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倒不是故作安慰。
他也是資深輪迴者了，第一批第二批第三批都入過。
第一批輪迴者進入，就是開荒。
雖然有先知先覺的優勢，難度不見得大，但危險性絕對高。
因為這個階段，世界意識是最強大的，如果真的不計代價滅殺輪迴者，那別說低星級，高星級面對整個世界都是螻蟻。
當然那樣主神殿也不虧，能夠用輪迴者的性命，換取世界意識的虛弱，節省它的力量，主神殿樂意至極。
而到了第二批輪迴者，世界意識進一步遭到創傷，輪迴者直接去世的危險降低，開始大規模投放。
廣撒網，多斂魚，這是數量壓倒質量的時候，如蝗蟲般進去，只要能助主神殿收割氣運，死多少都不可惜。
同時難以避免的，由於第一批輪迴者或多或少的改變了劇情，第二批輪迴者的先知先覺優勢，就不如一張白紙時那麼大。
至於有第三批的，則往往是等階較高，主線劇情較長的世界。
經過前兩批輪迴者的改變，劇情基本已經面目全非了，情況反倒更加特殊，目的性更強。
玩家根據自身經歷，外加情報收集，得出結論：
第二批最穩。
這很理智。
正如“遊戲”介面背後，那一行行資料資訊，冰冷乏味，毫無感情，卻不會出錯。
“我們走！”
定了定神，玩家帶著喪氣女一條條路走過去。
兩人有基本的幻術遮蔽，從外表看來，就是兩個普通的百姓，平平無奇。
而揚州主城也並沒有多大，隨著玩家信步走過，一道道無形的波紋擴散出去，掃描測繪，再化作一行行資料信息流，歸納到他親手設計的“遊戲”中。
除了悅來客棧外，其他客棧中的交談，也都形成了一個個對話方塊。
在“遊戲”介面最右側的工作列中，出現了一個大大的黃色問好，正是第一個任務標註。
“情報收集，揚州城收集度：51.3%，客棧收集：悅來客棧（1/1），來福客棧（1/1）、同福客棧（1/1）……關鍵建築收集：貞嫂包子館（1/1），石龍武場（0/1）……”
“關鍵字提及次數：楊公寶庫（271次），寶玉（205次），晉陽書院（126次），晉陽書院七劍（98次）……”
“強者索引：晉陽書院院長‘散人’、‘奕劍師’傅採林、‘武霸’畢玄，‘氣王’寧道奇……”
“大事件索引：楊公寶庫，高句麗滅國……”
“輪迴者情報：揚州城（5人）”
玩家有些無語。
這外號，實在是……
傅採林還算正常，就是去了一個大字，不知道是謙虛還是怎麼的，畢玄和寧道奇怎麼聽怎麼彆扭。
當然，他也知道這是先入為主。
對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說，熟悉了這三個稱號，換成原劇情裡的，他們還覺得彆扭呢。
所幸三大宗師還是那三位，只要人還是那個人，別說你叫“武霸”畢玄，就算“極霸”畢玄，都隨你。
不過這其中的改變，值得深思。
尤其是那座晉陽書院。
所有江湖中人乃至普通百姓提及，都報以敬稱，偶爾稱呼到書院的首領，也以“院長”、“散人”代之，根本不講真名，他到現在連真名不知道到底是誰。
這就很奇怪，寧道奇未成散人，這個晉陽書院的院長反倒成了散人，還發展出了天下第一白道勢力。
這傢伙到底是誰？
玩家很想抓一個武者，來直接問一問，但理智把衝動揍了一頓，還是暫時忍了下去。
他來到一處角落，點了點任務列表，將情報收集勾選完成。
隨著一道金光閃過，數蓬禮花散開，伴隨著歡快的音效聲，一個任務成功的邊框彈了出來：
“情報收集任務完成，完成程度：普通，獲得獎勵：生命值上限+50，魔力值上限+100。”
霎那間，一股天地元氣向著玩家頭頂落來，全部湧入“遊戲”介面，就見左上端他的頭像下，也就是那張陽光帥氣的男孩下，兩條長長的能量槽顯示出來。
上面一條是紅色，下面一條是藍色。
在天地元氣的灌注下，紅條藍條開始逐漸變長。
玩家“自娛自樂”之時，臉上寫著喪字，一路不聲不響的女子，也靜靜等待著。
但這裡雖然是條偏僻的小巷子，卻還是有人的。
