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西侯乘風而上,那黑色細長身影越發清晰,果真是條黑龍。這黑龍同縈如歌招式所化的金龍樣子大有不同,雖同樣龍頭龍角,龍鱗龍尾,又有鋒利四爪,可這條黑龍散出的洶湧霸氣是縈如歌招式所化金龍難以具備的。

那黑龍也看到了飛上來的人,遊蛇一般躥到仲西侯身前,凸出的一雙龍眼怒視仲西侯。

就在這高空上,渺小的橙衣劍客,體型巨大的黑龍,儼然又是一勇者鬥惡龍的畫面。不等仲西侯說話,黑龍先行開口,那鋪面而來的氣息使得高空中的氣流開始混亂,仲西侯也是耗費不少精力才穩住身子。

“凡人小輩,如何有膽到這高空面對本座!”

距離如此之近,黑龍那洪荒巨獸的聲音如同洪鐘一般,震得仲西侯耳朵生疼。仲西侯只得散出鵝黃劍氣,包裹了全身,以作抵擋。

看到仲西侯散出鵝黃劍氣,黑龍誤以為是在挑釁自己,準備一戰。也不等仲西侯開口,一爪子襲來,仲西侯不曾料想,面對危險,本能性長劍出鞘一記“斬空”相對。

但聽金屬相交的“叮噹”聲,仲西侯的身子被向後拍飛數十丈。好在身在高空,不必擔心會撞擊到何物,只要沒被傷著,飛的再遠也終會停下。

仲西侯正要開口,只見黑龍咆哮飛來,一個身子迴旋,龍尾掃來。仲西侯那個鬱悶,這黑龍可是蠢貨,竟不能先聽他人解釋。知道再用“斬空”只會被再次掃飛,仲西侯心一橫,催用那招萬軍叢中取敵將首級的招式,“飛龍巡八荒”。

餘光瞥見仲西侯不退反進,黑龍也是覺得有趣,龍尾力量再添三分。那尾部龍鱗參差,好似鋼鋸,若被掃到,怕真得被分了屍不可。明知可能如此,仲西侯依舊握劍前衝。

相會,僵持,無一方後退。

隨後雙方齊齊卸力收招,各自後退,遠遠對峙。

黑龍目光驚奇看著仲西侯,而仲西侯右手微微顫抖,大口喘息,黑龍看不到的後背,已經有汗滲出。

“可能聽我一言?”

話終於出了口,可這黑龍好似故意挑弄仲西侯一般,又是呼嘯而來,依舊龍尾掃蕩。這一次仲西侯不敢硬接,直接卸下御風之力,身子急急下墜。落了得有三十來丈,這才再次催力懸浮空中。

等他回到了原先差不多高度,一個黑影閃動,黑龍的腦袋又出現在了離他不過一丈的位置。就這般被這等龐然巨獸盯著,仲西侯當真覺得背脊發涼。他這等俗世武道大家,號稱天下無雙的人物,此刻竟是心裡發慌,產生了畏懼之情。

可畏懼並無用處,仲西侯幾個呼吸,血管內血液翻湧,人也一下子亢奮了不少。如此,倒的確是信心添了幾分。

“可能聽我一言?”

換來的卻是一聲咆哮,那強大風勁混著黑龍口水就噴向了仲西侯。仲西侯雙臂交叉護住了臉,等那咆哮結束,雙臂生疼不說,頭髮衣服,也差不多已經被黑龍口水徹底浸溼。

那黑龍再次開口,聲音依舊,仲西侯生怕又是一尾掃來,只得強忍那洪鐘聲音帶給耳朵的折磨,愣是沒有散出鵝黃劍氣抵擋。

“凡人小輩,你的身上,有墨家人的氣息。墨家之人,不可信!”

仲西侯微微皺眉,墨家之人的氣息?隨後想起自己半日前才與小師弟相處了挺久,不免沾上了一些小師弟的氣息。仲西侯也是內心不由感慨,面前這龐然大物,是黑龍,還是黑狗?

