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赧!

憤怒!

歇斯底里!

納蘭聽雪頓時有一種來了大姨媽忘了穿褲衩的無助感。

但實際上。

陸平卻在納蘭聽雪這一番展示中,察覺到了一個非常微妙的資訊。

他記得,當初送蘇婷表妹季蕊回學校時,永州大學的武術教練秦昊天,也曾用過這一番套路威懾自己。

只可惜,威懾倒是沒威懾到。

反而失了尊嚴。

莫非這納蘭聽雪跟秦昊天之間有什麼關係?

“嗯,納蘭姑娘,不得不說,你是真厲害。”陸平見此時的納蘭聽雪臉上一臉尬色,於是開口稱讚了她一句。

納蘭聽雪情緒轉佳,反問道:“現在見識到我的實力了吧?”

陸平點了點頭:“見識了見識了,模仿秀嘛,模仿猴子上樹,模仿的惟妙惟肖的,從動作難度和動作幅度,再到表情,都很到位。”

嗯?納蘭聽雪臉騰地一紅:“模仿秀?你覺得這是模仿秀?”

陸平驚呼:“難道不是?”

“我……我快被你氣死了!”納蘭聽雪羞憤的連連跺腳,然後乾脆自我剋制怒氣:不要跟他一般見識,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是啊,我納蘭聽雪明明展示的是功夫和身手。

你卻把它理解成模仿秀。

你讓我怎麼跟你解釋?

但是既然決意要展示一下實力,納蘭聽雪又豈肯輕易罷休?

還好我納蘭聽雪師出名門,學到的本領多了去了,隨便拿出幾樣來,都是上乘功法。

就是愛較真。

“再看!”

納蘭聽雪丟下這句話後,重新走進小樹林中。

在一棵楊樹下面,輕盈一躍,便折下了一根長約三米多長的新鮮樹枝。

去餘枝擼餘葉後,便是一根光禿禿彎曲曲的長棍了。

拿棍尖指了指陸平。

“給我看好了,別眨眼。”

納蘭聽雪話畢後,走出了四五米遠。

因為要展示這項功法,也非常忌諱穿裙子。

手持長棍,對地一搗。

身體迅速騰空而上。

一隻腳踩上棍梢,金雞獨立於上方。

控制好平衡後,納蘭聽雪又緩緩張開雙臂,踢出一腳。

“哼,這回看你還有什麼話說!”她高高地站在長棍上方,腳尖指向陸平,一副藐視蒼穹的豪邁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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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平抬頭仰望著這棍上的姑娘,笑著說道:“你踩那麼高幹什麼?”

嗯?沒鎮住他?納蘭聽雪甚覺苦惱,加高了音量強調道:“我就問你,我這一手功夫你到底服不服?”

陸平問:“練過雜技?練過踩高蹺?”

納蘭聽雪憤然道:“那些雜耍把戲,怎麼跟我這上乘功法相提並論?”

“看著也差不多啊,就是你踩的細了點兒。”陸平走過去,朝那長棍上輕輕一彈。

其實輕功能練到這種境界,已經算是難能可貴了。

一根柔弱長棍,支撐起百斤左右的重量,還要保持平衡。

別說是普通人見了,就算是武術界內行高手見了,也肯定會忍不住稱讚幾分。

這個司機怎麼就跟常人不一樣呢?

納蘭聽雪心裡很是惱火,旋身從長棍上跳了下來。

這一路,很是輕盈穩健。

還好她的裙子是那種面料結實的裹身款,不然很容易飄出內中一片新天地。

“華而不實!”

“看來你也就只會些花架子。”

還沒等納蘭聽雪過來質問,陸平便又丟擲當頭一棒。

這種點評對一個習武人來說,可謂是一種極大的侮辱。

納蘭聽雪原本以為,對方就是一個小司機,剛才這兩項功法,隨便施展哪一種,都能讓他歎為觀止,驚掉下巴。

但沒想到……他竟然說自己是花架子?

姑娘氣的胸衣都快鼓開了。

然而都賣弄到這種程度了,就這麼放棄也著實不甘心。

這就像是拉著一筐上好的雞蛋去趕集,本以為能賣個好價錢,卻偏偏遇到了不識貨的主兒,愣是不斷地從雞蛋裡面挑石頭。

怎麼辦?

