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麟感覺到有人在盯著他們看,但是真的當他循著視線看過去時,卻又發現那個地方什麼都沒有。

錯覺嗎?

剛才明明察覺到有人在看這個地方,為什麼會沒有。

“你叫司徒麟,對吧?”

皇權玥這時又出聲說道。

“……”

司徒麟聞聲,回過神來。

他臉上帶上笑,看著皇權玥說:“你知道我的名字?”

“是呀!”

皇權玥眼睛亮亮地看著司徒麟,微揚著下巴,帶著自傲的神色,說:“剛才你不是也自我介紹了嗎?我當然記得住!”

“呵呵……”

司徒麟不禁笑出聲來,偏頭說道:“在這兒的大部分人注意力都集中在我姐還有姐夫身上,我還以為沒人注意到我的存在呢。”

“誰說的?我不就記住了?”

皇權玥反駁。

然後視線往屋內的一群人看去,撇嘴道:“他們一個個哪裡是關注那個女人啊,只是因為她身上盯著大伯女兒這個身份而已!沒這個身份,你看他們會不會關注?”

說完。

皇權玥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點衝。

她眨眨眼,有些小心地看向司徒麟,道:“我也不是說你姐壞話啊,只是說了下事實而已。”

“沒關係。”

司徒麟笑,看起來溫溫柔柔,說:“這本來也是事實。”

“……”

聽司徒麟竟然認同了自己的觀點,皇權玥雙眼都快要冒光了。

還以為這個人會跟厲封爵那個沒風度的男人一樣,一聽到他們對夏嵐歌說點不好的就對他們冷臉相向,結果司徒麟比厲封爵好多了,還分得清是非曲直。

這麼一想。

皇權玥對司徒麟的好感就更深了。

她笑著對司徒麟說:“你這人還蠻不錯的。”

“是嗎?”

司徒麟微笑說:“能得到玥小姐的賞識,是我的榮幸。”

“那是。”

皇權玥得意揚起下巴,說:“你要知道,不是人人都能被我看得起的,一般人跟我打招呼,我都得看看那人有沒有這個分量。”

言下之意。

這次她能主動找過來跟司徒麟打招呼,是給了他天大的面子。

“呵呵,這麼一聽,我感覺更榮幸了呢。”

“你這麼想是應該的。”

皇權玥臉上得意的笑容都快要溢位來。

司徒麟也不禁笑得更燦爛了。

他的確有些開心。

不過。

並不是跟皇權玥聊天很開心,只是覺得很意外,在這個充斥著笑面虎的偽善家族中,竟然生出了皇權玥這樣的直腸子,喜好表現得如此明顯,一眼就能看穿的人。

但想一想,也覺得沒什麼好吃驚的。

畢竟。

再優秀的家族當中,也免不了有幾個殘次品混在其中。

皇權玥的出現對司徒麟來說是個意外之喜。

想要瞭解皇權家,或許能夠從這個女人入手。

兩人臉上都帶著笑。

卻都是各懷鬼胎。

皇權玥覺得自己魅力無限,三兩句話就讓一個男人被自己迷得團團轉。

司徒麟覺得皇權玥蠢得可笑,即將被利用了還好不自知。

而與此同時。

屋內。

皇權凜待在赫箏嬅身邊,陪著一群人在那兒聊天,臉上始終保持著優雅端莊的微笑,而從她這個視角,不偏不倚,正好能夠看到陽臺處的景象。

所以。

皇權玥找司徒麟搭訕,兩人有說有笑的場面也全部收入了皇權凜眼底。

手,一點點地捏緊握成拳頭。

心更像是被一刀刀的凌遲。

開什麼玩笑?

她可是因為司徒麟,甚至跟自己的心腹老徐都鬧翻了,結果她做了這麼多,這個男人卻在旁邊跟別的女人笑的那麼開心?

莫名的。

皇權凜想起了老徐走之前的忠告。

司徒麟不是好人。

他接近她都是別有用心,一定要加倍小心才行。

難道。

老徐說的才是對的?

她真的所託非人嗎?

