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也是何霓雲在燕京貴族圈子裡的第一次亮相,自然也得了花廳裡各位貴婦人的見面禮。

海柔看了就暗暗咋舌:“出來赴宴可真破費,待會兒要是再來幾個小姐,豈不是身上的首飾全給摘完了。難怪我娘出門做客都很少戴特別貴重的首飾。”

站在一旁的潤柔聽見了,漫不經心地瞪了她一眼,海柔立馬就站直了,再不敢隨便說話。

今日她們來的確實不算早,許多早來的夫人身邊跟著的小姐們都已經被趙家出面待客的小姐招待去了別處遊玩。

趙五娘是要陪著她祖母的,眾人又是第一次見沛柔,不免要寒暄一會兒,藉此跟定國公府攀攀關係。

等世子夫人錢氏想起來要命人把徐家的小姐們和何霓雲送到園子裡去由趙家的二孃、三娘待客時,恰是到了拜壽的正時辰。

花廳裡坐的有不少是年輕媳婦,拜壽不僅有趙家的子弟,也有他們家的姻親或是平素走的近的後輩,都是外男,因此花廳裡自然也是備了屏風預備讓年輕的奶奶、小姐們暫避的。

雖然沛柔、海柔年紀還小,可潤柔已經到了年紀,姐妹幾個索性就一齊避到了屏風後頭。

年輕的婦人們自在屏風後坐了,海柔卻對趙家的兒郎很是好奇,就站在屏風後頭,透過屏風的縫隙往花廳裡看。

沛柔原本想遠遠的避開,又怕海柔惹事,只得陪她一起站在屏風那邊。

還沒有開始拜壽,就聽見趙家的四爺不悅道:“小五還不快過來,你要和你祖母坐在一起受你叔伯和你爹的頭不成。”

原來趙五娘不知何時已經回了花廳,正倚在孟老夫人懷裡,並沒有挪步的意思。

孟老夫人便怪兒子:“火氣這樣大做什麼,小五難道是這樣不懂事的人不成?不過是一時沒想起來挪步罷了。”

又對花廳裡眾人解釋道:“老四夫婦只得這一個閨女,她生的也巧,倒正好和我是一日的生辰,又是這樣千伶百俐的,老婦人難免就偏疼了她些,諸位可不要見怪。”

眾人就笑著恭維了幾句,等趙五娘被世子夫人牽著站到了一邊,才開始正式拜壽。

領頭的是恆國公世子,他已年過四旬,從屏風的縫隙裡看不到他的正臉,但看起來身量十分高大,聲音也非常洪亮。

前生趙家是和三皇子站到了一起去的,那時候老國公爺畢竟已經年邁,只怕沒有魄力去下這樣的決斷,決定趙家整個家族的方向和命脈的就是眼前的這個儀表堂堂的中年男子。

沛柔對他說不上恨,畢竟他其實和她父親一樣,肩上負擔的都是整個家族,若有機會更進一步,多過幾十年富貴榮華的日子,誰會選擇放棄呢?

成王敗寇,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若今生趙家還是要以徐家為敵,兩家自然也還是會如前世一般分出勝敗。

她只希望這一次的贏家能是她們徐家。

趙家的二爺倒是和她二叔父是一般的人物,一樣的喜歡風花雪月文雅之物,也是梨園樂館的常客。

只是他和妻子趙二太太倪氏的感情卻非常的好,從倪氏年過三旬前年還生下了他們的么女趙家八娘就可見一斑。

他就是一副名士風流的打扮,穿著淡青色繡仙鶴紋的直綴,只用了一根白玉的簪子,和他哥哥的穩重大方截然不同。

從沛柔的角度看去正好能把趙二太太的表情直收眼底,她的眼神一直落在她丈夫身上,旁邊英國公世子夫人姚氏和她說話也像沒聽見似的,好半天回過神來,還被英國公世子夫人姚氏笑著擰了一把。

趙家的三爺是庶出,在五城兵馬司領了差事,他看起來就是個武人,舉手投足間就沒有趙家人身上那種漫不經心的貴氣。

趙家的四爺剛被母親孟老夫人訓過,眉宇間也不敢見絲毫的不悅之色,規規矩矩的行了禮,就喚了趙家的小輩上來。

趙家這一輩的子息比徐家就要旺盛的多了,嫡出庶出足有十個男孩。

嫡長孫正是世子夫人所出,如今已到了說親的年紀。

海柔就和沛柔咬耳朵:“我聽說趙家大郎文武雙全,而且貌比潘安,出身又好,聽說在這個年紀比大哥哥還強些呢,燕京城裡有不少人家都想把女兒嫁給他。”