“孤並非墨家之人,師尊顏嘯,為仙······”

仲西侯話未說完,黑龍也不掃尾,直接張開血盆大口咬了過來,那鋒利龍牙堪比一柄又一柄的利劍,若被貫穿,當真瞬間死得透透。

仲西侯方才那方法屢試不爽,再次卸下御風之能,身子再次急速下墜。黑龍那一口愣是咬空,更是怒意上湧,誓要碎了這橙袍凡人。

仲西侯也知以為躲避防守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這般兩相消耗,最後慘白的,只能是自己。調整了身子,聽雨劍高舉,同樣是那萬軍叢中取敵將首級的招式,“飛燕晚歸巢”!

黑龍身軀龐大,仲西侯再他面前實在渺小,正好視線盲區,愣生生沒被發現。當聽雨劍劍尖刺進黑龍下顎位置,黑龍同仲西侯想法各異。

仲西侯內心歡喜,終於傷到這黑龍。而黑龍也是內心歡喜,這歡喜,是嘲諷與不屑。不過幾隙,仲西侯喜色盡掃,眉頭微皺。輕輕把劍,聽雨劍的劍尖並不見血,而看黑龍下顎位置,龍鱗動了動,發出“沙沙”聲響。

自己方才那一劍,莫不是只是刺在了兩片龍鱗中間,只是看上去入肉三分?兩篇龍鱗只之間,不該是龍的軟-肉麼?就兩聽雨,就連“飛燕晚歸巢”這等聚全身修為匯於劍尖一點的招式也沒法傷著他,哪怕一道劃痕也好。

可惜啊可惜,是多久沒有遇到這等令他無可奈何的對手了,仲西侯竟在搏命廝殺之時,發愣了。黑龍哪會理會對方是否精神集中,直接一爪掃過。同樣是身體本能,仲西侯身子躲閃,可那龍爪風勢太強,帶起的風如刀刃一般,直接割破衣衫,甚而在仲西侯胸口留下三道血痕。皮肉翻開,鮮血噴湧。

不幸中的萬幸,沒有透出骨頭,更不用擔心內臟外露了。

仲西侯急忙身子後退,鵝黃劍氣護在了傷口位置。仲西侯又用左手中指食指在聽雨劍劍身上劃過,雙指抹上冰水,再是輕輕一彈,將冰水混入了鵝黃劍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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鵝黃劍氣將冰水一點一點運送到三道血痕之中,剎那痛徹心扉的疼讓仲西侯不由悶哼,鬢角細汗密佈。若是再被撓上一爪,怕是不死也殘。

“孤想問你,可見過······”

黑龍幾次攻擊,不是被硬對硬,就是被躲閃,一擊得手卻未斃命,實在是讓他惱火。這俗世凡人又絮絮叨叨,和尚唸經一般同樣的話一邊又一邊,更是令他心煩。

黑龍再次掃出一爪,已經被攻擊命中過一次,仲西侯這回有了些許經驗,知曉了躲閃的弧度應當如何把握分寸。

可想法歸想法,想要實現這想法,最為重要的是相匹配的實力。仲西侯實力不差,甚至強到可怕。可他這種可怕僅對俗世而言,他現在所對的,是面前這條黑龍。仲西侯終究沒躲過那一爪,萬幸這次的傷口要淺了不少。

縱然新添的傷口淺了,可疼痛依舊,更不提胸口新增的傷口與之前傷口剛好交叉重疊。原先的傷口才用冰水封住,一下子被破壞,那鑽心疼痛再次襲來。

仲西侯的手開始抖動,他的右手依舊緊緊握著聽雨劍,左手本想要再去抹些聽雨劍上頭的冰水,可手顫抖厲害,因為疼痛,感覺力氣也快被抽空一般。血不斷自傷口湧出,仲西侯的創村開始泛白,看他面色,這般黝黑的皮膚竟也發白。可惜啊可惜,是那種沒有血色的慘白。

