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婉晴根本就沒期待皇權帝能相信楊雪是他的女兒。

因為皇權帝的疑心很重。

只要不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他壓根不會確信。

而且。

又因為有她的摻和,雖然她是當初事件的直接關聯人,但是皇權帝肯定也會懷疑她別有用心,也正是因為這個,沐婉晴才不打算用活人。

因為死人的嘴才是最嚴的。

死無對證。

對於疑心重的皇權帝是最強力的限制。

所以。

沐婉晴不期待皇權帝信了她的話,只要起疑就夠了,只要有了疑心,心中就會生出隔閡來。

現在的局面。

就是皇權帝無法確定楊雪是她的女兒,也不能說楊雪不是他的女兒。

再加上楊雪那些悲慘又可笑的遭遇,一旦帶入在了皇權瑾身上,一定會將皇權帝逼瘋。

想想。

如果楊雪真是他的親生女兒。

自己的女兒結果像個棋子一樣被人利用殆盡,最後還被虐殺了。

以皇權帝的個性,能輕易就此罷休嗎?

平日裡半點虧不吃,自視甚高的皇權家除了這樣的醜聞,對他們是最沉重的精神打擊,又因為無法確定真假,所以皇權帝一定會焦躁到發狂。

他一定回想。

到底是還是不是?

如果不是最好,但要是是的話,該怎麼辦?

就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兒遭受那麼多苦難不成?

不可能的。

皇權帝曾經那麼愛瑾兒,他一定會報復,可又不能確定身份真假,這種僵持的局面,是不斷的激發皇權帝的矛盾心理,心中窩火又無法宣洩?

最後他一定會剋制不住,找個出氣筒。

但是要找誰呢?

雖然楊雪可憐,但也算是自作自受,所以報復嵐歌是不大不可能的,因為不佔理,而且現在他又喜歡嵐歌,所以不會對嵐歌出手。

那該找誰發洩呢?

自然是秘密處決了楊雪的人。

那就是陸家的當家,陸辰瀾。

因為是陸辰瀾最後出手,了結了楊雪的性命,不管楊雪是不是他的女兒,他是必須要將這口氣發洩了的。

而陸家跟皇權家又沒什麼淵源,所以對陸家下手,皇權帝不會有任何憐憫。

可是夏嵐歌知道了肯定不會袖手旁觀。

到時候。

真正的矛盾就激化了。

沐婉晴沒有想過害夏嵐歌的性命,也沒想過借皇權帝的手,害死夏嵐歌。

雖然她是挺希望看到皇權帝痛不欲生的樣子。

不過。

想著那孩子小時候還抱過自己,還甜甜地叫過自己姨姨,沐婉晴對夏嵐歌始終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她真心希望夏嵐歌能夠幸福,但又恨她是皇權帝的女兒。

所以。

她最後的底線就是不害她的性命,但也絕對不會讓他們相認,甚至要讓他們反目成仇。

因為沐婉晴最見不得的,其實是皇權帝一家幸福。

更不樂意見到赫箏嬅子孫成群。

這是他們欠她的。

這點代價,總該是要還的。

“……”

韓君笙靜靜地看著前面的沐婉晴,看著她雖然臉上帶著笑,但是那抹笑容中卻透著一絲疲倦跟苦澀,心頭有些不是滋味,道:“你還是心太軟了。”

他差不多明白了沐婉晴的計劃。

明明之前看她恨得咬牙切齒的,結果也只是做到了這種程度罷了。

也對。

如果真的狠的話。

當初也不會救皇權瑾兩次了。

“呵呵……”

沐婉晴聞言,回過神來,再次笑了一聲,她轉身朝韓君笙看了眼,挑眉戲謔道:“我心軟?你在開玩笑吧?我在皇權帝心中可是陰狠毒辣的女人。”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韓君笙一直盯著沐婉晴的眼睛。

雖然她的眼中帶著笑。

可他總感覺她就像是要哭了似的。

糾纏了20幾年的感情,折磨最深的其實還是沐婉晴自己。

他雙眸斂了斂,心中湧起一股難言的衝動,隨後還是拿定了主意,一步一步走上前,然後將沐婉晴攬入懷中,淡聲道:“他心瞎,但是我不瞎。”

“……”

沐婉晴愣了下。

接著。

她就快速將韓君笙推開,然後笑了聲,道:“搞什麼呢?難道你是想安慰我不成?”

