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如何也不知夭妄如何來到他身邊,只是一瞬,就如先前二人爭奪冷不語那兩把短劍時候一般,只是一瞬,人就到了跟前。

黑衣人有些出神發愣,夭妄可不會顧及這些,抬腿就是一腳狠狠踹在了黑衣人面甲之上。

夭妄是個飛賊,手臂力量雖一般,可雙腿卻是結實非常。這全力一腳踹出,黑人只覺強風襲來,恍如被千丈高的山頂落下的巨石砸中,面甲碎裂,人也倒飛出去。

在黑衣人身後,兩個內府的隨從想攔住黑衣人,或幫著化解減緩力道。可實際是無用功不說,人也被黑衣人撞飛,摔倒在地,哀嚎呻吟,痛苦萬分。

直到撞在了二十步外路邊一棵三人環抱的大樹上,黑衣人才算停下。這棵大樹被黑衣人的身軀砸出了一個淺坑,他顛顛撞撞爬了起來,沒了面甲遮擋,真實面容也是清楚萬分。

約莫三十年紀,尋常面容,皮膚顯黑,有些細小疤痕。或是這幾日忙碌,沒刮鬍子,有些邋遢。

雖相隔了二十步,夭妄看清了黑衣人面容,不由呵呵一笑道:“鬼手蒼豐麼?有趣,有趣,想不到,你個鬼手也是內府爪牙。”

確認了身份,是同夭妄一道被譽為四大偷王的鬼手蒼豐。蒼豐雖沒同為四大偷王的黑羽俊子那般俊秀面容,可那份剛毅倒也令他多了幾分男子氣概。

蒼豐用手背抹去了嘴角殘留的血,呵呵笑了笑,隨後道:“只以為白影身法了得,腿法也不懶,是個人物該有的樣子。”

這地方可不止蒼豐同夭妄二人,其他內府隨從,還有催命寒風,看到陰柔白髮將死,都氣憤非常。身後的騷動,夭妄正要回頭,卻聽得一聲喝,是冷不語。

“夭子,儘管對付眼前人,這些雜碎,有何可懼。”

聽到冷不語這般說,夭妄不由嘴角微微勾起,淺淺一笑。也是,他當代劍聖在這兒,有何可懼?

也不再理會身後如何,即便是不染安微,夭妄也信任冷不語打退那一眾人的同時能護住不染。

再次凝神看去蒼豐,他已解下了身上斗篷,脫去雙手皮手套,還將兩袖緩緩卷了起來。

如此,算是徹底看清了蒼豐的雙手,也明白了蒼豐為何被稱作鬼手。他一對小臂,一雙手,漆黑如玄鐵,看上去頗為沉重。

可他這雙手顯然就是一雙手,不似白翎身側那個小鬼是一雙漆黑拳套。

夭妄又是呵呵笑了笑,道:“原來鬼手鬼手,是當真長了一雙鬼手,也是不知,這雙鬼手,有何用處!”

語甫落,卻是“簌簌”聲傳來。齊齊一排鬼頭鏢飛了過來,夭妄及時閃避,終究還是被這些個鬼頭鏢削端了幾縷頭髮。

斷發之仇大過天,夭妄一個翻身雙指夾住一枚鬼頭鏢射了回去。可鬼頭鏢出手那刻,他不由皺眉。

暗器與刀劍一般,講求鋒利尖銳,可這鬼頭鏢竟是圓滑不見打磨痕跡。若真要相較,這鬼頭鏢還不如尋常銅板來的鋒利。

沒用過這種暗器,不順手是一回事,沒有尖銳一面,不好破風,慢了速度又是一方面。

蒼豐身子微微一側,避開了夭妄打回的鬼頭鏢,鬼頭鏢繼續往後飛,打入了蒼豐撞過的那棵樹。夭妄定睛肯去,這鬼頭鏢不過才打入微末一點,想來即便打中了蒼豐,也沒法貫穿他身軀再飛出去。

正如先前夭妄沒給蒼豐

發愣的機會,蒼豐也是如此。重拳襲來,破風之聲。

夭妄來不及避閃,索性一動不動。拳頭近了,只見夭妄身上的白袍好似灌滿了風一般鼓漲起來。蒼豐的拳頭打在了夭妄的白袍上頭,白袍雖是陷了下去,呈現了一個拳印,可也只是如此,對蒼豐而言這一拳,好似打在了晾著的床單上頭。

皺眉之際,夭妄又如先前,抬腿就是一腳,結結實實踹在了蒼豐胸口。蒼豐再次被踢飛,還是撞在了那棵三人環抱的大樹上。這悲催的大樹,

隨後二人又是一番打鬥,均是有來有回。縱然夭妄有神出鬼沒的本事讓蒼豐難以捕捉,同樣蒼豐那一雙鬼手打出的掌同拳也是讓夭妄頗為煩躁。

就在夭妄又是一次虛實相交最後一腳踹在蒼豐後背,把蒼豐第三次給踹飛後,一個悠悠然的聲音傳了過來。

“鬼手蒼豐,白影俠盜,你二人鬥的可真歡。”

聽去,不知這個聲音究竟自何處傳來。粗略判斷,約莫是個二十幾的年輕男人。

聲音傳來,不單蒼豐同夭妄,就連冷不語同一眾內府的人,也都停下了動作。蒼豐同夭妄這邊,尚算五五,可冷不語同一眾內府的人,那可當真是單方面毆打了。

催命寒風握上了劍,不得不承認,握長劍的催命寒風,威脅程度遠非握短刀同木劍的催命寒風能夠比擬。

冷不語雖是壓制了眾人,可現在的他,也已經是六劍齊出。手中黑白雙劍大殺四方,三把短劍同那把軟劍望山河,飛來縱去,讓一干人等進退不得。

這莫名一聲傳來,雖說所有人都停了下來,可還是沒人能趁機傷了冷不語同不染二人。有幾人嘗試了,都被那三把短劍同一把軟劍給收拾得不輕。

蒼豐眉頭緊皺,衝四周喊道:“何人?可有膽現身?”

