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群星黯淡。

這種天氣在比爾吉沃特其實十分罕見。畢竟這是一座大海上的孤島,也沒有什麼PM2.5和灰霾搞事,往日裡抬頭就是星辰滿天,璀璨的大星與城市交相輝映。

今晚的夜雖然黑暗,地上那不甘寂寞的焰火卻照亮了。

它們點燃了半邊天空。

“轟!轟!轟!”

一聲聲爆炸圍繞整座島響起。

外城區和下城區的海盜、幫派成員紛紛抓起枕頭旁或床邊的武器,像只驚弓之鳥一樣衝出房門。

只有少部分不吃這碗飯的人,拿起武器,對著緊鎖的房門加強了戒備,準備靜候事情結束。

“什麼情況?蝕魂夜提前了還是哪邊在大戰?”褲子都沒穿好的大漢一邊跑一邊問,還時不時被巨響震得身子微抖。

這種情形在每個外城區上演。

各幫各派的人都在迅速集合,朝地區據點蜂擁而去,防止毫無還手之力或者莫名其妙被滅。

“出大事了!”

一個住在外城區的海盜頭目聚攏一定的幫眾後,靜下心來,眯起眼睛,眺望遠方。

這兒的視野雖然沒上城區開闊,卻也能看到七八分之一沿海。

這部分他能看見的海岸線,竟然全部燃起了戰火!天空被映成淺淺的橘紅色,像用紗布蓋著的陰沉燈籠,那是碼頭、屠宰間或海面在燃燒,這是一場驚世駭俗的大戰。

平常的幫派戰爭分幾個檔次。

單純的用刀槍衝殺是一種,小到雞毛蒜皮的小事,大到個別幫派高層間的矛盾,都會用這種血與火的方式來分對錯。

衝擊碼頭,就意味著戰爭升級,是幫派間的全面開戰。這種級別的戰爭死個幾百幾千人很正常,而且敵對雙方會經常發生摩擦,為海島的內需和環保做貢獻。

動用船隻,意味著戰爭白熱化,到了這個地步,隨時可能有幫派會覆滅。一個不小心,艦隊打輸那一方,就會被勝利者夥同周邊的幫派分而食之。

當炮火轟到碼頭上面,連海盜們賴以吃飯的滑輪絞車、貨物倉庫和屠宰間都受到波及之時,意味著這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戰爭,必定有幫派因此滅亡。

打輸那一方一個都跑不掉,他們的人和一切財產都會被其他人奪走,用以重建碼頭。

“我的天,幫主,那片碼頭好像有一半是普朗克大人的!”一旁的魚頭軍師呢喃道。

他們鯊魚幫也是普朗克的附屬,按理說應該前去支援。

“聽,這炮聲可不是從一個方向傳來的啊,我要再想想!”披著魚頭大帽,鯊皮大衣的海盜頭目猶豫著不敢妄下決定。

“報,報,大訊息!”就在眾人都不知所措時,一個手腳麻利的矮個子快速接近。

“猩紅之刃和鐵鉤幫打瘋了,猩紅爵士和一個外來強者聯手暗算了普朗克大人,聽說,聽說……聽說普朗克大人危在旦夕,可能已經死了!”他上氣不接下氣地報完訊息便立馬離去。

“怎麼辦?”

“怎麼辦?”鯊魚幫頭目和軍師第一時間互相對視發問。

底下的人亦是一片茫然。

海盜王被掀翻了,這種大戰意味著比爾吉沃特即將重新洗牌!但是這種事情已經很久沒發生過了,似乎在魅影文森特一統海島後,就沒人成功掀起過大風浪。

“到底打不打,打又該幫誰?”頭目抓起軍師就是一大堆唾沫。

他自認是個聰明海盜,畢竟像他這種給自己配軍師的人可不多。

“這,這我怎麼知道啊!”軍師欲哭無淚,“猩紅爵士和普朗克大人都不是什麼好東—家,萬一幫錯了兄弟們沒一個能活!”

海盜們刀頭舔血的勇氣是有的,但這種二選一,選錯就團滅的選擇題,還真沒人敢隨便做。

“我有話說!”

