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
離恨天邊緣。
六耳獼猴和地湧正在蓮座上打牌，時不時往膨脹收縮的兜率宮瞅上一眼。
正如那時判斷，有的打了。
單單是太上道體和魔體的爭鋒，就數度來回。
自從議長展現出八星級的偉力，又被手下變色龍反插一刀，讓煌卡開啟混沌海洋的通道，相助道體後，局面更是再度陷入僵持中。
換一個地方，八星級巨頭出現，即便是七星級神魔，也得乖乖一邊涼快去，完全不敢得罪。
可現在擺在面前的，是九星級的遺物！
諸不見連八星級的巨頭，都謀劃了許久，投入了無數心血？
現在正是虎口奪食的唯一機會！
一旦得到了手，就算成不了九星級，八星級總是沒有問題，到那時誰又怕誰？
所以龍後化光而去的無頭屍體，並沒有起到殺雞儆猴的效果，當太上道體反覆，議長不得不出手壓制，以詛咒騎士和神聖雙子星為首的下界神魔，頓時齊齊出動，往兜率宮內闖來。
前後夾擊之下，議長頓時感受到了威脅，露出凝重之色。
他還不得不將部分心神，放在作壁上觀的六耳獼猴身上。
這尊神魔逆境的劇情強者，雖然是主神殿的接引者，可隨時有翻臉的可能，不得不防。
議長卻不知道，六耳獼猴的注意力，其實也不在這裡。
倒是這段時間一直與其同行的地湧看出來了：“大哥，這不是你的真身？”
六耳獼猴笑道：“妹子，能看出我的虛實，你的佛門六通確實大成了。”
地湧受到誇獎，抿嘴露出開心的笑容，卻有滿滿的好奇：“你的真身現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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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難以想象，之前一直跟煌卡交鋒了十數場的六耳獼猴，還不是真身參戰。
對付煌卡那麼強大的存在，六耳獼猴都有所保留，真身必然在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六耳獼猴沒有正面回答，突然回憶起了往事：“我乃是混世四猴，妖族最後的氣數所鍾，可惜一出生就受天道打壓，是外來的主神殿，創造了超脫天道的機會，我本已準備摒棄這個世界，引外敵入內，後來與你們結拜，老七發現了我的意圖，找到了我……”
“大哥，我相信你本來也不會幫外敵的！”
地湧露出堅定之色。
她知道，大哥口中的老七，就是靈明石猴。
當年眾妖聖結拜，靈明石猴排名第七，只是後來大鬧天宮，所有妖族都尊稱為齊天大聖。
能夠依舊保持這個稱呼的，也唯有六耳獼猴了。
至於投敵，在地湧心中，六耳獼猴永遠都是那個週歲就創造奇蹟的蓋世大妖，豈會淪為外敵的走狗？
六耳獼猴笑了起來：“哈哈，老七來勸我，我們暗中交鋒，誰都說服不了誰！我那時已看出玉帝的怯懦，知他定會以佛門為擋箭牌，便以佛門打了一個賭，可憐那如來以為自己與老七賭鬥，卻不知是我們混世四猴之間的賭約……”
當六耳獼猴說到這一句時，地湧的宿命通突然有所反應，終於明白了六耳獼猴的真身在哪裡。
她看向了下方的西牛賀洲。
居然是靈山，大雷音寺，如來佛祖？
不錯，六耳獼猴變化的極致，正是玉帝和如來。
而得成神魔逆境後的六耳獼猴，終於完美地做到了五層模仿，完美無暇！
“真想不到！想不到！”
地湧連連搖頭。
曾幾何時，他們還只是偷入大雷音寺的小老鼠啊！
眼見地湧都傻掉了，六耳獼猴拍了拍她的腦袋，安慰道：“別慌，如來不過是幌子，我們真正的賭約是佛門大運。”
“我推動佛門大興，看看世界命運是會一如往常，全在主神殿的算計中？還是生出嶄新的未來？”
“前者是我勝，後者便是老七勝！”
地湧摸著三十六的心臟，只覺得驚心動魄，不自覺地挺直腰桿，問道：“那賭約是？”
