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這裡猜他們何時動手並無意義。”
看著眉頭微皺的郭羽,黃清輕笑道:“畢竟郭大將軍根本不知他們到底想要做些什麼,所能做的也只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究竟何時動手,與你而言也無太大分別。”
她將手搭在城沿,低頭朝下方看去。
“與其為此事糾結,還不如先繼續看這閱兵,若我記得沒錯,接下來該是郭大將軍的散城軍了吧。”
說起來,郭羽這支從散城帶出來的班底倒真是有趣的緊,尤其是其中的統領。
有平民子弟,有亡國餘孽之後,有北魏最後的王族,有舊日名將,還有…不可謂不是魚龍混雜。
“來了北境雖已有些日子,郭大將軍的親信們我也或多或少見過幾個。”
想起見到自己後原地去世的陸休前與梅士淦,黃清微微挑眉,“你確定他們幾個不會鬧出些什麼笑話來?”
“不會。”
郭羽微微一笑,言語間盡顯自信,“本將軍的兵,自然是可以信得過的。”
這話當然是假的。
就他手底下那幾個統領,除去盧伯以外,都是打小就窩在散城裡,哪有什麼見過世面的,更何況還是像閱兵這種大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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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露怯也就罷了,那幾位哪個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若是事前不盯著點,說不得就會在閱兵之時搞出什麼花活兒來。
是以,先前他曾特地在軍中發過話,但凡在閱兵上搞事情的,有一個算一個,不管是什麼事,皆以散城軍規處置,罰去鎮北軍的營地裡跳脫衣舞一月。
為避免一些早已習慣女裝的操蛋玩意兒不當回事,郭羽還強行讓龍濤示範了一段,並將那個男人妖嬈風騷的身段牢牢刻進了每個人的腦海的深處。
除此之外,他還在百忙之中強行抽出些時間來組織散城軍進行閱兵演練,無論是走陣型,還是喊口號,都有經過無數次的練習,想來稍後哪怕說不上有個什麼驚豔登場,至少也不會比鎮北軍的人差。
他話才說完,自下方竟是忽地響起一陣譁然。
方才鎮北軍諸營已是全部出場完畢,眼下登場的自然只能是散城軍的隊伍,那些驚呼聲,顯然也是因著他們而發。
只當是散城軍的隊伍出了什麼差錯的郭羽,臉上的笑容登時僵住。
這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那幾個逼根本不把脫衣舞當回事?不在這場閱兵上搞出些事情來心裡就不舒坦?
他猛地回頭,看向後方的散城軍諸將。
只見侯晉永將頭偏了過去;盧伯眼神閃爍,全然不敢與他對視;李染雙手託著後腦勺,朝天吹著口哨;爾英章站在原地不發一眼;至於龍濤與陸休前…
兩人正不斷地朝著郭羽擠眉弄眼,那神情就彷彿在說:“老大,你看我們牛逼不?”
見幾人如此,在加上聯想到先前他們的怪異表現,郭羽心裡當即一沉。
淦!
合著不止鎮北軍的那群龜兒子,就連他的這幾個兄弟也想在這次閱兵上玩次大的!
下方的驚呼聲一波接著一波,散城軍的隊伍也是越走越近,然而郭羽卻是默默將視線挪開。
不知道龍濤幾人這次搞出什麼么蛾子的他,此時竟是看都不敢看一眼。
“哎呀。”
在郭羽身側,黃清秀眉微挑,臉上露出稍許驚訝之色。
“這還真是…”
她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隨即轉頭看向正眼觀鼻鼻觀心的男子,“郭大將軍不看看嗎?你的人著實準備了一份大禮呢。”
還不等郭羽說些什麼,邊上全程負責主持儀式的武遼與梅士淦兩人已是有了動靜。
“現在向我們走來的是…”
早已等候多時的梅士淦,大聲喊出了那個名字。
“白袍軍,雪甲營!”
話音一落,城上城下大部分人俱是愣在原地。
白袍軍?雪甲營?
後者郭羽倒是知道,那是他散城軍唯一的騎軍。
可白袍軍又是個什麼東西?
驚訝中,郭羽不由得再次將視線朝下方投去。
這一看,看得他
又是一愣。
城樓之下,一隻陣型整齊的騎軍正緩慢朝前行進著,那一張張臉郭羽都是認得的,正是他散城軍的雪甲營,然而此刻他們的打扮,卻是分外特別。
並非意料中的搞怪,也不是大宋通常的黑甲黑馬。
銀盔雪甲白披風,五百名騎卒,五百匹白馬。
這五百騎,連人帶馬,俱是清一色的白,一如他身上的白袍。
“看,雪甲營代表隊正以整齊的步伐,以絕世的風采展示雪甲營的必勝信心,他們一直在不懈努力著,因為他們相信付出總會有回報,沒有最好…”
城樓上,梅士淦仍舊賣力地喊著,城樓下,雪甲營的領隊高舉手中那面寫著“郭”字的旗幟,大聲喝道:“將軍令下,莫敢不從!”
“將軍令下,莫敢不從!”
“將軍長槍所向,便是我白袍軍的戰場!”
“將軍長槍所向,便是我白袍軍的戰場!”
五百雪甲騎大聲呼喝著自城樓下走過,那一聲聲激昂地吶喊,不僅喊進在場眾人的耳中,也同樣喊進白袍男子的心裡。
雪甲營之後,便是先登營。
同樣頭頂銀盔,身披雪甲,同樣是五百聲“將軍令下,莫敢不從”,五百聲“將軍長槍所向,便是我白袍軍的戰場”。
再之後,將軍營,鷹揚營,九土營,飛羽營,左甲營,右鋒營,乃至於輜重營,皆是如此。
皆是銀盔雪甲,皆是“將軍令下,莫敢不從”,皆是“將軍長槍所向,便是我白袍軍的戰場”。
先前郭羽特意置辦的行頭他們沒有穿,先前郭羽挖空心思想的口號他們也沒有用。
整個散城軍,又或者說白袍軍,身上穿的一樣,口中喊的亦是一樣。
他們這般做,無異於讓郭羽的一番心思全都落到空處,可就算如此,郭羽也生不出一絲一毫的怨念。
眼睛裡像是塞了小龍龍的軍靴,心裡面像是進了放餿了的飯菜。
一時間,他虎軀一震,他猛男落淚。
他,已是不知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