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下來之後,似乎一切疑點都已被解開,但是揭開之後,心底又是無盡的空洞。罷了。他在心裡說,終歸自己把對念初和孩子的虧欠換做了陪伴,一路隨著初夏長大。既然如此,自己自是不能再來打擾他們的生活。

他慢慢退出正殿,正欲離去,卻被一個將領一樣的人把他拉到了旁邊,‘懂不懂規矩!尊主馬上就來了,亂逛什麼!’那人沒好氣的呵斥他。他馬上低了頭,正靠在正殿的門口。

絲竹的聲音由遠及近,一群身著黑紅相間衣衫的人跳著、笑著簇擁著一位俊朗的少年走了進來。少年滿面春風,卻極度俊俏。雖是男身,但是面若桃花,細長的鳳眼一顧一盼間皆是風情。他手中抓著一段紅絲,紅絲正連線著一朵巨大的絲綢質的捧花,初夏的手中正抓著紅絲的那一頭。

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來自老父親的感動,又或者是來自老情人的愧疚。生苦的眼角不禁溼潤。這感覺很奇妙。自己的‘女兒’竟然嫁給了曾經一直想要嫁給自己的人。生苦雖然極力剋制著自己的神力不被發現,但是禁制卻總在人意志最薄弱的時候崩盤。顯然,他的分神,使得自己暴露了。

小荷,不。他現在已經並不是小荷了,他現在是魔宗的宗主,花冷寒。

花冷寒第一時間發現了他的存在,第一時間,將初夏擋在了自己的身後。

而初夏,是第二個發現他存在的人。她的臉躲在紅色的蓋頭裡,若隱若現。既驚喜又糾結。

‘我當這是誰!’花冷寒一擺手,數十名黑衣侍衛已將他團團圍住。‘怎麼,我的婚禮,竟勞煩仙友親自前來!既然想來,何不大大方方正門而入!或者,我也好提早備好請柬!’花冷寒冷冷的笑著,眼神裡再也找不到小荷的半點天真與柔情。

生苦很是尷尬,他恢復了自己的衣衫。自己也沒想到再見小荷竟然已經物是人非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小荷的話如針扎,自己也曾像疼初夏一樣的把小荷當作女兒來疼愛,可是現在,不僅那份虛無的父女情不復存在,甚至就連他對著小荷的那些愧疚,甚至都沒有任何的餘地存在。因為他此刻面前站著的,只是男兒身的魔宗宗主,花冷寒。

生苦一時語塞,他只是深深的作了一個揖,轉身離去。

‘生苦!’

生苦猜的對了,他因為她的喊叫而回過頭來,卻正看到初夏扯下自己的大紅蓋頭。這個新娘,的確是初夏。生苦略略的嘆氣,既然真的是她,那麼,突然之間,他想送她一份禮物。

他攤開手掌,裡面躺著一支小小的玉笛,這笛子本是他當初想送給小荷的嫁妝。

‘初夏,你從一個小小女娃也變成了亭亭玉立,伯伯沒有什麼好送你的,唯有此物,本是之前要送給我義女,今日,我將它贈與你罷了。神魔殊途,以後萬望照顧好自己。我、’生苦很是侷促,‘他是個很好的依靠,我、告辭!’

初夏流著淚,很是不捨,可是花冷寒卻半路奪下了玉笛,他將玉笛拿在手裡打量了一番,手指微微用力,玉笛隨著一聲清脆,已然折斷。‘我這通靈寶殿什麼沒有,誰要稀罕這一支小小的笛子!’

生苦的心微微的收緊,一股說不上來的酸楚衝上頭頂。‘我本無意...’生苦的聲音極度微弱,甚至只微微的動了動嘴唇。‘告辭!’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在這裡久待。

花冷寒拂袖回首,並不想見他一眼。

眼見他的腳已經踏出正殿,身後仍舊傳來初夏的喊叫,他不自覺的回頭,卻見花冷寒正將紅絲遞回到她的手中,而她卻並未去接。花冷寒一臉驚訝,想攔住初夏,卻為時已晚,初夏輕身躲過他的糾纏,正飛身落在生苦的面前。

‘放肆!’人群中有人怒吼,無數鋒利的兵器再一次指向生苦,卻又被花冷寒制止。

‘生苦!我即將嫁為人婦,可是我仍舊想親耳聽到你的一句回答!’初夏揚起她倔強的小臉,正對上生苦的開始慌亂的臉。

這個同樣的表情,這個同樣的語氣,似乎,他見過。曾經那個喜食荷花的女子也曾揚起她的稚嫩的小臉,睜著一對閃亮的眼睛這樣的看著他。他的身體開始發抖,他怕他聽到曾經他聽到過的那個問題。

初夏仍舊不服輸的看著他,一刻也不曾離開他的視線,‘如果,你要娶我,我就嫁你!’

初夏身後傳來細碎的聲響,生苦看到花冷寒顫抖著後退了幾步,正靠在一方案幾,撞倒了上面的一個酒杯。

‘我,我只是把你當成自己的女兒。’他更加惶恐,只是他沒想到,不論時光變幻,他的回答卻仍然如出一轍。

‘我不管!’初夏一把抱住他,‘可是我並不想做你的女兒,你我並無血緣!比起他,你給了我更多的陪伴!’

