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威失去了上廁所的自由,羊倌卻是沒有時間上廁所。

他已經跑過了七條街,那些人還死追著不放,大有不把他捉拿歸案誓不罷休之勢。

如果只是被追也就算了,關鍵是那些人有交通工具,而羊倌只能靠兩條腿悶頭跑,要不是他足夠機靈,時不時鑽入這個店,躥進那個樓,他早就被抓住了。

現在,羊倌終於體會到了大騾二騾兩個人當時的心情,全憑體力逃跑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他不是沒想過搶輛交通工具,哪怕是腳踏車也比現在這麼傻跑要強得多。

可這裡是加沙,類似這樣的街頭追逐,不敢說每天吧,至少每週也得有個兩三起。

加沙人民早就習慣了,更吸取了無數的經驗,還不等羊倌靠近,要麼提前躲得遠遠的,要麼從懷裡掏出槍來,準備用武力捍衛自己的生命財產。

羊倌還能怎麼樣,只能在心裡唱著“隨風奔跑自由是方向”,掉轉方向鑽進旁邊的雜貨鋪裡。

“你個混蛋,滾出我的店!”

高大胖的老闆舉著手裡的獵槍,對著闖進來的羊倌大聲吼道。

出去?

開什麼玩笑,身後跟著一堆人,真出去就死定了。

羊倌抬手就是一槍,那老闆還沒反應過來,子彈已經鑽進了獵槍的槍管裡。

砰!

槍管裡的子彈直接被撞爆,嚇得那老闆慌忙把炸了膛的獵槍丟下,而羊倌則趁他失神的工夫,飛一樣鑽進後門裡。

啊!

後門裡響起女人刺耳的尖叫聲,接著兩個女人捂著臉從裡面跑了出來,撲到老闆的懷裡放聲痛哭起來,就好像羊倌剛剛把她們怎麼樣了一般。

“不要怕,不要怕,沒有事了。”

老闆正哄著懷中的女人,就聽到譁啦一聲,一輛摩托車撞破大門衝了進來,門玻璃碎了一地。

“人呢?”騎手厲聲喝問道。

老闆立刻伸手指了過去,那騎手用力轉了下油門,向著後門直衝了過去,緊接著AK47的槍聲就響了起來。

心疼得老闆痛苦地捂住自己的眼睛,無聲地悲呼道:“我的貨!”

羊倌衝進那扇門才發現,這裡根本就不是什麼後門,而是倉庫。

門外摩托車的馬達轟鳴,他知道現在返身已經來不及了,立刻側身隱在一個貨架後面。

他剛剛藏好,房門就被摩托車撞開。

騎手衝進倉庫,立刻來了個漂亮的甩尾,幾乎與此同時,後座的人便舉起AK47,向著裡面瘋狂地掃射起來。

噠,噠,噠!

隨著密集的槍聲響起,倉庫裡的貨物被打得紛飛四射,原本整齊的倉庫轉眼就變成了一片狼籍。

羊倌在槍響的第一時間,便迅速臥倒在地,他甚至能夠感到子彈從頭頂飛過時帶起的風。

咔。

彈匣射空的聲音響起。

就是現在!

羊倌猛地撐地躍起,人還沒有完全站直,手裡的槍便先響了起來。

砰,砰!

撲通!

兩聲槍響過後,緊隨其後的便是摩托車倒地的聲音。那兩個追兵被摩托車壓在下面,每個人的額頭都留下一個彈孔,鮮血正汩汩向外湧。

他們連慘叫都沒有發出,便被羊倌當場擊斃。

羊倌迅速跑了過去,將摩托車扶了起來,抬腿跨了上去,手上轉動油門,馬達發出一聲轟鳴,便連人帶車向倉庫外面躥去。

胖老闆只覺得眼前一花,羊倌已經從破碎的大門飛射而出,他哆嗦地走到倉庫門口,看到裡面的慘狀,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原來,他並沒有剛才表現得那麼勇敢。

