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嘴角微微上揚,似是在笑,可淚水卻兀自不停地流下。

郭羽自是不明白眼前這姿容甚美的女人為何突然間會這副樣子,他從馬背上跳下,看著又哭又笑的呂靈,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良久,呂靈抬手輕輕擦去臉上淚痕,她抬起頭,朝著有些摸不著頭腦的郭羽問道:“你就是那個軍神之子嗎?”

“是啊,你…”

“既然如此,那便沒什麼好說的了。”

呂靈身形暴起,手中鐵槍直接朝著郭羽胸口點去:“吃我這一槍!”

“鐺!”

郭羽隨手劃出一道槍弧,將呂靈這一槍擋下,身子向後撤的同時,他開口問道:“姑娘是誰,為何攔在這齊王宮前?”

“這與你何幹!”

片刻前還哭得梨花帶雨的呂靈,臉上神情突然變得冰冷起來,她一槍接著一槍,連續不斷地向著郭羽咽喉、心口等要害處刺去,當真可以說得上是招招狠辣。

地上的積雪被槍勢激盪而起,在那漫天飛雪中,眼中尚且含著淚花的女子,用手中的鐵槍宣洩著自己那積攢了二十年的情緒。

郭羽身形不住晃動,偶爾提槍擋下呂靈的攻勢。

呂靈雖是入勢境界,但終究也只不過是初境而已,再加上她二十年未曾握槍,槍法多少有些生疏,眼下又哪裡能傷得到郭羽這個武道奇葩。

雖說同為入勢初境,可就連入勢中境的盧伯都不是郭羽的對手,呂靈對他能產生的威脅便更是微乎其微。

是以,儘管眼下的呂靈看上去氣勢洶洶,郭羽在她的攻勢之下卻是遊刃有餘得很。

再次用將軍令盪開呂靈那杆朝著他心窩子刺來的鐵槍,郭羽向後一跳,有些無奈地說道:“這位小姐姐,本將應該沒有得罪過你吧。我那些手下你都只是將之打退而已,怎的到了我這裡你就要下死手?”

郭羽很確信自己從沒有見過這個外表看起來不過雙十年華的女子,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覺得萬般棘手。

如果是男的,那自然好說。既然你拿槍戳我,管你什麼來頭,直接將軍令招呼。

可面對這樣一個長相貌美還未曾對自己兄弟下重手的、不知來頭的女子,郭羽一時間還真有些不忍心下殺手。

呂靈沒有回答郭羽的話,她動作微微停頓,緊接著手中鐵槍再度挑出。

渾厚的罡氣撲面而來,郭羽微微側頭,避開這看似威猛的一槍。趁其槍勢已老,他抬起左臂,抓住呂靈鐵槍的中段,皺眉道:“暫且停手如何?”

呂靈不理他,她手腕一抖,接著身上氣勢一提,真氣灌入

鐵槍之中,旋即猛地爆開。

郭羽被她這一下子震得連退數步,還不待他如何,那杆鐵槍便不依不饒地追了上來。

呂靈端起鐵槍,朝前橫向一掃,渾厚的罡氣捲起飛雪,直直朝著郭羽撲來。

避無可避之下,郭羽右腳向後一踏,身子竟是不退反進,於此同時,將軍令帶著銀光斜著向上撩起。

被郭羽的槍勢一衝,那股子罡氣登時消散開來,而那被裹挾而起的雪花也隨之爆開,散在兩人之間。

雪白的槍纓朝前移動著,將軍令化作一道凜冽寒光,穿過無數飛雪,直朝呂靈貫去。

她的頭盔高高飛起,落在地上時發出“鐺”的一聲響。發繩不知為何突然斷裂開來,再無拘束的秀髮隨著寒風微微飄動著。

站立於風雪中的女子,看著那穩穩地停在自己面前的銀槍,心中五味陳雜。

“你不是我的對手。”

郭羽放下將軍令,開口道:“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光憑你已經無法改變什麼。”

“齊王宮也好,齊國也罷,你是守不住的。離開這裡吧,不要白白浪費了性命。”

“為什麼?”