“……”

韓君笙雙眼緊緊地盯著沐婉晴,道:“對,你看不出來嗎?”

“呵……”

沐婉晴止不住地笑了聲,像是已經整理好了情緒似的,又冷靜下來,道:“老韓,我可不是那種需要人安慰的女人,咱們年紀也不小了,就別來孩子們那一套。”

“……”

韓君笙看著沐婉晴的臉。

當初皇權帝想要補償沐婉晴,所以就給了她赫家的駐顏藥方,再加上這些年赫家推出的產品不斷在提高效力,所以沐婉晴的容貌也很年輕。

雖然比不上赫箏嬅那種凍齡似的臉,但看起來也才30歲出頭的樣子。

不過。

就算沐婉晴容顏以逝。

在他心中,她始終還是最美好的那個模樣。

“……”

沐婉晴被韓君笙盯得渾身不自在,她知道韓君笙對自己的心意,不過不愛就是不愛,沒道理別人愛她,她就一定要回應對方。

雖然她之前也提過很多次,讓韓君笙跟別人試試看。

但收效甚微。

這些年,韓君笙一直留在沐婉晴身邊。

既然甩不掉,沐婉晴也就懶得再拒絕,有人送上門讓她使喚,她可不會傻傻的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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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用。

就要物盡其用。

“說正事吧。”

沐婉晴轉移話題,說:“你跟那邊的人聯絡,他們可有跟你說過接下來什麼打算?是否同意咱們參與其中?”

沐婉晴“口中”的那邊的人,其實就是一直潛伏在皇權家的內鬼。

當初製造了車禍的,大機率也是他們。

不過。

沐婉晴並不知道對方真正的身份,只是確定了跟他們接頭的人是來自皇權家。

之前跟皇權帝說知道是誰,自然也是騙他的。

對方能忍氣吞聲蟄伏這麼多年。

怎麼會輕易將真正的身份亮出來?

沐婉晴之所以能聯絡上對方,也是因為拿出了夏嵐歌是皇權瑾的訊息,對方才肯冒頭,不然,真是什麼線索都沒有。

“沒有。”

韓君笙搖頭,說:“那些人非常小心謹慎,我的人也查不出他們背後的人。”

“呵。”

沐婉晴聞言,不禁冷笑一聲,說:“合著便宜全部讓他們佔盡了?利用我們隔閡了皇權帝跟他親生女兒的關係,結果現在目的達成了,就想撇下我們?”

雖然結果是阻止皇權帝知道夏嵐歌是她親生女兒。

但兩方的目的完全不一樣。

沐婉晴只是見不得皇權帝一家子團聚。

而對方。

大概是不想看到皇權帝跟厲家建交吧,畢竟一旦確定了夏嵐歌是皇權瑾,也就意味著,皇權帝的背後將會有厲家這個助力,到時候想要推翻皇權帝就更困難了。

“不過,對方說了,皇權帝的疑心很重,雖然這次DNA鑑定是讓赫家那邊的人糊弄過去了,但難免皇權帝不會二次起疑,再次做DNA鑑定。”

韓君笙說道。

“哦?”

沐婉晴聞言,朝韓君笙看了眼,挑眉道:“那他們是什麼打算?”

“他們會監視皇權帝這邊的行蹤,如果皇權帝再次起疑,要做DNA鑑定的話,會提前告知我們,他們需要你的力量。”

因為沐婉晴會催眠術。

有她在,很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沐婉晴聽後冷笑,說:“我憑什麼要次次冒險幫他們?”

雖然她的目的是離間皇權帝跟夏嵐歌,但是次次出面,他們這邊的危險指數可不低。

一旦再次被皇權帝抓住。

可不是鬧著玩的。

而且。

他們只在背後使喚的話,風險就全是他們的,那些人都是坐享其成了。

沐婉晴可沒那麼傻。

韓君笙看沐婉晴的反應,眼神暗了暗,道:“這件事你恐怕還得謹慎回應才行。”

“什麼意思?”