好恨。

皇權凜活了20幾年,從未像現在這般,又憎恨又痛苦,感覺心臟被人割開了一道口子,還在傷口上重重地撒了一把鹽。

如果司徒麟真的是別有用心地接近她,那麼她就算是死,也要拉著這個男人下地獄!

赫箏嬅坐在皇權凜身邊,就感覺皇權凜身子都僵住了,並且手指還冰涼得跟冰塊一樣。

再看皇權凜的臉。

發現她的臉色也有些發白。

赫箏嬅有點驚住了。

她趕緊握住皇權凜的手,不動聲色地問道:“凜兒,你怎麼了?”

“!!”

聽到赫箏嬅的聲音,皇權凜猛地回神。

她回頭朝赫箏嬅看過去,從對方的雙眼中,看到了慢慢的擔憂神色以及自己蒼白的臉頰。

這時。

皇權凜才意識到自己是什麼狀態。

她快速收斂心神,對赫箏嬅笑了笑,說:“母親,我沒事。”

“真的嗎?”

赫箏嬅依然不放心。

因為皇權凜剛才的臉色實在太難看了點。

再看此刻的形勢。

大家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瑾兒身上,各種奉承甜言蜜語都往她身上招呼,而這些曾經都是屬於皇權凜的,她有點擔心,皇權凜會因為這些落差而難過,甚至朝不好的方向發展。

夏嵐歌也注意到皇權凜這邊的動靜。

她見皇權凜臉色微微發白,嘴唇似乎都快要咬破了,意識到這個的場合對她來說肯定很煎熬。

光顧著應付皇權家的嫡親們了。

夏嵐歌都沒意識到,皇權凜待在這種場合多難受。

既然決定好好相處。

那肯定不能再讓人感到難堪了。

這個局面得儘快打破才行。

夏嵐歌眸子一閃,隨後回頭朝皇權帝看去,道:“父親,這屋子裡有些悶,我想看看皇權家的宅子,可以嗎?”

“……”

皇權帝聞聲,朝夏嵐歌看了眼。

他其實也留意到皇權凜那邊的動靜,又結合現在夏嵐歌的舉動,知道她是想要維護皇權凜了。

這孩子。

實在有點善良過頭了。

不過。

皇權帝不會拒絕夏嵐歌的請求,於是點頭道:“好吧,我帶你去著附近走走。”

“嗯。”

夏嵐歌點頭,對皇權帝笑道:“剛才車子進來的時候,我們看到宅子裡有個人工湖泊,裡面還有白天鵝,小貝見了還嚷嚷一定要去看呢。”

“是嗎?”

“要去看白天鵝嗎?”

阮小貝聽完,眼睛發亮地看向皇權帝,道:“爺爺,我想看白天鵝。”

皇權帝看著圓圓的臉蛋,一臉期待看著自己的阮小貝,從這個孩子身上,能夠看到瑾兒小時候的影子,所以皇權帝的眼神變得更加溫柔,他直接將孩子抱了起來,道:“好,爺爺陪你去。”

“好耶!”

於是一行人又浩浩蕩蕩地朝著人工湖泊出發。

在走的時候。

夏嵐歌側面對赫箏嬅說道:“母親,小凜看起來不太舒服,要不你陪她先歇會兒,再過來吧?”

“好……”

赫箏嬅正有此意。

但是皇權凜卻立馬回絕了,“不必了!”

“欸?”

夏嵐歌聞言,不解地看向皇權凜,見她臉色還是蒼白沒有血色,皺眉道:“你現在臉色太難看了,要是難受的話不要撐著。”

皇權凜抬頭對夏嵐歌笑了笑,說:“謝謝瑾姐姐關心,我自己歇會兒就好,你跟母親去人工湖吧,等歇會兒我再過來就是,不用特地留下照顧我。”

“可是……”

夏嵐歌朝赫箏嬅看了眼。

赫箏嬅眼睛一直停留在皇權凜身上,不贊同說:“留你一個人怎麼行?”

