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洛的血液染紅了桑枝的唇,慢慢的,桑枝死灰般的眼中似乎閃過了一絲絲若有若無的不知名的東西,接著手指竟然輕輕的動了一下。

“桑枝,有效果了是不是?”提洛緊緊的握著桑枝的手,手腕上的傷口使得她不經意的皺了下眉頭,但是仍舊被驚喜的表情所取代。

而桑枝,她破天荒的在這個月第一次轉動了自己的眼睛去注視了提洛的臉。雖然仍舊面無表情,雖然沒有一句回答,但是能夠有此進步,已經夠提洛開心的了。

“公主,你的手!”綠倪從門外進來,見了提洛滿手的血不禁摔了手中的東西。那正是之前提洛讓她去準備的毛巾、匕首等物。本來綠倪並不想聽從,她剛剛從她的房間離去的時候,因為明知道提洛要做傷害自己的事情而自己卻阻止不了,已經偷偷的哭泣過。可是心底對於主人的隨從與她那心底最最深處深藏著的對提洛的愛還是驅使著她不得不聽從著她的一切。

綠倪已經成年。本來,她是家中獨女。雖然她現在在做著魔宗公主的侍女,可是她的家裡人也曾經很想讓她成年之後變為男兒。這在魔宗很是常見。可是因為她心中對於提洛的那一點小憧憬,她還是選擇留在她的身邊。不論提洛男女,自己就做她一輩子的侍女又如何?

她從沒想過要得到她的愛。她只是卑微的暗戀著她。

此時,提洛的眼中都是桑枝,她只是輕輕的對著綠倪揮了揮手,表示自己並無大礙,似乎也並沒有想起她為何這麼久都沒有回來。

綠倪見她似著魔般的笑著抓著那個叫做桑枝的女人的手,心中不由得一陣酸楚。她的淚終於忍不住的流下,但是提洛卻並沒有發覺。“公主,您的手傷了,綠倪幫您包紮。”

而提洛,眼中皆是桑枝。

從那開始,提洛每個月圓都會如法炮製。一盞她的血,從桑枝的唇間飲下。桑枝的臉色漸漸紅潤起來,眼睛裡漸漸有了神采。她可以開始說話,眼角的淚開始止住,慢慢的顯出笑影來。

這,將是最後的一個月圓時分。而那羊皮紙上的記載,最後的一個月圓,需要的並不是一小盞血液,而是需要一個人的全部靈力。

提洛。需要殺一個人。這本不是重鑄樹身的方法,而是一個暫時性喚醒滄海桑田果實的補救之法。但是這個辦法卻需要一命換半命。

提洛有些躊躇。雖然她是魔宗的公主,但是從小到大並未傷及一條生命。但是那麼多個月圓之夜都已度過,自己卻並不想這麼輕易的放棄這個機會。那樣愛笑的女孩子,她不想見她終日行屍走肉一般,淚流滿面。可是,她要犧牲誰的命呢?

距離月圓之日越來越近,這個問題卻一直困擾著她。曾經有一刻,她見到為她梳妝的綠倪甚至都有勒死她的衝動。好在她的理智馬上佔據了她的身體,她鎮靜下來之後正看到綠倪驚慌的被她狠狠的壓在自己的身下,手上仍舊抓著那把棗紅的木梳。

她馬上起身,大聲吼著讓綠倪從今日開始不得再進她的房間。綠倪眼角紅紅的,並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只是跪了幾跪,接著捂著臉跑了出去。

“對不起。”她望著綠倪遠去的背景,默默的說著。

“綠倪怎麼了?”桑枝從門外進來,有些疑惑。“她好像哭了,你要不要去看看。”說著,她把手中的鮮花遞到了她的手上。

“真香!”提洛開心的說道,“你去小花園了?今天心情很好?”

“綠倪,真的沒關係麼?”桑枝的眼神仍舊憂鬱。因為她並無樹身,所以整日脆弱又敏感,一點輕微的情感波動都可能讓她痛徹心扉。

“真的!”提洛極盡溫柔。“你看我平時連大聲訓斥她都不曾有過。她怎麼會哭呢?”

桑枝皺著的眉頭這才慢慢舒展。“提洛。你知道嗎?我昨天竟然夢到了一個漫天黃沙的地方。那地方超級空曠,除了黃沙什麼都沒有!可是我卻像是一棵樹一樣的俯視著大地。而遠處竟然還有個人影。我開始以為是你,我對著你用力的擺動著,但是你卻離我越來越遠。”

一株小小的花兒從提洛的手中滑落,她的心猛地跳動起來,難道,這就是書中記載的所謂不好的後果麼?鑄魂的過程會讓桑枝想起之前的事情?不!她絕不允許!可是,她又看著這張帶著明媚微笑的臉,難道還要讓桑枝回到那個行屍走肉整日以淚洗面的木偶的樣子麼?她猛地搖搖頭。

“提洛,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麼?”不知道提洛為何會這麼大的反應,明顯她有點害怕。

“桑枝。你不要怕。你的世界只要有我,我就會永遠的保護你,你放心!”