沐婉晴看向韓君笙,擰眉道:“難不成他們還想著威脅我?”

這麼多年。

沐婉晴連皇權帝的關系網都能躲過,可不會怕他們。

真不行,跑了就是。

韓君笙話音沉沉地說:“因為皇權瑾的身份曝光的話,將對他們很不利,所以為了避免這種情形,最好的辦法就是殺了皇權瑾。”

皇權瑾是聯絡皇權家跟厲家的紐帶。

她死了。

厲家自然就沒有幫皇權帝的理由,或者說,殺了皇權瑾,才是一勞永逸的法子。

雖然風險有點高,但高風險高回報。

“他們敢!”

沐婉晴臉色瞬間陰沉下去。

韓君笙見沐婉晴動怒了,他雙眸微沉,淡淡地說:“他們怕是真的敢。”

雖然對方勢力可能抵不過現在的皇權帝還有厲封爵,但棘手的就是敵在暗,他們在明,對方有本事隱藏20年,就不怕被他們找出來,只要他們一直在暗處,總能找到機會對皇權瑾下手。

“……”

沐婉晴聽完,沉默下來。

她確實恨皇權帝,不希望看到他們團圓,但也不希望瑾兒成了皇權家鬥爭的犧牲品。

還真有些棘手了。

沐婉晴再次冷笑出來,說:“孽緣,還真是孽緣!”

當初夏嵐歌遇到飛機事故,其實就是有一批人找到了她的行蹤,要不是沐婉晴提前知道了訊息去救人,估計當時夏嵐歌就沒命了。

雖然當時去的人全部被她解決了。

但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決定給夏嵐歌改變身份,以阮小冉的身份活下去。

沒想到。

五年後。

她竟然又回到了厲封爵身邊,甚至還跟皇權帝見面了。

“我難道還真欠他們一家子的?”

沐婉晴心中憋著一口悶氣。

跟皇權帝糾纏了20多年,現在還要替他女兒當刀子,她憑什麼要替那個男人保護他女兒?

沐婉晴自認不是什麼聖人。

“……”

韓君笙看她一副氣憤不已的模樣,斂了斂眸,用平靜的語調說:“你要是真的不樂意的話,不答應就是了。”

誰料。

這話說出來後。

沐婉晴又沉默了下來。

她朝韓君笙瞪了一眼,似乎還帶著一絲惱怒的意味。

韓君笙知道自己戳中她的痛處了,但也沒有什麼害怕的,直言道:“你嘴上說得狠,但最後還不是得保皇權瑾的安全?可是值得嗎?皇權帝不會感謝你,現在甚至恨透了你。”

“……”

沐婉晴聽到這番話,雙手不自覺地緊緊攥成拳頭。

她的眼神越發的幽深起來,眼底帶著一抹叫人捉摸不透的思緒。

韓君笙看著她,說:“你要是真的不想管,又不想看著皇權瑾被害,還有個法子,就是乾脆將她的身份告訴皇權帝,該如何保護,就是他的事,如果護不住,也就怨不得你……”

誰料。

他話還沒落下,沐婉晴就一口打斷道:“不可能!!”

“……”

韓君笙噤聲。

只見沐婉晴死死盯著他,一字一頓,咬牙道:“我死也不要他們一家子團聚!”

每當她想起之前看到的一家人護著赫箏嬅的樣子,沐婉晴就對皇權帝恨得咬牙切齒,恨他的背信棄義,恨他的心口不一。

絕對不會讓他們在一起的!

絕對!

