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的蠻兵尚且在發愣,前方再次響起一陣腳步聲,緊接著他們便看見臉上帶著些血跡的持劍男子與相貌秀麗的少女疾步走來。
見蠻兵們臉上那異樣的神情,諸葛筠心中一緊,當即喝問道:“人呢?”
一眾蠻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半晌後,這才回道:“跑了…”
“跑了?”
諸葛筠豎起柳眉,臉上滿是怒意,“一個將死之人,你們能讓他跑了?一群廢物!”
林荃皺了皺眉,走到盛怒的諸葛筠身側,低頭道:“大小姐息怒,北疆夜寒,那郭羽又是傷得不清,縱然跑了也…”
“啪!”
不等林荃說完,諸葛筠抬手便照著他的臉上扇了一巴掌。
“你也是廢物!那郭羽中了我的破功散你都殺他不死,我要你何用?”
看著臉上浮起紅印的林荃,諸葛筠冷笑道:“你想說跑了也無礙?別忘了,他可是郭羽,那個能在萬軍叢中殺個來回,兩度遇到趙文奇都不死的郭羽!”
“現在你立刻帶著人去追,把他的頭給我帶回來。”
諸葛筠拂袖而去,“若是今夜看不到郭羽的人頭,家法處置!”
……
“噗!”
待衝出村子一段距離後,郭羽再也堅持不住,猛地從口中噴出一口鮮血。
他整個人伏在馬背上,虛弱地喘息著。
此趟受的傷著實不算輕,先前若不是硬挺著那股子心氣不洩,只怕自己還未及上馬便會昏死過去。
“媽的…女人的便宜…果然不能隨便佔…”
要麼說色字頭上一把刀呢,因為女人,自己已經栽了兩次。
郭羽自嘲道:“不過…這回總比上回要強些…”
上次他連碰都沒碰過巧兮倩兮兩女就中了招,這次怎麼說好得還抱了一把呢。
郭羽如是安慰自己。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下次若是再見到諸葛筠那小娘皮,他非要連本帶利討回來。
然而即便郭羽再不服,那也得以後再說。畢竟眼下雖然是成功逃出村子,但他能不能活下來仍是兩說。
傷得這麼兇,北疆夜裡又冷得很,若是不及時找到可以落腳的地方,自己不說流血而亡估摸著也得凍死。
奈何此時的郭羽連動一下都困難萬分,便更別提別的什麼了。
他勉強從行李中翻出繩子並將自己綁在馬背上,等做完這一切後,他已不剩下一點力氣。
郭羽趴在馬背上,“好兄弟…這回本將軍的命…可就全交在你身上了…”
他感覺到自己的眼皮越來越重,意識也變得愈發模糊。
“原本…答應你的東西…還沒兌現呢…”
郭羽垂下頭,低聲道:“你可…別讓我死了…那樣的話…你的小母驢…可就沒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消失。
……
老馬不安地打著響鼻,在郭羽昏死過去的情況
下,它全然不知道接下來該去往何處,只能不斷向前奔跑著。
天色已完全黑了下來,夜幕下的老馬不知道自己已經跑了多遠。
它畢竟只是一匹馬,除了跑得更遠些,什麼都做不到。
視野中忽地出現一片森林,老馬忽地放緩了速度。
它餓了。
說起來,它背上正馱著的這個人,不但沒給它先前答應好的美馬佳驢,就連草都沒喂過它半根。久違地跑了一天,眼下怎能不餓?
雖說在主人重傷的眼下似乎不該耽擱,可它實在是太餓了。
哪怕它再講義氣,也不能又讓它跑,又不給它吃草不是?
老馬不再猶豫,它停下馬蹄,朝著林子裡望了望,隨即就想邁蹄而入。
然而,它才剛剛抬起前提,脖子上就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好似在有人撫摸自己。
有點爽。
老馬舒服地眯了眯眼,隨即意識到事情似乎並不簡單。
自己背上那個醒了?
不對,他要是醒來,怕是早就疼得嗷嗷叫了,哪會先摸自己脖子玩。
老馬有些僵硬地轉過自己那顆碩大的馬頭,隨即便見到一個蒙著面紗的白裙女人正眉眼彎彎地看著自己。
“辛苦你了。”
老馬一個激靈,往後退了好幾步。
媽呀鬼啊!
不對,它一個馬,為啥要怕人類的鬼?
