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紅木雕花禮盒中,放著一對白玉杯,那對酒杯小巧玲瓏,雕刻得十分精緻,一見之下,就知道不是凡品。

紅木襯著晶瑩剔透的羊脂白玉,燭光輝映,更顯得寶光灼灼。

——程靈素曾檢查過那些食材,這對杯子當然也不會放過。

畢竟是要拿給蘇子期的物事,沒有裡裡外外檢查一遍,看看有沒有毒物藥粉之類的東西,她怎麼放心呢?

蘇子期把那對玉杯取了出來,心道:他這義父的心思,可難猜得緊了。送的物事,不管是材質還是做工,也與尋常人家大不一樣。

這玉杯制式奇特,不知是有什麼用處?

公子仔細端詳著手裡的玉杯,這杯為雙筒相連的樣式。

外飾兩週繩紋,兩筒間鏤雕一鳳為杯柄,杯前面雕雙螭。

並於兩道繩結間雕方形飾,其上琢“如意”二字。

杯兩側分別琢凸起的篆文詩句,蘇公子眼光落在那些雕刻的痕跡,仔細地辨認了一番。

雖然篆文日常用的不多,但他還是認得的,誰讓《天魔策?花間卷》有些生僻的註解文字,都是篆文呢?

其中一側杯口沿琢“節夫制”款識。

杯身銘文為“地生連理枝,水出並頭蓮。同聲若鼓瑟,合韻似鳴琴。(1)”

杯身銘文為“溫溫楚璞,既雕既琢,玉液瓊漿,鈞天廣樂。”

末署“祝行止”三字。

程靈素雖然懂得書法,卻不大認得篆文,之前也從未見過這種樣式的杯盞,所以她不太清楚這個玉杯到底有什麼用處。

“這東西瞧著價值不菲,韓相公待你倒好。”少女心不在焉地說道。

他的手指摩挲著另一側杯口沿雕琢的三個字。

蘇公子啞然失笑,道:“價值還在其次,但這是義父親手做的,他可是很少會給人雕刻了。”

韓侂胄對金石古玩很有研究,做得扇子,雕得玉石都是精品,只是他很少顯露於人前,除了兩個養子,就是吳氏也是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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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白玉丹鳳玉合巹杯?義父他果然還記得……”

蘇子期的聲音帶著些許的感慨。

杯壁的另一側自是刻著“合巹”二字,這便是一對合巹杯!

就算蘇子期沒有離開韓相府,也沒有指腹為婚而訂下婚約,韓侂胄也一定會為他好尋一門四角俱全的婚事,聘名門淑女為妻。

韓侂胄雖然是某些清流萬般痛恨的物件。

但他對膝下唯二養過的孩子,特別是白月光託付的遺孤,自家傾注心血栽培的孩子,還是很有幾分慈父之心的。

就像那位鐵膽神侯朱無視,他的膝下也沒有親生的血脈,收了三個義子義女,也只對上官海棠有幾分真情。

雖然蘇公子已經不住在韓相府了,一年多前更是與韓相爺大吵了一架,幾乎是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

但韓侂胄真的被人害得病入膏肓時,蘇子期也依然會擔心他。

別看韓侂胄一年前氣得和什麼似的,心裡也一直掛念著自己養大的孩子。

他與蘇公子的關係非比尋常,親手雕刻的一對合巹杯,便是預祝蘇行止以後能婚姻美滿,琴瑟和鳴。

程靈素聽到“合巹”二字,心跳頓時漏了一拍,纖瘦的身軀似也僵住了。

“你,你……”她的聲音裡帶著幾分心慌的顫音,“合巹交杯,成婚之喜?你是否已有了要相守一生的人兒,是不是快要成親了。”

“所以除她之外的女子,你都只能看成是妹子?”

蘇公子一怔,頓時醒悟,嘆道:“你可是氣我先前說錯的話?”

程靈素道:“我又能生什麼氣?”