韓君笙看著沐婉晴宛如魔怔一般的神情,就知道這件事是一點迴旋的餘地都沒有了。

沐婉晴不會放棄報仇。

她不可能眼睜睜看著皇權帝一家子團聚。

可是。

她不說,又不想看到皇權瑾死了,那麼她就必須成為那個人的牽線木偶,讓她怎麼做就怎麼做,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說來也是諷刺。

明明一開始沐婉晴是打算利用皇權瑾去刺激報復皇權帝。

可誰想到。

最後皇權瑾竟然也成了她的軟肋。

說到底。

還是心太軟了。

可憐又可悲。

韓君笙長長地嘆了一聲,說:“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對方說的做的,只要不讓皇權帝再次去調查皇權瑾的事,對方應該也不會對皇權瑾下狠手。”

“……”

沐婉晴聞言,眸子裡閃過一抹黯淡之色。

她聽出了韓君笙嘆氣聲中的意思,她也知道自己是閒著沒事給自己添麻煩。

但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

那結果如何,當然也得由她自己擔著。

她眼簾微闔著,淡聲道:“現在也只能這樣辦了,不過,還是不能放棄對那個人調查,一定得想辦法查出他的真實身份才行。”

“嗯……”

韓君笙應了聲,卻也覺得這件事很棘手。

對方實力如何,他們暫時還不清楚,但是對方躲藏的本事卻著實了得。

即便是跟他們聯絡的人,也從來真正在他們面前露過面,每次都是透過簡訊的方式聯絡,就算通話,也明顯使用了變聲器,可見對方有多謹慎。

因為沐婉晴還有個職業就是催眠師。

頂尖的催眠師。

只要在特定的情況下,哪怕只是通話,都可以對別人的思路進行干擾。

那邊的人大概就是清楚這一點,所以才從不以真面目示人。

連聯絡的人是誰都不清楚,可想而知,想要查出背後的人的身份有多困難,而且敵在暗,他們的行動大部分還會被觀察到,這讓他們更加寸步難行。

沐婉晴看了韓君笙一眼,想了想,說道:“謝謝你,君笙。”

“……”

韓君笙回過神。

他微微有些詫異地看向沐婉晴,笑了一聲,道:“怎麼想起對我道謝了?”

沐婉晴挑眉,嘴角微勾,道:“覺得你最近替我做的事蠻多的,感謝一下不為過吧?”

“就僅僅是口頭感謝?”

“不然呢?”

“我想要些實質性的感謝。”

韓君笙看沐婉晴的眼神幽深了幾分,語調聽著也頗為認真。

“……”

沐婉晴盯著韓君笙沉默了半秒。

隨後她又扯唇笑了笑,道:“行啊,就按照行業的價格收費吧,你平日裡對別人收多少,我這次給你出三倍的價錢。”

“你覺得我缺錢?”

“人總不會嫌自己賺錢多吧?”

“……”

韓君笙靜靜地看著沐婉晴,那眼神就彷彿要將沐婉晴跟看穿一般,可沐婉晴的心理學可是滿分,心理素質更是過硬,面對韓君笙的直視,她並不害怕。

兩人就這樣對視著。

最後。

果然是韓君笙先敗下陣來,他眼神閃過一抹黯淡之色,淡聲道:“確實沒人嫌自己賺得多,不過這次是我自願的,你不需要給我錢。”

“行。”

沐婉晴也懶得跟韓君笙客套。

畢竟也是幾十年的老交情了。

她笑了聲,說:“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到時候可別後悔。”

“……”

韓君笙見沐婉晴又恢復了往日的神采,沒在因為皇權帝的事情受影響,他眼神閃爍了下,隨後扯唇笑道:“從決定守在你身邊開始,我就沒後悔過。”

“……”

沐婉晴聞言一頓。

最後她失笑道:“都說了別來孩子那一套,我不吃的。”

“……”

韓君笙也無所謂。

他聳了下肩,然後腳下油門一轟,目光看向前方,道:“那咱們走吧。”

……

另一邊。

皇權帝確實因為沐婉晴的話受干擾了。

他本來是想要炸沐婉晴的反應,想看看她聽到他說嵐歌是他女兒後會是什麼反應,結果她竟然直接承認了。

但腦子清醒的人都知道沐婉晴是乾脆破罐破摔的附和。

她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也弄不清楚。

這讓皇權帝不禁想起了過去的一些往事,在跟沐婉晴猜拳這件事上,他就從來沒贏過。

那個女人的心思就跟海里的針似的,根本摸不透。

“……”

