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人介被天雷擊中化為烏有,縈如歌也是嘔出一口黑血。朝天火焰紋的白衣仙人看到縈如歌反應,明白了過來。隨後聽他喝聲道:“各位師弟,將這些靈使一一除去!”

語落,這些白衣仙人開始催動仙力,各出極招對付與他們纏鬥的靈使。首先遭殃的,是那個喚作天擇的高個子靈使。隨著天擇的消散,縈如歌再次嘔出一口黑血,不由有些眼睛發花。

那個喚作艾先生的胖子扭頭看向了縈如歌,聲音恭敬道:“尊者,可要再喚出他們?”

縈如歌抹去嘴角黑血,點了點頭。這艾先生看著縈如歌如今模樣,不由猶豫起來,可隨後卻聽到縈如歌的怒喝聲。

“只要我還在,你們就死不了!動手!”

艾先生不由嘆了口氣,雙手快速結印,緊接著一聲大喝,隨後肥胖的身子不由泛起了白光。白光漸漸分化出一團,隨後再次分化出另一團。三團白光逐漸暗淡,直到光芒徹底散去,肥胖的艾先生、高個子的天擇同東離武士人介再次出現在了縈如歌身側。

若細細看去,那個艾先生的身軀,好似稍稍小了那麼一圈。可不等一眾仙人再仔細打量這重新出現的三個靈使,那高個子的天擇掄著手中巨大的鐮刀朝一個白衣仙人衝了過去。

東離武士人介則雙刀齊出,再次衝向了那個才用天雷讓他消散過的白衣仙人。

又是一番纏鬥,面對朝天火焰紋的白衣仙人的進攻,無奈修為境界的差距,令戰鬥成了單方面的碾壓。縈如歌竭力躲閃,隨後趁著者白衣仙人的出招收招間隙,鑽空子一般打出適用招式。

縈如歌的星辰決說是仙法,夾雜了俗世的炁,說是人間術法,又是靠仙力催動。若是星辰決完善,即便對抗仲西侯這般鴻蒙四重、三重境界的高手,也是秋色平分,甚至還能壓對方一頭。

可如今面對的,畢竟是催用仙力使用仙法的仙人,他的星辰決,儼然成了笑話。

縈如歌此刻不敢使用星辰決裡頭的那招角木蛟,生怕一個不好,又惹怒了那條黑龍,反倒給老僧啊嗚添了麻煩。

不論縈如歌顧忌或不顧忌,黑龍終究是血口一開,使得啊嗚化作煙霧,隨後為風吹散。啊嗚的消散,使得縈如歌嘔出數口黑血。那妖魔化的樣子也難維持,頭髮逐漸恢復黑色,雙眸褪去了血紅,身上妖斑也開始暗淡。

若只是如此,也就罷了,可最大的危機,是他背後的那雙羽翼羽毛開始散落,翅骨也逐漸縮回了他的背部。

萬幸這一切發生時候所處高度湊合,縈如歌就此摔落,也只是疼痛,沒有傷到,或者就此墜亡。

隨著縈如歌的力量不支,任是處於下風的人介、天擇和海島,還是勉強平手的羨晨和慕落,更牽連到了略處上風的面婆婆同星日馬、房日兔。同一剎那,這些靈使都是身影開始暗淡。而還停留在原先縈如歌所處位置的艾先生,也是身軀開始透明,直到徹底消失。

原本對抗一眾仙人和黑龍勉強還有一戰之力的十一靈使,如今只剩下了柳三青一人。

看到縈如歌散去那妖魔化的形態墜落在地,柳三青十二把靈劍疾疾催動,連環攻擊打退了面前的仙人,隨後身影閃動,回到了縈如歌身側。

縱然柳三青雙眼純白不見黑色,可那面部表情所流露出來的關心,半點不假。

“可有礙?”

縈如歌的嘴唇慘白,臉上血色散了七八,已如此模樣,還是搖了搖頭,道:“不礙事,三青,這黑龍究竟怎的情況,你可有覺察出什麼?”