“母親真是說笑了。”

皇權凜微笑著說:“皇權家養那麼多下人是幹什麼的?我讓他們過來就行了,你們不用管我了,去跟父親匯合吧,不然他又要催了。”

因為皇權凜的態度很強硬,赫箏嬅也是沒轍。

她輕嘆了一聲,妥協道:“也罷,那你就先在屋子裡休息會兒,實在不行,就別去人工湖了。”

“好。”

皇權凜臉上露出甜美的笑容,道:“謝謝母親,還有瑾姐姐的關心,我有分寸的。”

這時。

一個傭人快速走上前,低聲道:“夫人,老爺問你們怎麼還沒跟上。”

“……”

赫箏嬅一時無言。

那個人到底怎麼回事?

凜兒看起來情況怎麼不對勁兒,也不聞不問的,全然跟沒看見似的,現在還派人上來催促。

赫箏嬅心中有些不爽跟惱意。

見赫箏嬅臉上出現了不耐煩的表情,夏嵐歌趕緊對傭人說:“我們馬上就趕過去,你讓我父親先過去吧,不必等著我們。”

“是,大小姐。”

傭人畢恭畢敬地應道。

隨後便退了下去。

然後夏嵐歌又對赫箏嬅笑著說:“估計是看著我這個主角兒不在場,所以就過來問一聲,本來也是我提議要出去走走,結果沒影了,父親大概也很無奈。”

“……”

赫箏嬅知道夏嵐歌是在替皇權帝說話。

可是面對她那張笑臉,她又實在發不出什麼脾氣來,於是只能點頭,說:“行吧,我們過去就是了。”

“嗯嗯。”

夏嵐歌點頭。

然後她又對皇權凜說:“小凜,那你就先歇會兒吧,父親那邊我會跟他說的,你不用擔心。”

“謝謝瑾姐姐。”

皇權凜微笑。

“那我們就先走了。”

“慢走。”

皇權凜笑臉揮別兩人,看著赫箏嬅跟夏嵐歌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口,她臉上的笑容便一點點地隱了下去。

另一頭。

夏嵐歌跟赫箏嬅朝著人工湖的方向走去。

赫箏嬅忍不住又輕嘆了一聲。

夏嵐歌挽著赫箏嬅的手臂,道:“媽,你怎麼又嘆氣了?”

自從說要回皇權家後,赫箏嬅嘆氣的次數越來越頻繁,臉上總是會帶著一抹愁雲,彷彿被什麼牽絆著似的。

其實。

夏嵐歌也不是不明白赫箏嬅為什麼會這樣。

理由有兩個。

一個是出在她身上。

一個是出在皇權凜身上。

因為內鬼的事,赫箏嬅總是擔心這次回皇權家會對她有什麼不利的影響,怕那個隱藏在暗處的內鬼會對她暗中下手。

另一個原因。

就是回到皇權家以後,整個家族的氣氛就改變了。

曾經圍繞著皇權凜的那些人現在全部圍繞著她打轉,這對皇權凜來說毫無疑問是有落差的。

畢竟在赫箏嬅眼裡,不管是她還是皇權凜都是自己的孩子。

她肯定不希望厚此薄彼。

希望所有人都能跟她一樣一視同仁。

可赫箏嬅又很明白,這是不可能的事。

人都是趨利避害的生物,誰對自己更有利,那態度跟行為上勢必會存在一些偏頗。

今天回來時。

皇權爍就對皇權凜發起進攻了。

當著那麼多長輩的面說皇權凜的是非,如果不是皇權凜及時趕回來,指不定皇權爍還會說些什麼話來,哪怕夏嵐歌剛到皇權家,也能體會道皇權凜在皇權家的處境正在逐漸變惡劣。

那麼赫箏嬅肯定更是深有體會。

剛才皇權凜臉色那麼難看,赫箏嬅看了心裡自然不好受。

“瑾兒,你今天回到皇權家,覺得這兒怎麼樣?”

赫箏嬅忽然問道。

“嗯?”

