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定格。

“嘭!”

“狗子!”房門猛地被撞開,郭羽手拎銀槍衝了進來。

三人面面相覷,見陳簡釗與肖莘無恙,郭羽松了一口氣。剛想說些什麼,他便看到了肖莘那凌厲的眼神。

“打擾了。”郭羽默默地倒退出房門,臨走時還不忘將門隨手關上。他站在屋外,將手中銀槍插在地上,一隻手摸著下巴,似在思索著什麼。

趙輕語騎在馬上,眼見郭羽進去後沒過多久又出來,旋即在門口陷入沉思,開口問道:“怎麼了?你口中的那個狗子不在裡面嗎?”

“他不僅在。”郭羽嘆了口氣,“還放出了一隻被封印了兩年的遠古兇獸,往後散城的日子怕是要更難了。”

聽到遠古兇獸,趙輕語愣了一愣,她在宮中時也沒少看書,奇珍異獸之類知道得不少,但關於遠古兇獸倒是沒什麼印象,當下便問道:“遠古兇獸,那是什麼?”

“一種,嗯…”郭羽斟酌著語言:“外表看起來是相貌姣好的女子,在心上人面前會表現得格外溫柔,可…”

話還沒說完,木門被緩緩推開,肖莘踱步而出,衝著郭羽柔柔一笑。

……

直到次日清晨,散城才徹底平靜下來。近千齊國軍士被捆在軍營中,聳拉著腦袋,看上去頗為沮喪。

儘管已是疲憊不堪,郭羽仍是強打著精神,聽著手下彙報。

此番丁可信動手突然,但並沒有給散城造成太大的傷亡。一則散城軍的戰力遠勝於齊軍,二則郭羽在丁可信剛到散城之際,便囑咐了侯錦永,讓他時刻注意齊軍動向。

“稟將軍,齊將王傑,張琅,劉立授首,丁可信領著殘軍逃出了散城。”

聽聞丁可信沒死,郭羽倒是沒有驚訝,畢竟是虎威境界的高手,縱然斷了一臂,也不是散城甲士能攔住的。

“我軍此戰斬首三千七百二十一,俘虜齊軍八百六十三。而我軍僅僅傷八十九,戰死四十五人,大勝,大勝啊將軍!”

留著長髮的散城軍都統梅士淦,興高采烈地向郭羽彙報著戰果。

郭羽點了點頭,“不錯,折騰一晚,讓兄弟們好好休息一下,受傷的趕緊醫治,戰死的…”

略微停頓後,郭羽說道:“戰死的兄弟,好生安葬,等下記得將撫卹銀送去。”

“諾!”梅士淦抱拳應道,大搖大擺地離開,顯然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中。

郭羽看著他的背影,一時有些失神。

“郭將軍。”侯錦永來到郭羽身邊,輕輕喊了一聲。

被打斷思緒的郭羽也不惱,拍了拍侯錦永的肩膀:“錦永啊,你也累了一晚上了,去歇息一下吧。”

“這倒不急。”侯錦永搖了搖頭,“只是將軍,接下來我們該如何是好?”

郭羽瞥了一眼軍營中那些被俘的齊國軍士,沒有出聲。

散城位於北宋燕州與齊國襄州的交界處。當年,齊國勢大,收攏了眾多各國敗卒的散城城主,為了散城免遭戰火,才向齊王表示臣服。

這些年來,齊國與散城一直是相看兩相厭。齊國視散城為眼中釘,散城人亦瞧不上齊國。先前派個名聲惡臭的城主來,齊國未必沒存著試探散城的意思。

陳簡釗如今之所以能在散城立足,雖然其憨厚樸實的性格也有一部分原因,但更多則在於他將權力全部交於郭羽,自己不問世事安心練武,這才誤打誤撞被散城人接受。

此番派丁可信來散城,名義上說是防止宋國突襲。但這種理由怕是沒有人會相信,丁可信是為了報私仇,齊國中心想必也有著藉此機會征服散城的想法,這才對丁可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來散城的齊軍傷亡近半,主將重傷,副將盡數喪命。散城算是徹底和齊國撕破臉皮,未來該何去何從?侯錦永這麼問,郭羽一時也有些茫然。