柳三

青眉頭皺起,語氣之中流露憂愁,道:“上次見到這黑龍,怎的也有化神修為,如今再看,估摸著也就只有金丹左右修為。這段時間,也不知這黑龍是遭了什麼劫難,才會境界跌落得這般快。”

縈如歌突然想到了什麼,眼中散出神光,道:“可還記得那只白羽鳳凰?”

柳三青不明白縈如歌現在怎的會提及那只白羽鳳凰,隨後也是空洞的眼神隱隱射出神光,語氣驚喜,問:“如歌,你說的,可是曲兒?”

不愧知己,縈如歌微笑點頭,隨後坐直了身子。天上的白衣仙人正要重整陣勢殺向縈如歌,那黑龍卻又突然衝撞向他們,也不知這阻撓是有意還是無意。

白衣仙人們無奈只得去應付黑龍,這倒給縈如歌這邊多了點喘息的時間。

縈如歌雙手結陣,右手雙指作劍朝天一指,厲聲道:“曲兒,來!”

時間慢慢過去,滿是星辰的夜空卻無半點反應,縈如歌同柳三青也是不由心裡咯噔,莫不是,縈如歌失去了同那火鳳曲兒的聯絡?

看到戰敗墜落,沒了人樣的縈如歌,郡主大人心如刀絞,更是甩開了墨曲兒的手,雙眼含淚向縈如歌跑去。

聽得有人喊著“荼兒”“荼兒”,縈如歌同柳三青均是皺眉循聲看去。當縈如歌看到梨花帶雨跑過來的是郡主大人,也是不免內心五味雜陳,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

郡主大人到了縈如歌身前,撲通跪倒在地,淚眼朦朧。她雙手顫抖想伸過去撫摸自己孩子的臉,可那份愧疚卻是讓那雙手最終停留在了空中,沒進,也沒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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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郡主大人身後的墨曲兒同虎佬這次清晰看清了縈如歌的臉,也是心裡頭一顫。這二人又看向了趴倒在地,衣袍燒燬一絲不掛的墨茗,隨後又轉過頭盯著面無血色的縈如歌。

這人,竟和莊主有著一般的面容。

墨曲兒心裡明白,可虎佬毫不知情,幾番猶豫,最終還是不合時宜得問出了口:“夫人,這,這,這位,這位公子怎的和莊主……”

不等虎佬問完,只覺右腳腳趾生疼,是墨曲兒正狠狠在踩他。看墨曲兒,蹙眉瞪目,又微微搖頭。那意思,再明白不過,這等疑惑,此時詢問,並不恰當。

縈如歌幼時時常夢見的女人,這個應當稱為“母親”的女人。她可真美,既有成熟女性的風情萬種,也有大家千金的賢淑端莊,隱隱之間眉宇更是流露一股英氣。

想來她年輕的時候,也是眉黛青顰,蓮臉生春,傾國傾城之容。

這張臉可真清楚,歲月的細紋,胭脂未遮蓋住的斑點,是好是壞都能看入眼中,不似夢中連眉眼嘴巴都是一片模糊。

看著她雙眼流淚,嘴巴顫動,縈如歌不願再多看,千言萬語到了嘴邊,最後不過一句:“墨夫人,退後些,容易傷著。”

墨夫人,墨夫人,萬般言語最終匯成的,也就這麼三個字。

墨曲兒的小臉上剎那怒意浮現,她正要開口,卻被虎佬攔住。畢竟活了幾十年,看過了太多怪事。雖不知其中彎彎繞繞,但虎佬清楚,此刻,旁人不好干涉。

郡主大人強忍情緒,起了身,一步三回頭隨著墨曲兒又到了一旁。墨曲兒看著郡主大人傷心的模樣,心裡頭也是跟著抽抽,隨後她又恨恨看向縈如歌那頭,想破罵,最後還是忍住了。

因為郡主大人的出現,縈如歌的心神有些不穩,若非柳三青提醒,差點就忘記此刻最重要的,是喚出曲兒本體。

再次雙手結陣,右手雙指作劍朝天一指,厲聲道:“曲兒,來!”

