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流光入體的剎那,白翎整個人包裹了色如烈焰的紅光,他整個人的面部表情開始扭曲。那樣子,似在經歷極致的痛苦。

雙眼佈滿了紅血絲,眼球突出,好似下一瞬就要從眼眶裡蹦出來一般。

身為一城之主的白翎,此刻呲牙咧嘴全無半點氣質,嘴角甚至還有成串的哈喇子掛在那。

俊美少年見白翎這般模樣,不由微微皺眉,有些納悶,又有些無奈。

隨後,就聽他語氣帶有怒其不爭的意思,道:“想不到,花前輩的後人,連一點點亞鳳的力量都沒法承受。不過呀,也怪不得你,畢竟現在這俗世,是靈氣稀薄的年代。靈氣一點一點消散,子孫一代不如一代,也屬常情了。”

白鵠聽了俊美少年的話,又見白翎在吸收自己的鳳凰之力,雖是憤怒,卻不敢多語言,當真憋屈。

俊美少年瞥了白鵠一眼,嘴角微微勾起,邪魅一笑,隨後道:“大白鳥啊大白鳥,你以為我這是在害你,你卻不知,正是因為你是鳳凰之後,我才要這般對你。”

白鵠的眼睛裡頭露出疑惑的光,可過了一小會兒,似懂非懂,怨恨竟是少了幾分。俊美少年見到白鵠這般反應,也是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他再度看向了白翎,白翎這會兒比先前要好了不少。臉上的表情依舊痛苦,可怖再猙獰。他整個散出的氣息也在急速變化,由俗世的王者霸氣兼顧溫文爾雅,變換為了似真正得天道的出世之人才有的超凡脫俗。

就這般,過了約摸有小半炷香的時間,白翎那痛苦的嘶吼聲停了,俊美少年也好,白鵠也好,都看向了他。二人看去的眼神,都帶有好奇。周邊大氣的風也停歇了,氣流不再湧動。這高空之上,沒了風的呼嘯聲,出奇的寧靜。靜,靜到可怕。

隨後,自白翎的身上散出一道白中帶著微微紫色的氣,這氣圈以白翎為中心向外呈漣漪擴散。漣漪打到了俊美少年身上,他面帶微笑,頭高陽,雙手負後腰,任這漣漪打到了自己身上,全無半點反應。可那白鵠,就沒這俊美少年這般淡定了。

當擴散的漣漪靠近白鵠,白鵠不由一聲嘶鳴,隨後撲扇翅膀,讓身子上升了幾分,險險避開了這擴散的漣漪。

俊美少年再度瞥了眼白鵠,不由一聲嗤笑,隨後道:“大白鳥啊大白鳥,你想吸收亡魂助長修為這條路,我會將之死死封住。我倒是有個法子,你可有想法?”

白鵠聽後,眼中疑惑更甚。

俊美少年嘿嘿一笑,隨後道:“正如這花家小子的先祖那般,你也可尋個仙途不可估量的天選之人,在他身側呆個幾百年,修為自然而然就回來了。哪怕沾染些這等天選之人的氣息,也足夠你在自個兒身上繪出一個聚靈鎮,其效果,哪怕是這上邊兩重天境的上仙,也會對你的聚靈陣起貪念。”

聽俊美少年這麼一說,白鵠不由發愣。雖說俊美少年狂傲無比,令白鵠頗為不悅,可無奈,這俊美少年實在強悍,根本無法與之匹敵。可也就是這俊美少年有這等狂傲的資本,又見他所為,白鵠也是自心底信這俊美少年,不曾欺騙。

“說來簡單,天選之人

如何能這般輕鬆遇到?”

白鵠這話出頭,俊美少年看了眼白翎,不由點了點頭。可隨後,卻是搖頭哀嘆,道:“這一世的俗世太過奇怪,天選之人不少,可又沒有一個天選之人。比如,你眼前所見這花家小子,他是天選之人,又不是天選之人。”

這拗口話語,讓白鵠有些發愣。白鵠也看向了白翎,白翎這會兒沒再那猙獰痛苦表情,他雙目緊閉,眉頭卻是舒展。頭冠已毀,長髮同袍子一道,任風撫弄。白鵠多少明白了此刻白翎的狀態,這小子當真運氣,他這是在感受天地。於俗世而言,步入武道鴻蒙,就有能力感受天地元素變化,可真正要與天地同在,卻要鴻蒙三重,二重,乃至一重境界方可。

而如今這花家小子,武道修為於俗世而言,尚算不錯,可在白鵠眼中,也只是螻蟻。可就是這螻蟻,卻生出了雙翼,有了一飛沖天的資本。看著看著,白鵠的視線再沒法從白翎身上挪開。白鵠腦海之中出現了零星的片段,那是一張臉,是一個少年絕美的臉。

自己在仰視這少年,而陽光照射下,少年的笑無比溫柔,暖過了陽光。

白鵠使勁搖了搖頭,又眨了眨眼,這一閃而過的片段,這腦海中的少年,究竟是誰?

俊美少年注意到了白鵠的反應,咧嘴微微一笑,問:“白鵠啊白鵠,你被困的太久了。可是啊,與其說是他人困住了你,不如說是你畫地為牢。終有一日,你會找到那個人的。我測不得天機,也就沒法告訴你,那人會出現在這一世,還是未來的某一世。”

白鵠疑惑,看向了俊美少年,開口問:“他是誰?”