氣歸氣,但雞蛋還是要接著賣的啊!

“姑娘,你是一個女保鏢,不是一個雜技演員,也不是一個模仿秀。”陸平煞有介事地說道:“我沒有在你身上看到任何一處幹保鏢的素養。所以,還是那句話,你剛才之所以拒絕給我當保鏢,完全是出於對自己沒有信心。”

哼,你納蘭聽雪不給我陸平面子,尤其還是在大小姐面前。

我豈能讓你出盡了風頭?

今天若是不把你身上這股傲氣磨沒。

你又怎知江湖險惡!

更何況,我陸平倘若連你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都降不服,還有什麼臉面去駕馭那二十萬餘眾的護國軍團?

“你……你……”納蘭聽雪氣的又跺了幾下腳,都快說不出話來了:“我明白了,你是想看硬功夫是吧?好……好……我照樣可以!”

陸平笑道:“這就對了嘛,那,納蘭姑娘,你都是會什麼硬功夫啊?”

納蘭聽雪攥緊小拳頭:“睜大眼睛看好就行了!”

此刻她也是打定了主意。

自己再展示一次,如果這傢伙還看不上眼。

那就先教訓他一頓再說,反正那也是他自找的。

納蘭聽雪隨即又走進了小樹林中,在一個碗口粗的柳樹前站穩。

“呀——”

輕呵一聲。

拉開了格鬥架式。

然後便對著那粗壯的樹幹,一拳一拳地打了過去。

一時間。

樹晃枝搖,葉飄零。

但是人家陸平壓根兒都沒朝她那邊看上一眼。

他正倚在另一棵樹上,抽著煙,擺弄著手機,一副看透紅塵的逍遙模樣。

陸平在幹嘛?

聯絡小辣椒,查納蘭聽雪資料。

小辣椒,小辣椒,辦事效率一直高。

一會兒工夫,便將關於納蘭聽雪的全方面資料傳了過來,足足五千多字。

陸平在其中提取出了一些重要的條目資訊。

納蘭聽雪。

滿族人,現年23歲。

出生於武術世家,3歲習武,6歲登臺。

從學前班到初中一直是光環在身,還曾經在兩部電視劇中,客串過角色。

15歲時拜在著名實戰大師秦昊天門下,學習散打格鬥。

20歲時被國內著名的天龍特衛公司特招入院,參加了為時一年的私人保鏢專案特訓,期間表現極為突出,並且被破格定級為‘一級特衛’職稱。同時,先後為英、法、美等多國代表團來華夏期間,擔負重要人物的貼身保衛工作。另外,她還曾貼身保護過國內七位著名演藝界明星,12名商界大腕參加重要活動……

……

兩週前,其父親納蘭懷安(國家一級武術運動員,第12屆‘明玉杯’全國武術套路錦標賽亞軍)因為身患嚴重尿毒症,被送往德國柏林自由大學和洪堡大學附屬夏裡特(Charité)醫院接受治療,但因受到該醫院某位歧華醫師刁難,遭受不公平待遇,納蘭懷安對主治醫生的水平和醫德產生嚴重置疑,一直不肯接受手術,並考慮轉院治療。

……

陸平在這些資料中,提取到了一些詭異的資訊。

納蘭聽雪的父親納蘭懷安正重病在身,難道她現在不應該是陪在父親身邊嗎?是什麼促使她置家人於不顧,反而受到盛先龍委託來永州保護宮夢冉呢?

這其中定有蹊蹺。

不過陸平現在倒是願意跟納蘭聽雪做個交易。

至少,那是一個兩全齊美的主意。

但眼下。

納蘭聽雪在連續幾十拳擊打樹木後,已經是揮汗如雨。

硬實的楊樹,愣是被她打爛了一截樹皮,裡面露出了嫩黃的骨幹。

“喂,過來看看吧!”

納蘭聽雪用手背擦了擦汗,扭頭衝陸平喊了一聲。

哼,這回看他還有什麼好說的?

陸平收起手機走了過來。

“嗯,這回還行,看來確實是有點兒功夫。”陸平見這丫頭手背上都快打出血來了,沒忍心再打擊她。

納蘭聽雪頓時激動的想掉淚:“你……你終於承認了是吧?”

