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按照記憶裡的路線一路飛馳,可是這裡很多東西,已經跟記憶裡的樣子不一樣了。

曾經來到這裡的時候,空氣裡總有一種似是而非的低語,聽不清楚是什麼,可是聽久了就會瘋了。

如今黑影離開了,那種低語也已經消失不見。

但這裡曾經出現過的一些異種,還依然都在,它們的力量變得更強,但如今面對秦陽,這些異種,除了被秦陽塞進葫蘆裡煉毒之外,已經沒別的作用了。

秦陽一路平推了過去,走到了曾經路過的一片陷阱區域時,終於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前方一片黑泥潭裡,開著一朵朵黑色的六瓣花朵,這裡生活的無數毒蟲,飛蛾撲火一般,源源不斷的撲向那些黑花。

可是只要沾染到黑花,毒蟲便如下雨一般的墜落到黑泥潭裡,密密麻麻的在泥潭表面鋪了一層。

而這片盛開的黑花中央,還盛開著一株最大的黑花,花朵綿延開來,每一片花瓣都有數里大。

秦陽踏空而行,來到這多巨花的上方,便見黑花中心,空蕩蕩一片,如同構建出了一個通道,秦陽拔下一根頭髮丟了出去,頭髮飄落,在半空中化出一尊分身,落入到黑花中心。

半柱香之後,分身崩碎,傳了資訊回來。

秦陽眉頭一蹙,遙望著神樹所在的方向。

下方竟然是一個龐大無比的植株,內裡是植株所化的通道,一路延伸向神樹所在,而且裡面的氣息,蘊含劇毒,他的分身根本抗不了多久。

“神樹族,他們竟然還沒死……”