“不若投靠宋國。”侯錦永正色道,“宋國兵強馬壯,又多出猛將名士。若非有北疆蠻族牽制,早就一統九州,最不濟也能取代齊國成為九州霸主。

此時宋齊正在交戰,若將軍前去投靠,有如雪中送炭,必得宋王重視。以將軍之才,成為第二個大宋軍神,也未必不可能。”

郭羽面色詭異地看著他,沒有回答。

……

城中百姓已自發清理起街道,齊國軍士的屍體已然堆在一起,稍後便進行埋葬,以免引發瘟疫。

街上不時傳來哀嚎之聲,那是失去了親人的散城百姓所發出。散城居民多為舊時五國兵將官員,或心灰意冷,或不想屈膝,這才隱居在此。

然而城中也並非全是這種,有不少是為了躲避戰亂才來此。結果躲過二十年前的九州大戰,如今卻死在了丁可信手裡。

此一戰,散城軍戰死四十五人,百姓則是更多。這種經歷,對於郭羽來說,有些陌生。

正沉默間,一隻大手拍在郭羽頭上。李染依舊扛著他那杆宛如燒火棍一般的烏黑長槍,咧著嘴衝郭羽笑道:“咋了,小羽子,在這發什麼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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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染對於郭羽可以說就如同長輩一般。郭羽父親與城中人都相交甚淺,唯獨與眼前這個不修邊幅的中年人感情深厚。自己小的時候,沒少見到父親與他把酒言歡,最終爛醉在院子中。以至於後來李染一來他家,向來溫柔的母親便會舉起掃帚。

“這也算你當上將軍的首戰吧,感覺如何?”李染揉了揉郭羽的腦袋。

郭羽沉默片刻,輕聲道:“沒什麼感覺,就是…”

他看了看四周,不少房屋被

燒燬,有的百姓從廢墟中抬出早已面部全非的屍首。

“…有些不習慣。”

“亂世人命賤如狗,死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李染聲音中有些感嘆,“只要九州不統一,戰爭沒有結束,這樣的事情就不會停止。”

郭羽點點頭,道理他也懂得,可真面對的時候難免有些情緒。認識多年的人突然死去,縱使是他也會有些不適應。說到底,他也才只是個不到二十的年輕人。

李染又道:“再說,我看你殺齊國那些軟蛋的時候也挺果斷的啊,怎麼現在又在這像個娘們兒似的一臉委屈。”

“我就有點不適應而已,哪有你說得那麼矯情。”郭羽翻了個白眼,“再說,一邊是作惡多端的齊國軍士,一邊是相處這麼多年的鄰居和同僚。能當一回事嗎?”

李染哈哈笑道:“怎麼就不一樣,在你眼裡作惡多端的齊人,在他們家人眼中就不和藹可親了?”

郭羽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他自覺李染的話不對,可真要反駁,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李染語重心長地說道:“我是看著你長大的,從你小時候起,我就知道,你註定要當那統領數十萬大軍的將軍…”

“你可別吹牛皮了,還數十萬,整個九州才多少人?佔據七州的齊國滿打滿算也不過三十多萬軍隊。”

郭羽毫不留情的打斷他,“而且,你哪次來不是找我老爹喝酒,要麼就是想著找機會偷我的將軍令。還看著我長大,你看個錘子。”

被郭羽一頓搶白,李染也不在意,他哈哈一笑,接著說道:“所謂慈不掌兵,如果你此刻為了這百條人命而怯懦,那麼未來將會有更多的人因你而死。”

“我不幹了不就完了,把槍一撇,馬一殺,就窩在散城當個市井小民唄,挺好的。”郭羽撇了撇嘴。

“那也成,記得把將軍令撇到我家裡,還有小白也不用殺,送我就成。”李染搓著手,似有期待。

郭羽一瞪眼,剛要說話,李染已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去,揮了揮手。

“好了,你的小女朋友來找你了,我就不摻和了,好好努力,讓你爸早日抱上孫子。”

不再去看身後的情景,李染將槍扛在肩上,吊兒郎當地走著。

“嘖,還真是命啊,大將軍。郭羽這臭小子終究還是要出散城了。”

李染笑了笑,臉上似有懷念,自言自語道:“不過這小子可比你強多了,記得當初首戰結束,你抱著兄弟的屍首哭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劉老頭可沒少拿這事埋汰你。”

“我們都老了啊。”

(有讀者嗎,留個言讓我高興高興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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