俊美少年嘿嘿笑了笑,可到了最後,卻是搖了搖頭。

見俊美少年不願實情相告,白鵠怒了,張開了翅膀,一聲咆哮響徹了整片高空。而俊美少年,只是隨意抬起了一隻手,雖說嘶鳴聲依舊,可俊美少年,卻似絲毫沒被影響到一般。

白鵠的鳥喙之間,一個白色亮點出現,這亮點一點一點擴大,最後到了拳頭大小。隨後,白鵠舌頭用力,將這拳頭大小的白色亮點給射了出去,直直向俊美少年飛了過去。

俊美少年有些無奈,搖頭嘆了口氣。不見這俊美少年揮動手中喚作酒令的長槍,依舊是頗為輕鬆的樣子,只是隨手一揮,一陣黑風起,將這飛來的白色亮點給扇飛了。白色亮點飛向了天際,過了許久,只見這白色亮點不斷擴大,到了最後,肉眼看去,與太陽一般大小。再後,那亮點炸了開來,化為數不盡的細碎亮點落了下來,那樣子,像極了白日裡的流星雨。

不等白鵠再有動作,俊美少年手中長槍朝前一指,只見數以百計的黑色遊絲從他的長槍同鎧甲上脫離,飛向了白鵠。不等白鵠有所反抗,黑色遊絲已徹徹底底包裹了白鵠,使得白鵠沒法動彈。

也是這時,原本漂浮在一旁的白翎,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睛相較之前,更為明亮,而眼神,卻是不見悲喜。白翎看了看俊美少年同白鵠,莞爾一笑,道:“仙人可能將這白鳳與我做坐騎?”

俊美少年怎麼也不曾想到白翎開口就會這麼一問,也是立馬搖頭拒絕,聽他道

:“你雖不凡,卻也遠未達到能以神獸為寵的地步。這俗世是否有白鵠的有緣人,我的確不知。可目前曉得的,那人不是你。”

白翎聽後,眉頭微微一皺,眼睛裡頭有過一瞬的不悅。俊美少年雖說看到了,卻是全然不介意。

畢竟啊,白翎再是心懷天下,有為人稱讚的抱負,可他終究肉體凡胎,有七情六慾。

想著想著,俊美少年不由苦笑。說到七情六慾,他同兩位兄長,又如何不是因為這俗世情感,拖累了修行呢?

俊美少年再度看向了白翎,嘿嘿笑了笑,隨後道:“白鵠為我陰陽策所封,你今日強行帶走,也非不可能。可是啊,你心裡頭的那些個抱負,就不用再去想了。”

白翎聽後,有些納悶。他看向了白鵠,白鵠的身體被黑色遊絲死死困住,可那雙眸子裡頭,盡是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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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白鵠滿眼憤怒卻又無能為力的樣子,白翎心裡頭那強烈的佔有慾登時湧了出來。可沒一會兒,卻又作罷了。

俊美少年見了,也是滿意微笑。可惜啊,俊美少年不曉得的,是白翎擁有了可笑傲俗世的能力,可他依舊沒那信心帶走白鵠。

即便險勝了白鵠,是否會損耗如今修為,而這俊美少年又是否會另加干涉,都是不定數。

白翎左右思量,最終打算見好就收。

而就是這時,被困住的白鵠開始暴躁起來,開始掙扎,想掙脫這束縛。

白翎見了,不由戒備。而這俊美少年,則有些納悶。

只見俊美少年左手雙指合一,又是一道黑色遊絲自他指尖射了出去,直勾勾射入了白鵠的眉心。

那一道黑色遊絲不同其它,內中帶有俊美少年得一絲靈魂之力。

當黑色遊絲鑽入了白鵠眉心,俊美少年閉上了眼。

片刻過後,俊美少年算是明白了白鵠為何會突然狂躁。他緩緩睜開了眼睛,他未曾察覺,眼角有淚滑落。

看到俊美少年這莫名狀況,白翎有些訝異。而俊美少年卻是笑了,他眼神溫柔,看著白鵠。

隨後,這俊美少年又嘆了口氣,道:“終究啊終究,即便有了如今修為。即便我已跳脫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可俗世的情感,卻依舊是難斬斷。”

白鵠聽了,安靜了下來。白鵠的雙眸直勾勾盯著俊美少年,好似極力想從這俊美少年臉上看出虛假來。可到了最後,白鵠放棄了。

是啊,這樣的人物,何必在自己這裡弄虛作假呢?

“秋風起,萬鬼哀。彼岸,花不開。步陰界,執判筆,勸君把酒帶。一杯冥河不倒流,二杯願世長安泰。把酒帶,把酒帶,再飲一杯不復還。”

俊美少年迎著風,聲高亢,突然一頌,白翎疑惑,白鵠抽泣。

可這俊美少年全然沒有停下的意思,他又是一聲哀嘆,隨後,聲依舊高亢,繼續頌。

“家中小娘在,怎敢不復還。花落何時開,小娘可安在?花不開,花難開,獨飲又一盞?把酒帶,把酒帶,留下空樽來日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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