這時。

一旁的下屬戰戰兢兢地盯著皇權帝,小心翼翼道:“那個……家主,您的電話……”

“……”

皇權帝回神,朝下屬掃了眼。

只見下屬指了指被他握在手中的手機,此刻手機是亮著的,上面還顯示著來電顯示,寫著“嵐歌”兩個字。

“……”

此刻再看到夏嵐歌的名字,皇權帝的心思就複雜了幾分。

他對夏嵐歌的喜愛是真的。

那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

否則他也不會動心思想要收她當乾女兒。

不過。

因為楊雪的事,皇權帝暫時還不知道該如何對待她。

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已經大致的瞭解了,雖然楊雪境遇悲慘,但嵐歌也是無辜的。

在狄家跟厲家的鬥爭中。

他們都是受害者。

甚至。

嵐歌還因此失去了腹中的孩子。

他不可能將怒火發在嵐歌的身上,因為她沒錯,何況,目前也不能確定楊雪是否就真的是他的女兒皇權瑾。

如果不是。

他就更沒有理由恨她了。

但人心是很複雜的,雖然理智上,皇權帝覺得自己應該保持平常心跟夏嵐歌來往。

可因為沐婉晴說楊雪是皇權瑾,這在皇權帝的心中就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可能不是。

但也可能是。

如果是。

雖然嵐歌是受害者,但楊雪也的確是因她而死。

想到最後楊雪竟然是被虐殺的,皇權帝就無法剋制的聯想著,如果她是他的女兒,難道他就眼睜睜看著她遇害嗎?甚至還要跟間接害死她的人交好?

一想到當初他有多疼愛那個孩子,得知她車禍後有多悔恨,皇權帝就過不了心中那道坎。

說到底。

心中還是產生了間隙。

對於一個疑心重,冷心冷情的人來說,一旦有了間隙,就很難在產生很要好的關係。

這是性格與生俱來帶來的缺陷。

哪怕是皇權帝。

也沒法克服。

因為這是潛意識的心理活動,甚至連他本人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有了牴觸的情緒。

不過。

即便如此。

皇權帝在愣了七八秒後,還是接通了夏嵐歌的電話。

“乾爹,吃飯了嗎?”

夏嵐歌笑盈盈的聲音從手機中響了起來。

她總是笑著。

天生帶著一副笑面。

給人一種很舒服很溫暖的感覺。

跟夏嵐歌待在一起,皇權帝不由自覺地就會變得輕鬆起來,也會慢慢被她吸引。

但這次皇權帝的臉上卻是沒有笑容的,他聽到夏嵐歌開心的聲音,就不由得會想起慘死的楊雪是因她而死,心中就會忍不住想為什麼她能這麼高興?

她到底知不知道楊雪死了?

還是被折磨死的。

哪怕有仇,有必要做得那麼狠嗎?

陸辰瀾是替她報仇,她不可能不知道,如果知道對方是被虐殺,她竟然還能一笑了之?

這是一個個性陽光的人能做出的事嗎?

皇權帝知道自己不該遷怒夏嵐歌,但心中的疑問卻越來越多。

“還沒吃。”

他淡聲回應。

“……”

夏嵐歌敏銳地察覺到皇權帝的情緒不佳,雖然他只是簡短的說了一句話,但她還是感覺到了。

不過她並不知道皇權帝那邊發生了什麼事。

雖然覺得自己多管閒事,但還是處於關心,小聲詢問了一聲,道:“那個……乾爹,你是遇到什麼事了嗎?工作上又出問題了嗎?”

“沒事。”

皇權帝回答了一聲,問:“找我有事嗎?”

“唔……”

本來是有好事想說。

但總感覺現在有點不合時宜,其實在回去的路上,她就加大馬力在赫箏嬅面前把皇權帝誇得天花亂墜,最後赫箏嬅迫於無奈,還是答應了跟皇權帝單獨見面的事兒。

這是好事。

可是現在聽著皇權帝冷淡的口吻,夏嵐歌也不知道對方那邊出了什麼事。

萬一有著急的事情要辦,那見面的事估計還要緩緩。

“到底有沒有事?”