夏嵐歌聞言一愣,隨後想了想,回答道:“皇權家的大宅很氣派……然後……家裡的親戚也很是熱情……”

雖然這都是表面功夫,但他們的確做得很好。

“呵呵……”

赫箏嬅笑了一聲。

只是她的笑容中帶著一抹嘲諷的意味,淡聲道:“是啊,皇權家很氣派,他是屹立於世界的頂流世家,手裡把持著全世界的財富,怎麼會不氣派?在這樣的環境中生活的人,表面更是光鮮亮麗,一個個將自己包裝成名流貴族,全部都是需要被人仰望的存在,可他們心裡到底有多骯髒,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

皇權家富麗堂皇不佳,但是在這繁榮的背後,卻是各種利慾薰心爾虞我詐。

皇權凜在這樣的環境中耳濡目染,赫箏嬅自然也不會認為那孩子是善類,只是她想著,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將皇權凜帶回皇權家,說不定那個孩子會很幸福。

她不需要看人臉色過活,更不需要被人暗中針對。

就算皇權凜真的長歪了,赫箏嬅覺得,她的責任是最大的。

因為這個孩子,正是因為自己才存在的。

“媽……”

夏嵐歌看到赫箏嬅臉上悲涼的神色,心中有些不忍。

她有些明白為什麼赫箏嬅之前跟皇權帝離婚會那麼乾脆,甚至一點留戀都沒有。

這不僅僅是因為皇權帝。

還是因為這個家族的環境氛圍。

赫箏嬅是打心底地不喜歡這個家。

但人活在世上,又有幾個人能真的活得隨心所欲。

就算沒有了這樣的煩惱,也肯定會因為別的事煩惱。

真正能活得無憂無慮隨心所欲的,那是神仙。

人本來就是被七情六慾困擾的生物。

夏嵐歌抿了抿嘴唇,組織了一下語言,隨後對赫箏嬅笑著說:“其實別人怎麼活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呢?他們內心即便骯髒,那也是他們的事,你不需要為了那些人煩惱。”

“可他們實實在在地影響了他人,傷害了他人。”

赫箏嬅蹙眉。

如果跟自己無關,赫箏嬅當然可以不管對方是不是心思邪惡骯髒。

但那些人當中,隱藏著謀害她女兒性命的人。

還實實在在地影響了皇權凜。

她還能無動於衷嗎?

不。

她越來越憎惡這個家,憎惡這些人。

“……”

夏嵐歌聽赫箏嬅這麼說,眼神暗了暗,她漆黑明亮的眸子中閃過一抹冷色,說:“那……這些人也勢必會為此付出代價,受到制裁。”

“嵐歌?”

感覺到夏嵐歌周身的氣場發生改變,赫箏嬅有些詫異地看向她。

而下一秒。

夏嵐歌便收回了身上的戾氣。

她臉上重新帶上笑,對赫箏嬅說:“媽,其實我一向奉行一句話,人不犯人我不犯人,我不做傷害別人的事,但也絕對不會讓人傷害到我,他們如果敢越過我的底線,不管是不是親戚,我都不會姑息。”

“……”

“當年製造車禍的兇手,現在父親跟阿爵他們不是正在尋找嗎?”

“……”

“等水落石出那一天,那個人必然會接受法律的制裁。”

“……”

“而有了這個例子,自然也可以殺雞儆猴,起到威懾作用,想來其他人看了那個人的下場,也會收斂自己的言行。”

說著。

夏嵐歌又開始教訓起赫箏嬅來,道:“不過,真要說起來,媽,你真的太被動了,如果有人逼你,你想到的不是還擊,而是迴避。”

“……”

“雖然可以說是不跟那些人計較,但是這也會讓那些人覺得你好欺負,下次還會繼續。”

“……”

“小凜從小到大如何在皇權家生活下來,你真的有瞭解過,然後為此改變嗎?”

“……”

夏嵐歌的話讓赫箏嬅無言以對。

每一句,每一個字,都狠狠地敲打在她的心臟上,彷彿連靈魂都被深深撼動了一般,隨後開始自我審判起來。

這些年來。

她都活在壓抑跟痛苦中。

瑾兒的丟失是她這輩子永遠無法磨滅的痛苦,雖然在那兒之後皇權帝將凜兒送到了她身邊,甚至對她關懷備至,可赫箏嬅始終沒辦法開啟自己的心扉。

她怨恨著將自己嫁給皇權家的赫家,也怨恨愛上了皇權帝的自己,同時對皇權帝也充滿了憎恨。

如果不是他。

如果不是他跟沐婉晴的私怨,她也不會失去瑾兒。

這些念頭一直都壓在她的心中,雖然理智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有理由的,她不該怪誰,可是已經發生的悲劇卻又時時刻刻提醒著她。

所以赫箏嬅這些年越來越厭棄皇權家,也越來越自閉。

她不是不知道皇權凜身上發生過什麼,但是她覺得無力改變,這麼龐大的一個機器,豈是她說變就能變得了的?