就在眾人急得像一團熱鍋上的螞蟻又無計可施時,一個斷了半隻手掌的強壯海盜站出來道:

“猩紅之刃和鐵鉤幫爆發大戰,其它幫派不可能完全無動於衷,我可以領著一些不怕死的兄弟率先加入支援,這樣幫主你就可以看清楚局勢再動手。”

“到時普朗克大人贏,我們也算加入了支援,到時要是普朗克大人輸了,幫主你儘管推到我頭上。”

鯊魚幫頭目眉頭緊皺,疑惑地問:“好是好,但你就……”

“我早就想死了。”斷掌海盜沒等頭目問完就搶著說到,“自從斷手後,我就在等一個機會,幫主你也是知道的,我就好酒和女人,如今這個樣子,又在九頭響蛇欠了一大筆賬,不拼,活著更難受。”

頭目先是愕然,隨後點頭。

這個斷掌海盜他是知道的,以前極其能打,極其強壯,敢打敢拼,是為數不多能去九頭響蛇消費的海盜,可惜運氣一言難盡。

他還疑惑呢,自從降級後,這個斷掌海盜憑什麼還能去九頭響蛇喝酒,原來是欠了賬。

在最漂亮的女人那裡欠了賬,對某些海盜來說,確實生不如死。

“行,你去吧!”頭目斷然決定,“不怕死的,想拼一把的可以報名了,武器隨便挑……”

數分鍾後,斷掌海盜帶著一支數百人的隊伍,朝城外衝去。

只是斷掌海盜領著他們出了城區,就立馬轉道,變了方向。

“我們不是要去支援碼頭嗎?”

“這是要去哪?”底下立馬有人對斷掌海盜發出質疑。

“你們聽我說!”斷掌海盜兇狠地盯著發起質疑之人,“那邊的碼頭打起來了是不錯,但我聽炮聲,似乎連普朗克大人的主碼頭也打起來了,要支援,我們就選最重要的去!”

一個反對者發出嘲笑:“開什麼玩笑,主碼頭可是有軌道炮的,除非三大幫派圍……”

斷掌海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進人群中,按住反對者即將拔刀的手,將他一掌拍死。

“你們還有什麼疑問嗎?”他兇光畢露,而且帶有幾分譏諷。

“沒有了……”提問者訕訕道。

一群人不要命的狂奔,專挑捷徑走,很快就到了普朗克的主碼頭,也是比爾吉沃特第一大碼頭——血腥彎宰碼頭。

全稱比爾吉沃特灣第一屠宰碼頭,比爾吉沃特灣主港口,血腥二字是普朗克後來加的。

……

血腥彎宰碼頭,讓每一個強壯男人都聞之變色的地方。

碼頭綿延十幾公裡,佔據整個比爾吉沃特灣最平穩安全那一段,整體呈兩邊略微彎曲的口袋狀。

碼頭上大棚林立,每一個屠宰棚都有一條對應的延伸通道,通道上有各種滑輪起重機和高吊臺。

每隔幾條通道,就有一個超大的平臺,平臺的盡頭是一扇扇大門,門後才是鐵鉤幫的真正據點。

無數老舊的深色木頭,組成了數十甚至數百米高的房屋平臺。

這些高大建築有的在頂端鞏固著巨型牙齒,有的把頂端改成了船頭,還有的直接用了巨獸的骨架,總之風格迥異。

房屋平臺外面,是一條條橫貫數公裡的空中走道,走道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無數火炮。

這些火炮下邊都裝了滑輪,可以隨時移動,任意瞄準。

“能掌控局面的人不多了,還有兩個,再來兩個人把他們引走,就該輪到我登場了。”

房屋平臺下方,一個鐵鉤幫的獨眼海盜正摟著兩個美豔女子,雙手不斷揉搓捏抓。

在他對面,是厄運小姐。

“普朗克的寶庫暫時別想了,那個水中倉庫三面都有他不知從哪找來的海獸,另外一側有無數陷進,基本上沒人能進去。”

“還有冥淵號,不知我們的海盜王弄了什麼鬼東西,現在一般人上去根本開不了,還有……”獨眼海盜笑眯眯地打量著莎拉。

“你應該知道的,我一直對你念念不忘呢。”他舔了舔嘴唇,手上做出挑逗性動作。

沒等厄運小姐回話,一個鐵鉤海盜急匆匆地敲響大門。

“說!”獨眼不耐煩地大喝。

“獨眼幫主,剛才又有強者殺進來,三幫主已經追出去了,現在毒龍幫主催促您……”

“知道了,別再為這點小事煩勞資,再吵到勞資快活,勞資讓你們想死都不行!”獨眼海盜厲聲大罵,手上的動作猛然加重。

兩個美豔女子發出嬌喝。

門外的海盜識趣退走。

厄運小姐後退兩步躲過伸來的大手,輕聲笑道:“我的好哥哥,兩個還不夠嗎?不過只要取代了普朗克,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想要得到誰,就能得到誰。”