那個聲音“咦”了一聲,隨後是一陣帶有輕蔑之意的呵呵笑聲。

這笑聲自然是惹得蒼豐更為不爽,一聲大喝,以他為中心,一道炁如漣漪一般擴散出去。隨後,蒼豐眼睛朝一處一暼,身影一動,朝那地方衝了過去。

又是一記鐵拳,朝一顆大樹打了過去,的確擊中了一物。可當拳頭擊中時候,蒼豐不由眉頭更緊,頗為疑惑納悶。

等他看清了自己擊中之物,只覺自己被戲弄,當猴給耍了。蒼豐這一拳打中的,竟是一隻狸花貓。這可憐的小狸花,到死都不明白,自己不過上樹掏鳥窩,怎就被人給一拳崩死了。

“蒼豐啊蒼豐,枉你被稱作偷王,怎的,辨別真假對錯都是做不到。你這偷王之名,可當真名不符實。”

被嘲諷,蒼豐並不在意,他此刻惱火的,是他的確不知道對方人在何處。不論他如何將炁擴散,始終無法感受到那人位置。

夭妄聽著這個聲音,覺得熟悉,也是皺眉沉思,回想著自己是在哪裡聽到過這個聲音。

就在夭妄沉思回想的時候,這個聲音再次傳來,聽他道:“白影俠盜,看你你方才那詭異身法,想來你的身手,也更勝從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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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妄苦想一陣後,恍然大悟的樣子,隨後呵呵笑了笑?

看夭妄的傻笑模樣,蒼豐更是氣不打一出來,問:“你是逮到這人了?”

夭妄擺了擺手,搖了搖頭,道:“連我們的鬼手都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我夭妄又哪有這能耐。”

夭妄話語謙卑,可實際的嘲諷意味,蒼豐如何不知。可蒼豐這會兒也不在乎夭妄的嘲諷,又要開口說些什麼,這個聲音再度傳來。

“我說,蒼豐,與其找我身在何處。你怎就不去關心關心那個老太監?這老太監,這口氣撐了這般時間,再不就醫,死了,看你如何回京州交代。”

聽到這聲音這般說,不單蒼豐,就連催命寒風同那一眾內府隨從也都恍然大悟,竟是忘記了哪頭重哪頭輕。

有人急急跑向了老太監,可就當這人快靠近老太監的時候,“簌”的一聲破空而來。

這人險險避開,可這道暗器本就不是衝他而來。他才躲避過去,這暗器就穿透了那陰柔白髮眉心。這陰柔白髮的老太監還來不及悶哼一聲,已然命隕。

看去屍體,依舊一臉難以置信的模樣,眉心只有一個細孔,甚至連血都沒有從這小孔中流淌出來。

再看這陰柔白髮身後地面,石板上,釘入了一根細長銀針。

別人,甚至包括冷不語在內,看到這銀針也都沒什麼感覺。唯有夭妄見到了這銀針,眉頭不由一緊。

夭妄朝空中不悅道:“我說,小王八,你自個兒的羽針是太廢物麼?竟要想法設法盜用大爺我的追魂針?”

聽到夭妄竟羞辱喊自己小王八,那聲音也是不悅,道:“白影,你這嘴,依舊這般欠。你今日言語,就不怕日後我用你這追魂針去幹些傷天害理的事栽贓與你麼?”

夭妄聽了,卻是呵呵笑了笑,道:“小王八,這你可就想多了,你看看這些個人,有誰認出了你打出的是我獨門暗器追魂針了?別裝神弄鬼,出來吧。”

夭妄話語才落,一個黑影從一棵大樹上緩緩飄落而下。這人一襲黑袍,風度翩翩,看他面容,倒當真是俊秀非常。

蒼豐看清了來人,自也是認了出來,不由一聲嗤笑,道:“黑羽,裝神弄鬼,什麼心思?”

來人的確不是旁人,也是與蒼豐同夭妄同為四大偷王之一的黑羽俊子,黑頸鶴。

黑頸鶴衝蒼豐輕蔑一笑,道:“蒼豐,你不是內府的麼?聽聞內府養出的細犬鼻子最靈,可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麼。”

黑頸鶴講話可全然不給半點面子,蒼豐聽了,眼睛裡頭,殺意更盛。

夭妄有些好奇,問黑頸鶴:“我說小王八,你來寒城,所屬為何?我可同你說清楚過,你做你的黑羽俊子,大爺我當我的白影俠盜。你抓你要抓的不義之徒,我呢,也不冒犯善良清廉之人,井水不犯河水。”

黑頸鶴又衝夭妄笑了笑,隨後道:“白影,你我恩怨姑且放一邊,這次來寒酥城會碰到你同蒼豐,也屬緣分。在處理你我糾纏之前,可能與羽聯手一回?”

夭妄有些納悶,他與黑頸鶴沒什麼私怨,他倆之間更為主要的,是來自上一代的恩怨糾葛。

夭妄有些好奇,問:“說來聽聽,什麼個情況?”

黑頸鶴無奈嘆了口氣,道:“來寒酥城,所屬為何,容後再說。首先的,幫羽解決一人糾纏可好?”

夭妄眉頭微微一皺,不耐煩道:“小王八,你倒是說清楚話。”

黑頸鶴也是皺眉,自己堂堂俊子,卻是被夭妄一口一個小王八,是在令人憤懣。可黑頸鶴也知輕重,解釋道:“今日緣分,除了我們三人,另外一個傢伙,也來了寒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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