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沒了?

我哪來的孩子?

宮夢冉一受驚,差點兒從陸平背上跳下來。

關心則亂。陸平聽了,更是萌生出一系列複雜的聯想。

淋浴室摔這一跤,把孩子摔沒了?

懷孕了?

陸平揹著宮夢冉回過頭去,見那名女會員已經飛身衝進了更衣房中。

片刻間她拿出一雙精緻的高跟繫帶涼拖鞋。

鞋子……孩子?

“妹妹,你是川妹子吧?”陸平哭笑不得地望著眼前這個相貌怪伶俐的小姑娘,發出了靈魂的拷問。

“聽出來了,哥?”小姑娘蹲下身體,一邊幫宮夢冉穿鞋,一邊說道:“宮教練,你這孩子真好看,我注意很久嘍,不知道在哪裡能買到?”

宮夢冉回了句:“去年,在國外買的。”

小姑娘道:“那要好多錢嘍。”

臨走時,陸平騰出一隻手來,跟這熱情的小姑娘握了握手,說道:“多謝了妹妹,要不是你提醒,我們大小姐腳要著涼了。”

“木得關係塞!”小姑娘笑說:“順手就幫一哈嘛。”

陸平點了點頭:“你的家鄉普通話越來越標準了,哪天教教我唄?怪好聽的。”

小姑娘一臉榮幸地道:“那有啥子問題,包在鵝身上。”

宮夢冉拿手指在陸平胸口上畫了一個圈圈兒,催促道:“快走啦快走啦,嘚兒,駕!”

陸平反問道:“大小姐你……你趕驢呢?還嘚駕。”

宮夢冉道:“現在你是我的聲控汽車。”

這大小姐有時還真壞。

這還是那個在辦公室裡嚴肅如冰的大總裁嗎?

“坐穩了大小姐,我已經掛上了S檔。”陸平兩隻手往後一環抱,托住了宮夢冉的……臀部,便狂奔了出去。

倆字:軟,彈。

“把手拿開!”宮夢冉警示了一句。

陸平振振有詞:“你以為我願託你啊,還不是怕你掉下來?”

宮夢冉問:“我重不重?”

陸平答曰:“剛剛好,增之一分則太重,減之一分則太輕,標準體重,標準身材。”

“油嘴猾舌又來了!”宮夢冉抨擊道。

陸平強調道:“明明是你問的好不好,我只能這樣回答,免得捱打。好吧你想聽真話是吧?那我只能說實話了,你好重……喲。”

“臭陸平臭陸平!你睜眼說瞎話,我淨身高168,體重正好100斤……上下浮動,哪裡重了?”宮夢冉強勢地反問道。

陸平苦笑:“我沒說你重啊,大小姐你太不講理了吧?”

宮夢冉道:“就說啦就說啦,還狡辯!”

“你注意聽我語氣,我剛才說的是,你好……重……要!好重要,要領的要。”陸平此人最大的長處,便是能在輸掉褲衩的情況下,仍然能夠出奇制勝,揀條褲子回來。

機智如我。

於是宮夢冉不說話了。

這個活寶,還挺幽默呢。

情緒到了,她很想說一句‘陸平,有你真好’,但還是忍住了。

關鍵時刻,一定要保持老闆風範。畢竟,這個陸平屬於那種蹬著鼻子上臉的型別,給他一點陽光,他就敢擁抱太陽。

“喂,你放著電梯不走非走步梯,你有毛病吧?”在下到5樓時,宮夢冉終於意識到這個嚴峻的問題。

陸平恍然大悟:“有……有電梯是吧?”

宮夢冉道:“當然有。”

陸平一臉沉痛地說道:“我那小區就沒電梯,爬步梯爬習慣了,所以……給忘了。”

“可憐的孩紙,你住的條件這麼差嗎?”宮夢冉關切地追問。

陸平答曰:“我主要是習慣了簡樸。”

“上次你為災區捐了二百萬,明明不缺錢,幹嘛委屈自己啊?”宮夢冉覺得自己司機,過於神秘,她絞盡腦汁都看不透他十分之一。

陸平道:“我沒覺得委屈啊,世間浮華皆是虛無,我不在乎。”

宮夢冉驚呼:“好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

很快便下到一樓。

呱嗒!

呱嗒!

清脆兩聲。

“陸平,我孩子又沒了,掉了。”宮夢冉模仿著那川妹子的腔調,說了句。

陸平感覺大小姐分明就是故意的,於是神回覆:“沒事兒,大小姐不要傷心,咱再要一個……”

“你找死啊,陸平!”宮夢冉虎目怒瞪起來。

“開玩笑,開玩笑嘛。”陸平一邊彎下腰幫宮夢冉揀起了鞋子,一邊擦了擦冷汗。

雖然看不見,但他感到背上火藥味很強烈,都快燃燒起來了。

“放我下來吧!”宮夢冉說道。

陸平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順勢扶住她一隻手,問道:“好點兒了沒有,大小姐?”

