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龍與雄鷹相擊,龍嘯鷹唳之聲不絕於耳。

天邊的景象將在場之人的目光都吸引了去,郭羽面露震撼之色,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

這他娘的是姚家槍訣?確定不是那只存在於修仙話本裡的滅世殺招?

完顏博拿刀掄出來個鷹也就罷了,這姚曉浩特麼竟然用槍畫出個九重真龍?!

在這一刻,郭羽感覺自己的某些認知轟然崩塌。

“吼!”

又是一聲龍吟,那由罡氣凝結而成的驕龍翹起龍首,一口將雄鷹吞下,旋即繼續朝著天穹騰飛。

“噗!”

完顏博被龍頭撞在胸口,在空中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當即朝著後方栽下。

“嘭!”

大漢那肥胖的身軀摔在地上,氣機震盪間,他的眼中盡是駭然。

敗了。

他完顏博,名震北疆的刀王,竟然敗了。

哪怕使出最得意的招式,他仍是輸給一個才二十出頭的黃毛小子。

這怎麼可能?!

眼下情形已是容不得完顏博繼續懷疑人生,他強行壓下體內狂亂的真氣,旋即從地上跳起,快速地將手放入口中。

尖銳的哨聲響起,緊接著就見一匹神駿的黑馬自遠方飛奔至大漢面前,其速度之快,不禁令人為之咋舌。

“浩爺好武藝,我完顏博甘拜下風。”

大漢徑自躍上馬背,目光掃過在場眾人,他眼中所蘊含著的森然教人不寒而慄。

“技不如人,無話可說,後會有期!”

撂下這麼一句話,模樣狼狽的完顏博拎著刀撥馬離去,很快便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見大漢離開,始終呆坐在地上的程啟揚這才回過神,他看著眼前背對著他的男人,嚅囁地說道:“浩…浩爺,我…”

姚曉浩彷彿沒聽到一般,徑自提起槍繞過他,邁步走向後方的郭羽二人。

“……”

程啟揚收了聲,臉上泛起苦笑。

見姚曉浩朝自己走來,郭羽抬手拍了拍黃清,後者會意,將他從地上拉起。

“多虧老哥出手相助。”男子衝著姚曉浩抱了抱拳。

這回確實是自己玩脫了,他低估了那北疆刀王的實力,要不是姚曉浩及時趕到,自己與程啟揚一個都跑不得。

不過他也委實沒有想到,這姚曉浩竟是與完顏博一般的入勢巔峰境界。

“老哥你還真夠深藏不露的,方才那招真是威風。”

想起自己與姚曉浩爭搶胸衣時的場景,郭羽不由得嘴角微抽。

看來那日姚曉浩還是手下留情了,如若當時他就如方才那般畫條龍出來,自己哪能遭得住?縱然有李昕芮彈奏仙音,恐怕也得被打得屁滾尿流。

聽到郭羽的話,錦袍男人無所謂地擺了擺手,“小事,待你練會了我交給你的姚家槍訣,你

也能一般威風。”

郭羽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又疑問道,“老哥不是應還待在醉香樓嗎,怎的會跑到這兒來?”

“把那個諸葛筠打發走後,老哥我擔心小老弟兒你,就趕忙牽了匹馬跑出來,正巧路上碰到你這同伴,便一齊趕來了。”

擔心我?

郭羽撇了撇嘴,又問道:“那諸葛筠沒為難你?就這麼放你走了?”

“她敢嗎她。”

姚曉浩輕笑一聲,擺出副風輕雲淡的樣子,“我是誰?整個北疆最有錢的浩爺,試問王城裡有哪個敢不賣我三分薄面。她若是動我,怕是連怎麼死都不知道。”

郭羽連連拍手,“厲害厲害。”

“那是。”

錦袍男人面有得色,隨即又道:“這趟動靜鬧得不小,你們的事情已是為程梟涯所知,他怕是近幾日就要對東蕪用兵,你們得儘快過去。”

他轉過頭,看向刀王離去的方向,聲音有些無奈,“我本打算幫你們收拾掉完顏博,奈何心有餘而力不足。方才我那招驕龍吟聲勢雖是驚人,但同樣耗去我大半氣力。他硬挨下一槍後還能如此生龍活虎,若再打下去,怕是討不到好處,只得放任他離開。”

郭羽點了點頭。

難怪姚曉浩在出完槍後便一動不動,哪怕完顏博逃跑他也不曾有動作,原是消耗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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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提到姚家槍訣,那老哥便再多嘴幾句,興許能讓你日後少走些彎路。”

姚曉浩道:“世間槍法大多以招式為重,那被奉為槍道聖典的大道之槍便是招式的極限。姚家槍訣則與之不同,重意而不重招。”

“重意不重招?”

