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徒兒們沒文化的高呼聲中，牛魔王一家的臉色陰沉似水。
輸了？
竟然輸了？
怎麼輸的……
哦，這點很清楚。
全過程清晰明白，還真的挑不出半點毛病。
黃尚同樣露出讚許。
覆海的天賦神通確實厲害，邪王化身上前比鬥，百分百是個輸，但天地萬物，各有生克，天賦神通之間也是如此，三藏的金蟬脫殼，正巧能抵擋住時空隧道。
更別提覆海修煉得還不到家，這一場贏得完全沒問題。
不過三藏的胸大肌確實寬廣，以慈悲為懷，感化了覆海的勝負之心，以最漂亮的方式贏下。
而按照黃尚之前所提議的，三場對決中，贏的一方可以留下來，繼續接受挑戰，直到落敗。
這個規則其實與三局兩勝有些衝突，只是牛魔王當時太過自信，才答應下來，現在第一場敗了，頗有作繭自縛的感覺。
三藏還能再出戰第二場，這可太重要了。
當然，之前為了全力啟用鯤鵬骸骨，再加上帶頭破開時空隧道，三藏的耗損極大，想要連勝，可能性不大。
他心平氣和，只想著為接下來的出戰者，探明第二場的虛實，就足夠了。
“夫人，第二場就看你的了！”
牛魔王的臉色也恢復正常。
但從他鼻孔裡面被怒氣帶出的鼻毛來看，這老牛是震怒了。
當著牛面說牛逼，太下牛了！
而被點名的鐵扇公主，從袖中取出個一把精緻小巧的扇子，脖子一昂：“看我的！”
她腳下升起一朵祥雲，飄然而出，來到半空，與三藏對立：“我扇你三下，你若在一刻鍾內，回到這火焰山上，就算我輸，回不來，則是我贏！”
“你這太賴皮了吧，怎麼乾脆不說用劍捅我師父三個窟窿，沒死算你輸啊……唔唔唔！”
八戒大聲疾呼比賽的不公正。
“閉嘴！”
說到一半，就被猴子和沙僧一把捂住，齊齊瞪著他。
你到底是哪一邊的？
對方真的做得出來！
“阿彌陀佛！女……”
三藏倒是十分坦然，雙手合十。
佛經在牛魔王手中，賭鬥條件肯定是對方有利，也不指望公平了。
但從第一場的勝負來看，再怎麼處心積慮，強者終究還是能戰勝困難險阻的……
然而這一回，他的“好”字剛剛說了一半，鐵扇公主唸誦口訣，手中的扇子陡然變大，看似隨意地朝這裡扇了一扇。
呼！
只是一扇，天地變色，狂風大作，飛沙走石，連下方的火焰山都為之一震。
那股前所未有的衝勁，刺激得所有旁觀者都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待得睜開時，三藏已經莫得了。
“這風力，好可怕！”
別說三個拖油瓶，就連黃尚都驚了一驚。
這股颶風之強，還在他的預估之上。
不過他也發現了，鐵扇公主看似是輕描淡寫一扇，其實灌注仙力，將餵奶的勁都給使出來了。
賭鬥條件中的三扇，看來就是誤導，讓對方以為第一扇弱些，第二扇變強，最後一扇才是決定大局，誰料開場就爆發。
“風之道嗎？”
黃尚使用仙門，悄無聲息地兜住了一縷芭蕉扇扇過的狂風，分析其形態。
分析之後，果然有所發現，這股風力原本平平無奇，此時卻變得鋒銳絕倫，攻擊性極強，就像是剛剛射出去的子彈一般，竟有著滾燙的熱度。
這芭蕉扇，真的能化腐朽為神奇！
但在一瞬間，它聚納了無量風力，直接將一尊中下游大能給扇沒了影，這樣的爆發，也太過誇張了吧？
要知道其他寶物，也都有一個積蓄的過程，比如瓶子葫蘆蓮花等等，唯獨芭蕉扇改變的是外界之風，這要是個真空的環境，它就直接失效了？
“絕不是這麼簡單。”
黃尚搖搖頭。
