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華慶望著陸平揀錢,臉上洋溢出一陣輕蔑的笑意。

對他來說,錢現在就是一個數字。

一年幾百萬偶爾上千萬的收入,房子好幾套,其中一套還是別墅,車子有三輛,人生已經達到了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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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最大的樂趣,就是享受這種金錢帶來的優越感。

比如說。

到銀行辦業務不用排隊,讓那些排隊的人抓狂,他會覺得很爽;

來超市裡買東西,一買一大堆,讓旁邊的那些窮逼羨慕嫉妒恨,他也會覺得很爽;

穿上鋼廠的黑色工裝,到處溜達,聽到大家的吹捧,他同樣會覺得很爽;

而現在。

能用區區一千二百塊錢,打臉一個臭屌絲。

那簡直更是爽到了極致。

按照影片段子裡的流行套路,陸平本想把這些錢揀起來,然後一把摔到對方臉上。

但他並沒有。

錢再少也是錢,鈔票無罪。

罪惡的是人心。

“哼,賤人!”金華慶朝旁邊猛地吐了一口痰,翹起腳尖晃著腿說道:“現在我再問你一遍,我有沒有資格插隊?”

陸平點了點頭:“有,絕對有了。”

“改口改的挺快啊,剛才不是挺橫的嗎,不讓插!”金華慶低頭看了一眼陸平手上的那一沓鈔票,有錢能使鬼推磨的快感,襲蕩全身。

陸平笑了下:“你這麼喜歡插隊,那我就成全你。”

金華慶反問:“你什麼意思?”

“在醫院插過隊沒有?”陸平說道。

金華慶頓時冷笑了起來:“醫院就更好插了,好幾家醫院的副院長,都跟我喝過酒,我每次去醫院看病,都是院領導親自打招呼,哼,你說能不能插隊?哼,你看我幹什麼,不服啊?你要是混到我這種程度,你也能到哪兒插到哪兒。但你有這能力嗎?”

“那是真厲害!”陸平一把拎過金華慶的一條胳膊,一扳,一推。咔嚓一聲。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呢。

另一條胳膊已經抓在手中,又是一扳,一推。

咔嚓!

“哎喲……啊呀……嗷嗷喲……”金華慶疼的嗷嗷一陣亂叫。

“好了,現在你的願望實現了,去醫院插隊吧,我送你一程!我看著你插!”陸平上前拍了一下金華慶的肩膀,臉上仍舊是淡若輕風。

金華慶抬了抬疼痛難忍的胳膊,臉上一陣驚慌:“我脫……脫臼了?”

陸平搖了搖頭:“沒有。是斷了。”

金華慶冷汗直流:“你……你擰斷了我的胳膊?兩……兩條胳膊?你……我……你……你太狠了吧?我跟你有仇嗎?”

陸平皺眉道:“我沒擰斷你的脖子,已經算是法外開恩了!”

“我……我……我要打電話,我要打電話。”金華慶望著自己的衣服口袋乾著急,雙臂都用不了了,他怎麼去打這個電話?

陸平問:“你想給誰打?”

金華慶支吾道:“我……我打給我公司……請……請假。”

“同意。人之常情,住院前不忘請假。好啊,我幫你撥號,你來說。”陸平伸手從他的口袋裡摸出手機,交給他。

這是一臺定製版的最新款蘋果。

金華慶在急驟的驚慌中,緩和了一下情緒。

他萬萬沒有想到,今天這是惹到硬茬子了,竟然直接把自己胳膊卸了。

還好現在醫學發達,自己又不缺錢,接是肯定能接上。

但是胳膊要接。

仇更要報。

陸平幫助金華慶翻開了通訊錄,找到了一個名叫‘金彪’的條目,撥了過去。

並且在接聽之前,陸平特意向金華慶囑咐道:“記住,你最好是讓你們廠裡的領導過來一下,多帶點兒錢。”

金華慶反問:“帶……帶錢幹什麼?”

陸平笑說:“給你交學費啊。”

“給……好,我交,我交!”金華慶咬牙切齒地點了點頭,心想是該讓金胖子多帶些錢過來,但不是交學費,而是給這傢伙交醫藥費。

他敢弄斷我胳膊。

我就敢讓人把他打成半身不遂!

反正我金華慶錢多的花不完,買他一條命……不,十條命都綽綽有餘!