“不錯。”

男人微微頷首,“姚家槍訣不拘泥於招式,畢竟招式千種萬種,其意卻是相同。等你修習槍訣時,只消領會其中精髓,便可化為己用,無需一板一眼地去練。便以驕龍吟為例,我最初以槍畫圈,並非是只有那樣才能使出這一招。除去蓄勢以外,更多的則是因為那樣耍槍看上去要好看些…咳,總之,若你學成這一招,使出來又會與我不同。”

姚曉浩衝著郭羽笑了笑,“不過說起來,你父的戎馬槍倒是與姚家槍訣又幾分相像,同樣都是不重招式的槍法。不過相較於後者,戎馬槍要更重於心,心意越誠摯,威力也就越大。”

郭羽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意啊心啊什麼的暫且不論,但戎馬槍不重招式他倒是知道。

戎馬五式,單單只看外表,實際上也就是遞、劃、砸、刺、揮這五種再尋常不過的動作。不過看著簡單,想使出來卻是難如登天,至少後三式郭羽是用不出來。

“且就與你說這些,餘下的自己去悟吧。”

姚曉浩拍了拍郭羽的肩膀,“後面的路老哥便不陪你走了,說起來我在這北疆也待了有五年,是時候回九州看看了。”

聽完他

的話,郭羽一怔,下意識瞥了一眼站在遠處不好意思過來的某人,“可是…”

“沒什麼可是,便是有再多的銀子,這藏匿王女的罪名我也是受不住的,左右醉香樓已被我託付給小香,不若就此抽身離去。”

“……”

看著男人憔悴的臉,郭羽遲疑了半晌,終是沒有將那句一起去東蕪說出口。

姚曉浩又看向黃清,“黃…姑娘,我這兄弟就拜託你照顧了。”

“姚兄放心。”

“我自是放心的。”

姚曉浩看著女子,頗為自嘲地笑道:“最開始時只當你是個男人,成日裡見你與小老弟兒膩歪在一起,我心裡都膈應的不行。不承想你原是那九州第一美人,是我又看走眼了…”

說著,他似是想到了什麼,眼中掠過一抹黯然。

“姚兄真的要就此離開北疆?”

“離開前,不妨去將該說的話說完,縱然不合適,總也是心意。”黃清話中似有深意。

“既不合適,又何必多言?”

姚曉浩不再多留,扛起手中的纓槍大步離去。

“走了。”

身著錦袍的男人背對著他們擺了擺手,似是並無一絲牽念。

“……”

錦袍遠去,逐漸消失於視野之中,那位曾經的花魁張了張嘴,終究一個字也沒能說出來。

“我們也走吧。”

郭羽微微嘆息,不知為何,他竟覺著心裡有些沉重。

“哦…好。”

程啟揚木然地點頭應著,“走…走…吧,怎麼走?”

“騎馬走。”

“馬不夠吧?”

郭羽苦笑道:“你自己回頭看看。”

聞言,程啟揚緩緩轉過身,隨即便見到一匹孤零零的駿馬正立在原地,似是被人遺棄一般。

他再次怔住。

看著懵在原地的程啟揚,郭羽又是一嘆。

有人出王城,策馬而來,大步而去。

……

一望無際的雪原上,身穿錦袍的男人兀自前行著。

不知走了多久,估摸著那人已是看不見後,他停下腳步。

“哐當!”

纓槍墜地,他的臉色剎那間便從紅潤轉為慘白,液體自他口中滴落,砸在白雪裡,開出猩紅的花。

他本就身負重傷,自出槍後便一直是硬撐著,眼下再撐不住了。

他晃了兩晃,栽了下去。

大片的血跡自男人的錦袍上漫出,他扯動嘴角,艱難地笑了笑。

今日匆匆一見,自始至終,他都未與那人說上一句話。

正如他對黃清所說,既不合適,又何必多言?

他是個好人,好人便不該說那不該說的話。

諸般言語,便就都止於唇齒,藏於心間。

這樣,便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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