皇權帝聽夏嵐歌不吱聲了,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不耐,但還是重複問了一遍。

“……”

夏嵐歌聞聲。

感覺自己這個電話真是打得多餘了。

但她還是將情況跟皇權帝說了下,道:“其實,我是想問問您明天有沒有時間的,如果有的話,乾媽已經答應願意跟你單獨見面,我想著趁著這個機會好好聊一下,增進感情。”

“……”

皇權帝聽後,沉默了下,隨後說:“我還有些事要處理,明天怕是不行。”

“是嗎?”

其實夏嵐歌也差不多猜到了。

畢竟今晚上皇權帝的態度跟之前相比差了不少。

但也能理解。

工作上不順心,脾氣還能那麼好就怪了。

她又對皇權帝笑了笑,說:“行吧,你有事的話,我就跟乾媽說一下,改個時間也行。”

“嗯。”

皇權帝應下,說:“沒別的事了吧?”

“沒……”

“那我掛了。”

皇權帝說完,就直接掛了電話。

他放下手機,又回頭對旁邊的下屬冷冷吩咐下去,說:“我要陸家全部的資料,一個小時後送到我這兒來。”

“是。”

下屬應道。

他轉身離開後,皇權帝視線又朝另一個調查楊雪下落的下屬掃了眼,冷冷地說:“繼續調查楊雪的事,20年前的事,調查越仔細越好。”

“是。”

這名下屬應下後,也慢慢退了出去。

皇權帝則繼續待在屋子裡。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視線眺望著遠處,眼神忽明忽暗,帶著一股森冷的寒意。

腦海中。

無數念頭劃過。

關於夏嵐歌的,關於楊雪的,關於沐婉晴的,關於20年前車禍的,還有跟赫家有關的,無數的資訊在他腦海中飛竄著,資訊一點點的串聯著。

雖然一切都還不明白。

但是幾十年的經驗讓他的頭腦時刻保持著清醒。

皇權帝能隱約感覺到,有一張巨大的網正在慢慢鋪開,朝著他襲來。

這天。

有些不妙了。

……

島上。

赫昭毅剛從實驗室出來,超負荷的工作讓他神色間帶著一絲疲倦,眼底也已經有了淡淡的黑眼圈,臉色蒼白一點血色都沒有。

“室長,辛苦了。”

助理上前,給他遞了口服的營養劑。

赫昭毅接過後,對人道了聲謝,然後就朝著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最近赫昭毅還在忙著生物科學的研究,關於如何提供細胞活性是他這次的新專案。

如果成功的話。

將大大延長人類的壽命。

不過實驗條件很苛刻,哪怕是他,也已經失敗了無數次。

但科學的道路本來就是不斷摸索著前進的,哪個偉人不是一路磕磕絆絆無數次摔坑裡又無數次爬起來?所以赫昭毅並不怕失敗。

人最怕的,就是沒了繼續下去的動力。

對於科學研究,赫昭毅是頂尖的,不管是能力還是心理素質,他天生就是搞科研的天才。

可惜生在赫家,又貴為長子。

赫昭毅又不得不背負著家主的責任跟義務。

這讓他分身乏術,疲於應對,本來專案上的事就很忙,結果又出了內鬼,光是查這些人的身份,赫昭毅就感覺自己的精力要被榨乾了。

回到辦公室。

派去調查幾個可疑人士的下屬們就回來,不過帶回來的也不知道算不算好消息。

之前懷疑的幾人嫌疑全部都洗清了。

也就是說。

目前已知的內鬼只有林醫師一個人。

難道說。

真就只有林醫師一個眼線安排在他身邊了?其他人都是無關的?

總覺得哪裡不對。

真要安排眼線的話,不可能只安排一個這麼簡單吧?

既然謀劃了好幾年。

應該不止一個眼線。

想到這兒。

赫昭毅又抬眼問下屬道:“李醫師的情況調查清楚了嗎?”