羊倌衝出雜貨鋪,兜轉車頭在街上轉了個圈,已經將周圍的情況全部瞭然於心。

左側,四輛摩托車就在一百米開外,右側,兩輛汽車在七八十米外堵住了道路。

在摩托車和汽車的後面,至少還有二十號人,看到他現身街頭,全都舉起了手裡的槍。

不待槍響,羊倌已經猛轉油門,摩托車再次躥出,撞碎對面飯店的櫥窗,衝進飯店裡面。

這時雖然早已經過了飯口,但飯店裡還有人就餐,聽到雜貨店裡的槍聲,飯店裡的顧客全都向裡面躲去,沒有一個趴在窗戶上向外看熱鬧的。

倒不是說加沙人素質有多高,不願意看熱鬧,而是多年的動亂早就讓他們知道,熱鬧不是那麼好看的,真的會送命。

也正是這種危機意識,羊倌衝進飯店裡,才沒有出現人員傷亡。

同樣也正是這種危機意識,當他們看到羊倌衝進來時,呼啦一聲全都向牆邊湧了過去,雙手抱頭蹲到地上,飯店大堂為之一空。

經過雜貨鋪裡的教訓,羊倌沒有再去找後門,而是騎著摩托車向二樓衝了上去。

他剛剛衝上樓梯,後面的追兵便跟著衝進了飯店,舉槍便向他瘋狂掃射起來。

槍聲就像是爆豆般響個不停,可惜全都打到空地,羊倌已經騎車上了二樓,這些子彈得到唯一的收穫,就是

引發了驚恐不絕的呼叫聲。

羊倌在二樓轉了一圈,將前後兩條街的情況全都了然於胸。

前後街都有追兵,顯然這些人已經從之前的追捕中吸取了教訓,把羊倌附近的街道全都封鎖起來。

“這樣就想抓住我,你們想得太容易了。”

羊倌嘴角露出一絲不屑,向著后街的一扇窗戶衝了過去。

二樓的窗戶可不像一樓那樣都是落地窗,下面還有半截牆。

眼看羊倌就要撞到牆上,他猛地向上一抬車把,摩托車沖天而起,將窗戶撞得稀碎,從二樓飛了下去。

后街的敵人早已經蓄勢待發,聽到上面聲響,立刻把槍口對準了過來。

他們只見到摩托車在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拋物線,重重地砸在對面平房的房頂上,一時間竟然忘記了開槍。

摩托車落地,卻沒有摔倒,而是在房頂繼續向前衝,緊接著又再次飛起,落到更後面的街上。

“快,快,追過去!”

“不能讓他跑了!”

那條街沒有安排人手,追兵們立刻呼喊著掉轉方向,飛速圍追而去。

而此時的羊倌,已經鑽進了小巷,接連衝過兩條街道,向著遠處狂飈而去。

“哈哈,這幫廢物,不是我小瞧你們,想抓住小爺,下輩子吧。”

羊倌得意地大笑著,可是再穿過下條街道,笑容卻凝固在他的臉上。

軍隊!

密密麻麻的軍隊,至少有一個連的兵力,突然出現在路口,將羊倌的去路阻斷。

法塔赫!

狙擊觀察員的視力絕對是2.0,即使離得還很遠,羊倌也只用一眼,就從他們的制服上的標誌,認出了這支軍隊的來歷。

如果潛龍四隊都在,羊倌自然不怕這麼軍隊,但是如今只有他一個人,想要對抗成建制的軍隊,簡直如同天方夜譚一般。

哦,忘記了,這裡就是古代的天方。

法塔赫軍隊正前方,站著一名軍官,手裡拿著擴音器,用英語遠遠對羊倌喊道:“放下武器!”

羊倌怎麼會聽他的,雙手猛地向上一提再一轉,摩托車原地打了個轉,向著來路急馳而去。

“開火!”

那個軍官毫不猶豫下達了命令,密集的槍聲立刻響了起來。

羊倌已經把油門加到了最大,但是距離路口還有二十多米,這轉眼即到的距離,此刻卻成了死亡之路。

“瑪旦,玩脫了!”