一通電話打完後。

金華慶心裡的石頭算是落了地。

“這樣吧,這裡人多不方便,咱們找個安靜點兒的地方,等他們。

”陸平衝金華慶提出了建議。

還有這號傻逼呢?金華慶也正有此意,於是連連點頭道:“好啊好啊,金胖子他們應該很快就能到,前面有一輛廢棄的人工湖,那裡人少。”

陸平道:“好,出發。”

五六分鍾後。

廢棄舊湖旁。

星月無光,黑茫茫一片。

陸平從後備箱裡拿出釣魚燈和漁具,坐下來開始和餌。

他準備一邊等人一邊釣會兒魚,同時,也給這個狂妄自大的金華慶好好上一堂人生課。畢竟,這廝如此囂張,就這麼放了他,那簡直太便宜他了。

關鍵是,他又那麼愛插隊。

這個習慣可不好。

雙臂一直處於下垂狀態的金華慶感到很詫異。

這個傢伙心理素質就這麼好嗎?

你把我金華慶胳膊打折了,你就不虧心?還有,金胖子馬上就會帶領大隊人馬過來,你就不害怕?

還有心思釣魚?

陸平拋竿入水後,扭頭問金華慶:“你說的那個金胖子,是幹什麼的?”

金華慶回道:“他……他是我們鋼廠的副總經理,跟我……跟我是老鐵,老鐵。”

陸平說道:“關係很硬,是吧?那就行,正好讓他幫我稍兩包魚餌過來,一包‘大物剋星’,一包‘大板鯽’,順便再買一套4號的伊士尼。”

金華慶一臉愕然:“你這麼迷呢?迷釣魚?”

陸平道:“還行吧,平時上班沒時間,時間只能從牙膏裡往外擠。釣一會兒是一會兒。”

金華慶說道:“那你……你幫我撥號,我……我跟他說。”

陸平點了點頭:“好。”

又是一通電話。

感受著雙臂的疼痛,金華慶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反正這裡夜黑風高,等金胖子帶人過來了,把這小子爆揍一頓,然後扔湖裡。

沒監控,沒人影,誰能查的出來?

就算是以後浮屍了,大不了跟刑警隊的李二哥疏通疏通。

反正我金華慶錢多的是。

“那個金胖子能帶多少人過來?”陸平一邊給魚竿換餌,一邊又問道。

金華慶正在暢想著報仇的細節,被嚇了一跳,趕快回道:“應該……應該不帶人吧,他應該就一個人過來,我得讓他送我去醫院啊。”

哼,不帶人才怪呢!

我永鑫鋼廠光保安就五六百人,清一色都是退伍兵。

陸平強調道:“沒事兒,你不要瞞我,你們那邊來的人越多,我越高興。”

金華慶反問道:“為……為什麼?”

陸平說道:“他們來了你就知道了。”

“哦,那……那你釣魚,你釣魚,他們應該很快就到。”金華慶心裡琢磨開了,這人該不會是腦子有病吧?來的人越多他越高興?他高興啥?

難道他有喜歡被群毆的癖好?

不一會兒工夫。

夜光漂開始有了動靜,一個漂亮的頓口!

陸平猛地一揚竿。

魚不小。

看力道得遛上一會兒才能出水。

“一點兒眼力架都沒有嗎?準備抄網啊!幫忙抄魚!”陸平一邊溜魚一邊說道。

金華慶都快哭了,一陣叫苦不迭:“你把我手都給弄斷了,我拿什麼抄?”

陸平朝他擺了擺手,安慰道:“不好意思,我把這事兒給忘了。你放心,你那不是脫臼,是骨頭斷了,就算是接好了,以後也用不上力了……”

明明是安慰人的語氣。

但這是安慰人嗎?

金華慶怎麼覺得越聽越恐懼了呢?

陸平騰出一隻手來取出抄網,很快將魚抄上岸。

這是一條三斤左右的鯉魚。

“釣技還行,是吧?”陸平一邊把魚放進魚護裡,一邊衝金華慶炫耀了一下。

但人家金華慶現在哪還有心思關心這些?他很敷衍地點了點頭,一臉歇斯底里地說道:“我總覺得這氣氛不太對頭,你覺得呢?”

陸平掛上餌料,重新拋竿入水:“哪裡不對頭?”

金華慶啼笑皆非地說道:“你都把我打成重傷了,你還釣魚。”

陸平強調道:“難道你這不是活該?我剛才就告訴你了,沒擰斷你的脖子,我陸平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而且,你能在旁邊看我釣魚,是你一輩子的榮幸。剛才我在超市裡就聽出來了,你在鋼廠級別很高,工資也挺高,對吧?有倆臭錢

就真能把你燒成這樣嗎?”

