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分頭行動?”

“好!”

既然已經做了決定,兩個白大褂很快分配了任務。

楊教授步履匆匆的出了搶救室,往醫生辦公室走。

當然不是為了去休息,而是為了找個安靜的地方打電話。

能不能說服上級領導,完成這件需要承擔風險的事情,全看她了!

張天陽也沒閒著。

他之前給依舊在感染內科輪轉的陳詩詩打過了電話,從而聯絡上的胃鏡師兄。

現在,他需要給各個帶過他的教授打電話,來找他們當後盾。

醫院裡是個按資排輩的地方,主任說話就是比主治管用。

但同樣,這裡也是一個技術說話的地方。

很多人碌碌無為熬了很多年,最後卻要低頭叫比自己晚很多的人為上級醫生。

如果這些大佬都能夠為他說話,至少能夠證明他的能力的話,那麼這件事情成功的機率就會增加許多。

第一個電話打給了腎內科的劉教授,可惜,正在通話中。

第二個電話打給了感染內科的朱教授,通倒是通了,但是沒人接聽。

張天陽乾脆直接動腿,白大褂都來不及脫,直接往內科樓跑。

搶救室大門開啟,無數等待著的家屬們都投來的期盼的目光。

可張天陽看都沒有看他們,直接左右挪移,從他們身邊經過。

“醫生......”

“誒?”

“怎麼這麼匆忙?”

嘻嘻索索的聲音響起,不少人都面帶疑惑,可還是下意識的讓出了位置。

或許是因為親人都剛剛經歷過一場搶救的緣故,折金元寶的那家家屬現在跟室顫的老爺子的家屬湊到了一起。

老太太腿腳不便,折金元寶那家的女性家屬和義務幫忙的中年女人還合力架著她往走廊邊邊讓了讓。

一陣風拂過,張天陽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拐角。

搶救室的門這時候才堪堪關上。

兩家家屬收回不由自主往搶救室裡望的目光,輕聲討論。

“什麼事情這麼急啊?”

“可能又有哪個病人要搶救了吧?”

“唉,都不容易啊。”

“希望被搶救的那個病人,可以早點好吧。”

老太太只知道自家老漢的病情,並不知道另外一家的病情,也顫顫巍巍的雙手合十。

“都早點好啊,早點好,你們家的也是啊,早點好,早點回家......”

“希望吧......”

折金元寶那家的幾個家屬臉上都帶著極力掩飾的悲痛。

雖然知道自己家的親人已經基本上沒救了,現在不過是在等死。

可他們還是不希望就這樣放棄。

同樣,就算知道現在任何病人出現問題需要醫生去搶救,都是在跟他們的親人分擔醫療資源,可他們同樣希望對方可以恢復健康。

這只是單純而又善良的願望。

此時此刻,他們並不知道,其實他們祈禱的物件,就是自己的親人。

......

下午三點十分,張天陽趕到了腎內科。

“你找劉教授?劉教授在開會啊!噥,順著走廊往裡面走,最裡面那間會議室!”

護理站的小護士話音剛落,張天陽已經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你......”

她愣了愣,“我話還沒說完呢!”

“劉教授最討厭沒事在他開會的時候找他的了,跑的這麼快,肯定得捱罵!”

也就在小護士吐槽的這幾秒鐘裡,張天陽跑到了走廊盡頭。

緩了緩,順了口氣,他毅然決然的推開了會議室的門。

“吱呀——”

有些老舊的機關發出刺耳的聲音,門被推開了二十釐米左右,張天陽半個身子探了進去。

一瞬間,無數視線在他的臉上聚焦。

會議室的後門鎖死了,所以張天陽推的是前門。

劉教授正在臺上放著ppt講著什麼,臺下坐滿了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這時候有至少一半都被張天陽吸引了注意。

張天陽沒有在意這些目光,也沒有抱歉的退出去。

所以很快,這些目光便變得有些凌厲起來,不少正在認真聽講的醫生都皺起了眉頭。

因為,劉教授停下來了。

下面有輕聲的討論響起。

很快,除了皺眉之外,下面還多了不少看熱鬧的表情。

在場的有一半是腎內科的在職醫生,另一半是現在還在腎內科輪轉的實習生規培生進修生。

在職醫生都知道劉教授的性格,雖然平時大大咧咧,但是關鍵時候你要是掉鏈子,可以給你罵的狗血淋頭。

他最討厭的事情,除了管不好病人之外,就是在他做正事的時候有人拿屁大點事來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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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上課的時候,比如開會的時候,比如現在。

眾人眼看著劉教授表情嚴肅,放下了教鞭,走出了講臺,向著張天陽走去。

張天陽也把門推的更大了些,走了進來。

“找我什麼事?”

“劉教授,我想找你幫個忙。”

簡短對話之後,臺下厭惡的目光更加厭惡,看熱鬧的目光更加激動。

不是病人出了問題,而是來找劉教授幫忙的!

為了這種事情打擾劉教授講課,這個年輕的醫生,怕不是要被罵哭哦!

可出乎他們的預料,劉教授只是依舊皺著眉,“說說怎麼回事。”

自己看好的學生,自己知道。

在劉教授心裡,張天陽的性格一向沉穩,能力也很出眾,在很多事情上,也拎得清。

遇到搶救,第一個衝上去的肯定是他。

遇到困難,埋頭查文獻的也是他。

遇到感謝,把功勞推給別人的,還是他。

這種人,既然在看到他在講課之後,還執著的站在門口。

就說明,他來找自己,是真的為了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比如,一條命。

劉教授沒有拉著張天陽到角落裡說的意思,張天陽也沒有避嫌的時間。

就在講臺旁邊,他把他的需求複述了一遍。

劉教授思考了幾秒鐘,問了幾個問題。

“之前成功的案例,病人還能找到作證嗎?”

“我有留聯繫方式,可以!”

“之前一起做胃鏡的醫生,能按時到位,給你背書嗎?”

“已經在往回趕了,可以!”

“你把握大嗎?”

張天陽笑了笑。

“把握不大,就不嘗試了嗎?”

“好樣的!”

劉教授終於也笑了,拍拍張天陽的肩膀,“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你急診科那個帶教的老師聯繫方式發給我把,我跟她一起努力一下。”

“我們負責幫你搞定上面,但是場地和器材,就得靠你自己了。”

“謝謝教授!”

張天陽知道自己又欠了劉教授一個人情。

可時間不允許過多的感謝,病人還躺在搶救室裡,每分每秒都在不停的失血,每分每秒都在離死神更近。

所以他只是鞠了一躬,然後轉身就跑。

劉教授索性也不講課了,“今天講課暫時取消,你們該幹嘛去幹嘛吧,什麼時候再講另行通知!”

“啊?怎麼就不講了?這不是坑人嗎......什麼事情能比講課重要......”

臺下,一個實習生一不小心口無遮攔。

他的帶教老師趕緊瞪了他一眼,可劉教授卻已經聽到,轉身走了過來。

帶著屬於教授的威嚴和氣質,他走到實習生面前,定定的看了他兩眼。

“我們講課,就是為了更好的救治病人,現在病人需要幫助,哪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你記住了,作為臨床醫生,一定要清楚。”

“病人,比什麼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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