不遠處有幾個孩子，正在一個樹根下面扒著螞蟻洞，看著裡面的螞蟻飛快地爬進爬出，拍手笑著。
女子目光掠過，看著這一幕就不動，神情緩緩發生變化。
數分鍾後，她把左邊臉頰上的“喪”字撕下，從星紋空間裡取出一張同樣巴掌大小的正方形紙片，上面寫著一個“躁”字，往右邊臉頰上貼去。
玩家見了臉色一變，立刻抓住她的手腕：“還能再忍一忍嗎？”
女子搖搖頭。
玩家遲疑了一下，從紋章空間裡取出一截青翠欲滴的竹子，有些肉痛地遞過去：“現在還不行，先咬著吧。”
女子眼睛一亮，猛地橫咬住竹子，就見那竹子上面的綠意開始消退，色澤向她的體內湧去。
“天災壓抑不住自己多久，必須快一些了，去石龍武場！”
任務一欄中，第二個問號亮起，任務的名字正是“施恩石龍”，玩家展開地圖，開始自動尋路。
由於天下不靖，賊盜四起，人人自危，這個年代生意最紅火的，不是鮑魚巷，而是武館。
單單是揚州城內，就是十七家武館，若論規模威望，則首推“推山手”石龍親自創辦的石龍武場。
畢竟是第一高手，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
透過江湖人士和平民百姓的對話交流，石龍武場的位置已經在地圖上亮起。
而隨著玩家和天災兩人向那邊移動，地圖上原本一片迷霧的地方也漸漸清晰，顯露出大街小巷，標示出不同的建築。
不過現在石龍並不在武場內，自從五年前他開始研究《“長生訣”》，就住在城郊一所小莊院裡。
輪迴者再是先知先覺，也不能就這麼大模大樣地上門示警。
懷璧其罪，石龍既然得了這四大奇書，對於外人自是極為防備的。
而第二批輪迴者降世的動靜，哪怕沒有第一批輪迴者那麼“囂張”，但他們依舊是來歷不明的黑戶。
所以現在是踩點，踩點完畢，準備妥當後，再透過種種手段，讓石龍感激涕零，無以回報。
很快，一座巨大的武場遙遙在望。
“啊！啊！啊！”
伴隨著道道整齊劃一的呼喝中，陽剛氣血之氣遙遙升起，那是一個個赤裸著上半身的熱血男兒在打拳。
單就這氣象，不愧是揚州第一武場，玩家繞著它轉了一圈，將津津有味啃竹子的天災安排好，撤去偽裝，準備登門拜訪一下石龍的大弟子，展望一下武場的未來。
忽然，一陣簫聲傳來。
這簫聲若即若離，初聽時如在天邊，但低迴時，又如在耳邊傾述，有種說不出的感染力。
玩家側耳傾聽，忍不住輕嘆道：“只可惜此地聲名全系於石龍之人身上，一旦石龍有個三長兩短，也會如大隋王朝那般，飛速衰敗，直至煙消雲散。”
話一出口，他就猛然驚醒，面色劇變，轉身就跑。
同時，也在介面上操作起來。
“驅除負面效果。”
他的頭像下面出現了五個選項，點選了其中一個，頭像下方的藍條頓時飛速下降，很快三分之一的魔沒了，才擺脫了簫音的影響。
“石青璇？”
把心裡話說出來的玩家，嚇得退回角落中，卻又將頭往外看去，就見一位身穿白衣的瀟灑男子，手持玉簫，來到武場前，而被簫聲驚動的石龍大弟子早已等候多時，將其無比恭敬地迎了進去。
“向來只有美女可以吹簫登場，你一個大男人裝你媽啊！”
玩家忿忿朝地上吐了口口水。
出場之人，無疑是那位悅來客棧內的“蕭劍”林一江，晉陽書院七劍之一。
但凡輪迴者，最討厭這種原劇情裡根本沒有出現過的劇情人物。
只要在原劇情裡出現過，哪怕人生軌跡發生了改變，至少還有跡可循，畢竟個性沒有大變。
而“蕭劍”林一江這種，就是完全的陌生人，輪迴者最大的優勢將蕩然無存，只能憑實力硬上了。
衡量了一下彼此的實力，玩家明智地選擇等待。
這一等，就是小半個下午。
等到夕陽快要下山，天災的竹子已經快啃完了，手又擺來擺去，要把字往臉上貼，那個“蕭劍”還沒有出來。
玩家眉頭一皺，隱隱感到事情有些不對勁。
“蕭劍”的拜訪，與《長生訣》有沒有關係？
如果沒有，那倒無所謂。
如果有，那就麻煩了。
但在這個敏感的時期，對方又進去這麼久，玩家實在不願意自欺欺人，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根據之前的對話資訊，那晉陽書院門生遍佈天下，不僅是江湖，朝堂上也有不少出身書院的臣子。
