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糾結
程慕顏現在都懵了，這些人怎麼回事，感覺每個人帶自己都跟帶小孩兒似的，他們自個兒的東西倒沒有多少，偏偏她的東西零零碎碎的裝備周全得很，卿酒那家夥就不說了，卿歡第一個老媽子似的將自己照顧得妥妥帖帖也就罷了，茯苓和雪荷兩個女孩子日常帶自己的東西隨要隨給，隨取隨用也罷了，結果……結果程墨刀這傢伙空間紐域裡竟然都有這多麼屬於自己的東西，她還能說什麼？
難道在他們眼裡我很不靠譜嗎？
程慕顏手指撥弄了一下溫涼的鮫綃薄紗，掀起眼皮偷偷看了眼程墨刀，這傢伙可是她一直當做幼崽在照顧的！
想到這裡，程慕顏又是一呆，眨了眨眼睛，神情有些嚴肅起來，她好像似乎大概……沒怎麼照顧過程墨刀？？？
手指蜷了蜷，程慕顏絞盡腦汁的想了下她什麼時候照顧過程墨刀，照顧過多少次。
被程墨刀牽著一路恍恍惚惚的想了半天，程慕顏突然發現了一個令人心虛和羞愧的事實——她好像沒有照顧過程墨刀！！？
霧草！
程慕顏被這一結果打擊得焉頭搭腦，心裡又難受又心虛，月辰溪大人失蹤之後，程墨刀一夜長大，突然就頂起來的，自個兒被他安排在象牙塔裡做單純快樂又無憂無慮的小公舉，他倒好，一個人咬著壓拿著刀對抗一群人，壓根兒沒讓自己出面，也就是後面魔界訓練鍛體的時候自己要辛苦一點兒，可是這跟程墨刀面對的景象基本上可以說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一個是戰場上的無情的錘打，只能咬著牙忍了，不僅得忍了還得扛著扛住了，否則他們倆都得玩完兒，一個是和平世界裡的拳擊比賽，講究點到為止，但凡看到受了點兒傷就要心疼又急切的拿丹藥治好，就算是不想上場也還有程墨刀這個堅實的後盾在後面扛著，想退縮也可以保駕護航一般護著你全身而退，想前進就一直守衛著你努力奮進，爬不上的還可以蹲下來做你的梯子，孰輕孰重，哪個更殘酷哪個更輕鬆，聰明人一想就明白了。
可是，偏偏這麼容易想明白的事情程慕顏此時此刻才反應過來，手腳一片冰涼，腦子也有些昏沉的程慕顏抿緊了嘴唇，眸子黯淡了稍許。
“可是走不動了？”程墨刀看了看小姑娘，直接在程慕顏面前蹲下身來，“上來吧。”
之前程墨刀不將程慕顏背上是因為下坡無論是背人或者抱人都有風險，若是一人踩滑，兩個人都得摔，嚴重點就直接滾山崖下死翹翹了，所以才伸手牽著程慕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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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程墨刀看小姑娘越走越慢的架勢，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之前沒想到會直接降落在山頂上，小姑娘人身肉體的，再是修為不錯，也怕挨凍，更何況，這山頂確實冷得有些不尋常，極地一般都伴隨有天材地寶出生，這一趟估計沒白跑。
“小刀？”程慕顏看到程墨刀蹲下身便回過神來，勉強打起精神看了看，還是老老實實爬到對方背上。
程墨刀也不跟她囉嗦，穩穩的起身站起來就尋著穩當的地方往下走，這個地方程墨刀來過不少次，大概路線還是記得了。
得儘快將這山頭的天材地寶取了，一般天材地寶取了再是惡劣的極地都要緩和一半，取了那寶貝估計也沒那麼冷了。
冷得衣服都要凍裂了，這氣候還能更惡劣一點兒嗎？
下了山頂到半山腰，程墨刀就看到厚厚的冰層了，並沒有雪花之類的，就這麼單單凍上了，底下還有綠意盎然的林木，跟琥珀似的剔透晶瑩，也不知道怎麼凍上的，前一刻估計還是春色撩人，亦或者炎熱盛夏，下一刻就變成這一副冰雕一般的世界。
而且，因為樹木小動物之類的都被凍上了的原因，周圍寂靜得很，山頂上還有寒風刮刺的“呼呼”聲，下面就跟來到了大型結境似的，安靜得程慕顏二人都有些不自在起來，而且心裡還無端端的發慌，像是有什麼極為恐怖的事情發生一般，連後頸寒毛都豎起來了。
程墨刀還好，來過不少次，對於這種情況已經有心理準備了，程慕顏就有些受不住，雖然天外天的日子也是孤寂，但是卻不如現在這樣，連株活物都看不到，而且，程慕顏還發覺自從進入這片地界，總是回想起以前的日子，而且腦子裡思路順暢的驚人，甭管難的易的，有沒有蒙上幾層布的，全都透徹明了的一一擺在程慕顏面前。
這就跟還沒見過世面的孩子，突然來了幾個專家將世界的殘酷、血腥，人性的複雜、反覆等等全部撕開擺在他們面前，不看都要捏開眼皮讓你硬看是同樣的道理。
程慕顏雖然突然想明白很多事情，但是這小心臟也受不住那麼多掩蓋在薄紗下的東西，而且，有些事情不是消極和羞愧就能夠避免得了的。
她能夠清楚明白的知道，那些事情已經經歷過了，被一個薄弱的背脊、瘦削的身軀支撐著走過去了，而現在雖然是在那件事情的之前，但是程慕顏對於能不能夠改變那件事，心裡一點譜也沒有，而且也不知道自己若是將那件事情成功改變了，後面發生的那些事情會不會消失以及改變，還能不能夠遇到卿酒，是否會再一次遭遇移魂陣法的分剝靈魂與肉體，卿歡、卿玖、程爹爹、顏春昭、嵐文倩……等等等等，她的生命裡、記憶裡還會存在這些人嗎？
越是深想程慕顏越是迷茫、糾結和痛苦，她想兩頭討好，偏偏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夠辦得到，她這裡一點兒底也沒有。
而且，時間推著程慕顏往前走，她也不得不妥協，她違背不了自己的良心，也克服不了如果月辰溪大人在她糾結的時候耽誤了時間再次失去蹤跡的那種痛苦，她只能逼著自己走一步看一步，且是向著救活月辰溪大人，保住辰溪宮，程墨刀少年性子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