黑龍見仲西侯差不多沒了抵抗能力,龍嘴再次張開,準備一口碎屍。可當他龍嘴再次閉

合,不由納悶,因為他再次咬空了。

隨後,感覺到一股強大劍氣,好似將天地大氣抽空一般的壓迫感。黑龍調整身子,緩慢回頭。當他看到面前這人,不由心中顫顫,如同見到死神一般。

只見一個童子懸浮空中,仲西侯則躺在了一片白雲之上。仲西侯已經昏死過去,可愣是他沒了力氣,失去了知覺,手中的聽雨劍依舊是緊緊握著。

那童子開口了,他的聲音實在難聽,嘶啞乾澀,聽他道:“小黑蟲,我們有該有七百年沒見了吧?”

黑龍自然知曉這模樣、這聲音,這些都是虛幻,是那殺神一般的恐怖傢伙隨意幻化出來的。但黑龍能確定,面前這童子模樣的傢伙就是當年那個殺神小霸王,因為他身上那王者之氣,那殺神氣息,無法抹去,更是無人能夠模仿。

“光、光、光、光明大人。”

原本強勢,甚至霸道的黑龍此刻竟然低首如同奴僕一般,聲音雖說依舊洪鐘一般,但輕易就能聽出語氣之中的恭敬與畏懼。

化身童子的不是旁人,是顏嘯那個化名藏刃的二弟子,而他的本命,喚作底光明。

“一壺酒,十步歌,百年孤影!”

語落,童子模樣漸漸發生變化。身子逐漸拉長,最後所現的,是個看上去二十左右樣貌俊秀英氣非凡的年輕人。雖是年輕人模樣,可那一頭長髮竟是雪一般的白色,配上那一任風拂動的白衣,倒當真如傳聞中的李姓酒劍詩仙一般。

飄逸、瀟灑。

“小黑蟲,你不是一直想尋師父報仇麼?怎的,只是見到了我,就這般畏懼了?”

面對底光明的挑釁與嘲諷,黑龍卻不敢反駁。黑龍的身上散出黑光,身影也開始有所變化,最後黑龍同樣化為人形。

黑龍所化之人一襲黑袍,樣子秀美,那張臉眉宇之間倒與墨茗同縈如歌有幾分相似。

一片又一片的白雲匯聚到二人腳下,仲西侯所躺那片白雲也是下落,融合在了那白雲大陸之中。黑龍所化之人單膝跪地,聲音恭敬,道:“天機不敢。”

“哈哈,哈哈哈,果然啊,你還是記得你自己的名字。既然你記得自己的名字,那麼你就還是墨家的劍靈。身為墨家劍靈,如何對墨家及與墨家相關之人下手?”

黑龍所化之人拳頭捏緊,無奈啊,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他,終究也成了螻蟻。

“墨家之人,天機不敢,白天樞······”

提到“白天樞”三字,底光明立刻“嗯”了一聲,這威嚴一聲,黑龍所化之人立馬住嘴。

“當年誤會,至今難解,本以為數百年過去,你會清醒,散去戾氣。不曾料想啊,你區區劍靈,竟能達到化神修為,也是難得。若你仇恨之人想要殺你,早早就可將你抹去,又怎會給你機會令你修行到這等境界?”

話是這個話,理是這個理。可當回憶起仇恨,世間,就再無對錯。

“我知曉你見過我大師兄,他能將你抽筋扒皮,我亦可。若你潛心修行,再去細細思量,一百年後我再來問你,仇恨,是對,是錯。”

黑龍所化之人來不及開口,只見底光明身子未動,他身前卻化出六柄由光所化的長劍。長劍紛紛飛向自己,貫穿了四肢,貫穿了心口,甚而貫穿了眉心。隨後黑龍所化之人如提線木偶,再無法自己動作。

他身子向西飛去,方向所指,自然是那墨縣墨家的天水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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