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天色已然全黑,廳上也不掌燈,各人又飢又渴,卻不敢動用宅子中的一茶一水。

玄難道。

“咱們還是出去,到左近農家去討茶做飯。鄧施主以為怎樣?”

鄧百川道。

“是。不過三十裡地之內,最好別飲水吃東西,這位薛先生極工心計,決不會只佈置一口棺材就此了事,眾位大師倘若受了牽累,我們可萬分過意不去。”

他和公冶乾等雖不明真正原委,但料想慕容家“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名頭太大,江胡下結下了許多沒來由的冤家,多半是薛伸醫有什麼親友被害,將這筆帳記在姑蘇慕容氏的頭上了。

眾人站起身來,走向大門,突然之間,西北角天上亮光一閃,跟著一條紅色火焰散了開來,隨即變成了綠色,猶如滿天花雨,紛紛墮下。瑰麗變幻,好看之極。

風波惡道。

“咦,是誰在放煙花?”

這時既非元宵,亦不是中秋,怎地會有人放煙花?過不多時,又有一個橙黃色的煙花升空,便如千百個流星,相互撞擊。

公冶乾心念一動,說道。

“這不是煙花,是敵人大舉來襲的訊號。”

風波惡大叫。

“妙極,妙極!打他個痛快!”

鄧百川道。

“三弟、四弟,你們到廳裡耽著,我擋前,二弟擋後。玄難大師,此事跟少林派顯然並不相干,請眾位作壁上觀便了,只須兩不相助,慕容氏便深感大德。”

玄難過。

“鄧施主說哪裡話來?來襲的敵人若與諸位另有仇怨,這中間的是非曲直,我們也得秉公論斷,不能讓他們乘人之危,倚多取勝。倘若是薛神醫一夥,這些人暗布陷阱,橫加毒害,你我敵愾同仇,豈有袖手旁觀之理?眾比丘,預備迎敵!”

慧方、虛竹等少林僧齊聲答應。

玄痛道。

“鄧施主,我和你兩位師弟同病相憐,自當攜手抗敵。”

說話之間,又有兩個煙花沖天而起,這次卻更加近了。

再隔一會,又出現了兩個煙花,前後共放了六個煙花。每個煙花的顏色形狀各不相同,有的似是一枝大筆,有的四四方方,像是一隻棋盤,有的似是柄斧頭,有的卻似是一朵極大的牡丹。此後天空便一片漆黑。

玄難發下號令,命六名少林弟子守在屋子四周。但過了良久,不聽到有敵人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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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人屏息凝神,又過了一頓飯時分,忽聽得東邊有個女子的聲音唱道。

“柳葉雙眉久不描,殘妝和淚汙紅綃。長門自是無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歌聲柔媚婉轉,幽婉悽切。

那聲音唱完一曲,立時轉作男聲,說道。

“啊喲卿家,寡人久未見你,甚是思念,這才賜卿一斛珍珠,卿家收下了罷。”

那人說完,又轉女聲道。

“陛下有楊妃為伴,連早朝也廢了,幾時又將我這薄命女子放在心上,喂呀……”

說到這裡,竟哭了起來。

虛竹等少林僧不熟世務,不知那人忽男忽女,在搗什麼鬼,只是聽得心下不勝悽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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