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不太妙，每天都有好幾次情緒失控的時候，一情緒失控就亂打人亂扔東西。”醫生看了一眼病房裡的胡成海女兒，搖了搖頭說道。
胡成海女兒的年紀也不過才二十四五歲，正是一個女人一生最好的年紀，卻要在這冷冰冰的病房裡度過。
“難道就沒有一點好轉嗎？”聞言，林澤皺了皺眉頭。
“這……恐怕很難，她以前受到的刺激太大了，現在我們都不敢讓她跟其他病人待在一起，怕她情緒失控傷到別人。”醫生說道。
他也當了將近三十年醫生了，像胡成海女兒這種情況也很少見到。
明明年紀還那麼小，症狀卻要比很多年紀大的病人都要嚴重，顯然承受了她這個不該承受的東西。
林澤沒有再說話，他看著病房裡的胡成海女兒，陷入沉思。
現如今林家父子都已經認罪，按理來說胡成海女兒看到這樣的結果，心結也應該慢慢解開才對，難不成她還不知道李家父子已經被抓這件事？
這倒是有可能，畢竟現在是在精神病醫院，很多症狀嚴重的病人都是禁止接觸任何電子產品的，其中也包括手機電腦等等。
沒有接觸資訊的渠道，胡成海女兒就不太可能知道林家父子被抓的事情，自然也就沒辦法解開心裡的結。
“我可以進去看一看她嗎？”林澤說道。
“可以倒是可以，但不能離她太近，也不要說任何刺激她的話。”醫生猶豫了一下回道。
一個精神失控的精神病人很難搞定，即便是第九醫院的醫生護士，也幾乎沒有人能倖免在照顧病人的時候每個月都受點小傷。
林澤點了點頭，緩緩走進了病房。
他腳步走得很輕，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也沒有打擾到病床上的胡成海女兒。
由於目前的精神狀態還不錯，胡成海女兒倒也顯得很安靜，只是坐在那裡安靜的摺紙，乾淨的臉龐像一個十幾歲的單純女孩一般。
很難想象，這樣的她曾經歷過那些極端的痛苦。
看到她此刻的模樣，林澤甚至會忍不住想道，倘若讓她一直保持現在的這種狀態，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終於，林澤還是引起了胡成海女兒的注意。
她抬起頭來看向林澤，一臉的好奇表情，而後臉上露出一道沒有摻雜任何複雜情緒的笑容，將剛才摺好的一朵紙花遞給了林澤。
“送給我嗎？”林澤愣了一下問道。
“嗯，我爸爸最喜歡我折的小紅花了，你覺得我折得好看嗎？”胡成海女兒點頭傻笑說道。
“很好看。”林澤回道，伸出手接過了那朵小紅花。
顯然，此刻胡成海女兒應該是處於短暫的失憶狀態。
她為了保護自己，讓自己忘記了經歷過的所有痛苦，心理年齡僅保持在幾歲。“你想不想你爸爸？”林澤問道。
“想啊，爸爸都好幾天沒來看我了，以前每天都來的。”胡成海女兒連連點頭，接著說道：“但是沒關係，我知道爸爸工作很忙，他不來看我我也不怪他。”
說完，她又傻笑起來，天真單純的模樣當真跟一個小女孩毫無區別。
林澤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很想把李家父子被抓的訊息說出來，讓胡成海女兒解開心結，迴歸正常人的生活。
只是，他沒有任何把握，擔心最後非但沒有效果還可能讓對方再次受到刺激，加深病情。
而且即便胡成海女兒真的康復了，她的記憶也不可能抹去，未來幾年也依舊可能活在痛苦之中，這讓林澤多少感到有些於心不忍。
“要不還是問問胡成海本人的意見再做決定吧，又或者看看醫生怎麼說。”林澤心中想道。
隨即，他轉身離開了病房，開車前往綠城市看守所。
他見到了胡成海，對方的精神看起來有點不太好，有著很重的黑眼圈，應該這幾天一直處於失眠狀態。
“放心吧，你舉報李萬福有功，就算曾經幫他做了壞事，也頂多坐一兩年牢就會放出來。”林澤安慰了一句。
“我知道，但我想我老婆還有女兒。”胡成海回道，眼眶裡隱隱有淚光閃爍。
他老婆有很嚴重的糖尿病，需要每個月用藥物來維持身體，讓他很擔心老婆的身體情況，女兒就更不用說了，孤獨的待在精神病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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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想她們，就更應該注意身體，在裡面好好表現爭取早點出來，可別到時候出來了你自己也需要人照顧。”林澤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在桂省開了好多家工廠，給你留一個廠長的位置，出來以後你直接可以來上班。”
“謝謝。”胡成海感激道。
像他這種幫李萬福做過壞事的人，出來以後很可能連工作都找不到，林澤肯給他留一個廠長的位置，無疑是讓他沒有想道的。
“不用謝我，這是你應得的，沒有你幫忙的話，李萬福也不會倒得這麼快。”林澤說道。
胡成海肯棄暗投明背叛李萬福，是著實幫了林澤的大忙，秘密工廠的曝光和被查封，是李萬福徹底垮臺的關鍵。
“我剛才去醫院看過你女兒了，見到她的時候精神狀態還不錯。”林澤又說道。
“嗯，我女兒從小就很心地善良，也很孝順我們夫妻，要不是李萬福那個挨千刀的兒子，她肯定能一輩子開心快樂。”胡成海說道。
一提起李萬福父子，胡成海就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這對父子生吞活剝了。
哪怕李萬福父子已經遭到了報應，他也覺得遠遠不夠，他們應該為他們做過的事情受到千倍萬倍的懲罰。
“那你是怎麼想的，是讓你女兒維持現狀，還是我把李萬福父子被抓的事情告訴她。”林澤道。
一時間，胡成海陷入了沉默，在糾結著要如何做出選擇。
維持現狀，那他女兒很可能一輩子都要待在精神病院，永遠沒辦法再像正常人一樣生活，白白浪費掉一輩子的時光。
可如果這樣，至少他女兒在沒犯病的時候能夠保持快樂，永遠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選擇刺激她也沒錯，有很大的機會可以讓她在受到刺激過後復原，重新變成一個正常人，以後結婚生子什麼的。
兩種選擇，無疑讓胡成海感到糾結。
從一個父親的角度，他更願意選擇前者，哪怕女兒這輩子都不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他也希望她活得無憂無慮。
只是胡成海的年齡已經很大了，不可能一直照顧女兒，他擔心自己哪天撒手離開了這個世界，不是正常人的女兒會徹底失去依靠。
從這方面考慮，讓女兒迴歸正常人的生活就顯得很有必要，哪怕自己哪一天老死了，女兒也會有另一個愛她的人照顧她。
父愛如山，不論胡成海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最後肯定都是為了他女兒好。
“考慮清楚了嗎？你打算怎麼做？”等了片刻，林澤說道。
“真的很難選擇啊。”胡成海嘆了口氣，接著說道：“不過我已經六十歲，沒有多少年可活了，讓女兒恢復正常是最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