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霸先入為主地把陸平當成了洪全會帶來的人。

因此還以為是自己人呢。

洪全會也是有苦難言。

他現在斜椅在那裡,連吭聲都吭不出來了,心裡那叫一個急啊。

楊哥啊楊哥,我這都汽油中毒了,連說話都說不出來了,您敢情都不抬頭看我一眼嗎?

就算是養了一條狗,您也該關心一下吧?

一直以為,自己在楊哥心中的地位無人取代。

時至今日他才發現,都是特麼的扯淡。

楊瞎子啊楊瞎子。

你眼睛是真瞎了啊?

楊天霸不知從哪裡摸出了一把片兒刀,掂在手裡。

“別真特麼把人給打死了,剁他個手……”他對哼哈二將囑咐著,抬頭看了一眼。嗯,人呢?

撲通!

撲通……通!

兩聲。

“哎喲……喲喲喲……”

“啊呀呀呀……嗚……”

隨著一陣重物落地的響動,和兩陣腔調各異的呻吟聲。

楊天霸驚異地發現,那哼哈二將都已經飛出去了六七米遠,正趴在前臺底下鬼哭狼嚎呢。

什麼情況?

這倆保鏢怎麼飛出去的?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楊天霸這才仔細地打量了一下現場,將目光停留在了洪全會身上,驚呼道:“全會,全會?你怎麼了?怎麼沒精打采的?你帶來的這小子行啊,是他把哼哼哈哈給打飛了嗎?是他嗎?你從哪兒弄來這麼一個厲害的玩意兒來?尼瑪的,我問你話呢,洪全會!洪全會!”

洪全會無力地眨動著迷離的雙眼,細若蚊蠅地說道:“楊哥我……我……快……快死了。”

楊天霸反問:“什麼?你要拉屎了?”

噗……

洪全會急的筋骨都快撜斷了。

“他說他快死了,你到底是瞎啊還是聾啊?”陸平走過去,一把拎起半死不活的洪全會,將他朝楊天霸身上推了過去。

楊天霸一把將洪全會摁在沙發上,打量他一番後,抬頭反問:“他怎麼了?誰把他搞成這樣?”

陸平答曰:“你。楊瞎子。”

“我……我?扯JB淡!我呆會兒再拾掇你。”楊天霸照著洪全會臉上就是幾個大耳光過去:“喂,醒醒,醒醒了,喂,洪全會我草尼瑪,你妹讓我快給幹死了,草,還特麼裝死?孫子!喂,孫子,你媳婦兒都跟我嗨皮了好幾回了,你不知道吧?床上真浪……尼瑪的,這都嚇不醒,看來是真完犢子了。”

洪全會眼巴巴地望著楊天霸,嘴角一直在輕輕地蠕動著。

這就是自己死心塌地追隨的老大?

這會兒你若趕快送我去醫院,那我還有的救。

但你……

卻一直在。

雪上加霜!火上澆油!推波助瀾!落井下石!

絕望之中,洪全會眼睛裡流下了痛恨和無助的淚水。

陸平忍不住衝楊天霸伸出了一根大拇指,讚歎道:“你真是一個好大哥,來之前我還高估了你,看來,人命在你眼裡根本就是一文不值。一個連自己兄弟都不在乎的人,你就更不會在乎老百姓的死活了。誰跟了你誰倒黴。你,夠狠。”

“哈哈!沒錯,你說的沒錯!”楊天霸伸手點晃了一下手指,強調道:“我楊瞎子就是縱麼一個人。他這逼樣兒了,那哼哼哈哈也爬不起來了,都特麼成廢物

了,他們對我還有個一丁點兒用處嗎?都成累贅了。兄弟,我好像猜出來你是誰了。”

陸平問:“我是誰?”

楊天霸眉頭一橫:“你姓陸,叫陸平。”

陸平冷笑了一聲:“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還是閻王爺委託來取你性命的黑白無常。”

“啊?你是誰?”楊天霸猛地一怔,隨即臉上綻放出一陣強烈的驚喜,態度大變:“真……真的嗎?那……那你是黑無常還是白無常?哇,我楊瞎子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你盼來了,快請坐,快請坐!”

嗯?

陸平不由得一愣。

“你就這麼想死啊?”陸平發覺對方的表現有些不太正常。

“說笑了,怪不得都說黑白無常喜怒無常,確實是不走套路啊。”楊天霸從沙發上拎過那把片兒刀,橫在斜椅在那裡默默流淚的洪全會脖子上,一臉義憤地說道:“我看出來了,肯定是洪全會這個王八蛋冒犯你了,無常兄,請看我楊瞎子的誠意!”

刷!

一刀過去。

一個黑乎乎的物體便滾落了下來。

血染東牆,淚灑當空。

那眼睛還是睜著的。

陸平詫異地望著楊天霸,一時間竟然搞不懂,他這是玩兒的什麼套路?

“無常兄,您滿不滿意?不滿意的話,我過去把哼哼哈哈那倆傢伙也給做了,得罪你的人,一概沒資格活著!”楊天霸說著,便朝那躺在地上的哼哼哈哈兩個保鏢走了過來。

哼哈二將一臉驚魂!

他們望了一眼楊天霸,又遠遠地望著陸平,毛髮都豎了起來。

陸平察覺到了他們眼睛中的恐懼氣息,並非完全是來自於楊天霸。

更多的是自己。

不由得。

一頭霧水。

“等等!我沒看明白。”陸平抬手制止住了楊天霸進一步的殺戮,指著自己的臉,衝他反問道:“我長的有這麼難看嗎,你們見了我都跟見了鬼似的?”