沛柔卻知道,文武雙全也好,貌比潘安也罷,還不是夭折在了昭永十六年夏天那場疫病裡,她只是不滿有人踩著潤聲的名聲抬高自己。

或者也正是因為這樣,恆國公世子人到中年痛失愛子,尤其還是自己多年來悉心培養的繼承人,族中再無其他可造之才,乾脆就選擇放手一搏,以保證恆國公府未來幾十年的富貴。

海柔又悄悄上前一步想看清趙家大郎的模樣,沛柔卻沒有動。

她前生就不知道他長得什麼樣子,若他真的生的很好,早知道最後是這樣的結局,不如一開始就不要記得他的樣子。

今天來這一趟倒是把趙家人的情況摸了個清楚。

錢氏只有一兒一女,大房剩下的三個兒子就都是庶出,分別行四、行七和行十。二房則有兩個嫡子,大些的行三,小的行五,另有一個庶子行六。

趙家三爺沒成婚就有了庶子,行二的就是他的兒子,他也因此沒能說到很好的親事。

他妻子吳氏只是京城小官之女,給他生了一個兒子,是行六的那個,年紀雖小,看起來卻比哥哥們還高些。

此外八郎、九郎是雙胞胎,也是妾室所生的。

趙五娘沒有嫡親的兄弟,要到她十六、七歲和三皇子訂了親,她父親才好不容易得了一個庶出的兒子。

趙五娘對這個弟弟也十分的疼愛,做了皇后之後還時常讓趙家八娘帶著這個弟弟進宮去陪伴她。

自家的兒郎問完了安,就由姻親和通家之好的子弟上前問安、拜壽。

除了三個兒子,孟老夫人還有兩個女兒,一個女兒嫁到了淮安謝家,成了柯大太太的弟妹,還有一個女兒嫁在京城,是英國公太夫人的小兒媳婦。

兩個女兒今日都帶了兒女回來給孟老夫人拜壽。

江南文風最盛,淮安謝家又是其中的佼佼者,沛柔對謝家的子弟倒有幾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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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老夫人嫁到謝家的女兒只得了一個兒子,由他父親領著給孟老夫人拜壽。

他和沛柔一般的年紀,禮數卻很周全,祝壽詞也說的很文雅,最難得的是聲音獨有一種清越和真摯,如月下清泉一般,令人心生好感。

雖然沒有看清那男孩的樣子,但終歸不會是個醜八怪。

今生若有得選,還是嫁到江南這些詩書傳家的人家去更好,她可不要再嫁給齊延這樣的假斯文假書生了。

接下來的人家有不少都是燕京貴族之家,家中姐妹和沛柔前生相熟,她不由有些興致缺缺。卻突然聽到花廳裡的人自報家門,是大理寺卿崔成燮的家眷。

沛柔不覺回頭看了一眼潤柔,她正和一位她並不認識的年輕婦人說話,對花廳的情況一無所覺。

崔家前世是潤柔的夫家,她恍惚聽過,崔家的老太君似乎和孟老夫人是堂姐妹。

潤柔前世的公公崔成燮崔大人在本朝有能吏之名,如今就已經官拜正三品的督察院左督御史,過幾年會被外放成湖南布政使,等和潤柔議親的時候,已經官至陝甘總督。

西北連年戰事,陝甘總督的位置自然也是熱灶頭,且西北軍政臺面上檯面下的關係都十分復雜,他卻能在那個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年,而且就連改朝換代也對他絲毫沒有影響似的。

前生常氏對這門婚事並不十分滿意,只覺得女兒生在燕京,長在燕京,從富貴繁華之地嫁去戰火連綿,氣候惡劣的西北實在是吃了大虧,對極力促成這門婚事的太夫人有頗多不滿。

沛柔那時也覺得,若是要她嫁到那樣的荒蕪之地,她大約也是要和家裡爭一爭的。

可沛柔重活一世,卻覺得太夫人這門親事做的實在很好。

遠離燕京,也就免去了很多人情往來和錯綜複雜的關係。崔家人口簡單,陝甘之地她公爹又是說一不二的一把手,根本不用看人眼色。

潤柔一進門就生了兒子,雖然回京省親的次數很少,卻每次都是容光煥發,瞧著比未出嫁時還要生動美麗些。

她的夫婿也爭氣,在她嫁過去的第五年就考了進士回來。

她後來隨著丈夫外放,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不知比海柔與宣瑞伯世子常毓君這門常氏滿意的不能再滿意的親事好了多少。

雖然前生潤柔和她的交集並不算太多,可每次她從西北或是其他地方給定國公府送了土儀回來總不會少了她那一份。

沛柔嫁入齊家之後,潤柔也時常寫了信過來問候,只是她那時候總是心煩意亂的時候多,收的信多回的少,潤柔的來信也就漸漸的少了。

沛柔不由得就上前一步,想看看這位能吏此時的模樣。

海柔一時覺得新鮮的很,也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和沛柔說話:“五妹妹你好奇怪啊,不去看少年郎,倒愛看這老頭。”

沛柔失語:“人家和你父親一般大,怎麼就是老頭了。我只是聽祖母說這個人很厲害。”

或者是發覺她們站的太近了,潤柔快步走了過來,牽了她們兩人的手,語含警告:“我瞧著那邊那盆牡丹花不錯,恆國公府才二月就養出了這樣好的花,妹妹們不如隨我一同來賞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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