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嘯如刀,直戳心神。

龍吼如雷,聲波陣陣。

蛟龍似乎陷入癲狂的亂舞中,那雙血紅的眼眸幾乎失去清明,龍爪四處騰撲,掠出無數條細小裂縫。

強大的蛟軀上,鱗片如通了高壓強電的鐵絲網,極致的肉體不停鼓動,將這片“無水域”徹底染成殷紅色。

旺盛的血氣如霧如雲,兇獸自帶的某種漆黑煞氣刺骨攝人,兩者結合後,形成泥潭一樣的奇異力場。

看跡象,若不是身處大海,蛟龍自帶的“領域”恐怕就成型了。

不過張啟東心中已有對策。

他全速後退,衝到被莫名隔絕的海水邊緣,用精神力鑽頭衝擊一遍有可能存在的屏障後,跳起來橫著用力一“踩”,將半個身子浸回海中。

尚處於“無水域”的上半身右手一抓,從冰丹本源中提取的“極致寒意”憑空凝結,呈一把彎刀的模樣。

“冰霜·波動劍!”

“冰霜·波動劍!”

持著刀,喊著劍,絲毫不覺得突兀的張啟東在粘稠的“血霧沼澤”中揮出無數道改版的“地裂·波動劍”。

每一道波動劍脫離後,由近及遠,化作一座座接連蔓延且不斷擴大的“冰雪山脈”,朝中心處的蛟龍撞去。

殷紅的粘稠血霧不斷消磨寒冰,發出令人起毛的“滋滋”怪響。

不過張啟東的速度更快,能量更充足。一發又一發波動劍如同歸流的萬川,欲要淹沒蛟龍——他的殘影最快可同時佔據四個方向。

這是冰與血的碰撞。

雖然血霧的質量明顯高於寒冰,但揮劍的張啟東似乎永無停止之時,大量的冰雪終於覆蓋整個“泥潭”,包裹至蛟龍身旁。

對方創造的“無水域”終究是幫助了自己,單憑他的冰丹,是無法將正常海水大量冰凍的。

被壓制回蛟龍身旁的黑紅血霧幾乎要凝聚成血漿,厚重“滾燙”,寒冰難以為繼不得寸進。

不過張啟東的目標已經達成,對方的活動空間受限。

此時漆黑如墨的深沉海水中,有一顆渾圓晶瑩的藍色冰球,冰球裡又裹著殷紅的血漿,血漿內有一條亂舞的蛟龍——好一個“夾心濃汁蛟龍派”。

他咧著嘴鞏固寒冰,還不停地製造“冰刺”,專往蛟龍的四隻爪子上戳——很快,冰刺一出現對方就忍不住抓來。

他狗狗祟祟地破開一個洞,來到包裹著血漿的冰霜最內層。

“準備接受腳底按摩吧!”

張啟東默默地把五釐米長的黑冰加裝到刃尖上,接著放出“釣蛟爪”用的冰刺,靜待時機。

煩躁的蛟龍:我抓!

暗謀已久的他,戳!

舒適流暢且痛快的刺穿感!

數米長的冰霜之刃連根沒入對方的“爪底”,連帶著全力衝撞而上的張啟東也差點“戳”進去。

這也太容易破開了,他都來不及收手,臉都特麼撞歪了。

蛟龍發出極端痛苦的嘶吼,化為實質血漿的氣血激盪翻湧,層層疊疊,不斷衝擊著張啟東那渺小的肉身。

“趁病要命!”

他一鼓作氣,將寒冰之刃全力延長,一寸寸地挺近蛟龍的血肉裡。

“吼!”蛟龍悽聲嘶鳴。

它一直維持的奇異力場崩塌,無邊的海水頃刻間倒湧而回,晶瑩湛藍的冰霜之球被瞬間沖刷掉一大半。

張啟東只能在抵禦血漿侵襲的同時苦苦維持殘存的冰球。

他體內的能量飛速下降。

現在拼的就是一口氣!