又因為赫家二叔那群人,以及曾經交好卻又背叛過她的沐婉晴等等,讓她徹底看不透人心。

既然看不透。

那就不看了吧。

所以每次遇到問題,赫箏嬅都是迴避,將自己關起來。

只要避開了,這些問題自然會離開。

可在無形當中,因為她的迴避,又給皇權凜帶來了很多傷害,就因為她的毫無作為,所以她在皇權家只能靠自己,所以才會養成現在這樣高傲又自卑的性子。

都是她的錯。

赫箏嬅的眼中染上一抹灰濛濛的顏色,她自責又痛苦道:“是我的錯,都是因為我,凜兒才……”

“媽,你覺得我為什麼跟你說這些呢?”

不等赫箏嬅把話說完,夏嵐歌突然將她打斷。

“……”

赫箏嬅一愣。

她抬眼看向夏嵐歌,直接夏嵐歌眼中帶著一抹耀眼的光亮,她笑著說:“雖然你之前做的不夠好,讓小凜處於了艱難的環境,但一切還來得及啊!”

“什麼?”

赫箏嬅聞言不解。

夏嵐歌笑說道:“現在不就是機會嗎?因為我回到皇權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甚至不少曾經看小凜不順眼的人還落井下石,之前你迴避了,但現在你可不能迴避了。”

“……”

“你應該站出來,維護她才對。”

“……”

“只有讓所有人看清楚了你的態度,他們才會對小凜改觀。”

“……”

“如果讓小凜體會到你真的是一視同仁,我想她的心境應該也會發生改變。”

“……”

“人只要想改變,什麼時候都不算晚,關鍵在於你有沒有想要改變的決心。”

說著。

夏嵐歌僅僅地握住赫箏嬅的手,眼神堅定又明亮,道:“這個過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需要長期去維護,對於有點社交恐懼症的母親來說可能還困難了點,但是沒關係,我現在回來了,我會陪著你,一起將這件事做下去。”

“……”

咚咚。

咚咚咚。

赫箏嬅雙眸顫動地看著夏嵐歌,內心有種說不出的澎湃跟感動。

夏嵐歌的話很能調動人的積極性。

光是聽著她說,全身的血液就要沸騰了似的,就連赫箏嬅這樣的人,都忍不住想要躍躍欲試。

她就這麼看著她。

一言不發。

眼中卻漸漸湧上了一抹淚光。

夏嵐歌見赫箏嬅眼淚掉了下來,還嚇了一跳,她趕緊給赫箏嬅擦眼淚,一邊說道:“媽,我剛才語氣是不是太重了?你別哭啊,你一哭我心慌……”

話音還未落下。

赫箏嬅忽然上前,將夏嵐歌緊緊抱住。

“……”

夏嵐歌頓時愣住。

她手懸在半空中一秒後,才輕輕地搭在赫箏嬅的背上,說:“媽,怎麼了?”

“瑾兒,謝謝你……”

赫箏嬅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哽咽。

她緊緊地抱著夏嵐歌,說道:“謝謝你重新回到我身邊。”

在遇到這孩子之前,赫箏嬅一直活得自閉又厭棄,她每天過得渾渾噩噩,遇到不順的地方就將自己封閉起來,是這個孩子一點一點地開啟她的心扉。

讓她能夠重新面對這個時候,面對自己現在的生活。

如果沒有這孩子。

她不知道自己還要渾渾噩噩多久。

所以現在赫箏嬅無比慶幸,她真的虔誠的感謝上天,讓她的女兒回到了自己身邊。

“媽,這話你已經說過好多遍了。”

夏嵐歌失笑道:“我回到你身邊是命中註定的,就跟我當初失憶被整容,結果五年後還能再次回到阿爵身邊一樣,因為我們的緣分還沒斷,所以總能相遇的。”