六耳獼猴看著已經管束不到他們的天道，悠然道：“混世四猴，合歸為一，以誰為主！”
……
轟隆！轟隆！轟隆！
小長安夢境中，真正的如來舉起如來神掌，一掌接著一掌怒拍而出。
他的攻勢已經強大到不可思議，但心靈卻失去了那種無思亦無念的澄清寂然。
佛門的空，講究一無所有中，醞釀著一切可能，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但現在如來的心靈裡，全部是塵埃，能把人嗆死，對於神魔逆境的執著，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他的周身流轉出光焰無量，焚天灼地，光耀大千，毀滅中蘊含生機，很快又變成了潮汐起伏，寰宇混亂，在兩者之間反覆橫跳，以圖突破。
卻終究無法縮短半分距離。
就是不成！
“釋迦摩尼在諸多世界都有存在，也該是位巡狩級別的存在，連鎮守都不是，實在有些奇怪，現在還無法破境，有些不對勁啊！”
別說如來歇斯底里，就連黃尚都感到奇怪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嗯，確實是混世四猴讓佛門很慘，但如來這五百年折騰下來，遲遲無法成功，就實在詭異。
原本的失敗，是因為這個大世界是開荒，沒有輪迴者的足跡，也帶不來諸多世界各種能力的傳播。
但齊天大聖在外面都打了那麼久，輪迴者也都紛紛入內交鋒，天地之間已經出現了許多異種氣息。
正常情況下，這些都會被處於天花板實力的如來吸收，順理成章地突破，然後突飛猛進。
絕不是黃尚自以為是，仙劍世界的重樓和太清，都是這麼來的，伏羲則是巡狩受創，降級為七星，不能以常理度之。
因此邪王入內時，認為如來經過五百年的閉關修行，大機率是成為神魔逆境的存在了，也是抱著切磋的心態來的，誰知道是一面倒的暴打。
如來遲遲不破境，恐怕另有蹊蹺！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黃尚心念一動，雙手一圈，構建出探查閉環，往如來體內摸索過去。
摸摸骨。
“這是……”
“失效的權柄？”
起初一團亂麻，根本探不清虛實，幸得太上傳授，黃尚對於權柄之力的運用，再也不是門外漢的瞎擺弄，有了正確的方式後，不斷深入到尋常神魔都無法接觸的最下層，答案終於揭曉。
在如來神魂至深的地方，他察覺到了一絲熟悉的波動。
那是權柄的氣息波動！
只是不同於至今獲得的破碎權柄，是失效的權柄！
破開的權柄碎片，哪怕無法發揮出九星級的真正偉力，卻也沾了一個邊，足以創造出種種在七星級八星級眼中不可思議的效果。
但失效的權柄，那就是廢棄物了，再無半點作用。
甚至不僅沒有作用，還在如來的神魂至深處形成了汙染，如同一點墨汁，不斷擴散出波瀾，對於周遭形成無形的衝擊。
反應到外界，就對於衝擊神魔逆境，造成了致命的影響。
怪不得他遲遲無法破鏡，非戰之罪！
“沒想到竟是這樣，照這麼說，如來曾經也是主宰！”
“這個權柄，是因果主宰？”
黃尚並不知道，早在仙劍世界，因果主宰的威能就已經出現過了，以女媧神術，回魂仙夢的面貌。
回魂仙夢能夠穿梭時空，透過改變過去，來逆轉未來，更改因果線，是女媧一族最不可思議的神術。
那門神術不僅是大因果術，還涉及到因果主宰之力，是生命主宰女媧交換參悟得來的因果權柄，倒因為果，倒果為因，創造出來的神術。
對於這點，伏羲是清楚的，卻沒有告訴酒劍仙，黃尚那個時候也就不知道，因果主宰的存在。
別說那個時候，後來也不清楚，不僅是因果主宰，其他幾尊主宰，在得知具體的權柄資訊之前，都是一片模糊。
這不是單單對他保密，酒劍仙在去往混沌海洋的路上，曾經請教楊戩，九大主宰權柄具體是哪九種，不求全部有接觸，至少心中有個底。
