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然回到酒店，將戴維斯放到早就準備好的醫療臺上，眾人的神色都有些複雜。
安全起見，他的四肢被禁錮在檯面，藍色的電光閃動，這是最高級別的鎖定。
洛慕坐在椅子上，右腳盤上左膝蓋，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
霍川看向了雲沫：“我們見過這種。”
林凡城也打了個哆嗦，是的，黑白貓燒香那件事情上，他們見到過不成熟的生物機械。
只不過，那座活體基地瓦解的很快，裡面的融合體都不怎麼成功。
而從戴維斯的情況看，他的肌體……明顯已經大部分被融合了。
步延吃驚的看著他們：“你們見過？”
生物機械是銀河帝國早就禁止的技術，左葛也因此被列上黑榜的懸賞單，沒想到，他已經能做到這種程度了。
雲沫點頭，林凡城和莫墨已經簡短的介紹曾經的情況，眾人面色都透著凝重。
洛慕說：“生物機械是人類一直以來都在研發的技術。最初應用在醫學界，初衷是為了幫助肢體殘缺的病人，用機械模擬生物功能，替代生物器官……”
莫墨眨巴著眼睛：“這應該是好事啊。”
“確實應該是好事。碳基生命本來就很脆弱，生物機械由人體直接控制，增強了環境適應能力，在太空探索中尤為重要。”
“那為什麼禁止？”霍川發出了眾人都想知道的疑問。
洛慕眯縫著眼睛回憶：“事實上，並沒有完全禁止。醫學應用還在進行，禁止的是非法部分。”
“一百多年前，生物機械技術達到了一個小高潮。”
“一位癱瘓的軍官，接受了30%面積的機械改造後，達到了堪比原身的靈活度，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兵王。這項技術，就更加引起世人的關注。”
“然後呢？”
林凡城催問，這些資訊星網上也有一字半解，但肯定沒有洛慕知道的真相多。
洛慕輕哼了一聲：“別的不說，就單說軍方，對力量的追逐從來沒有停止過，無數火熱的視線盯住了機械化改造。那個時候，更換損傷的肢體，甚至成為需要爭搶的一項獎勵性舉措。”
“誇張了吧”，莫墨唏噓。
“不誇張”，雲沫側眸看他：“如果是你，努力了十年，都比不上一條機械胳膊得來的成就，你會怎麼選。”
莫墨打了個哆嗦，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無端覺得有點涼。
洛慕接著說：“但那種技術造價昂貴，且後來證明，不是所有人都能夠適應良好? 反倒造成了很多的遺憾。”
“再後來，就有人提出使用液體金屬。利用人體與液體金屬融合? 而不是透過直接替換的方式製造生物機械。”
雲沫：……嘖，這是批次的金剛狼嗎？
“實驗成功率很低? 也造成了巨大的社會倫理和文化衝突? 所以最後被禁止了。”
“現在所有的研究，都必須在嚴密的監管之下? 參與實驗的人群? 也得是自願和必要的。任何健康人群不得參與……”
眾人的目光再一次掃向了戴維斯。所以? 他這是被強制改造了，看樣子，幾乎是快要成功了？
雲沫右手三指搭上他的手腕，她感受到了混亂的磁場和微弱的生命力。
沒有精神力? 是的，沒有精神力。就如同? 一具傀儡。
“感覺到什麼了嗎？”洛慕問，眼睛邊同時掃過正在檢測戴維斯腦域的醫療兵。
“他的精神力不見了”，醫療兵震撼的抬頭。
精神力，是一個人精氣神的凝聚。儘管有強有弱? 但除非是死人，所有人都會有。而他，卻沒有了？
此人明明還在呼吸，還在行動，一切如常……
“殺……了我”，戴維斯艱難的睜開眼睛，嘴唇喃喃。
洛慕也放下腿，眸光中帶著痛惜。
雲沫眸光深了一瞬，戴維斯的面相陡然變動，伴隨而來的，是儀器上腦電儀的強烈波動，不似人體強度的波動。
她兩指疾點，四張黃紙也悄無聲息的飄落在醫療臺四角。
隔絕符VS高科技，倒要看看孰勝孰劣。
“怎麼回事？”霍川舉起槍，渾身緊繃的戒備。
“他沒救了，給他注射BM藥劑吧”。
洛慕眼眸垂下，眼角的小黑痣隱在濃密的睫毛中，將這個男人的悲痛隱在了陰影中。
這個資料波動？他認出來了，這是“歸零”，與其變成個白痴，受人控制，不如讓他有尊嚴的死去。
星盟的歸零，一切重歸於始。
說的好聽，實際上是一種種族清洗器，可以將人類的意識重組成粒子流，將人類強行變成AI，除此之外，還能夠分解和篡改人格。
兩百年前的大戰中星盟就用過，所過之處一片廢墟，3S以下精神力的生命痴痴傻傻。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想，他明白了。
左葛是個瘋子，他只想獲得科技的成功，得到永恆的生命。而他背後的人，卻對他的試驗品用上了“歸零”。
也就是說，伴隨著左葛的成功，這些最強悍的生物機械，將成為背後那人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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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表面上沒有異常，只有在接收指令的時候，才會發起攻擊。
兩百年前的失敗，星盟自身受創，他們必定希望用更小的損失，獲得更大的成功。生物機械成功，人類獲得好處的同時，卻被他控制。
這可比直接侵蝕和腐朽精神要省力多了，還不會對自身造成反噬。
以人類對付人類，一個人就可以控制著無數的機器……
想一想，無數強悍的士兵，隱在軍營當中，關鍵時刻反水……可怕。
“殺……了……我”，戴維斯的聲音越來越微弱，腦電波的波動更加的劇烈。
醫療兵舉著注射器，艱難的看向洛慕。
他背轉身，舉起的手剛要放下。
“等一等”，雲沫打斷了他得動作，“讓我試試。”
洛慕的嘴唇猛的緊抿，心裡浮起期待又怕期待落空，最後只點了一下頭，就以極快的速度轉去內間，緊急啟用加密通道傳達訊息。
這件事情的性質，已經超出了預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