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洗不白
在安靜的黑夜裡，男子首先打破了寂靜。
輕咳一聲，男子聲音清朗道，“前方可是林五林姑娘？在下屠二屠潛蘇。”
程慕顏眯了眯眼睛，抿緊了嘴唇，仍舊一動不動，甚至氣息內斂到彷彿此地根本空無一人一般。
也許是察覺到了程慕顏的想法，男子再次開口了，聲音裡夾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顫抖，“林五姑娘，你知道這裡是怎麼回事嗎？我方才突然被冷意驚醒，卻發現自己躺在荒郊野外，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啊？”
“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屠二，我還在一品居送了一把摺扇給你，你能回應我一下嗎？扔個石頭過來都可以。”
雖然極力壓抑，語氣裡卻還帶著幾分驚惶，倒真像個突逢大變的十七八歲涉世未深的少年郎，如果不是程慕顏早已從這人腳步聲裡洞悉出現的漏洞的話，如果不是程慕顏而是真正的林五的話，恐怕就要信了這人的鬼話了。
程慕顏腦子極端清醒，幾句話便洞察出這人的動機，雖然不知道這人到底是誰，但是，自己的身份恐怕是暴露了。
不然，這人為什麼不找別人，不找林躍，也不找韓林，卻偏偏要找林五？
男子幾句話被程慕顏一拆分便直接湧出無數的陰謀論，而且所有陰謀論的直指目標——總有刁民要害朕！
這還是998給她看的話本子裡找出來的一句話，而且朕這個自稱她也搞懂了，不過，這個世界沒有罷了。
程慕顏緊緊繃著脊背，臉上冷淡的看著身前的荒草，耳邊一直聽著男子不間斷的說出一些蠱惑她出來的話語，心裡有幾分冷嘲。
還真當自己臉大，就是屠潛蘇本人站在這裡她都不一定要出去，沒什麼交情，出去幹嘛？被人蹂躪嗎？是好人是壞人都搞不清楚就胡亂出去送命，不是傻子就是智障！
更不要說這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是活人是死人都不知道的玩意兒了！
男子說了半天看人沒出來，似乎也放棄了，但是腳下卻又往程慕顏的方向走了五步，近在咫尺的距離，讓程慕顏嗅到了男子身上極危險又有幾分熟悉的味道。
但是，熟悉卻不是男子身上的，而是另有其物。
所以，程慕顏直接慢慢站了起來。
黑乎乎的暗夜裡，看不清楚彼此的面容臉色，但是程慕顏手中蹭亮的倉雪卻極端的明亮，彷彿生來不受黑暗的籠罩。
男子也被程慕顏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再一看程慕顏手中明晃晃的長劍，膝蓋一軟，幾乎跪跌在程慕顏面前。
“怎麼？不是想讓我出來嗎？”程慕顏眼神平靜，臉上卻帶了幾分冷漠，嘴上吐出的話語猶如冰霜一般打在男子心頭，令男子止不住的心顫腿軟。
但一想到面前這位已經不是之前的程大人，而身邊也沒有程墨刀的守護，心裡又給自己鼓了幾分氣，趁著這人還沒成長起來，扼殺在搖籃裡，自己等人才會活得暢快！
更何況，在這裡，在他的領域裡，他才是領主，面前這人根本毫無反抗之力。
男子這麼一想，身體裡的黑色雜質盡數湧出，烏雲密佈，將最後一絲亮光遮擋。
男子伸手一招，一把厚重的黑色長戟出現在手裡，鋒利的兵器“嗡嗡”作響，身上透露出的強大威壓連程慕顏都嚴肅鄭重起來。
“程大人，沒想到您竟然還能從移魂陣法裡逃脫，也是我們小看了您的能力，不過，自從知道移魂陣法裡沒有你的元神，小的們就在佈置這個局了，您雖然是才來到南北大陸，我跟瑛瓔卻已經佈置了三年了……專程為您準備的。”
說到這裡，男子語氣裡還帶了幾分笑意，彷彿一朝夙願就要成真了似的。
不過，下一刻又神經質的咬牙切齒起來：“可惜啊，沒想到你竟然沒有被困在林五的身體裡。也是了，程大人神通廣大，怎麼會被區區一具人類身體困住。”
“那小狼狗也真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明明瑛瓔對他那麼好，沒想到最後竟然還會臨陣倒戈，真是自找死路，否則……”
“否則，我逃不出移魂陣法，而魔界也會落到你們手中是吧？”程慕顏手上倉雪挽了個劍花，“所以，能別嘮嗑直接上了嗎？不知道還以為你在洗白那小狼狗似的，勞資我一句話不想聽知道嗎？”
“不打就滾，打就痛快來！”程慕顏直接調轉九幽寒炎凝練於倉雪上，鋒利的劍氣一瞬間隔開沉悶的黑夜，晃眼的光亮看得人心裡突兀一跳。
男子看程慕顏這不耐煩的樣子，和突然出現在面前心驚的一幕，條件反射的想要拔腿就跑。
實在是被霸凌慣了，沒成想這人竟然還掌握了九幽寒炎，這還能打嗎？簡直是去送菜！
不過，多年的謀劃還是讓男子硬生生的止住了腳步，牢牢釘著腳下地面，手中長戟一抖，率先對著程慕顏出手了。
自己做的事情早就沒有了回頭路，現在不把程慕顏解決掉，以後成長起來，只有自己等人丟命的份兒。
而且，一想到或許還要落到程墨刀那個瘋子手裡，男子心肝兒更是一抖再抖，手上攻擊越發凌厲刁鑽，今日絕不能讓人走掉，必須留下程慕顏！
否則，他日就是自己的死期！
男子一邊控制領域給程慕顏製造麻煩，一邊密不透風的席捲程慕顏周身要害，不給人一點兒留下活路。
程慕顏雖然實力不足，但是手裡有倉雪和九幽寒炎輔助，一時之間竟然還打了個平手。
濃稠的黑色物質想要席捲程慕顏，卻還沒沾到衣襬，就被九幽寒炎焚燒得乾乾淨淨，甚至還能纏繞上去跟著追著打的灼燒。
“你知道聰明人跟蠢人的區別嗎？”二人打得或不開交的時候，程慕顏問了這麼一句話。
男子突兀停下腳步，皺著眉頭看著甩飛出去，散成黑霧的長戟，不解的看著正前方臉色平和的程慕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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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慕顏指了指他胸口。
男子低下頭來，看著碗口大的胸口沒有一滴血液流出，內裡皆被寒炎灼燒著，耳邊傳來一聲淡淡的話語：“聰明人從來不會讓自己陷入同樣的困境，蠢人卻總想用同樣的法子去擊殺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