有一種說法，同樣的芭蕉扇，太上老君的那把至陽，在八卦爐外扇出火氣，輔助煉丹，火能克金，能在降伏青牛精時，剋制另一件寶貝金剛鐲，而鐵扇公主的扇子至陰，能扇出水氣，水能克火，故而能熄滅八百裡火焰山。
黃尚之前未親眼見識過之前，不敢確定，但此時細細觀之，又認為這種說法太過片面。
風，不在五行屬性之內，卻與地水火並列，是為塑造世界的四大元素。
相比起把水火簡單的劃歸為陰陽，他更偏向於兩柄芭蕉扇都是風屬性的至寶，闡述的是其中最玄妙的道理。
兩把芭蕉扇之間或許有強弱高下，但屬性絕對不止於對立，更別提某些傳聞中的互相剋制。
那是真信了行者孫的話，母的法寶見到公的，就不管用了~
關鍵是，風屬性他以前涉獵得也不多啊，怎麼化解呢？
靈吉菩薩的定風珠，一物降一物？
倒是個辦法。
當然，不是向佛門借，而是……
“一刻鍾已過，他沒有回來！”
“下一個，誰來？”
正在這時，鐵扇公主已經開口催促。
三藏確實沒有回來。
一刻鍾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如果距離近，完全能夠趕回，可惜照剛剛的模樣，怕是這位已經被扇出西牛賀洲了，說不定直接落到南瞻部州長安……
完結撒花。
當然，沒有佛經完結不了，所以三藏還是會飛回來的，趁著這段時間，黃尚壓住躍躍欲試的猴子，對著鐵扇公主道：“我們要等三藏大師回來。”
鐵扇公主一副《我知道你們想拖延時間但根本沒用》的驕傲模樣，扇了扇芭蕉扇：“行啊……”
呼！
她人也沒了。
片刻後，鐵扇公主立於祥雲之上，臉臭臭地飛了回來，芭蕉扇縮小成一片小巧的綠葉，被她捏在兩根蔥白的手指間。
這玩意還真的不能扇風玩。
目睹這一幕，黃尚雙眸閃了閃，倒是想到一點。
芭蕉扇為什麼要變小呢？
從易與攜帶的角度來看，芭蕉扇變小後，可以直接藏在舌頭下面，確實方便。
如果要給身邊的人，還能透過口水交換的方式來獲得，增進夫妻之間的感情。
原劇情裡悟空就是這麼牛頭人牛魔王的。
但僅僅如此嗎？
會不會有什麼別的訣竅？
比如……
收斂那不可遏止的狂風？
“此物出於崑崙山，乃是先天寶物，一開始就是這般大小，祭煉起來可不簡單！”
“變大縮小的口訣顯然是附加的，這說明有某位大能祭煉了芭蕉扇，使之變成如今的模樣。”
黃尚愈發肯定，不是為了單純的變大縮小，極可能是一個開關。
變大，就要起風了。
變小，則是散了散了。
它吸引的，是風之精靈，風之本源！
“可惜剛剛那一扇太快了，來不及觀察，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也是聰明！”
黃尚搖了搖頭，看向天邊。
這時，三藏終於飛回來了。
老實人啊，不知道多磨蹭磨蹭，讓這邊再多做準備。
“師父！”
三位徒弟迎了上去，猴子拍著胸脯道：“師父，俺的筋斗雲快，可以跟那婆娘比一比反應，第二場讓俺上吧！”
八戒這次倒是沒有拆臺，跟沙僧一起道：“師父，我們覺得大師兄說的有道理！”
反正已經贏了一場，第二場猴子上，哪怕輸了，接下來還有三無大師壓軸。
相比起來，如果第二場就讓三無大師上陣，一旦沒了，那就真沒了，完全不留退路。
思路不錯，老田忌賽馬了。
三藏雖然不願意將猴兒當成下等馬，但也確定同意這種戰術，鼓勵道：“悟空，這第二場就交給你了，發揮出你最好的水平！”
這旗一插，就輸定了。
“師父，你且看好吧！”
猴子興奮地翻了個跟頭，直接躍到鐵扇公主面前：“兀那婆娘，第二場由俺老孫來會你，把脖子洗乾淨等著吧！”
鐵扇公主杏眼一瞪：“這猴子敢瞧不起我？看我不把你扇到東勝神州去！”