她眉眼帶笑時本就攝人心魂,說出這句話時還刻意賣弄了一下風情萬種的雙眸,連那兩個美豔女子都有些自覺慚愧。

“哼,那些蠢蛋還說我遲早會死在女人肚皮上,沒想到是我們敬愛的船長大人要死在女人手上。”

獨眼海盜發出怪笑:“炸了整個比爾吉沃特的碼頭,調走一部分死亡艦隊和全部的屠宰者艦隊去平亂,再策反兩個副幫主,一個奪船一個搶碼頭,你為了復仇考慮得真周到啊。”

“沒辦法,誰讓他殺我父母,欺負我是一個弱女子呢?他們都是可憐我才會……”厄運小姐哽咽,晶瑩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好了好了,別哭了!”獨眼海盜罵罵咧咧的,“報仇!聽你唸叨了那麼久,今天爺就替你報仇,只要外面一開炮,我就應聲殺出搶下碼頭,到時普朗克沒死最好,我親自把他……”

他話說到一半,門外傳來巨響,死亡之女在碼頭上徹底炸開!

……

“好狠的女人,我絕對玩不過她!”

已經來到上城區數分鍾的張啟東抽空朝下面張望。

三百六十度,基本上處處都有火光。還有幾個地方,數團比螞蟻還小的黑點密密麻麻亂在一塊,應該是大批人馬在近身廝殺。

有仇的、有野心的、有病湊熱鬧的……亂了,海盜們都打瘋了,整個比爾吉沃特都亂了一鍋粥!

這下就算普朗克沒死,他的勢力也絕對大不如前。

不過女槍付出的代價也不小,別的不提,就她那一手繞島轟炸,傳出去誰也保不住她

收回思緒,他三兩步跨上最後一排階梯,遙望著頂端的神廟。

神廟沒有他想象中的金碧輝煌,甚至也沒有所謂的古樸大氣。

顏色斑駁的石頭混在一起,鑄造了比爾吉沃特最高的建築。

階梯上到一半,四周已是雲霧湧動,兩根沒怎麼修過,卻像柱子一樣的小峰屹立在階梯兩邊,上面端坐著兩個老人。

左邊的老人眼都沒睜,道:“供奉若是少於百枚金海妖,在這留下即可,祭祀需先通報祭品。”

“咳咳,兩位老先生應該是喚蛇者吧。”張啟東尷尬地打招呼。

喚蛇者並不是只能召喚海蛇,而是特指召喚海獸的特殊職業。

兩個老頭身上的粗麻繩長袍薄厚不均,毛糙捲曲,斑駁褪色的海怪墨汁形同觸手,一看就是業餘人士手工編的。加上他們臉上的獨特刺青,答案呼之欲出。

鬍子女士的神廟也是有正規教團的,裡面各種神職者,祭祀的、打架的、甚至看門的、掃地的那是一應俱全。雖然張啟東也不知道在島上講究這些幹嘛。

“原來是一位真者,失敬失禮了,實在是這個島上的居民太……”右邊的老頭聽到招呼後睜開眼,“對了,奧考祭祀已在上面等候多時,請您自行上去。”

“奧考祭祀?”

張啟東絞盡腦汁開始回憶。

奧考,一位強大的真者,神廟祭祀。起初十分反對俄洛伊登入比爾吉沃特,但最後還是跟著來了。

右邊的喚蛇者見他疑惑,乾脆明著把話說出來:“俄洛伊大人是數千年來最優秀的真者,奧考祭祀不希望她耗在這個島上,因此祭祀寧願汙濁自身,還有,他尤其不喜歡那位海盜王。”

“不喜歡?”張啟東一愣,“難不成是因為戀愛問題?我懂了!”

這裡雖然不禁止自由戀愛,但俄洛伊和普朗克的愛情還是太扯了。

如果看成古代的宮鬥劇,俄洛伊就是皇家長女,不對,應該說是太子,而普朗克是一個邊緣山區的首富之子,或者說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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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件事已經過了很多年,但奧考……等一下,奧考為什麼會忽然想起這件事,莫不是俄洛伊真的為普朗克出手了?

張啟東立馬想到剛才的事。

他朝兩個喚蛇者道謝後,急匆匆地踏著階梯深入雲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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