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城抬頭，疼惜的摸摸她的頭髮，哄小孩子一樣，拍著她，“別說傻話，沒有萬一。我保證。”
唐小念窩在他的懷裡，悶悶的說了一聲：“嗯。”
她最終，也沒有坦白說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
季安城嘆了口氣，也不想逼她，只是拍著她的背。
她流著淚，居然就那麼睡著了。
季安城慢慢地把她抱起來，放到了裡間的臥室，又蓋了被子。然後，他的目光陡然變得凜冽起來。
他到外間給夏雲打了電話，“幫我整理一下民間喪禮怎麼辦，發給我。”
“嗯，今晚就要。”
“另外，唐小念母親住院那天，都誰去過唐小念家裡，查一下，發一份名單給我。”
“好。”
他站在唐小念的家裡，看著遠方的光影明滅，神色難辨。
夏雲在電話那頭，則為那幾個人狠狠捏了把冷汗。
季安城從來就不是手下留情的人。他一生僅有的溫柔，一部分歸了錢多多，另一部分歸了唐小念。
惹了她們兩個的人，恐怕……
……
佐岸集團。
“季總。”
夏雲進門，把今天的行程表給季安城，順便把昨天連夜查來的人員名單給他。
“您這是？”
季安城揉揉眉心，往椅子上稍微靠了一下，嘴角的笑容近乎嗜血：“欺負過我女朋友的人，我總不能不管。”
夏雲：“……”
媽呀呀，什麼時候就成了女朋友了？
這發展也太快了吧！
夏雲嘴角可疑的抽了一下，又很迅速在季安城看向他之前恢復了正常。
“報案！順便給警局額外交代一聲。”季安城指了指桌子上的名單，簡單的說。
昨晚上就把這幾個人的底子查掉了的夏雲就等著這句話呢，當即點了點頭。
“另外，你去幫小念準備一下她母親的葬禮。記得去設計部幫她請幾天假。”
“葬禮……”
夏雲昨天查那群闖入唐小念家的人的時候，已經知道唐小念母親亡故的事情了。
只是，這葬禮……
他不想辦啊！
又不是他媽，他接受葬禮的事兒，會不會觸黴頭什麼的啊？
季安城抬頭看看夏雲，點了頭：“有問題？”
夏雲咽了口唾沫，違心地說了句：“沒有。”
季安城滿意的挑挑眉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開啟電腦，開始工作。
“小念在她母親家，你去找她，記得幫她帶飯。”
“是。”
夏雲無奈的應了，退下。
他雖然早已經知道自己是季安城的管家，但是，為什麼現在又兼職了保姆？
而且，還兼職了季安城女朋友的保姆……
成堆的問題擺在眼前，夏雲只能表示自己很無辜，也很迷茫……
“對了，季總，週一的股市之爭，我們要不要撥一部分資金出來？”迷茫過後，他出聲問道。
季安城打字的手頓了一下，然後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先撥一部分出來。”
“不用多，別聲張。”手指摩挲了一下杯子的杯沿，他又補充道。
夏雲點點頭，語氣略微有些輕鬆。
“如果從上次來說，對方對於股市並不是很精通，應該構不成什麼威脅。”總體來說，他對季安城的能力還是很自信的。
季安城抬頭看了他一眼，眉頭皺了一下：“你什麼時候也學會輕敵了？”
“總裁，我只是對總裁的能力太過自信，其他人哪裡有那個能力和您匹敵。呵呵呵。”夏雲連忙解釋說。
“拍馬屁的功夫越來越順了。”
“咳咳，過獎——”
夏雲清了清嗓子，生怕再被季安城訓斥，於是，就連忙退了出去。
……
週一。
夏雲坐在季安城旁邊，看著佐岸今天股票的動盪，只覺得眼花繚亂，最終，中午十一點，季安城的電腦屏幕再一次被銀色字幕覆蓋。
“有趣！”季安城微微一笑，手指飛動：“承讓。”
螢幕上傳來對方的邀請：“有興趣見一面嗎？”
季安城和夏雲對視了一眼。
“我可能需要你幫忙。”銀色的字幕緊跟著又打了一句，好像是怕他會不同意。
季安城用右手撐著下巴，手指在鍵盤上徘徊，卻始終沒敲出一個字來。
“報酬會讓你滿意的。”對方繼續打字，他們好像很急切的想得到他的幫助，連一點談判的技巧都沒有使用。
季安城勾唇一笑，敲了一個問號。
很直白的人，看的他忍不住也跟著直白起來。
“今天的錢算是送你的一點禮物，至於事成之後的報酬，十倍如何？”
銀色字幕再次顯現，口氣大的驚人。
今天的十倍。
季安城的右手在下巴上摩挲了幾下，最後打出風輕雲淡的四個字：“我不缺錢。”
“哈哈。”
夏雲在旁邊果斷看笑了。
佐岸的總裁怎麼可能拿錢賄賂。
“那，女人呢？”
季安城想了想昨天唐小念埋在自己懷裡哭的樣子，眸色一暗，丟了一串省略號過去。
那邊，夏雲快憋出內傷來了。
他就沒見過季安城對唐小念和錢多多以外的女人上過心。
要是季安城能同意才怪了呢！
不過……
他確實很想知道對方接下來還會換成什麼。