按理來說，楊戩作為諸天的老人，又是巡狩，對於九星級應該並不陌生，如數家珍將九大主宰說一遍不成問題。
但楊戩的回答，卻是他也不知道九大主宰具體的對應，只告訴了酒劍仙，他奮鬥的目標，是戰鬥能力的無限主宰。
酒劍仙詢問原因，楊戩則說，這是為了防止權柄概念的衝擊，尋常的神魔連知曉主宰權柄的資格都沒有，不是故作秘密，是確實會影響本身的修煉。
主宰權柄實在太過強大了，即便是認知，都會產生巨大的影響，實力不濟者，有害無利。
唯有到了混沌海洋中遨遊歷練，在展現出足夠的實力，甚至接觸到了對應的權柄碎片後，才能知曉權柄的資訊。
而一般來說，知曉的權柄，也就是他們具體要繼承的那一脈了。
黃尚對此倒是沒有感覺，至今九大權柄，他已經接觸到了四個，生命、秩序、洞察、因果，也沒有感覺受影響。
言歸正傳，現在真相大白，如來佛祖的本體也是主宰，不是二代因果主宰，就是三代因果主宰，被打落位階，元氣大傷，怪不得這麼拉胯。
“既然是戰鬥老兵，還是別欺負了！”
黃尚知道了真相，頓時大發慈悲，不料就在這時，駐地之內，本體的星紋瘋狂震動。
一條資訊跳了出來：“得悉至高秘聞，阻止如來破境，懲戒免除。”
然後就是關於主宰的情況，與黃尚推測得一致，很多還有模糊處理，但大體是講述明白了。
關於繼承者的爭奪，更是重中之重。
同樣言明，只要邪王願意，主神殿會全力支持他爭奪主宰之位。
殿殿很激動！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如來現在雖然拉胯了，但畢竟曾經輝煌過。
很難說他受到刺激，真要突破神魔逆境後，會不會還有修煉回巡狩，甚至重新繼承因果主宰地位的可能。
對於謀奪主宰繼承者位置的主神殿來說，這種可能性就算再微乎其微，也要扼殺在萌芽之中。
而邪王之前就間接導致了太上道體和魔體之間的拉鋸，主神殿乾脆將秘聞告知。
這同樣是給予他最後的選擇。
如果知道了主神殿的佈局，都要資敵，那就是徹底的背叛，絕對施以雷霆之勢，毫不容情。
所以黃尚默默嘆了口氣。
作為臥底，他知道自己哪怕以天驕聯盟作為擋箭牌，也有被逼做出不情願事情的時候。
沒想到這一日終究還是來了。
對不住了！
……
“界內有人掌握了至高秘聞！”
就在邪王揮淚斬如來之際，兜率宮內已經有些焦頭爛額的議長，再度一驚。
七星級神魔將軍，都能控制界內輪迴者的支線任務和隱藏任務的釋出，作為八星級巨頭，對於界內的情況更加敏感，在關鍵的委託中，主神殿也不會隱瞞，省得在不知情中互相影響。
所以就在黃尚獲悉自己早就推斷出的“至高秘聞”，議長立刻有所感應。
大驚。
因為這類秘聞，只有八星級能夠知道啊！
八星級作為目前最強層次的輪迴者，受到主神殿的嚴格管轄，所作所為的局限性，比起七星級更甚，但為了安撫祂們，主神殿也揭開了不少神秘的面紗。
所以議長才能參與到太上魔體的任務中，甚至於觀摩太上魔體的結構，製造了組合駐地無盡迷宮。
而這類關係到諸天世界最高級別的情報，八星級輪迴者是不允許告訴七星級的。
即便是七星級第一的龍後，僅僅知道諸天有九大主宰，是對應九星級的最強領導者，但雙方具體的爭鬥，權柄的分裂，邪神魔體的蘊化，就都一無所知了。
唯有她在突破七星級，掌握自身源印，成為八星級巨頭的一刻，才會被主神殿告知大局的具體碰撞。
從那時起，也從棋子真正變成了操盤的棋手，在區域性戰場中，有了落子的資格。
每一位八星級巨頭，都將這點當成是不容分享的驕傲，高居雲端，俯瞰眾生。
現在，這樣的驕傲被無情地分攤了。
關鍵是，並不是有神魔晉升八星級的正常情況，而是特殊的分享。
可惡，主神殿給誰開了後門？
議長第一時間使用元帥軍銜，查詢獲得至高秘聞的到底是誰。
當那個熟悉的編號跳出來時，他的眼前頓時一黑：
“編號897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