宮夢冉點了點頭:“好多了,哎喲……別鬆手別鬆手。”

陸平催促道:“穿上鞋吧,先。”

宮夢冉蹬上鞋子,看了看外面,問道:“你車呢?抓緊送我回家吧,我要躺床上,好好睡一覺,還好我家裡有秘製的膏藥,糊上一貼明天準好。”

“你……你又是跑步來的?”

“是啊,健身嘛,開車來就失去了健身的意義。”

“都秋天了還穿這種涼拖鞋,襪子也不穿,腳不冷啊?”

“我穿的運動鞋呀,我健身房的鞋櫃裡,存了好幾雙鞋子了。”

“那你剛才為什麼不穿?”

“我腳腕也扭了一下,怎麼穿?”

幾句簡短的對話後。

陸平給宮夢冉做出了一個基本的判斷:自理能力略有欠缺。

車上。

宮夢冉坐在副駕駛位置,把座椅都快調平了。

她兀自地躺在那裡,身體充滿凹凸感。

據說這樣能緩解胯部不適。

陸平扭頭看了一眼,沒敢再看,一是怕流鼻血,而是覺得不能趁人之危。

“對了,你保鏢呢?”宮夢冉突然一凝神,衝陸平追問道。

“保……保鏢?”陸平搪塞道:“你是說納蘭姑娘啊?她……她……她現在應該在跟我鄰居,夏莉,聊天

呢吧。”

宮夢冉冷哼了一聲:“不稱職!明天我找她談談!”

陸平趕快道:“我覺得納蘭姑娘還行啊,挺專業的。”

宮夢冉強調道:“我告訴過她,要對你進行一天24小時貼身保護,但很遺憾,今天我並沒有看到她陪你一塊過來。這不是失職是什麼?”

“噢我明白了!”陸平恍然大悟地說道:“你叫我過來,不光是想讓我送你回家,更是想檢驗一下納蘭聽雪的履職情況?果然……果然是個狡猾的老闆。我現在都懷疑,你這受傷是不是也是故意裝出來的?”

“你……”宮夢冉氣呼呼地催促道:“開車!”

陸平駛上行車道,不停地加速:“大小姐,其實你也不要怪納蘭姑娘,其實今天晚上,是我偷跑出來的。不能怪她失職。”

宮夢冉一愣:“什麼?偷跑出來的?”

陸平點了點頭:“可不是嘛,那個納蘭聽雪把我看的可嚴了,跟看犯人似的,我哪受得了?所以,我就……我就偷溜了出來。我鄰居夏莉,就是我請的演員,她在家裡幫我穩住納蘭聽雪,我在外面……為所欲為。”

“為所欲為?你還幹什麼了?”宮夢冉對這個詞,表示理解的不夠深刻。

陸平反問道:“司機大晚上跟老闆出來約會,這難道還不算為所欲為嗎?”

“約會?你怎麼不上天啊陸平!”要不是大胯不適,宮夢冉驚的差點兒坐了起來,犀利的目光刺向陸平:“我……我問你,我這是在跟你約會嗎?你覺得?”

陸平道:“那是?”

“明天我讓房主任在網上發招聘資訊,招司機。”宮夢冉亮出了殺招。

陸平趕快央求道:“別,別別啊,大小姐,不是約會不是約會,請原諒我用詞不當!”

小樣兒,還治不得了你?

宮夢冉一揚嘴角,心裡小小得意著。

她覺得,欺負陸平已經成為自己最有成就感的事情之一了。

其實。

陸平也很願意讓她欺負。

路上,陸平祈禱道:“可千萬別再趕上你們小區停電了,35樓,會死人的。”

宮夢冉將了他一軍:“你不是愛走步梯嗎?”

陸平無言以對。

還好一進小區,便見燈火通明。

陸平停下車,自動蹲好,背上宮夢冉便進了單元門。

這回宮夢冉顯然是有些輕車熟路了,也習慣了這種免費駕乘人肉交通工具的方式,坦然而淡定。就連陸平倒負手托住她的臀部,也沒感覺到任何不適。只是,心裡有一種暖暖的安全感。

電梯比較穩。

所以,這回‘孩子’沒掉。

宮夢冉家門口。

陸平輕輕地放她下來。

宮夢冉的門鎖是智慧鎖,她朝識別處按了一下大拇指,便開了門。

但剛一進門,陸平就突然把宮夢冉攔腰抱起,快步走到沙發前,將她輕輕地放到了沙發上。

這期間,根本就沒給宮夢冉以喘息的機會。

“你……你幹什麼?”宮夢冉瞪大了眼睛,大驚失色。

陸平搓了搓手,然後衝她警示了一句:“躺好別動!”

