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不讓你帶走他，又如何？”
片刻後，絕遠開口道。
楚驚天冷然笑道：“那蓮花金剛寺便是我的敵人，日後我和蓮花金剛寺不共戴天！”
“你若是殺了我，讓我形神俱滅，那便罷了。你是七境強者，我不是對手。你若是不殺我，等我日後達到七境，便會踏平你這蓮花金剛寺。”
楚驚天斷然道。
佛門勸人向善不假，但你禁錮他人，那可就是自身為惡。
一旁的慧空聞言大驚。
從來還沒有人敢說要踏平蓮花金剛寺！
“我若為佛，普渡眾生。我若成佛，天下無魔。我若為魔，佛奈我何。”楚驚天靜靜的看著絕遠，緩緩出聲。
若是絕遠好聲好氣的相勸，或許楚驚天還會幫忙勸著陸胖子。
若是對方用強的，那麼自然只有撕破臉。
更何況絕遠不可能動手！
絕遠靜靜的看了楚驚天片刻，突然笑了起來：“楚施主，先前我還不敢肯定，但現如今我反倒是確定了，你的身上也有慧根和佛心。”
“若是其他人當我面前說這番話，我就算是不殺他，也會將其永世鎮壓。”
“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動手？”
楚驚天滿臉詫異，他記得自己前世和絕遠見過幾面，那時絕遠也說過他有慧根和佛心。但那時楚驚天壓根沒有搭理對方，只認為對方這是吹捧自己罷了。
畢竟那時他是大道仙宗的太上宗主。
但這時再說此話，楚驚天可不會認為對方吹捧自己。
“你一身殺氣騰騰，還未靠近寺院，我就已經感應到了。我原本再想，不知道是什麼兇魔敢闖佛門禁地……但我沒想到，你雖然一身殺氣，但雙眸清澈，沒有絲毫邪惡和兇戾！”絕遠緩緩道。
“這也不能證明我有佛性！”楚驚天道。
“楚施主，你能夠收服‘無相佛蓮臺’，便是證明。這蓮臺已經達到六階，如果你沒有佛性，如何讓蓮臺承認你？”絕遠笑眯眯道。
楚驚天微微皺眉，他對絕遠看出他有蓮臺作為法寶一事並不驚異，畢竟對方修為達到七境，自己才只有五境宗師罷了，想要瞞住這位老僧，並不容易。
只可惜楚驚天對絕遠所知甚少，前世不過是偶見數面。
再得知他訊息時，對方已經被項天驁滅殺，連蓮花金剛寺都被夷為平地，也因此造就了項天驁誅佛魔君的兇名。
“即便我有佛性，那又如何？難不成你想把我和陸胖子都困在這裡？”楚驚天出聲道。
聽到這話，陸劍離趕忙緊張兮兮的看去，非但自己沒脫困，反倒把楚驚天也給搭進去了。
豈料絕遠笑眯眯道：
“即便是我有心困你，你又豈會心甘情願？不如我倆做個交換，你若是留在蓮花金剛寺，我替你過心魔劫！你和陸劍離不同，你心中藏了太多的秘密，修為漸成，心魔自生。”
他右手一揮，一陣飄乎乎的黑霧從楚驚天身上隱隱顯現，看起來像是陰神，看起來又像是不死魔神祭的幻象，但外形和楚驚天一模一樣。
“這就是心魔？”
陸劍離驚道。
“沒錯，心魔乃是心中的仇恨、貪戀、妄念、執念……修為再高的人，都躲不過心魔。一旦當心魔成長到極致，便會成為心魔劫，吞噬本身。”
“你留在我身邊，我替你除去心魔。你一旦沒有心魔困擾，修為將會百倍增長！”絕遠頷首道。
楚驚天相信，任何一個人在這裡，都很難拒絕絕遠的要求。
心魔劫難破，即便是他前世時，也甚為困擾。
而絕遠乃當世的大僧，佛理之上，不會有人再超越他。若是他願意幫忙，必然可輕而易舉剷除心魔劫。若是前世，楚驚天恐怕會一口答應下來。
“絕遠大士，心魔劫對我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看來你還不知道心魔劫的可怕！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打一個賭，若是你們能夠透過心魔劫的考驗，我就放你和陸劍離離去。若是不能，你便和他待在我身邊，鑽研佛理！”絕遠雙手合十。
楚驚天看著絕遠，沉凝片刻緩緩頷首。
“好！”
“師尊，我也想試一試心魔劫！”
這時慧空突然上前一步道。
“我也試一試！”陸劍離叫道。
“那你們誰先來呢？”絕遠笑眯眯問道。
真當開始心魔劫了，陸劍離反倒有些退縮。
楚驚天正要說話，慧空起身道：
“我先來吧！”
楚驚天也沒有拒絕，他正好也想看看慧空的心魔是什麼。
在絕遠的指引下，慧空盤腿而坐，位於達摩院之中。
絕遠右手一揮，慧空的身上頓時也騰起一股黑霧，這黑霧翻湧而起，如同另外一個‘惡魔慧空’。‘惡魔慧空’青面獠牙，如同惡鬼。