“是。”

對方應下,說:“李醫師畢業後就帶著弟弟來島上實習,這些年一直是跟她弟弟相依為命,轉正後,她搬進赫家給她分配的公寓,而弟弟就留在他們之前住的小區裡面。”

“沒有跟二叔那邊的人聯絡的跡象?”

赫昭毅又問。

“沒有。”

對方搖頭,說:“我們的人調查過,李醫師平日裡就是實驗樓跟公寓兩個地方往返,每週會去跟弟弟見一面,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動靜。”

“……”

赫昭毅聽完後,眸光斂了斂。

雖然他也不是完全相信了李安娜,但就現在這種情形,身邊能信任的人實在不多,出於無奈,他只能將捏著把柄的人拿來用,至少有個牽制。

“她弟弟的欠款已經全部結清了吧?”

赫昭毅問。

“已經結清了。”

“那就好。”

赫昭毅呼了口氣。

既然要讓人忠心為自己辦事,那自然要給對方一些甜頭。

這些基本的人情往來,赫昭毅自認自己做的還算不錯。

只要李安娜是個有良心的,都應該知道誰對她好。

大致的情況瞭解完以後。

赫昭毅就讓下屬下去了。

他在辦公室處理了下剩下的工作,正準備緩口氣的時候,就接到了來自皇權帝的電話。

“……”

看到來電顯示,赫昭毅不由得愣了下。

這位怎麼突然打電話來了?

赫昭毅並沒有遲疑多久,就接通了皇權帝的電話,帶著些客套的語調,笑著道:“皇權先生,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找我有事嗎?”

“……”

對面。

皇權帝沉默了些許時間。

隨後他略帶沉斂的聲音才慢慢從手機中響起,有些質問道:“上次我將嵐歌的DNA樣本交給你,這件事你那邊到底有多少人知道?”

“……”

赫昭毅一聽,又是一愣。

他的表情也變得凝重了幾分,推了推眼鏡,赫昭毅深吸一口氣後,然後對皇權帝坦白地說:“這件事本來是只有我跟箏霖幾個親近的家屬知道,不過在談話的時候,又被一個醫師知道了。”

“……”

此話一出。

皇權帝聲音頓時沉了幾分,道:“我將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你來辦,結果你還讓旁人知道了?你們赫家就是這麼辦事的?”

見皇權帝竟然動怒了。

赫昭毅臉色微變,接著趕緊回答道:“皇權先生,雖然是旁人,但也是這次DNA堅定的醫師,所以也不能說是完全不相干的人。”

“做鑑定的人底細調查得如何?”

皇權帝沉沉地說:“你別不分青紅皂白,隨便拉個人出來就給我把事給辦了。”

“……”

赫昭毅聽皇權帝如此質疑。

他不禁苦笑一聲,說:“皇權先生,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我也不瞞著你,的確……此刻我們赫家也是內憂外患,當初那個人體試驗的事,你應該也是知道的。”

“……”

“我們本家的主流是一直拒絕進行人體試驗,不過家族當然也存在一小部分激進派,這兩派的鬥爭已經持續了將近十年,對方也在我身邊安插了眼線。”

“……”

皇權帝一聽,臉色變得更加糟糕,道:“竟然在你身邊安插了眼線,那你怎麼能確定誰是眼線?萬一那個醫師就是呢?”

“不會的。”

赫昭毅搖頭否認說:“既然是關係著瑾兒的事,我當然也希望能小心謹慎,這次DNA鑑定的醫師的確跟眼線有過聯絡,不過對方即便在被脅迫的狀態,也沒有將瑾兒的事情供出去。”

“……”

“我想,這樣的人嘴應該也是嚴實的,而且知道是非曲直。”

“……”

“在撞破了他們的聯絡後,我也做了些事,作為拿捏那個醫師的手段,相信在這種情況下,她是不可能背叛我們的。”

“……”

皇權帝不瞭解當時是什麼情況。

但是赫昭毅為人嚴謹的事他也是知道的。

赫昭毅聽皇權帝不吭聲了,又小心翼翼地試探著詢問道:“那個……皇權先生,是出了什麼問題嗎?”