金華慶道:“我一年……大約一兩千萬。”

陸平說道:“那還可以。”

金華慶輕嘆了一口氣,突然神采飛揚說道:“我算過了,我的這個收入水平,能夠打敗全國99.999%的人了,我每年光交稅就有七八百萬。我知道你可能沒接觸這麼多錢,你不太信。但是我說的是真的,永鑫鋼廠這幾年受房地產的影響,效益特別好,我們這些高層,哦,就是穿這種黑色工裝的級別,身價都沒有下來兩三千萬的。所以,我們一出門就會受人尊敬……”

嗯?

陸平很佩服他。

胳膊都折了,還有心思在這炫富呢。

“我信我信,一年才一兩千萬,我幹嘛不信啊?”陸平笑了下,說道:“以前我每天的開支,都不止這些。請注意,是每天。”

金華慶一臉鄙視地看過來:“每……每天?每天花一兩千萬?”

陸平點了點頭:“一天的花銷,多的時候幾十個億吧,具體也沒算,畢竟我對錢沒什麼概念。”

金華慶一陣咋舌,忍不住苦笑道:“你說的是錢嗎?是精*子吧?”

噗!

陸平扭頭瞪了他一眼。

金華慶雖然胳膊折了,但是在金錢方面還是一臉不服氣:“比爾蓋茨都不可能一天花幾十個億,你這吹的有點兒……我就沒見過逛超市買幾兩肉的億萬富翁。”

“屁!我明明買了半斤!”陸平強調道。

其實陸平並沒騙他。

護國軍團上下幾十萬官兵,查理國王撥來的軍費,一直都是在陸平手裡掌控。

每人一年平均八九萬美元的補貼,加起來那便是一個非常恐怖的數字了。

但是在華夏。

越說實話越沒人信。

所以陸平才敢說這些實話。

說話間。

陸平又上了一條魚。

這種閒情逸致的生活,實在是難能可貴。

而實際上,自古至今,有一個非常神奇的規律。

但凡大智大賢,貌似都非常青睞於垂釣這項娛樂活動。從姜子牙到諸葛亮,從歷代皇帝到各國元首,酷愛垂釣者佔據了相當大的比例。

現今來說,華夏國的幾位首富,也酷愛釣魚。

知道為什麼嗎?

經常使用五筆打字的人,會發現一件神奇的事情。

當你用五筆打出‘釣魚’二字時,字框裡會出現‘金錢’二字的選項。

這就是首富們為什麼喜歡釣魚的原因。

除此之外。

更引人深思的是。

陸平的師父,那糟老頭子也酷愛釣魚。

但是他很少釣到魚。

據陸平分析,可能是那老頭釣魚時喜歡光著腳,把腳伸在水裡,把魚都燻跑了。

每次釣魚時,陸平都會記起自己生命中所遇到的那些人和事。或悲或喜,或仇或怨,抑或是一種深深的思念。

乾爹盛永財愛釣魚;

糟老頭子愛釣魚;

就連當年的小師妹,也經常陪自己偷著去釣魚,改善伙食。

遐思之間,一陣汽車的引擎聲越來越近。

金華慶朝那邊一看,覺得應該是金胖子帶人來了。

金胖子原名金彪,是金華慶沒出五伏的自家大哥,也是永鑫鋼廠的元老級人物,因此金華慶在金胖子的關照下,步步高昇,三十幾歲便當上了鋼廠的部長,享受副總待遇。

緊接著。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華慶?華慶?你在哪兒?”

一個稍顯粗獷的聲音,傳了過來。

金華慶情緒有些激動地站了起來,遙相回應道:“胖子哥,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同時他一直關注著身旁的陸平,生怕金胖子的到來,會帶給他壓力,把他嚇跑。畢竟,聽動靜,他應該是帶來了不少人。

那樣今晚的仇就報不了了。

但實際上。

對方根本沒有絲毫要跑的意思,相反還很淡定。

“問問他魚餌帶來了沒有,我這都快用完了。”陸平扭頭囑咐了一句。

嗯?

金華慶一臉茫然。

他現在還有心思關心這個呢?

“你……你今天晚上死定了,金胖子是我哥!他……他帶了很多人!”金華慶見到金胖子漸漸展露出了身影,便再也沒有顧慮了,向陸平攤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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