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劉府的路上,郭羽一直在想著劉河祖母的事。

這位想要見自己的劉家老太君,也算是一位頗為傳奇的人物。她姓牛名小花,北境出生,生母死的早,由生父一手帶大。後疆人南侵,其父隨鎮北軍抗敵,不幸戰死,死前將她託付給了自己的同袍,也就是劉笑塵的父親劉鐵柱。

對於同袍的這位孤女,劉鐵柱可謂仁至義盡,不僅將她接到劉家,還認其為義女,教其刀法,甚至連自己的兒子都許配給了她。

與尋常女子而言,父母亡故舉目無親後,還能有如此待遇,已是極大的幸運,但這位牛小花卻是不滿足,她不願只做個普通的世家夫人,在完婚後,便強迫當時還未從軍的劉笑塵帶她入了軍營。

在混進鎮北軍後,她便待在劉笑塵的手下,不怕苦也不怕累,每逢戰時皆是奮勇爭先,衝殺在前,連劉笑塵都攔她不住。幾年下來後,愣是靠著能力與軍功當上了一營統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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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疆人再度南下,決戰之時,她引十數騎突入敵陣,一刀斬下當年殺害她父親的蠻將首級。

成功為父報仇後,在劉笑塵父子的強烈要求下,牛小花不得不結束了自己的軍旅生涯。離開那日,其麾下士卒含淚送別,直送到劉府才回。這事後來傳到宋王宮,宋王贊其為奇女子,當場下詔封牛小花為巾幗將軍,那是大宋第一個,也是至今為止唯一一個女將軍。

雖是受封將軍,但牛小花也沒有重返鎮北軍,一來劉鐵柱與劉笑塵父子不讓,二來她已大仇得報,沒必要再讓家人提心吊膽。往後的日子裡,她就安安靜靜地待在劉府中,相夫教子,當著劉家大夫人。

除去這些以外,她與劉笑塵的感情也是最為人所豔羨,他們一個是劉家大公子,一個是孤女,身份差距如此懸殊,竟是能走到一起,且既是夫妻,還是同袍,感情格外深厚,終劉笑塵一生,身邊的女人也就只有牛小花這麼一位髮妻,作為劉家家主,這一點著實難得。兩人的故事,在當時也是成為一段佳話。

不過,在郭羽看來,劉笑塵只娶一妻的原因,或許並不只是感情深這麼簡單。

畢竟…

看過自家的童養媳在疆場上以手提頭,浴血而歸的樣子後,誰他娘的能不發憷啊?!

還三妻四妾呢,這要是真再抬一個回來,誰知道人家會不會一時興起大半夜表演個什麼提頭?

想到這裡,郭羽不由得嘖嘖兩聲。

要說這女人,心狠的有不少,但能兇悍到牛小花這般地步的,還真是

少見的緊,這麼些年來,他也就見過一個黃清。

回憶起某女那一邊殺人一邊笑的模樣,郭羽不禁額生冷汗。

還是他家小冰好,溫溫柔柔的,會做面,還會給他縫袍子。

“鎮北將軍,到了。”

正出神間,耳邊忽地響起劉河的聲音,郭羽收攏心緒,一抬頭,便看到面前宅子的牌匾上那碩大的“劉府”二字。

“老夫人正在大堂等候,將軍進去後,自會有下人帶你過去。”

劉河道:“末將便不陪將軍進去了,軍中尚有些事務未處理完,容末將先行告退。”

“嗯,有勞了。”

“不敢。”

男人一抱拳,旋即轉身而去。

見得劉河離開,郭羽又往上方的牌匾看了兩眼後,邁步進入府中。

一進劉府,便有那年輕貌美的小丫鬟前來領路,跟著她走的同時,郭羽也不忘打量這劉家大宅。

到底是百年世家,府內可謂寬敞大氣,裝飾的頗為不凡,迴廊院落,大假山,小樹林,那設定的都是十分考究,就是小小的一顆草,也不是隨便放的,整個宅子可謂給人一種相當高大上的感覺,同其相比,他那鎮北將軍府簡直上不得檯面。

不多時,負責引路的小丫鬟便停下步子,顯然是到了地方,郭羽衝她道了聲謝,旋即走進大堂。

“來了?”