是啊,也沒來得及給他們遞眼神。

他們怎麼這麼怕自己呢?

楊天霸一臉敬畏地說道:“你的名號早已深入人心!”

陸平問:“什麼名號?”

“黑白無常啊!”楊天霸噗嗤笑了起來:“說實話,我是真沒想到您能來這麼快,我現在激動的,真的,真的,能見到你一面,今天晚上殺多少人都不虧。還以為我楊瞎子就一窮縣城的臭馬仔,接觸不上您這麼大的角兒,沒想到您親自來了,還。”

陸平更是一頭霧水:“你是真傻還是裝傻?”

楊天霸道:“隨您怎麼說,您就是讓我裝孫子,我也得給您裝啊,不是?”

“我剛才只是打個比喻,說自己是來取你性命的黑白無常。”陸平一臉無語地說道:“你不會真的以為,這個世界上有黑白無常吧?你把我搞糊塗了,都!”

楊天霸若有所思地盯著陸平,反問了一句:“你真不是黑白無常……當中的一個?”

陸平一臉誠懇:“你見過這麼帥的黑白無常嗎?”

“那就怪了,那就怪了。”楊天霸呢喃著,再仔細地打量了陸平一番,然後說道:“正常人看到別人腦袋搬家,嚇也被嚇死了,可你剛才表情明明很平靜。而且,哼哈二將他們也不是省油的燈,你咵咵兩腳就能把他們踢飛了爬不起來,你不是黑白無常是誰?”

這算什麼邏輯?

陸平強調道:“那是因為我見過的死

人多了,比這慘的也很多。”

“還說您不是黑白無常?別繞我了,無常兄,我楊瞎子瞎了狗眼了還不行嗎?”楊天霸又重新肯定了自己的判斷,繼而說道:“我雖然身在寧古,但是黑白無常的大名我早就聽說過了,你們早期曾在國外參加過僱傭軍,上過戰場,當然是見過很多很多的死人,這就更對上號了。”

陸平反問道:“你是說,閻王爺那裡也招僱傭兵嗎?”

“哈哈,瞧您說的,您現在不就跟胡閻王當差嗎?逗我,淨逗我!”楊天霸笑了下,猛地將片兒刀橫在哈哈的腦袋上,說道:“無常兄,給個痛快話吧,這倆小鬼送不送他們上路。用他們三個人的血,來歡迎無常兄的到來,我楊瞎子不含糊吧?”

陸平確實被楊天霸這一番話給整懵了。

自己在西方世界名號雖大,但也是在人間。

怎麼在楊天霸眼裡,自己突然就成了閻王爺身邊的黑白無常了?

我還沒死呢!

再說了。

就算將來有一天我陸平真的死了,他閻王爺就給我這麼一個小官兒幹,我豈能饒他?

這時候公館負責人譚振聲從樓上走了下來,看見那沙發處的一幕後,頓時大驚失色地喊了起來:“啊?啊?啊?死人了,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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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天霸衝他罵道:“別尼瑪大驚小怪的,多大點兒B事兒。”

譚振聲嚇的褲子都溼了,以前他只是聽說楊老大殺過很多人,覺得這當中有誇張的成分,但今天這一見之下,才知道傳聞不虛。

“找兩個膽兒大的人過來,清理一下現場。”楊天霸衝他交待道:“樓梯口再給我布倆人,上面不是還有客人嗎?讓他們統統走那邊的小門兒,還特麼不快去安排?”

譚振聲趕快點頭:“去,我這就去。”

“尼瑪的,這慫逼樣兒的,幹不了大事兒。”楊天霸一臉失望地瞄著譚振聲驚慌的背影。

“過來聊幾句吧,我趕時間。”陸平不失時機地往嘴裡填了一支香菸,率先坐到了沙發上。

楊天霸笑盈盈地站在了陸平面前。

他心裡忍不住一陣膜拜,不愧是黑白無常啊,坐在身首異處的洪全會屍體旁邊,一臉淡定與從容,確實是見過大世面的人。

“無常兄,要不咱換個地方聊?這個地方髒了。”楊天霸試探地問道。

陸平皺了一下眉頭:“就在這兒吧,把賬算清楚。”

“無常兄,我下午還跟蘇哥透過電話呢,把這邊的情況跟他彙報過了。”楊天霸一臉恭敬地說道:“拆遷工作進行的很順利,就剩下那一個宋家村了,有幾個刁民還在硬扛著。您放心,他們也扛不了多久了,三天……不,兩天之內保證把宋家村拆完!”

嗯?

陸平覺得這番話裡信息量很大啊。

蘇哥是誰?

難道說這楊瞎子背後,還有一夥強大的勢力?

而且他口口聲聲稱自己為‘無常兄’,莫非,這‘黑白無常’並非是真正的黑白無常,而是某個神秘人物或者兩個神秘人物的外號?

嗯,這就合理了。

敢情自己剛才那番話,說巧了,讓這楊瞎子把自己當成是上家的大佬來了。

看來宋家村拆遷一事,背後的水……很深啊。

鼎盛地產這回到底是動用了怎樣的黑暗勢力,來替他們對付村民?

那自己乾脆就將計就計唄。

陪他玩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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