“……”

皇權帝聞聲,淡淡說了句,道:“沒……只是不希望任何環節出差錯罷了。”

“……”

赫昭毅也明白,這次的DNA鑑定有太多人充滿期待了。

這樣的結果皇權帝無法接受也能理解。

他想了想,又試探地說:“如果皇權先生是覺得這次的鑑定有問題,我們可以再做一次DNA鑑定,不過DNA的樣本已經沒了,能不能請你……”

“這件事另說吧。”

皇權帝打斷赫昭毅的話,淡聲地說:“如果第一次有問題,那麼第二次未必就沒問題。”

因為第一次出現問題的話。

皇權帝就不相信赫昭毅了。

“……”

赫昭毅有些啞然跟慚愧,最後只能說:“夏嵐歌不是瑾兒的事,我表示遺憾。”

但科學告訴他們不是。

他也只能接受這個結果。

“……”

皇權帝聞聲,閉了閉眼,他的神態見帶著一絲疲倦,緩緩地說:“我這兒沒什麼事了,你就好好將自己的家務事處理了吧,省的箏嬅知道了煩心。”

“可以的話,我也想儘快。”

赫昭毅苦笑。

但現在他是真的力不從心,赫昭毅都考慮要不要請求外力援助調查了。

“嗯。”

皇權帝對赫家的家務事不感興趣,想問的事問完了。

他就接著掛了電話。

手機直接被丟到一邊,他坐在沙發上,揉了揉眉心,莫名間又想起了之前跟夏嵐歌的談話。

剛才。

他的態度是不是有些太差了?

雖然楊雪有是瑾兒的可能性。

但也不完全是。

他怎麼能不分青紅皂白的就開始遷怒那個孩子?

嵐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當時還一心想著關心他,怕他又出什麼事。

這麼一想。

皇權帝的心中就越不是滋味了。

他覺得自己過分了。

這件事一直梗在皇權帝的胸口,不上不下,噎得慌。

左思右想之下。

皇權帝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直接朝房間外走去。

守在外面的下屬見皇權帝從屋子裡出來,均是驚訝了一番,出聲問道:“家主,您這是有什麼事嗎?”

“現在外面的店還開著嗎?”

皇權帝問道。

“什麼?”

對方聽皇權帝不著調的一問,愣了下,然後便應道:“大概都還開著吧。”

“走,去趟商場。”

皇權帝話音還未落下,人就已經率先走掉。

其他人一見,面面相覷。

接著。

< p>也緊跟著皇權帝離開。

……

另一邊。

夏嵐歌拜了皇權帝當乾爹的事讓厲封爵不是很滿意。

這麼重要的事,竟然都沒有跟他商量一下,就直接答應了。

之前在商場上厲封爵跟皇權帝是平輩。

現在莫名其妙的就矮了一輩。

這算什麼?

厲封爵覺得自己吃虧了。

夏嵐歌見厲封爵臉都黑了,好像還挺認真的,她不禁失笑,說:“你吃什麼虧啊?人家年齡擺在那兒,的確就是比咱們大一個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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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場不論輩分。”

厲封爵斜了夏嵐歌一眼。

“那你商場上就按商場的規矩來,私底下就按乾爹叫唄。”

夏嵐歌理所應當道。

“呵。”

厲封爵聽夏嵐歌叫乾爹,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你這叫得還挺順口的……”

這麼大的事。

都不帶考慮一下。

“嘿嘿。”

夏嵐歌笑了笑,說:“當時天時地利人和,我看氣氛正好,就順口答應了,再說,這也不是壞事,你們強強聯合,我可是在幫你們!”

“你倒是一堆歪理。”

“嘖,怎麼說話的?我這是正理!”

夏嵐歌正跟厲封爵爭執不休的時候,忽然,臥室外面敲門聲響了起來。

“誰呀?”

“太太,是我。”

沉心出聲道。

“沉心?”

聽到沉心的聲音,夏嵐歌愣了下,隨後從床上爬起來,走過去開門。

門開後。

夏嵐歌就看到沉心手裡捧著個東西。

只聽她說:“太太,剛才皇權先生來了,說這是給你的賠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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