“嗯……”

赫箏嬅也知道自己太過感性了。

但她就是無法剋制。

當初將自己的感情壓抑了20幾年,如今見到了自己的孩子,便徹底發洩了出來。

“好了,別哭了,不然待會兒父親問起來,我可就遭殃了。”

夏嵐歌將赫箏嬅扶住,又給人擦了擦眼淚。

赫箏嬅努力收斂住外洩的情緒,對夏嵐歌笑了笑,道:“你父親很寵你,才不會對你怎麼樣。”

“嘿嘿,我可真幸福,有這麼好的爸媽。”

夏嵐歌笑嘻嘻道。

她重新挽住赫箏嬅的說,語調親暱又認真,說:“媽,現在咱們遇到的困局的確很多,但是辦法總比問題多嘛,你想想,我都回到你跟爸身邊了,今後肯定是越來越好的,所以你真的不必焦慮什麼。”

“……”

“不管是我的事,還是小凜的事,咱們一步一個腳印,慢慢來,將這些問題依次解決了,這不就行了嗎?”

“……”

“所以,你只需要每天開開心心就夠了。”

“……”

赫箏嬅聽了夏嵐歌的話,感覺心中的煩悶跟焦躁似乎真的被紓解了。

這個孩子總是有種說不出的魔力。

能讓待在她身邊的人變得輕鬆自然起來。

赫箏嬅不禁笑了聲,像是看開了似的,說:“你說得對,我的確有些庸人自擾。”

“那你要學會改變呀。”

“我會的。”

赫箏嬅溫柔地看著夏嵐歌,認真說道:“有你在,我一定能改變的。”

“……”

夏嵐歌看著赫箏嬅眼中釋然又溫柔的神色,眨眨眼,然後也衝赫箏嬅露出一抹燦爛明媚的笑。

“咱們快去人工湖吧,不然爸又要催了。”

“嗯。”

……

皇權凜等赫箏嬅走後,平復了好一會兒,才將視線又重新落在陽臺上的兩人身上。

屋子裡人都走完了。

這兩人還在外面有說有笑的,實在夠離譜。

司徒麟的心裡果然是沒有她的吧?

只要是皇權家的人,不管對誰他都是那麼一副溫柔的樣子。

皇權凜無法剋制自己起伏不定的情緒,現在沒人注意這邊了,她也總算能夠去找司徒麟問個清楚。

她起身一步一步朝著陽臺走去。

眼神陰狠地彷彿要將兩個人生吞活剝了似的。

皇權玥還在跟司徒麟有說有笑,根本沒有注意到屋子裡面是個什麼情況。

司徒麟說話很風趣。

不過是什麼話題都能聊得開,不管是談吐還是學識,在皇權玥認識的人當中都算得上一流,甚至比她那幾個哥哥都要強。

皇權玥有時候都覺得,皇權家那幾個直系子弟要不是因為投胎生的好,連一般的世家公子都比不上。

全部都是渣渣!

所以。

在看司徒麟的眼神中,皇權玥的眼神也變得更加炙熱了。

“你……”

她開口,剛要繼續說點什麼時。

忽然。

皇權凜的聲音冷不丁響了起來,“阿玥。”

“……”

皇權玥聽到聲音,回頭朝皇權凜的方向看去,看到皇權凜一步一步朝著自己走來,她也沒有想那麼多,出聲問道:“堂姐,你怎麼出來了?”

“你還說呢,大家都去人工湖了,你怎麼還在這兒待著?”

皇權凜朝著皇權玥走來。

她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留給司徒麟,像是從來不認識這個人一樣。

“什麼?”

皇權玥一聽,趕緊朝著屋子內看去。

結果發現人竟然都走光了。

“怎麼都走了啊?”

皇權玥吃驚道,“不是聊天聊得好好的嗎?他們去人工湖看什麼?”

“因為瑾姐姐說屋子裡悶得慌,想要去外面走走,所以大家就都陪著她過去了。”

皇權凜走到皇權玥面前,隨後像是才注意到司徒麟似的,面帶微笑,客客氣氣地說道:“司徒先生,瑾姐姐已經去人工湖了,你不跟過去嗎?”