可無奈,不論如何穩住心神,亦或催動仙力,愣是感受不到半點同曲兒之間的聯絡。再看黑龍那頭,那八個仙人已經死死將他困住,想來不過半柱香的時間,也將功成。

“這柄劍,當真這般重要麼?”

提問的是縈如歌,不是柳三青。而給予肯定答案的,卻是柳三青,不是縈如歌。

“這柄劍,不能被帶到天上。”柳三青的語氣之中滿是擔憂,隨後繼續解釋,“若只是你的十三恨,也就一些練體練氣還有築基的修士會認作珍寶,對於這些結丹以上的修士,雖說算不得爾爾,但也不至於專門落俗來爭奪。可這條黑龍,萬不可被帶到天上。化神境的劍靈,若被一個同等境界的仙者握在手中,怕是天上的宗門勢力,該重新洗牌了。”

不過一柄劍,怎會有能力令天上宗門勢力重新洗牌?不論怎麼聽,都有些危言聳聽。可說這句話的是柳三青,也因此,縈如歌深信不疑。

沒法喚出曲兒作為戰力去阻止黑龍同這一眾仙人,縈如歌看向了趴倒在地上,頭髮燒焦,身上也已一絲不掛的墨茗,悠悠然說出了一句話。

“這柄劍在古龍潭怕也有數百近千年,三青,你覺得這般長的歲月,可當真一直安寧,沒有貪心者來掠奪麼?”

柳三青跟隨縈如歌有些年頭,除了縈如歌修為被封的第一年這一人一靈失去了聯絡,隨後的日子靈封逐漸淡化,柳三青憑著同縈如歌強烈的羈絆也是能偶然同他對話,甚至談天說地。

更不提自踏入西地,在古木林受傷後,那封靈的力量減弱不少。不說他柳三青,也不提這自行沉睡的靈使,其他被封入縈如歌體內的靈也偶而能出來作妖,噁心噁心縈如歌。

要說自從死後成靈的他同縈如歌的聯絡有多緊密?

二人更似雙魂一體,縈如歌在想什麼,想做什麼,只要一句話,甚而一個眼神,他都能清楚個七七八八。

“如歌,你想做什麼?”

縈如歌面帶微笑看著柳三青,聲音平靜道:“三青,你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墨家的秘密了吧?”

柳三青愣了,他不知該如何言語。

“三青,你是忘了麼?陰陽策一旦解封,你們重新化為我靈魂的一部分,你們所知的一切,我都能一清二楚。”

柳三青的語氣無可奈何,隨後淡淡一句:“若如此,你這一生,當真······”

“三青啊,我除了曾是個武道不差的高手,我還是個修仙者。若只是炁源全廢,那與朱一諾,也無差別。”

柳三青不由冷哼一聲,卻非嘲諷縈如歌,隨後又語氣平淡道:“如歌啊,你可知道,朱一諾天生沒有炁源,他的身體不清楚炁為何物,活了十幾年自也不曾依靠炁的流轉。可你生來炁源強悍,你的身體早已習慣了炁的流轉。你自行廢了一半炁源,不過鼻孔被堵一個,還能呼吸。如果你將炁源全部剝離,那你該如何活?”

聽到這等比方,縈如歌哈哈大笑,隨後用嘴幾個吸氣吐納,隨後道:“誰說只有鼻子才能呼吸,嘴巴,不也是能做到麼?”

“那你可知道你不再依靠炁源,若某日你再受傷瀕死,無力維持仙力執行,那等待你的,當真只有一死了!”

縈如歌依舊是點了點頭,聲堅定道:“上一次,我的確留有私心,但這次,該還給墨家的,都還給他們吧。”

“好,你既然決定了,我自不會攔你。你已知道如何催用這陰陽分水術,你要做就做吧,縱然可能灰飛煙滅,我也會護你這段時間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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