低下頭去的呂靈忽然說道。

“什麼為什麼?”

“你也好,他也好,明明能殺我,為什麼不動手?!”

呂靈驟然間抬起頭來,她紅著眼大吼著,聲音有如杜鵑啼血:

“既然不殺我,又為什麼不帶我走!”

“既然說我穿上裙子好看,那為什麼換上後,人卻消失了!”

“既然沒有死,為什麼不回來看看我!知不知道,我穿那勞什子裙子穿了二十年!二十年!”

“既然不喜歡我,當初又為何要對我笑!”

郭羽早就愣在原地,而在他身後,也突然傳來一陣驚呼聲。

“哎呀媽呀,妹夫你牛逼啊!”

連手中瓜子落了一地都來不及管的趙輕玄驚訝道:“這般長相的女子你都捨得拋棄,難怪你看不上我家小妹。”

“老大,收了她吧,公主那邊兄弟們幫你扛!”

被感動得熱淚盈眶的龍濤捂著臉喊道:“這般痴情的女子,世上不多了!”

“郭將軍,沒想到你竟然會做出這等事來…”

侯錦永猶豫了半晌,還是說道:“是男人就該負起責任來,收了她吧。”

陸休前,梅士淦等走進宮門的散城軍將領同時高呼道:“收了她!收了她!收了她!”

“我收你奶奶個腿!”

郭羽有些氣急敗壞,朝著後方起鬨的人豎起中指:“他

娘的,二十年前老子還沒出生呢!”

事已至此,郭羽隱約間也明白了怎麼一回事。

若非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郭羽早就把他那無良老爹罵上一千遍。

這他娘的都第二個了!

上回是那臨音樓的花魁,眼下又碰到一個尚且不知名字的入勢女子。

憑什麼自己老爹當年欠下的風流債要自己來給他擦屁股。

正當郭羽鬱悶間,那女子抓起鐵槍,直直地朝著他砸去。

這帶著怨氣出手的一擊,威力自然是不可小覷。

郭羽身子向後一跳,那鐵槍竟是直接在地上砸出一個深坑來。

無數飛雪與碎石激射而出,郭羽一邊後退,一邊用將軍令卸去其中的槍勢。

呂靈邁步跟上,手中鐵槍如狂風暴雨般不斷地向郭羽點去,而郭羽招架的同時,腦中不斷思索著對策。

他本來就不願與女人動手,眼下更是連重手都不敢出。

這個與自己老爹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女人,他自是不敢傷之分毫,可就這麼僵著也終究不是個事兒。

總不能自己學那些話本裡的人物,乖乖地站在原地讓這女子刺上一槍,以此發洩心中的幽怨吧。

且不說自己會不會死這個問題,她又不是小冰,被戳上一槍多不划算吶。

陷入兩難的他眼瞅著呂靈的攻勢愈加凌厲起來,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道:“我老爹招惹的你,你去找他啊,你跟我這個小輩兒較什麼勁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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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羽的話十分合理,但回答他的卻是那不住閃著寒光的鐵槍槍頭。

此刻呂靈近乎癲狂,哪裡會去想郭羽說的是什麼,她只把面前這個穿白袍子的年輕人當做那二十年前一笑而過的白馬將軍。

似乎每揮出一槍,呂靈這些年心中所積蓄的苦悶便會減少一分。

她不願停下。

“唰!”

堪堪避開一槍,明白自己說什麼都沒用,郭羽輕輕嘆了一口氣。

停下後退的腳步,他握緊了手中的將軍令。

氣息攀升,真氣流動,衣帶翻飛,白色的槍纓輕輕飄動。

或許是感受到了什麼,呂靈也停下了手中動作。

她雙手抓起銀槍,氣機流轉之下,滿頭青絲向上飄起。

沒有任何多餘的言語,尚且紅著眼的女子腳往地上一蹬,整個人直接朝向郭羽撲出。

而就在女子鐵槍刺出的同時,郭羽也有了動作。

那槍桿與槍纓俱是雪白的將軍令朝前抬起,繼而直直遞出。

大雪中,男子與女子一齊出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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