“……”

司徒麟挑眉看了皇權凜一眼,看到她眼底泛起的冷意,嘴角不動聲色地往上揚起,隨後視線在屋內掃了一圈,笑著道:“還真走了,我都沒發覺。”

“呵呵,看來是司徒先生跟阿玥聊得太投入了吧?”

皇權凜失笑。

她看著司徒麟,說:“你剛來皇權家,對這兒也不熟悉,我帶你過去吧。”

“那有勞了。”

司徒麟微笑。

皇權玥的視線在皇權凜跟司徒麟身上來回轉悠兩圈,感覺這兩人像是認識似的,心裡莫名有點堵,像是自己喜歡的玩具被別人盯上了似的,她忍不住問道:“堂姐,你跟司徒先生認識嗎?”

“……”

皇權凜回頭朝皇權玥看了眼。

接著。

視線又不動聲色在司徒麟身上瞥了眼,又重新回到皇權玥身上,笑著說:“之前在龍國見過幾面,逼近司徒先生是瑾姐姐的弟弟,見過面也正常吧?”

“也是……”

皇權玥說話酸溜溜的。

視線又在司徒麟跟皇權凜身上轉悠起來。

她腦子一轉,然後擠在司徒麟跟皇權凜之間,說:“既然大家去人工湖了,那我們也過去吧。”

說著。

她又看向司徒麟,說:“司徒先生,我知道人工湖在哪兒,我帶你去。”

“好。”

司徒麟對皇權玥笑了笑。

在餘暉下,他的笑容被染上了一抹柔和之色,看起來朦朧又虛幻,讓人抓不住實感,卻又增添了幾分神秘的美感。

皇權玥眼睛亮閃閃的,她笑著對司徒麟道:“我們走吧。”

“嗯。”

司徒麟應下。

兩人往前走去,皇權凜也跟在身後。

她的心情又糟糕了幾分,本來她過來是打算“提醒”司徒麟一下,希望讓這個人清楚自己的立場,以及讓他明白,她是將他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裡的。

誰料。

司徒麟就像是完全沒察覺到自己做的有什麼不妥,竟然還跟皇權玥有說有笑,一點都不懂得避嫌。

皇權凜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覺得自己剛才逼走老徐是多麼愚蠢的決定。

哪知。

就在司徒麟跟皇權玥往前走的時候,男人卻又突然停頓了下,跟皇權玥錯開一步。

只見他忽然回過頭,朝皇權凜看過來。

“?”

見司徒麟盯著自己,皇權凜愣了下,不知道這人接下來有什麼行動。

然後下一秒。

司徒麟就衝著她丟了個什麼東西過來。

!!

皇權凜下意識地將那個東西接住,發現是一顆薄荷糖。

薄荷糖?

皇權凜盯著手裡的糖有些發呆。

這人為什麼要給她薄荷糖?

該不會是以為,這樣做就能將她輕易打發了吧?

簡直可笑!

他在陽臺跟皇權玥有說有笑那麼長時間,真以為她能輕易消氣不成?

雖然皇權凜心裡這麼想,可是嘴角卻不自覺地往上揚起一抹弧度,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生氣還是不生氣。

因為看到司徒麟跟皇權玥在一起,皇權凜心情一直不太好,但吃了司徒麟的薄荷糖以後,卻感覺心情好像順暢了一些,薄荷的獨有的味道還有刺激性讓皇權凜心中的怨氣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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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看司徒麟都覺得順眼多了。

在去人工湖的路上,皇權玥一直不停地找司徒麟聊天,根本不給皇權凜插話的機會。

皇權凜也不跟皇權玥暗中計較,走在皇權玥的另一側,跟司徒麟相隔。

幾人到了人工湖。

卻被傭人告知夏嵐歌一行人又去了皇權家的花園。

“不是吧?都這麼晚了還到處亂逛?”

皇權玥扁嘴。

皇權凜看了下天色,淡聲說道:“時間的確不早了,晚上還有接風的晚宴,咱們就別去花園了。”

說著。

她對傭人吩咐道:“去跟老爺說一聲,就說快要開席了。”

“是。”

傭人應下。

皇權玥卻有點不高興,說:“真是白走一趟了。”

皇權凜聞言,輕笑一聲,對皇權玥說:“哪裡白走一趟了?司徒先生不是客人嗎?陪客人在家裡走走怎麼了?”