一人一龍,誰堅挺就誰贏。

但是在望了一眼蛟龍四周的血漿後,張啟東心底忽然哇涼哇涼的。

“咦!”他突然眼睛一亮。

像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

諾克薩斯,不朽堡壘。

高不可測的外牆上站滿了士兵,向外投射的陰影覆蓋小半都城。

如螞蟻般渺小的諾克薩斯人聚集在陰影中翹首以盼,他們之中有平民、商販、角鬥士、小貴族、新老士兵……

今天,屬於崔法利議會。

會議上的所有決定都會在極短的時間內傳遍全國。

不論對錯,不問緣由,不管符不符合常理,是否違背規定……總而言之八個字,一切決定直接落實。

自議會成立以來,頒發過的所有命令皆是如此。

包括第一次會議的多線戰場全面進入防禦狀態,不再主動發起進攻,撤回多餘的士兵,讓出無法堅守的土地……

還有第二次的計劃性全國大裁軍,多方面剝奪貴族特權,退役士兵保障制度,土地分配和耕種制度……

以及第三次的榮譽制度變動,軍銜和獎罰制度變動,舊有貴族體系改革,現有貴族和新興貴族……

總之每一個讓人難以置信的決定,都得到了雷厲風行的貫徹。

這讓議會在大家心中變得神聖無比,而提出這個制度,同時在議會中代表了“遠謀”的斯維因大統領更是被無數美名和誇讚包圍。

不過反對的聲音也很大。

帝國內的大貴族不少,而且每一個都實力雄厚。最近傳聞鬧得很厲害的古蘭斯大將軍就是其中代表。

但軍隊方面問題不大。

代表了“武力”的“諾克薩斯之手”德萊厄斯在軍隊中威望極高,而他統領著以“崔法利”命名的超級軍團。

在諾克薩斯人眼裡,這支軍團舉國上下,乃至放眼世界都無人能敵。

最令人不解的,還是代表著“狡詐”的第三位成員“無面人”。

人們不知道這位代表出自哪裡,又憑什麼在議會中佔據一席之地,那可是連大貴族都夢寐以求位置!

他們嘴上喊著不要不要,實際上一有機會,就會變成聞到血腥味的鯊魚,擠破頭顱都要蜂擁而上。

“開門,進堡壘!”

高牆上的塔樓裡齊齊傳出鼓聲,直讓人震耳欲聾。

一隊威武鐵血的崔法利士兵踏著鼓點邁入堡壘,他們是守衛者,是見證者,也是傳遞者。

儀式感很足。

有幸擠到門外邊的人努力地伸長脖子,朝堡壘內探去。

階梯,階梯,除了階梯還是階梯,堡壘如此高大,謁見廳還要在堡壘的頂端,階梯的長度可想而知。

那隊士兵每隔十二級階梯便停下一個,激發身上那充盈到連普通人都能察覺的氣血後,在原地立正。

“這就是帝國的精銳,真強大啊!”一個強壯無比,全身肌肉膨脹到甚至有點恐怖的角鬥士挑了挑眉。

激發氣血可不是鬧著玩的,為了“演戲”就能激發如此龐大的血氣,恐怕隨便來個崔法利士兵都能抗他幾拳。

“再打兩場就能贖身了……”角鬥士思索著以後的路。為難的是,他擅長用拳頭,而戰場可不吃這一套。

……

吉利安姆穿著鏗鏘作響的金屬全身鎧,一步步走上階梯。

不可名狀的氣息深沉如世間最黑的墨,似要將他吞噬。陰冷的風呼嘯而過,鑽入鎧甲間的縫隙,縈繞著他,就像有奇怪的生物在哀嚎。

暗沉、陰冷、森寒。

朝氣、狂熱、沸騰。

越過高牆,世界彷彿變了個顏色。門外乾燥的熱風,明亮的陽光,熙然的人群,熱氣騰騰的生機……一切都和不朽堡壘無關。

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息在身體內外相互衝突,給吉利安姆一種不適應的感覺,彷彿這裡不適合他們久待。

堡壘是崔法利會議的召開地,人們認為只有“崔法利”才有資格巡視。實際上,是只有他們“才能”巡視。

兩者可不是一個意思。

雄偉的凱旋階梯越往上站的士兵就越強大,頂端處的自己甚至被稱為“將軍預備役”,他自信不懼任何強敵。

貴族們認為大統領是在刻意營造神秘感,但強大的吉利安姆明確地感受到了堡壘內的變化。

一路無言,走上最頂端,他如往常般望向謁見廳內。

由一整塊魔力黑曜石鑿刻而成的王座依舊屹立在廳內的最頂端,上面似乎有星辰在流動,閃耀奪目,只是這些星早已無人掌握。

王座下方的高臺上,有一張除了大就再無任何特點的圓形石桌。

石桌周圍擺了三個古樸無華的椅子,早有兩個男人坐在椅子上。

最吸引人,且能直視的便是這些東西,那些吉利安姆自認為熟悉的燭臺,雕刻著符文的不規則立柱早已變了樣。

不小心地瞥了眼無垠的謁見廳四周,吉利安姆彷彿看見無數妖魔鬼怪藏匿其中。他不由地背後一涼,猛地擺正身子。

……

“開始吧。”