牛魔王看著那張毛臉雷公嘴，有些擔憂，提醒道：“夫人，小心些，這猴子可能不好惹，你要多加小心！”
鐵扇公主奇怪了：“你不是說，他不是那位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嗎？”
“確實不是，真正的大聖，豈會為佛門鞍前馬後？”
牛魔王斬釘截鐵地道：“但他確實有大聖幾分本事在身，佛門還封了他為鬥戰勝佛，怕是費盡了心思，你不可掉以輕心！”
“好！”
鐵扇公主點了點頭，雙方擺好架勢，第一時間唸咒。
然而吸取了三藏的教訓，這一回猴子立刻架起筋斗雲，閃電般衝了過來。
他的爆發速度快到極致，卻非一條支線，而是蜿蜒曲折，蛇皮走位，甚至鬼魅般地繞道身後。
這是要避開風力爆發。
芭蕉扇扇出去，是呈現一個扇面角度的，難以四面八方全部囊括，猴子正要透過走位，讓鐵扇公主最強的幾扇落空，然後再硬抗偏弱的扇風。
飛出的距離不遠，一刻鍾之內當然能趕得回來，那不就贏了？
可鐵扇公主早早料到了這一手，眼見著扇子將要落下，手腕突然一頓。
唉，沒扇，沒扇呢！
猴子畢竟隨外面那位，生性質樸善良，不會動小心機，險些閃到腰，頓時意識到，這位看起來是個弱小的女仙，也不好對付。
確實，如果去了芭蕉扇，鐵扇公主啥都不是，但她都叫這個名字了，和法寶的羈絆也是極深的。
只要不得意忘形，操控起來絕對是妙到毫巔，換成另一位修為更加強大的存在來，都比不過她。
牛魔王敢讓這位老婆上場，而不是自己搖著芭蕉扇上去，確實有道理。
於是乎，一場背刺王者和假動作王者的較量展開。
猴子身形靈活，反覆橫跳，筋斗雲使得登峰造極，每每都出現在鐵扇公主的背後，而鐵扇公主的假動作則是爐火純青，抬手落扇，收扇轉圈，一氣呵成，方向還不斷改變。
從高空俯瞰，就像是二人轉。
如果把扇子換成手帕，就更有那味了。
“哈！”
雙方起初看得認真，就連生無可戀的紅孩兒，都關注自己媽媽的勝敗，牛魔王更是敗不得。
但很快，雙方就打起了哈欠。
沒辦法，相比起之前三藏和覆海在時空隧道裡險死還生，這一場也太無聊了吧……
唯獨黃尚看得聚精會神。
猴子幹得漂亮，這才是探明敵情的最佳辦法！
他的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芭蕉扇的扇面，放大著那狂風聚散，隱隱在扇面上形成一顆顆青色的子彈。
風之本源。
鐵扇公主落下手腕之際，這些本源就徐徐滾動著，向著中心點匯聚，準備強力碰撞，當她收手，這些子彈又向四周分離散開。
芭蕉扇的扇面也不是一片平滑，而是呈現出一種奇特的曲率，從微觀世界的角度上看，就似連綿起伏的山脈。
本源每每在山峰上聚集，順著山坡滾落，到達山谷發生碰撞，爆發強大的震動，飛出後形成一波凝聚的狂風子彈，呼嘯長空。
概括一下，就是芭蕉加特林。
這種分析之法，來自於無名所修煉的渾天寶鑑，那十層武功，也能看成十門科學奇觀，正是女媧大神集合不同體系的精髓所成。
而還在混沌海洋裡遨遊的酒劍仙，也在學習著這種體系之間的融合，越是深入，越感受到學海無涯的樂趣所在。
“以渾天寶鑑的方式，來剖析芭蕉扇，打造出一枚我所需要的定風珠吧！”
黃尚念頭一定，傳遞心得，皇城駐地內部，立刻動員起來。
由大管家無情下達命令，首先在玉心臺開啟時間流速，將內外時間差調整至最大的三十倍。
這個反差需要耗費極大的能量，好在不差錢，也不需要太久，血靈閣中一條條流水線已經開動起來。