‘初...’花冷寒顫抖著嘴唇,默默而卑微。

‘可是...’不知為何,生苦的內心竟然開始動搖,甚至有個聲音慫恿著他帶著初夏走。其實現在的境地,不論他是自己走,還是帶著初夏走,對小荷的傷害,似乎永世都難以贖罪。可是,他問自己,對於當初的小荷,對此刻的初夏,真的都僅僅只有父女之情麼?初夏的一句話說的很對,他與她們並無血緣,那麼,他對於她們的所謂的單方面的父愛,在接受者的內心,是不是自己太過自私的表現?

‘帶我走!’初夏伏在他的耳邊輕輕的說,只這一句,似蠱惑般,生苦一瞬間竟然豁然開朗。他拉著初夏的手,掌風一轉,擊倒了面前的侍衛,一條出口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初夏開心的伸手卸掉頭上的鳳冠,長長的頭髮飄落下來,隨風飄散。

花冷寒面無表情的低頭拾起那壞了鈴角的鳳冠,默默低語,‘終究,真心仍舊是錯付了!’

‘尊主,追麼?’有人問到。

花冷寒輕輕的搖了搖頭,‘這是我們三個人的事情,終究是要三個人來結束它。’ ”

聽到這裡的時候,我覺得我的世界觀幾近崩塌,我滿肚子的話想說卻找不到如何開口,倒是凌霄首先說道,“生苦去搶了曾經追他不成變成男人的人的新娘子?而且他因為同樣的理解拒絕了小荷,卻同意了初夏?這個男人,怎麼聽起來像是個渣男人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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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對著凌霄伸出了大拇指,“對對對,你總結的很好,我都沒找到適合形容他的詞語。那個魔宗宗主還真是倒黴,女人的時候生苦不選她,男人的時候又被生苦搶走了老婆,唉!”

左良就弱弱的說,“其實我覺得算不上渣男吧!時期不同、心境不同、選擇不同罷了,只能說小荷出現的時機不好,他們並不是對的人。”

凌霄突然拉長了臉,陰沉的問道,“你的意思是,他與初夏的時機就對了?他可是從人家婚禮上搶走的人啊!”左良本來還想辯駁,可是猛然看到凌霄此刻可怕的臉,瞬間閉了嘴,滿臉的賠笑。

重明就笑了笑,“假如我去你的婚禮上要帶走你,你會跟我走嗎?”

我疑心他要為渣男洗白,就眯著眼睛對著他說道,“首先,我如果心裡有你,我不會和其他任何人結婚。其次,如果我真的決定與他人結婚了,那只能說明我的心裡根本就沒有你的位置了。所以,你就算來了,我也不會跟你走的!”

重明尷尬的笑笑,“這話真的像是專門針對我的。”見我防守滿分,不禁豎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我的女人!大氣!”我得意一笑,催促他接著講下去。

“出乎意料的,花冷寒似乎異常沉得住氣。一天、一月、一年、整整五年,花冷寒每日除了在他的通靈寶殿尋歡作樂,就是廣納新妃。似乎身邊從未出現過一個叫做初夏的女子,這個女子也從未被人在新婚之夜被人搶去。直到這日,一位江上來的老者跪拜在花冷寒的面前。

‘尊主!’老人的聲音卻沒有想象中蒼老,相反卻很渾厚。

花冷寒抬起他酒醉的鳳眼,‘我當是誰!原來是大長老,怎麼,來陪我喝酒來了?’說著舉著酒杯就送到大長老的嘴邊。

大長老煩躁的推開他,聲音卻很急迫,‘尊主,近日又將是夫人的化血之日,若再不尋找,夫人恐活不到明年了!’

花冷寒的身子微微一動,緊緊的握住了酒杯,‘她此刻正與神仙你儂我儂,怕什麼!’

‘尊主!’大長老搶過他的杯子,‘夫人從小在我處寄養,我向來視若己初,眼見夫人化血之日快到,你讓老奴,如何心安度日!’

‘你先退下吧!’花冷寒揉著眼睛,似乎很累。‘我答應你,我會處理。’

‘尊主!’

‘放心!’

花冷寒眼見大長老蹣跚的走出正殿,深深的嘆了口氣,‘也是時候,該做個了結了!’他輕輕翻手,一隻黑色的蝴蝶出現在他的手心,他冷冷的注視著許久,然後手一抖,蝴蝶繞著他飛了一圈後消失了蹤跡。

他擺擺手,一個仕女應了一聲,‘去,把我的孩子們都叫來!’

小小的孩子們揉著睡眼惺忪的雙眼,表情都有些委屈,時已子時,本應是小孩子們熟睡的時候,卻突然間被叫起,因是平日裡懼怕的父王所召,才沒有哭鬧。花冷寒看著屬於自己的十幾個孩子,滿意的點點頭。

‘我這裡有一個果子,’破天荒的,他第一次對他們微笑,‘還有一把尖刀。你們誰要果子?’話音剛落,孩子們都去搶著拿果子。他丟下果子,徑直走到最後面的那個孩子的面前,‘你為什麼不去搶果子?’那孩子微微一笑,‘我只喜歡那尖刀,為何要去搶果子?’

花冷寒笑著,離開了大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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