慧空決然沒有想到，自己身上居然藏著這麼一個怪物，不由得面色微變。
然而這一變，卻是露出破綻，讓心魔乘虛而入，化作黑煙鑽進了慧空的身軀。
“他怎麼了？”
陸劍離一路小跑，來到楚驚天身邊，滿臉驚疑的看著慧空。只見原本面色白淨無暇，給人溫和慈善的慧空，臉上竟是顯現出一股猙獰之色。
“他正在渡劫，渡心魔劫！”
楚驚天看了一眼絕遠。
那邊絕遠右手再揮，只見虛空之中盪開一片漣漪，漣漪停下之後竟是顯現出一面鏡面般的畫面，裡面顯現的赫然是慧空渡劫的場景：
只見慧空盤坐在那，身軀卻是一點一點的腐化。先是鬚髮、指甲，然後逐漸蔓延到皮膚、肌肉、骨骼、內臟、由內而外，逐漸看著自己化作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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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目睹自己身軀腐化的一幕，讓慧空毛骨悚然，但他還能夠堅持得住。
幾乎無半點間隔，畫面一轉，卻是變成了另外一副場景：
紅樓閨帳，春1夢無痕。幾個身著妖豔，傾國傾城的女子攀附在慧空身上，做著極盡一切的嫵媚之姿。一位少女，更是緩緩的褪去褻衣，露出香肩。
陸劍離在一旁看的直瞪眼，更滿臉疑惑，這就是心魔劫？
另外一邊的楚驚天卻是神色不變。
千種人，千般心魔。
對抗心魔，唯有穩住本心，不被心魔所威嚇，引誘便可。但真正的心魔劫，豈有這麼簡單。佛家有云，‘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就是因心魔劫而起。
就在他心中沉凝時，眼前的畫面已然是一變再變。慧空或為扺掌天下大權的帝皇，抑或為富可敵國的巨擎，最終畫面停在了一座村莊內。
“這是？”
陸劍離眉頭一皺。
就連楚驚天也不由得好奇了起來，他能夠預感到，這一次顯現的心魔和之前都有很大的差距，恐怕這才是慧空真正的心魔。
村莊已經化作一片修羅場，屍山累積，鮮血如海。
慧空站在一片屍山之上，一位渾身鮮血的少年滿臉仇恨的看著他。
“你身上並無血煞之氣，從未殘害無辜，你走吧！”
“你會後悔的！”少年轉身離去。
三年後，慧空在遇到這位少年。
而這位少年已經化身魔頭，殺人無數。
“為什麼？”慧空問道。
“我說過，你會後悔的！”少年出聲道。
畫面猛然一轉。
少年消逝，天空之中驟然降下無數佛陀羅漢。
其中一位羅漢喝道：“慧空，你可知罪。當年你一念之差，放走少年，使得他新生恨意，化身成魔，無數人因為你一念而死。”
慧空連忙辯解：“我只殺當殺之人，那少年未曾傷及無辜，所以我才放他離去。”
他話音剛落，便又有一位佛陀羅漢喝道：“可你放了他，卻使得更多人命喪黃泉。你若當初殺他，便不會有此劫。”
“慧空，你雖為佛門弟子，但卻因此留下罪過，該當何罪。”
“這麼多人因你一念而死，你就是邪魔的幫兇！”
就在此時，現實中的慧空身軀猛然一顫，臉上的黑霧瘋狂籠罩。
“痴兒！”
絕遠長嘆一聲，聲若驚雷。
這一瞬，慧空從心魔劫中醒來，面色慘白，‘哇’的吐出一口鮮血。
“師尊，我還是心結難解！”
慧空滿臉苦澀。
三年前，他曾外出執行任務，路過一座村莊。這座村莊被盜匪洗劫，無人生還。慧空殺遍盜匪，卻唯獨放過了一位少年。
誰知道那少年三年成魔，殺人無數。雖然他滅殺了那位少年，但看見那少年手中慘死的無辜之輩，覺得自己一身罪孽。
此事成為了他心中執念，化作心魔，種在心底。
“楚施主，你殺戮太重，心魔恐怕要比孽徒嚴重上百倍。你確定要試一試嗎？”絕遠目光一轉，看向楚驚天。
“我以此小術，引發的劫難只有真正的心魔劫十分之一的威力。你不知佛家真諦，不知曉固神之法，一旦引發很有可能就是真正的心魔劫！”
楚驚天平靜道：“即便是真正的心魔劫又如何？在我看來，不過只是一劍斬破的事情罷了！”
饒是絕遠城府極深，在這一刻也不由得微微動怒。
他之所以說這麼說，就是想要磨礪去楚驚天身上的煞氣，不願意看見一位後輩因為殺戮而沉淪。可他沒想到楚驚天居然這麼不聽勸，即便是慧空已經展示過心魔劫的威力之後，還一意孤行。
“好，我就要看看你如何對抗心魔！”
絕遠屈指一彈，瞬息間楚驚天入定，心魔被強行勾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