話雖如此說,但瞧她眼眶一紅,珠淚欲滴,轉過了頭去。

他到底心軟了些。

面對一心自己好的人,他總不能鐵石心腸。

“程姑娘,你待我的好,我是知曉的。”他說,“你牽扯進這京城風雨,也皆是因為我的緣故。”

“這番情意,子期此生難以報答。”

蘇樓主的心思何等機敏?縱然和女子相處不多,又如何不知這個聰慧的小姑娘已然發現了什麼。

——這不算是他有意為之,但原也沒想掩飾。有些事,終歸是要說清楚的。

望著她說道:“將來若姑娘有所求,無論何事。我都當盡力而為。”

程靈素垂眸,蒼白的臉頰上看不出神色,“好。我只求你一件事,你答不答應?”

月兒彎彎,寒星滿天,山間的幽雅落在他清寒的瞳孔中,真摯而明亮。

“只要蘇某能做到,必然完成。”

少女道:“我要你心甘情願為我做,你也肯嗎?”

公子道:“自無不肯。”

“好,”程靈素伸手一指那邊的美人圖,道:“我要你把那幅畫撕碎!”

蘇子期心裡微驚,望著自己精心繪就的美人圖,霎時間,那一年多前杭州臨別之時,佳人垂淚,羞惱的模樣神情就在他心尖上轉了幾轉。

瞧瞧程靈素,又望了一眼牆上的《美人圖》,那畫上淡雅憂鬱,懶倚秋光的人兒,正是令他魂牽夢縈的女子。

這一件事,讓他萬萬也下不去手。

“好。”公子低眸幽幽說道。

此畫雖對他有非比尋常的意義,其中更有他牽掛思念之人。

但卻也不是他與那人的定情信物。

畫還可以再畫,程姑娘的這番情意卻是……卻是難以回報。

公子說話間已走到了那幅畫前,眼中的情緒半是惆悵,半是傷懷。

程靈素此刻還有什麼不明白,心頭悵惘失弱,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侵浸了滿身。

她知曉蘇公子的脾氣,也不欲叫他為難,忍著淚:“算了,我也不要你做什麼了。”

“你喜歡畫上的人是不是,你給我說說她就好了。”

蘇子期的手剛碰到畫紙,頓了頓,停下了。

雲華大氣也不敢出,低眉順目地站在一邊,盯著室外的動靜,巴不得沒有人注意她。

微涼的夜風拂過他鬢邊的烏髮,吹來幾片淡粉色的杏花瓣。

公子闔上眼眸,背對著少女。

“她……叫慕容九,是我的未婚妻子。”

“她果然是要與你成婚的人,我沒猜錯。”可有時候,她寧願自己猜錯了,少女眼眶中的淚水終於流了下來。

她拉起衣角拭了拭眼淚,幽幽說道:“她也生得很美,就和她的醫術一樣出眾。你們的相遇也一定很美吧。”

“我與她是從小指腹為婚的。”公子搖搖頭,有些苦澀的柔,“我與她幼時相識,那以後便知道她是我未來的妻子。”

“我少年之時,在慕容山莊與她初見的時候,已離開了相府,也沒有回到風雨樓,還什麼都不是。”

“但我見到了她,她又是那樣的好,自那以後我便忘不了她。”

那是母親為他訂下的妻子,生來與他命運相連的人,她又是那樣好,那樣適合他的女子。

“她去雲南見我,陪我一起經歷了許多。從一文不名到如今的平南侯。是我對不住她。”

少女心底一片悽然,苦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見鍾情,患難與共。”

“果然是好得很啊,換成是我,我也忘不掉這樣的姑娘。真想見見她,她叫什麼?”

“她叫慕容九。”

彎彎的上弦月被層層雲朵遮蓋,窗外靜寂黯淡,似是要下一場雨。

——蘇子期與程靈素的心又何嘗不是如此?

正是,“燕子不歸春事晚,一汀煙雨杏花寒!”

預知後事如何,請看下集分解……

PS:蘇樓主太難了,故事還是不會斷的。所以報答不了,還是考慮一下身心相許吧,程姑娘走心不走腎哈哈哈。

九姑娘是為啥去雲南的,蘇子期為啥說自己對不住她,看以後分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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