畫風變的有點兒快。

宮夢冉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陸平一把摘掉宮夢冉的鞋子,衝她問道:“是不是這只腳扭傷了?”

宮夢冉一臉茫然地望著他,言不由衷地點了點頭:“是啊,怎麼了?”

“忍著點兒!”陸平不由分說,便拎起了這只小腳,拿在手上,很輕柔地轉了起來。

宮夢冉滿臉置疑:“你行不行啊?”

陸平回應:“相信我。”

“別……掰斷了我才找你算賬!”宮夢冉微微地眯起眼睛,似乎是預感到接下來會有比較劇烈的情況發生。

陸平趁她不注意,手上猛地一用力。

咔!

一聲清脆。

“哎喲……”宮夢冉感到腳上生疼了一下,條件反射式地一回收。

陸平又在她腳踝處輕輕揉捏了幾下,然後問道:“試試看,現在感覺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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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夢冉試著用力轉了轉腳腕兒,含恨道:“更嚴重了。”

陸平一驚:“怎麼可能?”

“騙你的,果然好多啦!”宮夢冉噗嗤一樂,按著沙發緩緩地坐了起來,讚歎道:“這個你都會,莫非你以前幹過足療?”

“咳咳……”陸平解釋稱:“這是一項最基本的生存技能。”

宮夢冉反問:“那我為什麼不會?”

陸平道:“因為有我在,你會不會的也沒關係。”

“會賣車,會開車,會打架,會玩兒心眼兒,還會中醫揉腳。啥都會,啥都會……”宮夢冉一臉感慨地盯著陸平,咂摸著嘴巴說道:“超級司機,全能人才……陸平,我就問你,還有你不會的嗎?不許說生孩子!”

又提孩子,又提孩子。

這個陸平確實不會。

但他怎麼覺得,好像大小姐之前曾經問過類似的問題呢。

“有啊,我不會……我不會離開你啊,大小姐。”面對同樣的問題,陸平自然是給出了同樣的答案。

老套路新用。

宮夢冉將了他一軍:“難道你準備給我當一輩子司機?太屈就你了吧。”

“我不介意,以後可以換個身份守護你。”陸平很隱諱地道出了自己內心的憧憬。

宮夢冉反問:“你想換什麼身份?”

“丈……夫。”

這倆字在陸平喉嚨裡來回徘徊了幾十個回合,硬是被活生生地咽了回去。

關鍵是不敢說啊。

別看大小姐這會兒和藹可親。

一旦嚴肅起來,陸平還真有些吃不消。

唉,這情竇一開,陸平又觸景生情地想起老林了。

如果老林活著該多好啊。

很多不便啟齒的話,便可說給老林聽。

宮夢冉是個孝順女,將來,她老子的話她敢不聽?

對陸平來說。

這世界上幾乎無難事。

唯獨情事。

“喂,你想什麼呢?”宮夢冉察覺到了陸平情緒的突變,伸手在他臉前揮舞了一下。

陸平脫口而出:“我想老林。”

“節哀吧你。”宮夢冉神色也跟著沉了一下,將一隻手搭在陸平的肩膀上,安慰道:“我知道你很重情義,但是,斯人已逝,生者如斯。你一定要振作起來。”

陸平笑了下:“我很振作,老林的精神一直鼓舞著我。”

宮夢冉強調道:“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嗎,一起幫老林找女兒。這樣,等秋季車展一過,我們就一塊去找老林的前妻,尋找線索。這樣你心情好點兒了沒有?”

陸平點了點頭:“好多了,好多了。”

“相信我們一定能成功!”宮夢冉振了一下胳膊。

陸平效仿之。

“行了,那你抓緊回家吧,路上開車小心。”宮夢冉揚了揚手,下了逐客令。

陸平追問道:“你確定你在家裡,一個人能照顧自己?”

宮夢冉道:“完全沒問題呀。”

陸平伸手指了指:“你的胯……”

“現在已經好多了,我一會兒貼個膏藥鞏固一下。”宮夢冉說著,便試著活動了一下身體,雖然還有些疼,但確實沒有大礙。

陸平道:“要不我幫你貼上再走?”

“你……你怎麼幫我貼呀?”宮夢冉摸了一下胯骨處,臉跟著紅了一下。

“確……確實有點兒不太方便,還好,我不介意。”陸平表現出的,是一副大義凜然的姿態。

“我介意,我介意……走啦走啦。”宮夢冉伸腳在陸平身上蹬了一下。

“那……那我真走了?”陸平有些不忍地站起身來。

宮夢冉揚了揚手:“快走吧,明天記得不許遲到!”