楊廣命宇文化及下揚州奪取《長生訣》，晉陽書院一系的官員還真可能知道，如果“蕭劍”是為此而來的話，那輪迴者熟知的劇情就被改變了。
而且不止這一次。
原劇情裡，白道勢力存在的意義，就是舔慈航靜齋的仙子，為她們選擇的明君造勢，其他混亂和災禍好像跟他們並無關係。
但這個世界的什麼晉陽書院，似乎真的是執白道之首，楊廣要《長生訣》，晉陽書院都敢管的話，其他江湖之事，他們又哪裡會放過？
這可不妙啊！
你們白道這樣有作為，負責任，讓我們輪迴者怎麼辦啊？
“不行！必須弄清楚改變到底有多大！”
玩家操作界面，進入聊天模式，開始撥號。
之前分發的三個聊天框，兩個保持沉默，最後一個倒是亮起。
玩家立刻發出資訊：“你好，我是玩家，我發現這個世界有些很不好的改變，有興趣一起討論嗎？”
那人回應道：“我正在石龍武場大門處，你在哪裡？”
這麼乾脆的面基邀請，讓玩家有些遲疑。
平心而論，他不太希望這麼快與其他輪迴者碰面。
到了一星級，像義薄雲天天狼哥那樣的存在，就已絕跡了，畢竟誰都不是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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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玩家和天災兩人聯手，連普通的二星級輪迴者都不懼怕，配合起來足以應付大部分情況，既然如此，何必帶上一個可能弱小的外人，引發不必要的麻煩呢？
但現在這個世界讓他有些不安，這才進入不到半天，接下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玩家想了想，在介面上操作起來。
“評估此次行動的優劣。”
不多時一個圓環出現，紅黑兩種比例一目瞭然。
“面基：57%。”
“潛水：43%。”
……
“走吧！”
玩家從星紋中又摸了一段竹子來，給天災咬住，往石龍武場大門走去。
遠遠的，就見寒風中，一道身影佇立在已經閉門的武場之前。
玩家沒有直接過去，遙遙揮了揮手：“你好，我是剛剛的玩家。”
那人道：“你好，我是月關。”
“契約了黃裳的月關？那個運氣特別好的逼？”
這個外號，前段時間可是如雷貫耳，玩家一驚，看著這人長相，與情報中的相重合，態度立刻改變，原本有幾分瞧不起，現在則變為了忌憚：“你好！你好！”
黃尚卻重新望向石龍武場，苦笑著搖頭：“我也希望好，但這次我的運氣不太好啊！”
“你還真以為主神殿裡有什麼幸運特長者啊？”
玩家當時就覺得那傳聞不靠譜，現在一看，對方果然也碰了壁，心情稍好了些，轉念一想，更是覺得自己過於杞人憂天了。
要非一起非，並不是我一個人倒黴，為何要這麼擔心呢？
真要有什麼對輪迴者不利的大環境，自然有那些二星級三星級輪迴者，想辦法去把天捅破。
只要乖乖等好就行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將來是將來，一星級輪迴者的機緣就在雙龍發家的這一段，錯過了也就沒了。
而且眼前此人契約了黃裳，不就是屬於“高個子”麼？
玩家有了打算，馬上將自己的發現詳細說了一遍，末了道：“一人計短眾人計長，這個世界雖然有些古怪，但相信只要大家齊心協力，沒有解決不了的困難，我這邊有兩個人，希望與你結盟。”
黃尚想了想，伸出手來：“我在上個世界，經歷了一場很愉快的合作，希望這回也能如此！”
玩家心中一喜，趕忙快步上前：“多謝信任，望我們合作愉快！”
兩人的手握在一起，重重搖了搖，相視笑笑。
寒風吹過。
他們的笑容，都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