他之前已經忽略掉神樹族了,在穿過罡風層的時候,遭遇的危險,遠比正常情況下強闖罡風層還要大,哪怕有神樹擋下了大半,剩下那些,也不是一般人能擋得住的。

他本以為神樹族的人,不死完也差不了多少了,哪想到,看樣子,神樹族還有高手在。

無論他們是投入到黑袍女人麾下了也好,還是被黑袍女人扭曲了意志也罷,從結果上來看,已經沒什麼區別了。

他們走在前面,那自己不能在後面追了,必須要後發先至。

秦陽靈機一動,開始順著當年走過的路,一路前行,終於找到當年出來時的那座黑石大殿,只不過不知發生了什麼,這裡堅固無比的黑石大殿,竟然化成了一片廢墟。

看樣子應該不是最近才變成這樣的。

搬開一些斷壁殘骸,好半晌才找到一個不錯三尺大的洞口,不用心找的話,根本是看不到的。

若是不知道的人,就算是發現這個洞口,也不會知道這個並不大的洞口下面是什麼。

這是當年秦陽硬生生的挖出來的一條通道,直通到最下面,便是當年海眼魔石鎮壓的地方,也是整個封鎮的核心所在。

若黑袍女人是為了左手本體,那必然是要去那裡的,海眼魔石曾經存在的地方。

秦陽跳下洞口,重新用碎石蓋住了洞口。

……

地下通道裡,充斥著邪氣的黑色藤蔓,正在不斷的蔓延開來,以地毯式的搜尋,構建出這裡的路徑地圖。

而那些黑色藤蔓的根部,則紮根在一個個神樹族族人的身上。

忽然間,一個神樹族人,喉嚨裡發出一聲聲“嗬嗬”的怪音,他的身軀驟然乾枯腐朽,皮膚表面遍佈著木頭的紋理,眨眼間便化為一尊木雕。

黑色藤蔓從木雕之中脫出,木雕應聲化為齏粉,一旁的另外一個神樹族人,默不作聲的接住了還在掙扎的藤蔓根部,將其插入到自己的手臂裡,繼續催生藤蔓。

隊伍的後方,黑袍女人躲在一座形似玉輦的黑色大車裡,被神樹族的人拖著走。

隱約之間,還能看到這黑色大輦上,源源不斷的灑落一些黑色的齏粉,黑色大輦也隨之慢慢的縮小。

她沒法離開大殿所在,可如今,想不離開也不行了,只能將那座大殿變換了形態,威能會更強,可是卻也會隨著時間流逝,一點一點的崩碎。

在她的棲身之所徹底崩碎之前,若是不能達到目的,那她也就完蛋了。

黑氣從她身上源源不斷的逸散開來,跟這裡的黑氣糾纏在一起,不斷的碰撞,相互之間似是極難融合。

這一次沒有了當年的黑影阻礙,他們的實力也都比當年的秦陽強得多,前進的速度非常快。

很快,就有神樹族的人,透過黑色藤蔓傳來訊息,他們找到了目標所在。

另一邊,一個看起來正值壯年的神樹族,正站在那巨大的地下空洞邊緣,他的身體慢慢的化為枯木,最後一眼,看到了已經在這裡的秦陽,卻已經無力傳出去任何資訊了。

秦陽看著對方崩碎成齏粉,暗歎一聲。

這個神樹族身上的黑氣,比他之前見到的還要濃郁的多,這根本不是扭曲一點意志,他的意識已經被強行扭曲成了麻花。

從那個時候開始,已經可以說,他已經死了,現在死掉的只是軀體而已。

看來那黑袍女人從一開始就計劃好了,要利用神樹族,她不只是可以一點一點的滲透,潛移默化的改變人的意志,還能用這種狂暴的手段,強行控制。

但看樣子,這種狂暴的方式,雖然見效快,後遺症也特別大,被扭曲意識的人,只能暫時當一當工具人,連軀體都活不久了。

秦陽等在一邊,靜靜的候著,不多時,就見另外一個神樹族人,順著黑色藤蔓趕了過來。

秦陽從融入虛空的狀態,探出一隻手,輕輕的觸碰了一下對方的後腦,察覺到技能可以用的瞬間,立刻發動技能,將其超度。

霎時之間,神樹族人,便化為木雕,而後如同朽木崩碎掉。

而秦陽,將一白一藍兩個光球,直接拍進腦袋裡。

他沒猜錯,這些神樹族,在技能的判定下,已經死了,他們的自我意識,都被強行扭曲崩碎了。

不一會,感應中出現了大批人馬,秦陽立刻遁入虛空,繼續蹲在一旁貓著。

片刻之後,大批身上被黑氣籠罩的神樹族來到,還有坐在黑色大輦裡的黑袍女人。

秦陽眯著眼睛,不敢直視對方,怕被對方發現了,只敢用餘光稍稍捕捉一下,可就算這樣,那黑袍女人,依然警覺的注視四周,似乎發現有人在窺視她。

秦陽耷拉著眼皮,將所有的注意力,從那個黑袍女人身上移開,轉移到她乘坐的那座黑色大輦,正在不斷掉渣的黑色大輦。

那黑色大輦的氣息,跟那座黑色大殿的一模一樣,秦陽當然能一眼看出來,倆其實是一個東西。

只是,此刻正在掉渣的黑色大輦上,掉下來的齏粉裡,卻有一些很特別的氣息一閃而逝,被秦陽敏銳的捕捉到。

這是秦陽最熟悉的一種氣息。

死氣。

來自於死人身上的死氣。

哪怕一閃而逝,感無可感,秦陽也萬分確定,絕對是死人身上的死氣。

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靠自己的努力,賺到的第一筆錢,就是靠背死屍賺到的,這可是到現在都沒丟棄的老本行,秦陽不可能認錯。

秦陽閉著眼睛,甚至還催動了思字訣一瞬,用來全力捕捉這種一閃而逝,被其他更加濃郁更加可怕的氣息,完全掩蓋住的死氣氣息。

靠著思字訣,將其他氣息所蘊含的資訊全部剖離之後,終於挖掘到最微不可查的細微氣息。

不是一般的死人身上的死氣,而是那種剛剛在死人身上孕育出來的死氣。

趁著開了思字訣,無數的資訊,在腦海中閃過。

將所有的訊息,排列組合之後,化為一條完整而合理的線,秦陽散去了思字訣,秦陽神情有些怪異。

若是推測是對的,那等了很久的一擊狠的,機會就來了。

若是錯的,面對一個實力應該有道君的傢伙,弄不好就要付出不菲的代價。

思來想去,來回推演了兩遍,秦陽眼神閃爍,身子卻已經開始行動起來了。

他貼著絕壁邊緣,慢慢的靠近黑袍女人的黑色大輦。

閉著眼睛繞到黑色大輦的後邊,秦陽的一隻手,從融入虛空的狀態探出,輕輕觸碰了一下黑色大輦。

瞬間,技能有反應了,提示可以發動。

這黑色大輦,根本不屬於他,他技能發動,自然不可能是拾取的效果,必然是摸屍了。

而同一時間,黑色大輦之內的黑袍女人,猛然轉過頭,眼中爆射出兩道烏光,化作一柄細長的鋼叉,瞬間從秦陽觸碰到大輦的右手掌心刺入,洞穿了秦陽的整隻右臂和右鍵。

而後那巨力,強行拖拽著他的身體,讓他倒飛了出去,將其釘在了洞穴拐角的石壁上。

秦陽的身體,瞬間被黑氣籠罩,眼白都在開始飛速的變黑。

黑袍女人驚怒交加,她抬手就要再次一擊將秦陽秒殺的時候,她乘坐的黑色大輦,轟然崩碎成漫天齏粉。

黑袍女人悶哼一聲,身形如同幻影一般閃爍了一下,皮膚表面,一絲絲龜裂,驟然浮現,仿若她的身體就要徹底崩碎。

而同一時間,秦陽看著掌中一藍一紫兩顆光球,咧著嘴笑了起來。

“你完了。”