經皇權凜這麼一提醒,皇權玥才意識到司徒麟也是客人。

她回頭對司徒麟眨眨眼,說:“那個……我剛才的話沒別的意思,你可別多想啊。”

“不會。”

司徒麟笑道:“玥小姐跟凜小姐能賞光陪我走走,我感到很榮幸。”

“那是。”

皇權玥一聽,又忍不住開始嘚瑟起來,說:“一般人想讓我陪我還不樂意呢,因為是你,我才走這麼一趟的。”

司徒麟聽完也是笑笑不說話。

皇權凜卻想要對皇權玥翻個白眼,這女人真是在皇權家被嬌寵慣了,真以為這個世界都是圍繞著她轉的,所有人都應該對她感恩戴德才對。

司徒麟好歹也算是皇權瑾半個弟弟,又是年少有為的少年家主,司徒麟在國際上也是排的上號的存在,哪裡需要上趕著捧著她?

她還真是把自己當回事。

再看司徒麟,明明聽了這些話,竟然還跟皇權玥有說有笑。

他到底是神經粗還是心大呢?

皇權凜對司徒麟是恨鐵不成鋼,對皇權玥又是氣不打一處來。

七點整。

皇權家準時開席。

皇權帝一家子是坐一桌,皇權凜坐在赫箏嬅的旁邊。

赫箏嬅視線在皇權凜身上轉悠一圈,出聲關切地問道:“凜兒,你現在好點了嗎?”

皇權凜對赫箏嬅微微一笑,說:“謝謝母親關心,我歇了會兒,感覺好多了。”

“那就好。”

赫箏嬅放心道。

看皇權凜的臉色,果然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司徒麟也坐在這一桌,不過他是坐在夏嵐歌旁邊。

夏嵐歌歪頭看了司徒麟一眼,湊在他耳邊小聲問道:“你剛才跑哪兒去了?找了半天都沒找到你,這裡是皇權家,你可不要亂來啊。”

她知道司徒麟跟來的目的就是想要查一查皇權家內鬼的虛實。

但是那個內鬼當初能費盡心思支開皇權帝安排在她身邊的保鏢,製造車禍,那麼現在說不定也能給司徒麟來一個“意外”。

她不想看到司徒麟陷入危險。

司徒麟含笑道:“我是那麼傻的人嗎?姐,你對我放心點行不行?”

“我還不是怕你出事啊?”

“你把心放好吧。”

夏嵐歌見司徒麟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心中也是沒轍。

她知道這小子一直鬼點子很多,而且在坑人這件事上,好像就沒見司徒麟輸過。

過度關心也不好。

她呼了口氣,道:“總之,你萬事小心些。”

“知道了。”

兩人說完,便又坐直了� �體。

因為屋內嘈雜,坐在對面的皇權凜也沒聽清兩人在說些什麼,只是見夏嵐歌湊過去,司徒麟很是自然地將耳朵附過去,心裡有點添堵。

不是說跟夏嵐歌關係好只是裝出來的嗎?

那幹嘛貼的那麼近?

在這種場合有必要裝姐弟情深嗎?

皇權凜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會因為一個男人這般心緒不寧,就好像有什麼東西一直堵在胸口似的。

她時不時地將視線投到司徒麟身上,那眼神,好像恨不得將他盯出一個洞來。

赫箏嬅就坐在皇權凜旁邊,所以對她的情緒感知很敏銳。

她先是覺得皇權凜整個人心情又低落下去了,還以為她又因為瑾兒回來難過了,可是再當天認真觀察她的時候,卻留意到皇權凜的視線時不時地會在司徒麟身上轉悠。

這兩人有什麼關係嗎?

赫箏嬅心中不解。

她並不知道那日從醫院出來,司徒麟還特地找過皇權凜。

也不知道這兩人私下裡還有過聯絡。

只是覺得皇權凜在司徒麟身上停留的視線似乎有點長了,這個孩子,到底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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