“我承認你是一個合格的保鏢,但不承認你是一個合格的女兒。”陸平望著眼前這個愛較真的滿族姑娘,說道:“你的父親重病在身面臨換腎,遠在德國治病,你這個當女兒的,卻還有心思來永州當什麼保鏢,你就這麼缺錢嗎?”

“啊……啊?”納蘭聽雪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慌地追問道:“你……你怎麼知道?難道……難道是盛先生告訴你的?不會,不會,他不可能把我父親的事情告訴你這個司機吧?那……那……那是盛先生告訴了宮小姐?宮小姐又告訴了你?”

陸平強調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父親在德國夏裡特醫院遭受了不公平的對待,你卻好像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納蘭聽雪連續搖了搖頭,眼睛裡蓄滿了白亮:“我本來是在德國陪我父親的,但是盛先龍先生突然找到我,讓我回國來永州貼身保護宮小姐,但是我肯定不能答應,但盛先生他人脈很廣,瞭解到我父親的情況後,他答應出面跟夏裡特醫院的領導協調,安排更有經驗的醫師跟進……”

陸平頓時一驚:“所以說你是跟盛先龍做了一次交易?”

“算……算是吧。”納蘭聽雪此時已經沒有了絲毫女保鏢的威嚴,反而單純的只是一個無助的女兒身份:“我父親病的很厲害,很多大醫院都不敢動手術。德國夏裡特在世界上能排名前幾,所以我們寄希望於那裡,沒想到卻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唉,我只能寄希望於盛先生了……”

陸平說道:“你寄希望於盛先龍,還不如寄希望於我。”

納蘭聽雪反問道:“什麼意思?”

“現在我也跟你做一次交易,我可以幫你,讓你的父親在夏裡特醫院受到最大的重視,和最好的治療。”陸平想到了這樣一個既助人為樂,又把面子找回來的最佳方案,接著說道:“當然,我的要求是,你要同意做我的保鏢。只是同意,不是讓你真給我當保鏢,你可以去德國繼續照顧你的父親。”

納蘭聽雪一臉置疑:“你?幫我?你別告訴我,你跟大名鼎鼎的夏裡特醫院有關係?”

陸平點了點頭:“有那麼一點,而且絕對好用。”

“不可能,不可能……”納蘭聽雪急劇地搖了搖頭,說道:“如果你有這麼硬的關係,還用呆在永州當一個司機嗎?我可是知道的,在夏裡特醫院當保安,每月的工資都能超過兩千歐元,相當於一萬五六的華夏幣。”

“人各有志,我對給我們大小姐當司機情有獨鍾。”陸平道。

納蘭聽雪一呶嘴巴:“太天方夜譚,我沒辦法信你。”

“我打一個電話,十五分鍾內便可見分曉。”陸平晃了一下手機,說道:“到時候,你再決定跟不跟我做這個交易。可好?”

納蘭聽雪琢磨了一下,雖然覺得這太不可思議,但還是點了點頭。

畢竟自己並不損失什麼。

反正牛已經吹出來了,且看他怎麼演下去唄。

其實陸平也覺得有些本末倒置了。

本來是想為了找回面子,藉機打壓一下這傲慢的女保鏢。

結果成了幫她了。

也罷。

誰讓我陸平趕上了呢?

唉,面子就真的那麼重要嗎?

為了找回所謂的面子,這是兜了多大一個圈子?

都要兜到德國去了……

德國和華夏時差大約為七個小時左右,也就是說,現在這個時間,德國人都還躺在被窩裡睡覺呢。

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更何況還能幫助華夏同胞在異鄉找回尊嚴,找回面子。

“愛姆裡,我是陸天齊,我需要你的幫助……”

陸平一個電話過去。

德國那邊。

世界聞名的愛姆裡專家,像打了雞血一樣,從被窩裡爬了起來。

緊接著,愛姆裡又是一個電話,讓整個夏裡特醫院像是猛地被驚醒了一樣,相關的領導們,醫生們,護士們,都在為一個叫納蘭懷安的華夏人,忙碌著,奔走著。

是啊。

在西方世界,無論你何等身份,何等尊貴,誰敢不給龍刺面子呢?

可是眼前這個滿族的美女保鏢……

愣是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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