伸出左手,接住那倆光球,隨手拍進的腦袋裡,左手化刀,眼鏡也不眨,直接斬斷了自己被釘住的右臂,從原地掙脫了出來。

霎時之間,被串起來的右臂,便被黑氣腐朽,化為齏粉。

秦陽面色慘白如紙,傷口處黑氣盤踞,他卻哈哈笑了一聲,轉身就跑。

拐過一個彎,秦陽便催動思字訣,將右臂上覆蓋的黑氣,一點一點的驅逐掉,同時調動庫存的樹汁生機,運轉龍血寶術,再猛灌了幾口絕世寶湯,力求能恢復斷掉的右臂。

傷口不再流血,可是斷臂重生的速度,卻還是有點感人。

他的肉身現在已經特別強了,強到這種程度,尋常傷勢倒是無礙,可是被那黑袍女人,以秘法摧毀了一隻手臂之後,想要恢復原狀,就沒那麼容易了。

長出來一隻手臂倒是沒什麼難度,可想要長出來一隻跟原來一樣強的手臂,那難度才高。

少了一隻手,秦陽跑的卻更快了,頭也不回的在裡面繞圈子,等到確定沒人追到,他才找了一尊雕像,靠在那慢慢療傷。

“這女人可真夠狠啊,都變成脆皮了,殺伐之力還這麼強……”

秦陽看著遲遲恢復不了的右臂,呲牙咧嘴的嘟囔。

可是想到那女人接下來的遭遇,秦陽又咧著嘴笑了起來。

別看那黑袍女人,經過一路的削弱,力量耗費了不少,可是她本質上,起碼也是個道君,再弱的道君,哪怕都成脆皮了,那隨手一擊,也必定比法身強者厲害的多。

他所求的,只是不要被那女人一擊秒殺了就行,只要一擊不死,那自己就能給她來一擊狠的。

剛才敏銳的發現了那架掉渣的黑色大輦上,掉落的齏粉裡,竟然有一閃而逝的死氣,還是死人身上剛剛孕育出來的。

那秦陽就有了別的想法。

以前還真沒想到這點,要是早想到了,還用拖到現在,早送她歸西了。

整理出來自己知道的幾條資訊,相互串聯在一起。

第一條資訊,黑袍女人,沒有了肉身,全靠奪舍,掠奪生機,才能維持下去。

第二條資訊,這個黑袍女人,不能離開大殿的範圍。

甚至在佔據朱雀的身體之前,從之前見到的數次記憶裡,這個黑袍女人從來都沒從大殿的黑暗深處出來過。

第三,大殿所化的大輦,正在瀕臨崩潰,竟然有新孕育出的死氣,轉瞬即逝。

第四,黑袍女人跟醜格獸關係莫逆,絕對是生死之交。

第五,醜格獸的老子,和老子的老子,都被嬴帝打死了。

第六最關鍵的一點,串聯所有資訊,醜格獸的種族天賦,可以被寄生,卻不會影響到醜格獸本身。

於是乎,一個推論,出現在秦陽的腦海裡了。

這沒有身體的黑袍女人,生前肯定特別強,而且,她還身負著一種屬於一字訣的力量,那她的意識,需要的承載,就必須特別特別強。

或者,擁有特別的特點,可以正好讓她利用到。

結論便是,醜格獸用他老子,或者他老子的老子的屍體,做成了一座大殿,一座擁有醜格獸種族天賦的大殿,用來當做可以承載黑袍女人意識的避風港。

或者說,讓黑袍女人,寄生在那座大殿之中。

以前秦陽還真想不到這一點,他怎麼可能想到,那座大殿,其實是屍體所化。

以秦陽對於屍身的一貫態度,怎麼可能想到,醜格獸這般喪心病狂,如此褻瀆他老子和爺爺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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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最關鍵的一點線索,就是那一絲一閃而逝的死氣。

他推斷了所有可能,只有這個可能,是能貫穿始終,最合理,也最符合他對醜格獸印象的。

沒想到冒險一試,果然跟他推測的一樣。

秦陽靠在雕像上,看著這尊彷彿盯著他看的雕像,輕咳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咧著嘴笑了起來。

“老兄,別看我了,再看我,你就姓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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