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竹坐在地下,心下轉念。

“我師父常說,佛祖傳下的修證法門是戒、定、慧三學。《楞嚴經》雲:‘攝心為戒,因戒生定,因定發慧。’我等鈍根之人,難以攝心為戒,因此達摩祖師傳下了方便法門,教我們由學武而攝心,也可由弈棋而攝心。

學武講究勝敗,下棋也講究勝敗,恰和禪定之理相反,因此不論學武下棋,均須無勝敗心。唸經、吃飯、行路之時,無勝敗心極易,比武、下棋之時無勝敗心極難。

倘若在比武、下棋之時能無勝敗心,那便近道了。《法句經》有云:‘勝者生怨,負則自鄙。去勝負心,無諍自安。’

我武功不佳,棋術低劣,和師兄弟們比武、下棋之時,一向勝少敗多,師父反而贊我能不嗔不怨,勝敗心甚輕。怎地今日我見這位段施主下了一著錯棋,便擔心他落敗,出言指點?

何況以我的棋術,又怎能指點旁人?他這著棋雖與慕容公子的相同,此後便多半不同了,我自己不解,反而說‘只怕不行’,豈不是大有貢高自慢之心?”

段延慶下一子,想一會,一子一子,越想越久,下到二十餘子時,日已偏西,玄難忽道。

“段施主,你起初十著走的是正著,第十一著起,走入了旁門,越走越偏,再也難以挽救了。”

段延慶臉上肌肉僵硬,木無表情,喉頭的聲音說道。

“你少林派是名門正宗,依你正道,卻又如何解法?”

玄難嘆了口氣,道。

“這棋局似正非正,似邪非邪,用正道是解不開的,但若純走偏鋒,卻也不行!”

段延慶左手鐵杖停在半空,微微發顫,始終點不下去,過了良久,說道。

“前無去路,後有追兵,正也不是,邪也不是,那可難也!”

他家傳武功本來是大理段氏正宗,但後來入了邪道,玄難這幾句話,觸動了他心境,竟如他人一般,漸漸入了魔道。

這個珍瓏變幻百端,因人而施,愛財者因貪失誤,易怒者由憤壞事。

段延慶生平第一恨事,乃是殘廢之後,不得不拋開本門正宗武功,改習旁門左道的邪術,一到全神貫注之時,外魔入侵,竟爾心神盪漾,難以自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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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春秋笑咪咪的道。

“是啊!一個人由正入邪易,改邪歸正難,你這一生啊,註定是毀了,毀了,毀了!唉,可惜,一失足成千古恨,再想回首,那也是不能了!”

說話之中,充滿了憐惜之情。玄難等高手卻都知道這星宿老怪不懷好意,乘火打劫,要引得段延慶走火入魔,除去一個厲害的對頭。

果然段延慶呆呆不動,悽然說道。

“我以大理國皇子之尊,今日落魄江湖,淪落到這步田地,實在愧對列祖列宗。”

丁春秋道。

“你死在九泉之下,也是無顏去見段氏的先人,倘若自知羞愧,不如圖個自盡,也算是英雄好漢的行徑,唉,唉!不如自盡了罷,不如自盡了罷!”

話聲柔和動聽,一旁功力較淺之人,已自聽得迷迷糊糊的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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