羊倌苦笑起來,知道自己不可能逃脫,閉上眼睛準備迎接那些熾熱的子彈。

然而,預想中的子彈卻沒有到來,槍聲卻還在身後響個不停,還夾雜著聲聲慘叫。

“呃,這是怎麼回事?”

羊倌懵逼地睜開眼,回頭向身後望去,卻看到那些士兵不知道什麼時候倒了一片,剩下的人正在邊退邊向後上方射擊。

毫無疑問,這支軍隊受了敵人的攻擊,而攻擊他們的人,就在後面的樓上。

羊倌仔細聆聽,從密集的槍聲聽到了熟悉的狙擊槍聲。

“臥槽,這是慄神!”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射擊特點,狙擊手也同樣如此,作為搭檔,羊倌對慄神的特點再熟悉不過了,單從頻率上就能分辨出來是他。

當然,如果只有慄神,法塔赫的軍隊不會潰不成軍,除了狙擊槍聲之外,羊倌還分辨出五個不同的槍聲。

“我了個去,刺刀你們來得太是時候了!”

羊倌心中大喜過望,再次掉轉車頭,返回了戰場。

等他趕到時,戰鬥已經結束得差不多了。

法塔赫那名軍官第一個被慄神狙殺,本來戰鬥力就不強悍的法塔赫士兵,被潛龍突襲打暈了頭,加上沒有了指揮戰鬥力大減,無心戀戰,丟下自己的同袍紛紛逃亡。

羊倌向對面樓頂看去,正好看到騾子冒出頭來,衝著他招手,又伸手指了指耳朵。

他立刻會意,取出通訊器戴上,耳機裡很快就傳來刺刀的聲音。

“結束戰鬥,迅速撤退!羊倌,你向我們後面的街走,路邊那輛五菱宏光,就是我們的車,到那裡等我們。”

“收到,我馬上過去!”

羊倌立刻趕到後街,果然看到路邊停著輛五菱宏光——神車不只在國內流行,而且還出口到中東,很受中東人民的歡迎。至於怎麼運到加沙的,只能說走私分子們自有辦法。

很快,刺刀他們便從樓上下來,大家沒有廢話,直接上了車,在滿街驚恐的目光中揚長而去。

這時,羊倌才騰出工夫問道:“我說,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的?”

聽到羊倌的問題,魏老溼笑了起來,說道:“這不廢話嗎?有我在還能找不到你?”

羊倌這才醒悟過來,自己的手機本身就帶有定位功能,魏老溼想要知道他在哪裡,實在是最容易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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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知道你小子肯定逃不了,所以就過來救援你來了,是不是很感動啊?”騾子笑嘻嘻地問道。

“感動個屁,你們來也不先打個電話?嚇得

我剛才是真的不敢動了。”羊倌回道。

“說得多好笑,好像我們給你打電話,你有空接似的。不過我說你也太笨了吧,怎麼不把通訊器戴上?”騾子損道。

“我哪知道你們能來得這麼快啊,不然我早戴上了。”羊倌抱怨道。

通訊器有通訊距離,提前戴上也沒有什麼用,等到羊倌想要戴時,已經沒有時間了。

“以後無論怎麼樣,都記得先戴上通訊器,這次我們也是碰巧遇到了法塔赫軍隊集結,老溼從你的定位路線上判斷出你會往這邊逃,不然的話,我們看到的就是你的屍體了。”刺刀提醒道,語氣中帶著批評。

“是是是,我保證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羊倌立刻認錯,然後迅速轉移了話題,問道:“你們找到鮮兒了嗎?”

結果,車廂裡一陣沉默,沒有人回答他,讓羊倌的心不由向下一沉,急忙問道:“怎麼,鮮兒出事了?”

