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胡仙仙平放到床上後,程浩風讓秦沐風先不忙診治,他擔心她筋脈受損,來不及施藥就一命嗚乎。

程浩風先以自身靈氣穩住他的心脈,再以自身靈氣護住她腦部。如此一來,她可性命無虞,耐受力也能增強很多。

本來疼得暈暈沉沉的胡仙仙漸漸清醒,她見到秦沐風和杜婉芷,先向他們問好,又溫聲對程浩風說:“多謝程師兄相救。”

聽她道謝,程浩風面無表情地向他一擺手,又對秦沐風說:“你來診治,我還有要事和王爺相商。”

程浩風匆匆去見慎郡王,秦沐風開始診治。

胡仙仙此刻頭腦清醒,傷口卻疼得麻木,秦沐風翻看她傷口的時候也不覺得十分疼。倒是杜婉芷很是擔心,讓秦沐風手輕些。

胡仙仙細看杜婉芷,她還是那般婉約秀美,但又和往常有些許不同。胡仙仙一時看不出是哪裡不同,就一直盯著她看。

杜婉芷在她眼前搖搖手,“胡姐姐,怎麼了?眼珠怎麼也不動?”

秦沐風看一眼胡仙仙,對杜婉芷說:“你放心,她性命無憂的。肋骨斷了兩根,其他部位只是皮肉傷。三師兄以為她筋脈盡斷,其實沒那麼嚴重。她是中了蛟毒,筋脈氣血不通,只要解毒就好。”

胡仙仙聽得這樣說,回過神來,笑對杜婉芷道:“你放心吧,以秦真人的醫術,解蛟毒,接斷骨都不是難事。剛才我只是看你看得痴了,才眼珠都沒動一下。”

杜婉芷輕笑,“胡姐姐真是達觀,這樣子還笑得出來。”

胡仙仙認真地說:“真的是看你看痴了,婉芷你真是越來越美了。”

杜婉芷嬌羞一笑,秦沐風也一笑,但胡仙仙察覺秦沐風的笑容中有幾分苦澀。

胡仙仙注意到秦沐風在看杜婉芷的額頭,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這才發覺杜婉芷的額上貼著一枚花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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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枚花鈿是淡黃色的,中間有些金綠色的條紋,有些像飛蛾形狀。這枚花鈿讓杜婉芷由溫柔婉約中透出些嫵媚嬌麗,更顯光彩照人。

胡仙仙隱約覺得這枚花鈿有些古怪,“婉芷額頭上的這個飛蛾花鈿好精美。沒點花鈿的時候,她都已是令人驚豔的大美人,點上這個花鈿真的唯有‘傾國傾城’四個字可形容婉芷的美貌。”

杜婉芷卻聽得有些尷尬,“這並不是貼的花鈿,是我得了寒月芷夢琴之後,在額頭上長出來的。”

胡仙仙心中一震,“寒月芷夢琴現世?還被你所得?”

秦沐風眼神閃爍著說要去配藥,就步出房門。杜婉芷疑惑地問:“胡姐姐,你也知道這琴?”

胡仙仙反問:“你不知道這琴是林芷君的法器,早已遺失千載?”

杜婉芷輕搖頭,“是沐風為我尋來的。他說這琴可以讓人心境平和,能緩解我的病情。”

胡仙仙“哦”了一聲,不知該怎麼說了。秦沐風是怎麼找到寒月芷夢琴的且不說,他的目的應該是讓杜婉芷重新修道,冒著讓她重為邪魔的危險來延續她的生命。

杜婉芷見胡仙仙呆呆的在想著什麼,並不知道她是在為自己的事擔憂,打趣胡仙仙說:“胡姐姐是在回味程道長對你的體貼關懷?”

胡仙仙嘆著氣,笑說:“你以為他救我就是關懷我?”

杜婉芷不解地問:“難道不是?”

胡仙仙幽幽嘆道:“他只是不願意白回風的轉世再一次慘死吧。”

“這有什麼不同?你就是白回風,白回風就是你呀。”

“不一樣的。我就是我,白回風就是白回風。程浩風對白迴風的感覺有愛戀、有愧疚,對我……可能只是認為我能幫他做些事?算個……幫手?”