陸平走至門口,扭頭問了句:“那,明天用不用我過來接你上班?”

“呃……看我恢復情況吧,如果需要的話,我會給你打電話。”宮夢冉說道。

陸平點了點頭。

一出門。

他的心裡還有一種莫名的酸澀。

可憐的大小姐。

一個人呆在家裡,沒人照顧,沒人關心……

就沒見過如此要強,且如此低調的豪門大小姐!

這方面性格,隨老林。

……

夏莉家裡。

氣氛顯得有些詭異。

納蘭聽雪一直坐在沙發上,修改協議。

她漸漸地感覺到了一絲不妙。

都過去兩個多小時了,陸平就一直窩在臥室裡,沒再出來露面,也不吃飯,也不上廁所,也沒有發出任何細微的動靜。

睡著了?

一回家就睡覺,也不是太合理。

夏莉重任在肩,一直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並暗中觀察納蘭聽雪。

“我懷疑,陸平他……他是不是真的在臥室?”納蘭聽雪終於按捺不住了,站起來衝夏莉逼問道。

“在啊,怎麼不在?”夏莉慌忙說道:“睡著了吧應該,他……他這人一向多覺。”

納蘭聽雪瞄了一眼臥室:“我去看看。”

夏莉急促地道:“跟你說了都,他……他沒穿衣服。”

納蘭聽雪皺了一下眉頭:“我不信他一件也沒穿,至少應該……”

夏莉情急之下脫口而出:“沒錯……內……內褲也沒穿。”

“這……這是什麼生活作風啊!”納蘭聽雪想了想,說道:“那你過去把他蓋起來,不看他一眼我不放心。”

啊?

這也太……

“不行不行!”夏莉呶著嘴巴道:“他……他……蓋也不管用,他容易蹬掉,對,他喜歡蹬被子……還是會走光。”

陸平啊陸平,為了替你隱瞞,本姑娘都已經到了沒羞沒臊的地步了。

臉都快丟光了。

以後你讓我怎麼嫁人啊?

“哼!不管了,我必須要見到他!”納蘭聽雪強硬地望了夏莉一眼,然後開始朝臥室緩緩移步。

夏莉趕快提前衝到臥室門口,張開雙臂進行阻攔。

陸平啊陸平,你到底幹什麼去了?

我這裡都快頂不住了。

“你讓開!”納蘭聽雪皺眉催促了一句。

“不讓,就不讓!”夏莉柔弱的小肩膀,狠狠地抖了兩下,她覺得這納蘭聽雪,挺漂亮的一姑娘,那眼睛瞪起人來,怎麼這麼可怕呢?

兇的很呢。

納蘭聽雪抓起夏莉的胳膊,輕輕一提,便把她撥拉開了。

“哎喲……”夏莉揉著手腕兒一臉詫異,這女子手勁兒好大呀。

陸平啊,你自求多福吧。

我已經盡力了。

夏莉默哀。

納蘭聽雪一把推開了房門。

開燈。

那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朝臥室裡精確地掃瞄了起來。

床上沒人,其它地方也沒人。

上前。能藏人的地方,都被納蘭聽雪搜尋了一番,仍舊沒找到人。

“人呢?”納蘭聽雪俏眉緊皺地喊了一聲。

夏莉怯生生地跟了進來,支吾地說道:“剛才……剛才還在床上睡覺呢,怎麼……難道……我哪知道他去哪了呀!”

納蘭聽雪犀利地盯向夏莉:“你們倆合起夥來騙我是不是?”

“沒有,沒有。我們騙你幹嘛呀?”夏莉試量著走近了些,有些尷尬地笑道:“妹妹,你先別著急,也許他……他一會兒就回來了呢。”

“氣死我啦,這個不負責任的傢伙!”納蘭聽雪眉頭一橫,便掏出手機來,準備給陸平打電話。

不負責任?

這四個字,引發了夏莉眾多猜疑。

難道陸平他對人家納蘭妹子做了什麼?

對啊!有這個可能性!否則,人家怎麼會賴在家裡不走,還要住下?

這就合理了。

這時候。

納蘭聽雪突然聽到窗外一陣動靜。

警惕之下,她猛地從靴子上拔出軍刺,靠了過去。

啊?

夏莉一臉驚恐。

窗戶上發出一陣悉悉蔌蔌的聲響。

納蘭聽雪謹慎地手持軍刺,緩緩走近。

夏莉的心都快懸在嗓子眼兒了。

什麼情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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