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到來之際，天邊剛剛浮起一絲微光，那半邊天還是昏暗的。
濃郁的黑煙扶搖直上，彷彿化作了這天空的分界線一般。
死亡是這座城最終的歸宿。
“眾將士聽令，堅守陣地，都給我看住了，連一隻蟲子都不能放出來！”
在萬名大軍的前方，一個器宇軒昂的中年漢子高聲呼喊著。
所有人都將武器舉了起來，那整齊的聲音就是他們的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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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離鎮的鎮外。
負責看守的黃誠扛著他那把鏽跡斑斑的長槍來到了這裡，準備開始混新的一天。
生活是美好的，不要因為一些瑣事而干擾到自己。
平靜的日子或許有些枯燥無趣，但只要用心去享受，一切都會變得彌足珍貴。
哪怕是當一個民兵，也有當民兵的樂趣。
天也才剛亮，今天的工作只有一上午，下午是他難得的休息時間。
黃誠已經在想著，今天下午要不要去外面打獵，弄點吃的解饞的同時，再賺些錢。
只是當他正在思考著這件事兒的時候，視線之中多了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人。
那個人皮膚非常的黑，像是被在陽光下曬了幾個月的臘肉，骨瘦如柴的老人走在路上，好像隨時都可能會被一陣風吹飛。
黃誠只是看了兩眼，就沒有在意。
這種看上去古怪的傢伙，多半是路過的乞丐一類，不去理會就行了。
所以黃誠打算無視他。
可讓黃誠想不到的是，這個人居然向著他走了過來。
“小夥子，這裡是北離宗嗎？”
他一問，黃誠就不得不多看了他幾眼，那衣服破的簡直比他以前當乞丐時穿的還要單薄，黃誠點點頭給了他答覆，又問道：“你是去找人嗎？”
既然對方已經問了這裡是不是北離宗，那便應該是來找人的。
在北離宗待了兩年，黃誠還是認識不少人的，心想著能不能幫上他。
可結果，那老頭卻搖搖頭，說道：“不找人，只是路過。”
或許是看著這個老人，黃誠的心中有些觸景生情，以往他不也是穿著這樣破爛的衣服在這世上苟延殘喘的嗎？
但現在他好歹還有一身力氣，能夠養活自己，可是這個老頭子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可能一塊石頭都能壓死他。
“那個，大爺啊，你要是進去的話，就在鎮子的西南角轉悠吧，在那邊能要到點吃的。”
下意識的叮囑了而一句，身為過來人的黃誠，知道在哪裡要飯不會捱揍，西南邊住的都是一些普通人家，雖然都沒什麼錢，但還是不會差乞丐的一頓殘羹剩飯。
那老頭打量了黃誠一眼，笑道：“小夥子，你讓我進去？”
“唉……行了大爺，我以前也當過乞丐，咱倆算是同行，不過我現在還是比較喜歡自力更生，鎮子裡人都不錯，多你一個少你一個也沒人在乎，去吧去吧！”
按理說，這種流亡的乞丐是不應該放進去的，民兵隊也有明文規定，畢竟放這種又髒又臭的乞丐進去，北離鎮除了會多一些犯罪率以外，沒有任何的好處。
可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黃誠就算放他進去，也不會有人發現的。
老頭子笑呵呵的進去了，黃誠四處看看，這大早上，街道上還沒有人影，他的這個徇私枉法的行為也沒有被人發現。
感覺自己又做了一件好事兒，心情不錯。
隨著太陽升起，黃誠一直熬到了中午，等來了接班的看守以後，他今天的工作算是完事兒了。
只是，等他走進北離鎮的時候，又看到了那個衣衫破爛的老頭子。
他就站在鎮子的圍牆後面，好像在等著自己。
黃誠一皺眉，走了過去。
“誒，大爺，你在這站著幹嘛？這人來人往的，趕緊走！”他是小聲說的，這大爺往這一站，要是有那個閒的蛋疼的有錢人覺得他礙眼了，幾鞭子抽過去就得要他半條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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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夥子，請我吃飯怎麼樣？”
死老頭開口就是一句不要鼻臉的話，黃誠差點下意識的一巴掌扇過去。
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於是就問道：“大爺，你剛才說啥？”
“我說你，請我吃飯怎麼樣？”
大爺再一次恬不知恥的重複了一句，還特意的把每一個字都咬的很清晰，順帶著指了指黃誠和自己。
這人是不是有點太不要臉了？
黃誠又看了他幾眼，心想就別跟一個老頭計較了。
“唉……行吧行吧，我中午就吃點白粥和綠菜湯，我分你點。”他撒了個謊，其實他中午是想去吃點肉的，用自己賺回來的工資去改善生活，這就是他當民兵最大的追求了。
可老頭搖搖頭，又說：“去煮只魚來吃吧，老頭子我年紀大了，吃不了刺多的。”
黃誠不動了，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這個大爺。
這是我親大爺啊！
黃誠很果斷的說：“不可能，我沒錢！”
他又撒了個謊，其實買條魚的錢他還是有的，但就是不想給這個臭老頭花。
那是他自己辛辛苦苦賺來的，憑啥給他？
老頭卻是又在搖頭，說：“你帶錢了，我看見了。”
黃誠扭頭看了眼後腰上掛著的那個裝錢用的小布包，一臉黑線。
“大爺，你知不知道什麼叫禮貌啊？”
“知道，所以我和你說話的時候語氣很平淡啊。”
這位大爺的世界觀可能與自己不同，這是黃誠得出的最終結論。
在大爺的堅持下，黃誠還是起了破財免災的心思，他把大爺帶回到了他住的地方，對大爺說：“你先生火，我去買魚。”
說完就出去了。
買了條別人不要的死魚回來，黃誠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大爺。
大爺正在樹下乘涼，一陣風吹過都能掀起他僅存的幾根花白秀髮。
黃誠無奈的走向了廚房，他又傻眼了。
火呢？
“大爺，我不是告訴你先生火了嗎？”
大爺回答道：“是告訴了。”
“那火呢？”
黃誠指著廚房，原本以為自己買魚回來，火應該也生的差不多了，可以燒水了。
都是妄想啊！
大爺說：“我不想生火，只想……吃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