“胡姐姐,照你這樣說,那沐風豈不是也當我是林芷君的影子?你不要太偏執,程道長他只是不願面對兒女私情,聽沐風說他從前對白迴風也相當冷淡的。”

胡仙仙苦笑,“你不明白的,你沒有體會過,你很難明白。程浩風雖然從來沒有對白回風承諾過什麼,但那種心心相印的感覺,他們彼此都懂。在我還沒有看驚夢水晶之前,我體會不到。到後來,我完全知道那一絲心心相印的感覺,是只屬於他們的。”

杜婉芷聽得更疑惑了,“看驚夢水晶之後,你就有白迴風的大部分記憶,你們不是就該心有靈犀嗎?你就是白回風轉世啊。”

胡仙仙停頓很久才說:“程浩風應該也是以為我看了驚夢水晶之後,白回風的意識會完全復甦,才付出那麼大的代價吧?可惜,我看了之後,雖然知道故事中發生的事,但終究覺得自己不是故事中人。”

杜婉芷摸摸自己的額頭,“胡姐姐,我真的是怎麼也不懂呢。你不會是毒性發作,在說胡話吧?”

說著,杜婉芷又去摸摸胡仙仙的額頭,“真有點兒燙。我去看看沐風配好藥沒有,你先歇著。”

胡仙仙自己也摸摸額頭,“真有些燙呢。”又對正要出門的杜婉芷說,“婉芷,我想起個事,求你千萬不要刻意的撮合我跟程浩風。”

杜婉芷回頭問:“是怕我又像上次我二姐那樣,弄巧成拙嗎?”

胡仙仙輕搖頭:“不是。是我已很清楚我對程浩風只是一種信任的依賴感,那還不算是兩情相悅的男女之情。我一次次的主動對他表示好感,那也只是我自己不甘心,不服氣。”

杜婉芷歪著頭笑笑,還是不懂胡仙仙想表達什麼。

胡仙仙說話已很費力,此時又心緒煩亂起來,“我是白迴風的轉世,為什麼在程浩風心裡我卻比白回風差那麼多呢?我輸給了自己的前世,我怎麼甘心,怎麼服氣?”

天色微明,杜婉芷逆光站在門口像是渾身都融在絢麗晨曦中。胡仙仙縮了縮身體,想把自己縮排陰影裡,她在想只有杜婉芷這樣秀美溫雅的女子才會有人願意溫柔以待吧?白回風也是這樣的女子,可不知為什麼,自己一點兒都學不來白迴風的樣子。

胡仙仙怨憤的說完之後,杜婉芷微微而笑默默看著她。

盯著繡有紫紅牡丹、豔紅海棠、雪白玉蘭的絲帳,胡仙仙想起這花樣兒代表的是“玉堂富貴”。這是用花朵寓意來寄託美好願望,美好的願望卻不一定有美好的結果。

她有氣無力地對杜婉芷黯然說:“我不甘心、不服氣,但我也並不是要求個什麼結果。我很清楚自己擔負的事情太多,根本不可能與他在凡間長相廝守。我已經欠了很多人的情,很多人的命,哪有資格自己去逍遙快活?”

杜婉芷無奈笑著,用哄小孩子的語氣對胡仙仙說:“好,我不會在程道長面前提你說的話。你呢,你是根本不知道程道長救你回來時那心尖兒被掐了般的樣子。別胡思亂想,乖乖睡吧,別把精力耗盡了。”

胡仙仙確實睏倦了,說完想說的話她也安心閉上眼睛,靜靜養傷。

秦沐風所開藥方去配的藥,藥效很好,胡仙仙傷口癒合得很快。杜婉芷天天端藥來,兩人無事就說些閨中女兒的閒話,日子倒過得平靜。

秦沐風配的藥確有奇效,五天之後胡仙仙的傷已好了七八分。

這天她正在床上閉目養神,等杜婉芷送藥來,來送藥的人卻是阿綠。

胡仙仙笑對阿綠說:“杜小姐呢?伺候我喝藥,伺候的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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