“那個地方...”桑枝猛然被她抱在懷裡,有點憋悶。

“那個地方並不存在,你只要記著,我永遠都在你身邊就夠了!我很快就會成年,到時我就會變成男兒身,你嫁我可好?”

“嗯...”

“公主,明日就是月圓之日了。”綠倪站在門外,從那日提洛突然失去神智差點把她掐死以後,她就再也不被允許進入這間屋子。

許久,屋內並無回應。綠倪輕嘆了口氣,正欲離開,門卻被輕輕的推開。“那個...”這聲音贏弱而溫柔。

綠倪轉過來身。第一次,她這麼仔細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孩子,她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麼,會使得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公主會為了她死心塌地,甚至於傷害自己。

“幹嘛?”她沒有好氣的問道。在她的認知中,這個看似無害的女子明明正在將自己的愛人拉離自己的身邊,她突然出現分掉了那原本就少的可憐的屬於自己的愛。現在,她竟然還是一臉天真無邪。

那女孩似乎受了驚嚇般略縮了縮身子,聲音更加小的可憐,“提洛一大早就出門了。她說明日方才回來。”

“哦。”綠倪看著她的臉心情就非常不好,以前公主去哪都會帶著自己,現在竟然需要她來告知,還真是諷刺!她看過那本關於滄海桑田的書。她知道明日就是最後一個月圓之夜,那個鑄魂的方法,已經來到了尾聲。

綠倪有些忿忿的。她不相信自己從小到大那個沒殺過生的小公主竟然會為了一隻樹妖去做那樣以命換命的勾當。假如,假如這個女人死了、或者,跑了,可能公主就再也不會為了她做出這樣那樣的傻事了吧!

“喂,你知道天之涯嗎?”綠倪下定了決心,她想讓她離開,滾回到她原本應該在的地方。

“天之涯?”桑枝搖了搖頭,“我從未離開過這裡,你為何這樣問我?”

“從未離開嗎?”綠倪冷笑了一聲。“你本就是在天之涯的一株滄海桑田的果實。是我家公主把你帶回來。怎麼,現在就想著數典忘祖了。”

“什麼?”桑枝的眉頭皺了起來,不知道為何心口突然隱隱作痛,似乎一些殘破的碎片正在自己的腦中拼湊著。

“我知道你也不想回去,也是呢,那樣漫天的黃沙,誰會喜歡住在那裡!還是我們魔宗的床鋪舒服,你說是不是?”說完,綠倪也並不看桑枝的臉,似乎這一仗,她贏的很漂亮。

“漫天黃沙?天之涯?”桑枝的思緒開始清晰起來,似乎與她的那個夢境開始完美的重合起來。

“天之涯,”她默默的重複著,“我要去看一看。”

綠倪並未回頭,她繼續大步的離去,“天之涯就在這天界的盡頭,你應該找得到!”

生苦正在誦經,突然一陣熟悉的感覺引得他心中一痛,那種淡淡的花汁子的香氣突然就充滿了整個荒蕪之地。他一翻身站起,頭上冒出了細細的汗珠。“桑枝...回來了。”

桑枝站在那條細長冷冽的河邊,用纖長的手指捧起黃沙,那沙中正有著什麼閃著淡淡的紫色的光。這讓她覺得很熟悉,她將鼻子湊上去 細細的聞著,竟然有一種她所熟悉的花汁子的問道,那是屬於她自己的味道。提洛曾經那樣告訴過她,她身上的香氣世間第一無二。所以,真的就如綠倪所言,自己真的是一棵叫做滄海桑田的樹妖嗎?這裡,就是曾經長大的地方!

她站起身四處看去,突然,她的視線凝固住了,那遠遠的沙丘之上,有一個如此熟悉的人影,正在與她對望。這景象與她夢中所見完美的契合在一起。只在這一刻,甚至她分不清了夢境與現實。

“你是誰?”她深吸了一口氣,極盡全力的大聲呼喊。

那個人影似乎了遲疑了一下,接著竟然跌倒在地,似乎是受了驚嚇。

“你是誰?”桑枝急於找回自己曾經那些被失去的記憶。她腳下並沒有停留,快步的向著那個人影跑去。

而那個人,似乎見了鬼般,只知道逃跑。

桑枝本沒有復原,這樣高強度的運動使得她很快就開始筋疲力盡起來,她腳下一軟,整個人都被卷在了黃沙之中。她在迷濛之中,見到了一個年輕的男人正滿臉驚慌又猶豫不決的站在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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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苦本已經跑遠,這個女人是個麻煩,每次她的出現都會擾亂自己的成佛進度。她讓自己的心緒不寧,讓自己的思想邪惡,讓自己不想成佛。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當她突然再一次出現在這天之涯的時候,他那原本已經已經做好的成佛準備的純淨的內心,被再一次激起了漣漪。所以,他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偷偷去尋她!

生苦擦乾了她臉上的黃沙,他知道,自己終將與佛無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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