才進大堂,一道老邁的聲音便於屋中響起,郭羽順著聲音看去,便見到一位老婦人正坐在椅子上望著自己。

這人滿頭華髮,臉上盡是皺紋,面色發黃,形若枯槁,一雙眼睛卻是炯炯有神,教人下意識的心生畏懼,不同於尋常老人那佝僂的樣子,坐在椅子上的她腰板挺得很直,這使得本就不矮的她看著更加高大。

她身上華麗的穿戴襯得她貴氣逼人,縱使年邁,由給人一種貴婦人的感覺。除此之外,她身上還隱隱往外散發著一股煞氣,男子明白,那是只有在疆場廝殺多年才能洗練出來的氣勢。

看著老人那與劉香有些相似的眉眼,郭羽如何還能不知她是誰?

如此年紀,如此相貌,如此氣勢。

也只有那位叫自己前來的劉家老夫人,巾幗將軍,牛小花。

“晚輩郭羽,拜見劉老夫人。”

郭羽上前一步,朝著老人躬身行禮。

“豈敢,豈敢。”

劉老夫人擺擺手,“老身只不過是一介女流,將軍何須如此,快些坐下吧。”

羽搖了搖頭,倒也沒多說什麼,依言而坐。

才坐下沒多久,便有丫鬟端來六杯熱茶,將其分別放在兩人面前,又悄然退去。

“將軍請用茶。”

說完,劉老夫人隨手拿起杯身前的茶,自己品了起來。

郭羽瞥了眼自己眼前的三杯茶,皺了皺眉,也不說話,端起其中一杯就開始喝。

他是俗人,什麼琴棋書畫,茶酒花鳥的,俱是半點不通,便是再好的茶,在他嘴裡也喝不出什麼滋味來。

不過不懂歸不懂,表面功夫他倒是做得很足,喝時一小口一小口的抿,一會兒“啊~”一聲,一會兒“嘖”兩聲,就好像很懂的樣子。

那邊劉老夫人仍自在安靜的品茶,郭羽便也不出聲,繼續一邊打著奇怪的聲音一邊喝茶。一老一少坐在大堂內,彼此也不打擾,就這般各自喝著自己的茶。

良久,就在男子總算將三杯茶全部喝光之時,旁側的老人總算是有了動作。

她將茶杯放回桌上,那雙絲毫不渾濁的眼看向郭羽,臉上露出些欣賞之色來,“如此年輕,卻又能如此沉得住氣,難怪龐老兒會由得王上封你為鎮北將軍。”

聽到這話,郭羽緩緩將手中的杯子放下。

他側過頭,對著老人笑了笑。

“既然老夫人如此說,可是晚輩已透過這最後的考驗了?”

“考驗?”

劉老夫人怔了怔,似是不明白郭羽說的話,“什麼考驗?恕老身遲鈍,不懂將軍的意思。”

“老夫人又何必故作不知?今日你叫晚輩前來,不正是想再最後考驗晚輩一番麼?”

“將軍說笑了。”

劉老夫人搖頭道:“老身之所以會叫河兒請將軍過來,只是因為聽說這些日子香兒添了不少麻煩,想賠罪罷了。”

“哪裡算得什麼麻煩,同老夫人相比,她那頂多也只能算玩鬧罷了。”

老人眉頭緊皺,“此話何意?”

“這一切本來不都是老夫人你安排的麼?”

郭羽緩聲道:“先是教軍中士卒生事,以考驗晚輩的手腕,劉香與晚輩的那三場比試,背後也是少不得老夫人的手筆,其目的無非便是想考驗晚輩的能力。”

“待事情塵埃落定後,邀晚輩入府一談,等晚輩來後又只喝茶而不出言,所為的除去考驗晚輩的耐力外,還有就是想看看晚輩知否猜到了這一切。”

他看著眼前的老人,輕笑道:“巾幗將軍,晚輩說的可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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