想通這一點後,老馬晃了晃頭,隨即再度看向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白衣女鬼”。
嗯,有影子,是活人,那沒事了。
看了看女人那張以人類標準來說大抵上算是風華絕代的臉,本松了一口氣的老馬再度警惕起來。
前回遇上個好看的女人,自己背上這傢伙就被揍了個半死。現在碰上個更好看的。他還不得當場去世?
不行,它老馬最是講義氣,既然他肯把性命託付與它,它又豈能辜負?
大不了,這頓草它不吃了!
老馬警告似地衝著白裙女子嘶鳴一聲,它退後數步,就想要調轉馬頭。
見它後退,白裙女子輕挪蓮步,再一次來到老馬的跟前。
她將手從袖中探出,拂過老馬的鬃毛,緩聲道:“將他交給我就好,已經沒事了。”
老馬打了個響鼻。
忽悠誰呢,真當它那麼好騙的嗎?它怎麼可能隨便將主人交給…啊呦,舒服,往上點,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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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裙女子摸了它一會兒後,將目光投向馬背上的人。
女子輕輕嘆了一口氣,抬手將郭羽的頭髮撥到一邊。
她撫上他的臉龐,輕輕將他嘴角上殘留的血跡擦去。
“怎的又弄得這般狼狽。”
老馬有些不滿地看了女子一眼。
這個臭男人有什麼好摸的,繼續摸它啊!
女子將天過從郭羽腰間抽出,繼而將他綁在身上的繩子割斷。她小心翼翼地把他扶下馬背後,看著渾身
血汙的郭羽,女子皺了皺眉,隨即在馬背上的行李裡翻了起來。
待看到某件大氅時,女子的動作微微一頓。
她從行李中找出傷藥,簡單的為郭羽止了下血。在處理完這一切後,女子看了看地上的一連串血跡。
她的那雙桃花眸子再度看向老馬,“還需要你做些事情。”
老馬揚了揚頭。
“你倒是有靈性。”
女子輕輕一笑,隨即抬手指了一個方向,“你且繼續往那邊跑,晚些時候再來這林子裡。”
老馬晃了晃頭。
這哪行,自己還餓著呢。
“嗯,這樣確實不行。”
女子微微點頭,朝著老馬揮出一劍。
“嘶!”
身上驟然多出一道傷口,老馬叫了一聲。
“這樣就好了,只要有血跡,他們就會追著你過去了。”
女子收起長劍,將郭羽從地上扶起,“好了,你走吧,稍後再見。”
說罷,她也不管老馬聽不聽得懂,自己一邊清理著腳印一邊往林中走了。
老馬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傷口,繼而調轉馬頭,悲憤地邁開蹄子奔跑起來。
不讓吃草只讓跑,臨了還得往馬上砍一劍,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嗎?
寒風呼嘯著自耳邊劃過,奔跑著的老馬高高地揚起自己的馬頭,任由淚水飛散在風中。
……
“林小哥,你看!”
樹林前,一個蠻兵指著地下的血跡,對著林荃說道:“這兒有一大灘血跡,而後面血跡就少了,估計是那個小子在這裡處理過傷勢。”
“受了那麼重的傷還能有意識?”
林荃看了看眼前的樹林,又看了看西面的馬蹄印與血跡。
他遲疑片刻,開口道:“留三個人進林子裡看看,其餘人跟我繼續往西面追。”
說罷,他翻身上馬,領著三十餘騎往西而行。至於被他留下的三個人,則是根本沒拿他的話當回事。很隨意地進林子掃了幾眼後,他們便有說有笑地走了。
等他們全都離開,躲在樹後的女子這才松了一口氣。
雖說她姑且也算是個入勢境界,可畢竟是靠著些手段強行提上來的。若是真與人交手,怕是連個凌威境巔峰都敵不過,更遑論入勢境的林荃了。
女子俯下身,朝著地上的郭羽伸出手,想要將他扶起。
原本昏死過去的郭羽,在女子手觸及自己身體的一瞬間,竟是睜開了雙眼。
在女子驚訝的眼神中,他抬起手,一把將她臉上的面紗扯下。
一張傾世容顏驀然呈現在郭羽的眼中。
看著女子那雙勾人心魄的桃花眼以及眼角的淚痣,意識恍惚的男子喃喃道:“…小…冰?”
“你…”
女子正想說話,就發現郭羽在說完那兩個字後便再度昏了過去。
“你啊…真是的。”
女子無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