座位上的兩個男人閉上眼睛。

再睜開時,第三人已經端坐在屬於她的位置上。

頭上多出些許灰髮的斯維因平靜地開始講述,數分鍾後,他安靜地等待其餘二人發表意見。

他已經將他做的事和後續決定告知二人,其中一大半是沒有任何修飾的,一小半是沒有任何隱瞞的。

“噠、噠、噠——”

氣氛沉寂得可怕。

斯維因兩隻鷹一般的眼睛各自印著“無面人”和“諾克薩斯之手”的身影。

前者他看不透,這位一直保持著神秘的無面人仍舊毫無情緒,面對如此巨大的訊息,竟然表現得像一個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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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刻意,本身就很可疑。

自稱蒼白女士,蠱惑自己的父母導致其死亡,以不朽堡壘女主人的身份自居,慫恿達克威爾瘋狂多線作戰,煽動大貴族還在各處安插棋子……

黑玫瑰必將再次綻放?

自己遲早連根莖都給它鏟掉!

至於德萊厄斯……

身為諾克薩斯實際上的掌權者,斯維因覺得自己兼備“無面人”和“諾克薩斯之手”的特性——這兩位議會成員一位是狐狸,一位是狼王。

然,國家的君主得是狐狸,因為他要認知陷進,同時他也必須是一頭狼王,因為他要戰勝一切強敵。

人們畏懼所謂的諾克薩斯之手,是因為對方專行滅國屠軍之事。

畢竟慷慨、仁慈這種東西比起武力和恐懼相差甚遠,人在必要時更容易捨棄前者,這是一種噁心卻不算惡劣的天性。

在計劃成功前,這位帝國的武力象徵並沒有比自己強多少。

所以斯維因認為局勢一直在他的掌握之中,事實亦是如此。

身為普通人,被自己一手扶持上來的德萊厄斯很少反對自己,減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必要的戰爭,就是正義的戰爭。”這是斯維因的原話,他們要支援復活的“沙漠皇帝”重建古恕瑞瑪,這是一場曠古爍今的大戰。

敵人可多可少,他渴望前者。

操控一個龐大的帝國,比操控世界上最精密複雜的儀器還要困難。

有計劃地撤回屬於他的軍隊,壓制貴族後,再召回他們的軍隊進行大裁軍,緊接著順勢打壓貴族,取消特權,扶持新黨派,分配戰爭帶來的利益……

斯維因的頭腦本身就是武器,將帝國這個工具發揮得淋漓盡致。

不過此時諾克薩斯內部的矛盾已經積壓到一個極點,他們急需一場大戰轉移貴族、民眾、士兵以及某些隱秘存在的注意力。

把德萊文這種腦子不好的貨色和某些新星派去鳥不拉屎的地方“逛gai”,就是害怕他們將矛盾引爆,從而引發連鎖的失控反應。

“靠欺詐可以謀取勝利時,武力是沒有意義的。”代表狡詐的“無面人”微不可見地搖搖頭,提出反對意見。

也是,黑色玫瑰的佈局在國內,在皮城,在北方弗雷爾卓德甚至在德瑪西亞。但他們想不到自己會在恕瑞瑪和其它地方做文章!

“你說呢?”斯維因望向如同雕塑般沉思著的德萊厄斯。

這次這位將軍裝得太過了,還不如繼續“噠噠噠”地敲桌子!

“我在想,如何安全地跨過大海。”德萊厄斯低沉的聲音中充滿戰意,如同兩支金戈鐵馬的大軍在廝殺。

他搞不清楚帝國什麼時候需要戰爭,但他知道,帝國的戰爭需要他。

“嗯,你說的是皮城吧?”斯維因微笑頷首,“這點你不必在意。”

三比二!

他們可以開始規劃戰役了。

小打小鬧反而容易被報復。

一次性將敵人打疼,打崩,接下來的一切就會水到渠成,這就是斯維因的作戰理念。將五指握成拳頭。

傾巢而出,用盡全力!

三人中基本上就是斯維因在說,其餘兩人或是點頭或是默不作聲,一個又一個議案“被”快速透過。

其中戰爭只是開頭的引子。

這個引子吸引到德萊厄斯的注意力後,很多斯維因平日裡不想提,不能提的建議也被對方順手透過了。

一切都在朝他預料的方向走。

過去,在他的眼中。

未來,在他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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