“還不能確定,我追蹤不到他的定位訊號,要麼是他所在的位置無法發射定位訊號,要麼就是他的手機被人遮蔽了。唯一讓人欣慰的是,他的手機並沒有自毀。”魏老溼沉聲說道。

潛龍的手機只有本人才能使用,如果落到外人手裡就會啟動自毀程式,同時也會向外傳送警告。

魏老溼沒有接收到警告,只能做出上面推斷,無法判斷杜威生死。

“難道是陳卓那裡出了問題?不過以鮮兒的身手,應該不會被抓吧?”羊倌說道。

“現在還無法判斷,我這裡只有鮮兒最後消失的位置,我們過去找找吧。”魏老溼說道。

雞賊把車開到一個地下停車場,大家迅速化裝改頭換面。

潛龍預備基地就有化裝課程,只有二騾和杜威一樣是插班生,沒有學過化裝,由騾子幫他處理。

時間緊迫,來不及做得太過細緻,大概被人認不出來也就是,如果陳卓在這裡的話,肯定少不得嘲笑他們不夠專業。

法塔赫受襲後絕對不會善罷干休,所以重武器都丟在了車裡,大家只帶著手槍,重新換(tou)了輛車,向杜威失蹤的地方趕去。

法塔赫的軍隊只是徒有其名,反應速度遠遠不及真正的軍隊那麼迅速,他們趕到杜威消失地方的時候,居然都沒有遇到路檢。

“就是這裡了。”

樓頂的天臺上,魏老溼指著杜威定位訊號最後消失的地方,正是杜威被陳卓俘虜的位置。

“這裡有人打鬥過,從留下的痕跡看,鮮兒的敵人只有一個,鮮兒基本沒有反抗,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對方應該就是陳卓。”

偵察員號稱預備隊長,刺刀也曾經擔任過,很快就從地面留下的痕跡裡分析出當時的情況,居然不差多少。

羊倌吐了下舌頭,嘟囔道:“鮮兒沒有反抗?我了個去,到底他們倆個誰是潛龍啊?”

二騾則不屑地撇了撇,嘟囔道:“陳卓是老牌特工,身手肯定不弱,鮮兒該不會是沒有機會反抗吧?”

“不是沒有機會,而是李子酉沒有反抗,”刺刀指著地面的腳印,“你們看,他們當時是正面相對,就算被槍指住頭,鮮兒也不會一點反擊的餘力都沒有。”

“刺刀說的我信,要是說換成二騾你嘛,估計是真的沒有機會反抗,但是鮮兒肯定不存在這種問題,他可是我親自調教出來的。”

羊倌早就聽二騾的話不順耳了,不過在貶低他的同時,還不忘抬高一下自己,這自然是逗逼屬性發揮了。

二騾被懟得說不出話來,誰讓他現在還是四隊裡格鬥水平最低的呢,只能氣呼呼地瞪著羊倌。

羊倌臉皮僅次於騾子,見二騾瞪過來還得意地吹起了口哨,你願意瞪就瞪吧,反正目光又殺不死人,我自己說爽了就行。

刺刀對這幾個年輕隊員的心思再瞭解不過了,只要他們不影響任務,願意鬥嘴就鬥去吧,等他們再共同經歷過幾次生死,就什麼都看淡了。

所以他也沒有制止,說道:“走,我們現在去找鮮兒。”

“能找到嗎?要是老貓在的話,我感覺應該沒問題,刺刀你嘛……”

羊倌撇了撇嘴,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在場的人全都感受到他話裡那濃濃的嘲諷。

刺刀抬手給他個爆慄,說道:“臭小子,還敢瞧不起我了,不知道你刀哥我當初也是偵察員出身的嗎?今天就讓你看看,什麼叫做追蹤高手,都給我散開!”

他伸手把大家撥開,仔細辯認著腳印,帶著大家向樓下走去。

走到陳卓的家門前,刺刀停了下來,嘴角露出一縷微笑,說道:“膽子不小啊,居然就在這裡。”

“就在這兒?”羊倌不敢相信地問道。

這距離天台門也就十幾步路,陳卓竟然就躲在這裡,難道這就是傳說中,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

“來吧,讓我們見見這位傳奇特工。”

刺刀伸手敲響了房門,他敲得很有節奏,如果仔細聽的話就會知道,這是摩斯電碼,當然是經過加密後的,也是國內情報部門的通用密碼。

“陳卓同志,潛龍奉命前來接應,請開門。”

很快,房間裡傳來一個聲音:“門沒鎖,你們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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