根據黃尚初步列出的原理和思路，數以百計的工匠集思廣益，思維的火花跟煙火似的，噼裡啪啦一通閃耀，一張張圖紙出爐，然後開始完善、篩選、拆分。
流水線製造，每一件法寶的每一個零件，都是由工匠們具體負責的，哪一環節出了問題也能最快發現。
而定風珠的圖紙經過挑選後，一共留下三張，也是眾人經過激烈的討論，認為這三種最好，至於三者之間誰最強，互相都說服不了，以事實說話。
沒關係，不差錢，統統打造！
生產區域中，九頭蟲震驚地看著這熱火朝天的一幕。
他還在熟悉崗位的過程中，蜘蛛精們和玉兔精們已經開始營業，以七色蛛絲和太陰之力作為輔助材料，加強西遊元素，不被天道排斥。
每一位妖族，都像是專門為駐地準備的工人，物盡其能地發揮著最高效的作用，雖然工藝複雜至極，但三枚定風珠，還是在短短三天之內成型。
最後，再由神器饕大秘，完成查漏補缺工作。
一旦有哪個方面做得不完善的，能打回重做的就打回重做，來不及的乾脆使用神器的力量，將之彌補，這樣可能會產生能量間的微小衝突，但為了趕工，也顧不上許多了。
從法寶設計到最後出爐，整個井然有序的過程，對應到外界，也就是一個時辰不到！
就在這個時間內，猴子和鐵扇公主的爭鬥才告一段落。
猴子終究還是被一扇子扇飛了出去。
不過相比起三藏那時飛沙走石，直接沒了影，猴子飛出的軌跡可以清晰看到，劃過一道白線，落向遠方。
“這個距離，猴哥應該能在一刻鍾內飛回來！”
八戒和沙僧一喜。
三藏卻微微搖頭。
確實，距離是不遠，但他們沒有注意到，鐵扇公主針對的目標主體，不是猴子，而是其腳下的筋斗雲。
這一下轉變思路十分聰明，這一扇雖然在猴子的挪移干擾下，遠沒有達到之前直接刮出西牛賀洲的地步，可猴子被扇出數十萬裡，咧嘴一笑，準備踩著七色雲朵迴歸時，卻發現腳下的筋斗雲，突然不受指揮了。
無數股氣流在裡面鑽進鑽出，筋斗雲成了漏氣的娃娃，一路帶著他東倒西歪地亂飛亂撞，原本幾個跟頭就能翻過去的短短距離，愣是折騰了小半個時辰，才回到了火焰山。
“這第二場，是我們勝了！”
牛魔王露出了笑容。
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就消失了。
因為黃尚走出，手中把玩著三枚青色的珠子。
定風珠！
滿滿的針對，絲毫不加掩飾！
“不可能的，必定是障眼法！”
鐵扇公主卻不信邪。
你這也太假了，一顆珠子就罷了，還來三連？
過猶不及的炫耀，必然是心理戰術，想讓她畏首畏尾，錯失良機！
所以這回，鐵扇公主先下手為強，再度聚納無量風力，一扇而下：“走你的！”
飛沙走石，無盡狂風襲過，旁觀者再度不得不閉上眼睛。
這次待他們迫不及待地睜開時，卻又驚又喜地發現，黃尚依舊在原地停留，手中把玩著三枚定風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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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能！”
鐵扇公主大驚失色，又接連扇動了數下，尖叫道：“你從哪裡得來的法寶？”
在狂風呼嘯下，黃尚身子朝後一仰，實話實說：“剛剛煉製的……”
什麼叫現場造法寶啊？
聽說過的，上來我瞧瞧！
一個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