夏雲繼續集中注意力，盯著螢幕。
誰知道，在那串藍色的省略號之後，對方緊跟著又發了一條，換湯不換藥：“如果是一個能幫你的女人呢？”
季安城和夏雲對視了一眼。
這到底是誰？看這作風，不像商場裡的人，口氣又大到能幫佐岸集團……
季安城的手機響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戶邊接了電話。
“喂……”
“……”
“是！”季安城眉間閃過一絲小小的興奮。
季安城打完電話，轉過身，回到電腦面前。
“面談？”
打銀色字幕的人顯得有些急切，很快就回了過來：“時間你定，地點你定。我做東，面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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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安城打了個“嗯”字，回頭對夏雲說：“重新安排下行程，把這個飯局排進去。”
他想了想，神色稍微柔和了一些，又補充道：“最好不要是最近的，等小念這一段緩過來再說。”
夏雲點點頭，去查行程表，想了想，又不解得抬頭問：“真的要和他面談？”
佐岸集團的危機到現在應該已經算是解了啊！總裁幹嘛還要搭理給佐岸集團的惹麻煩的人？
季安城點了一根煙，坐在那兒深深吸了一口，語氣帶著幾分輕快，“有時候，不該問的就別問。”
“……”
夏雲抿了抿唇角，閉了嘴。
季安城如今卻這樣說。那就是絕對機密的事情了。他想了想，沒往行程表上寫。
“總裁，下周一中午怎麼樣？”
季安城在電腦上也如是問道：“下周一中午。”
對方這一次遲疑了一下，藍色字幕顯示了有一會兒，“他”才接了上去，“好。”
季安城又吸了一口煙，手指扣向桌面，一下，又一下，極其富有韻律感。
“以後，這個事兒，你就不用管了。”
夏雲聳了聳肩膀，裝作很受傷的樣子捂了自己的心臟，然後，在季安城的一瞥中，笑著走了。
作為一個被當做保姆兼管家的助理，他巴不得季安城有事兒不找他呢！
阿門！
……
今天是唐小念母親的頭七。
唐母的靈堂設在家裡。
唐小念今天在家裡，招待完幾個無關緊要的親戚，就默默的窩在沙發上發呆。
季安城回到唐小念家裡，看見得就是她雙腿微屈，小白兔一樣坐在沙發上發呆的樣子。
他看得很心疼。
即使是在他“買了”唐小念，承諾給她母親治病的時候，她也沒有這樣，持續的落寞過。甚至，沒過幾天，唐小念就在廚房，生龍活虎的和他開起來玩笑了。
她一直都是一個自愈能力非常強的人，強到他幾乎從來沒有見過，她擺出這樣的，嬰兒在母腹裡的姿勢。
這是人十分缺乏安全感的表現，下意識的動作。
他嘆了口氣，脫外套，放下自己的公文包，然後上前去輕輕摟住了她的肩膀。
唐小念被肩上忽然傳來的熱度嚇了一大跳，慌忙抬頭，看見季安城，勉強的笑了一下。
“你回來啦！”
這幾天季安城過得很規律。
規律到一下班，他就到唐小念家裡來陪她。規律到，即使他有工作沒做完，他也很儘量的拿回來做。規律到，每天晚上，唐小念睡不著的時候，他都在她的身邊，把她困在他懷裡睡覺。
只是今天……
季安城疼惜的碰了碰她的眼角。
她的眼睛因為一天的哭泣有些紅腫，眼睛裡面還有血絲。其實這些前些天也是有這些的，只是今天，比之以前，嚴重的厲害。
“今天哭了很久？”
季安城讓她的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這幾天，唐小念似乎很喜歡這個姿勢。
唐小念的腦袋在他肩膀上滑了滑。
那是她在點頭。
本來保持聯繫的親戚就不多，而且她和她們也不是太熟悉，她是沒奢望他們能多照顧她，或者能怎麼樣的。
但是……
親戚們都知道，唐翠雲喜歡賭，唐家錢不多。今天又加上唐母死了，他們還看著唐小念家裡裝潢並不好……
總而言之，今天一天下來，唐小念把世態炎涼，基本都看過了一遍。
她越發的認識到，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親人了。
季安城嘆了口氣，把她有些冰冷的手抓在自己手裡，慢慢地暖：“我說了我陪你的，為什麼不讓呢？”
他不放心唐小念，在屋裡裝了竊聽器。
平時，這個都是夏雲管著，今天日子特殊，他就囑咐了一下夏雲，夏雲把發生的事情，大概都給他說了一遍。
唐小念無所謂的笑笑，把自己的身子滑到他懷裡，聲音帶著些薄涼：“有些人，適合珍藏著，不相干的人，為什麼要讓他們看。”
季安城心知她在安慰自己，也不戳破，只是點點她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