管理局的榮譽局長。”他本想拍拍小魚的肩膀或腦袋，仔細思考過後還是放棄了。
那樣太滑稽。
“榮譽局長的出場方式很特別，不過它只是想給你們一個驚喜。”
“好了，現在讓我們繼續吧！”張啟東不理會眾人或石化或憤怒的表情，立即繼續往下講。
……
“你們可能聽不懂我在說什麼，所以我做個總結。
一句話，我成立管理局是有目的的，而且我不太喜歡有人反對我，那意味著與我為敵，能明白嗎？
長話短說，今天我要為管理局，為比爾吉沃特定下三條規矩。
第一條，不能隨意打殺工人。
但凡出現無故毆打工人的情況，看見就罰十個銀蛇幣，其中一半分給碼頭主人，剩下的一半分給舉報者和捱打者，絕無例外。
若是導致工人短時間內影響工作效率，直接罰五十銀蛇幣。
斷骨頭、手指等傷勢罰兩百，完全無法工作的重傷罰五百。
死亡則是一個金海妖起步。
而且我會派人追討這筆罰款，必要的時候我和榮譽局長會親自動手，保證你們坐船進深海都逃不走。”
張啟東一口氣說完。
不等臺下的大人物和船上的精銳海盜們有所反應，他繼續道：
“第二條，所有在海島上流通的大宗貨幣，都要來管理局備註。
首先是廢除銅幣。
我知道大部分普通人喜歡划船出去抓魚時，撒一點銅幣獻祭給大海，今天明確的告訴你們，這會讓大海憤怒，也會導致我不高興。
相信我，如果我不高興，你們肯定會更難過。
其次就是貨幣的兌換。
各大幫派不允許私自拿金海妖去兌換外面的東西，尤其是皮城的銀輪，那玩意比銀蛇幣好不到哪去。
最珍貴的魚自己都吃不到，卻要賣給皮城，讓他們轉手收穫更多，這種白痴你們願意做，我不願意。
所以我們要自己調整貨物的價格以及貨幣的兌換比例。
放心，我不是要回收你們的錢，只是先統一記錄一下。
具體的我會和大家商量的。”他說完，似笑非笑地看向臺下眾人，等待著有可能出現的反撲。
沒錯，張啟東第二手選擇捏住勢力的傳統命脈——經濟。
說句實話，這點他早已想到，但若不是降服了傳奇海蛇，拉了菲茲入夥，他是不會那麼早提出來的。
無他，無人服爾。
臺下那一票大人物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沒人能接受這件事。
正常，換做自己也不能接受。
憑什麼一個幫派有多少錢，和誰做生意，買什麼都要和人報備？
見臺下無人出聲，張啟東伸出手虛壓兩下，止住遠方大船上吵雜的少數海盜後，繼續說到：
“我先繼續說說第三件事，這第三條其實是最重要的……”
認真說起來，前面兩個條例加在一起都不如第三條重要。
第一條是律法的雛形，第二條是影響經濟的引線，可在瓦羅蘭，這些都不是最根本的東西！
最根本最重要的是什麼？
當然是實力啊！
天神戰士橫推大陸，符文之能毀天滅地，誰在乎什麼經濟！
說句實話，他想推行武器管制，集中神射手統一配備頂級好槍，組成超級火力團，可惜這太過困難。
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先用重賞吸引一批有天賦的人來投。
對的，他要——挖牆腳！
當然，他會說得委婉一些。
……
“第三條很簡單，管理局管理局，自然要管理一下這座島。
管理局不是什麼私人幫派，我要謀取的也不是自己的利益，所以這個管理團隊的位置對全島人開放。
所有生活在比爾吉沃特的人，有一個算一個，你們能在任何時間來這裡，報名參加管理團。
團隊負責的方面很多。
精通航行、控弩、射擊、探海、捕獸等獵海之術的；
精通剝皮去鱗剔骨、採摘提純、雕琢等傳統手藝的；
擅長用刀的、鼻子靈敏的，甚至覺得自己憋氣比別人憋的久，飯量比別人多數倍的都可以報名參加。
只要報名並接受測試就有賞，一枚銀蛇幣起步。
要是能透過測試，成為管理局的一員，你們就有機會得到想都不敢想的獎勵……”
張啟東沒有賣關子。
他說到一半時，菲茲的身影已經從臺上消失不見。
隨著他的話語中斷，海面上出現一個直徑數公裡的大漩渦，激盪的水流和巨響當即引起眾人的注意。
“該死的，這又是什麼！”
“應該不會傷害我們……”
精銳海盜們縮起脖子，各大幫派的高階幫眾倒是穩住了。
旋渦的轉速越來越快。
在水流隱隱扯動船身時，旋渦忽然“吐”了，一座巨大無比的“冰山”從旋渦中心彈出，橫跨過眾人頭頂，帶著瀑布般的水流飛向碼頭。
“啊！啊！啊！”
冰山正下方的海盜扯著嗓子大喊，彷彿受到驚嚇的婦女。
“什麼！”暗暗發誓，遇到什麼都不能再失態的猩紅爵士“唰”地站起，兩隻狼一般的眼睛瞪成了哈士奇。
老蛇、盧錫安、莎拉、紅帽子、毒龍、綢刀、莫頓……臺下就沒有能站著的，所有人都像屁股下裝了彈簧似的炸起身來，行注目禮。
張啟東也不平靜。
蛟龍那雙紅燈籠一般的血色巨眼，居然在脫離海水後立馬轉動起來，雖然帶著一絲虛弱，卻足以震懾大部分直視它的人。
他連忙飛身上前拖住飛來的冰山，朝裡邊注入冰霜之力。
“傳奇海蛇，真是傳奇海蛇！”
“難以置信，他居然……”
臺下的爵士等人面色難平。
難不成傳說是真的？
這位新王真的是大海之子？
如果沒記錯，在短短數天前的灣仔碼頭大戰上，這位新王還無法碾壓大海賊，只能靠體內那種來歷不明的神秘力量威脅他們。
這一轉眼，尼瑪天都變了。
爵士和紅帽子的目光交匯，彼此看到了對方眼神中的複雜。
先前的演講他們有聽，不過是當成了半個笑話在聽。
什麼罰錢，什麼貨幣計劃，什麼管理團隊，聽了恭維兩句便行，就像應付當初的普朗克一樣，給足面子可以，其它的就別想了。
只要他們聯合，實力不能碾壓他們的人就拿他們沒辦法，但現在的事情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傳奇海蛇的“傳奇”可不是空穴來風。有艾歐尼亞的傳奇大師渡海，遭遇傳奇海蛇，大戰後船毀人亡。
額，除了大師外全船死光。
只剩大師獨自在海面上苦苦掙扎，靠一雙腿尋找小島，幸虧遇到了一艘“好心的”海盜船……
眾所周知，活抓一般比殺死困難數倍，越強大的生物越是如此，更別說這條傳奇海蛇的兩隻眼睛極其人性化，一看就智慧不低的樣子。
“咳咳，我長話短說。”
張啟東穩住冰山的手微微顫抖，他只能加快語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