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沈南嶽的電話打了過來。

“市委的電話撥到沈家公館來了。”沈南嶽聲音低沉的說道:“市委郭選軍約我過去談談,蘇先生……和我一起過去吧。”

蘇銳聽著電話內沈南嶽的聲音,平靜的說道:“好。”

“我派人去接你。”沈南嶽說完,結束通話了電話。

他對眼下的形勢早有預料,當事情發展到巨大衝突的時候,上層就會出面調解。

而眼下延市已經變得混亂不堪,如果繼續任由鬧下去,很快就會有新的動亂。

市委不可能坐視不理,任由鍾、沈兩家爭鬥。

而且整件事鬧到這麼大,說到底是因為蘇銳地產公司出了人命的事,但讓沈南嶽想不通的是,為什麼蘇銳要讓沈家也在這件事裡推波助瀾。

是的,今天一上午事情能鬧的這麼大,除了鍾家的力量之外,沈家也在私底下做了一些工作。

如果單憑鍾家,還不足以在兩個小時內讓延市癱瘓。

沈南嶽搞不懂,這件事明明鬧的越大對自己一方越不利,但蘇銳卻執意要鬧?

難道他還有什麼後手?

沈南嶽搖了搖頭,不再去猜測蘇銳的想法,而是讓鍾叔派人去接上蘇銳,一共趕往市委辦公大樓。

市委辦公大樓前方的道路相對開闊一些,而且有大量執法者的疏通,所以這裡的堵塞並不嚴重。

但路邊遊行的人依然不少。

單單是一路走來,沈南嶽就看到了七八波人舉著“嚴懲殺人兇手,挖掘黑惡保護傘”的條幅招搖過市,而那些執法者們在一旁根本攔不住他們。

法不責眾,而且重要的是這些人並沒有違法,他們只是在遊行,在示威!

沈南嶽坐在車門看著這一切,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而反觀一旁的蘇銳,臉上卻帶著笑意。

“沈老闆,你知道底層人們最可悲的地方是什麼嗎?”蘇銳笑著,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樣問道。

“什麼?”沈南嶽沒料到蘇銳在這種時候還有心情問其他問題。

“他們的悲哀之處就在於,他們的老闆掌控著他們的一切,經濟、身體、以及思想,被老闆當做籌碼和刀來用,付出精力、甚至生命,而最終得到的不過是一句:你幹的不錯。”蘇銳笑道:“他們鬧的兇狠無比,聲嘶力竭的為自己老闆爭取利益,但最後的得利都與他們無關,這才是最可悲的。”

沈南嶽嘴角翹了翹,說道:“怎麼忽然說這個?”

“有感而發。”蘇銳笑了笑。

沈南嶽沒有說話。

車輛在市委大樓前停滯。

沈南嶽和蘇銳邁步走了下來。

而另一邊有臺賓利也開啟車門,一身優雅旗袍的鍾秋月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踩著高跟鞋出現在市委大樓前。

在鍾秋月身後,一臉漠然的林家濤也現身了。

四人的目光在空中接觸了一下。

看到蘇銳之後,林家濤的情緒並沒有什麼較大的波動,而是十分平靜的挪開了視線。

“呵呵……沈老闆也來了?”鍾秋月笑眯眯的揚起玉藕般的手臂,衝著沈南嶽打了個招呼,姿態優雅,氣定神閒。

而沈南嶽停頓了片刻,也只是向著鍾秋月的方向點了點頭。

雙方全程沒有任何交流,但卻步履一致的走向同一個方向。

市委大樓的門口,略顯老態的郭選軍早已經等待在那裡。

雖然按照身份來看,一個市委書記無需向任何商人主動示好,因為他代表的是z府,但如今形勢比人強,事實已經證明了目前延市的混亂是他這個市委書記也無法解決的,那他硬撐著面子也是無用。

“鍾老闆、沈老闆,可算把你們二位等來了。”郭選軍笑呵呵的上前,主動伸出手說道:“如果你們再不出現,我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郭書記這話言重了。”鍾秋月微微一笑,十分矜持的和郭選軍握了一下手。

“進去談,進去談!”郭選軍看了看沈南嶽和旁邊站立的蘇銳,目光深深的在蘇銳身上停留了幾秒,然後將幾人領進市委大樓裡面。

走進市委大樓之後,緊跟著郭選軍,他們來到一處僻靜的辦公室內。

郭選軍伸手讓秘書送了點茶水進來,然後關上大門。

整個辦公室內,只剩下這五個人。

辦公室不大,但裡面坐著的五人卻是當今延市風雲正盛的人物,足以攪動風雲。

而落座之後,市委書記郭選軍也沒有聊別的彎彎繞,而是直奔主題,笑眯眯的衝著鍾秋月說道:“鍾老闆,咱們可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今天這個忙你無論如何也要幫我。”

鍾秋月慢條斯理的端起左手旁的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說道:“郭書記,您說。”

“今天延市已經夠亂的了,再亂下去,我這個市委書記恐怕也難辭其咎,我想讓你發句話,這件事就到此為止,”郭書記表情挺嚴肅,他摩挲著手掌說道:“至於那個計程車司機死的事,我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哦?呵呵……我還以為郭書記這麼急著把我叫過來是什麼事,原來是因為這個……”鍾秋月笑了笑,然後臉上露出愛莫能助的表情:“郭書記,我想您一定對我有什麼誤解,鍾氏一向是遵紀守法的標杆企業,怎麼會做出這種擾亂社會治安的事?今天我一整天都待在家裡,對外界的事根本就不清楚,您找錯人了!”

郭選軍聞言挑了挑眉毛,然後苦笑一聲,說道:“鍾老闆,都這種節骨眼了,你就不要再開玩笑了。”

“我沒有在開玩笑。”鍾秋月目光淡然,一字一頓的說道。

郭選軍深深的皺起眉頭,他看出鍾秋月的態度很強硬,於是他的語氣也變得冷淡了一些:“那既然如此,能不能麻煩鍾老闆給田豐計程車公司的老闆打個電話,先讓他們的司機從路口撤走?”

“打電話當然可以,但郭書記最好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鍾秋月用纖長的手指敲打著放在桌面上的手機,說道:“畢竟這件事是有人犯錯在先,如今罪犯不見懲罰,卻要正常維護自己權益的人放棄行動,這……是不是有些不公平呢?”

鍾秋月說著話,森然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蘇銳的臉上。

“鍾老闆說的有道理。”郭選軍沉默了片刻,然後轉頭看向沈南嶽,說道:“沈老闆,把那個人交出來吧,延市不能繼續亂下去。”

沈南嶽坐在那裡巋然不動,宛若一座山峰。

他已經聽說了那個碾死人的是蘇銳手下的心腹,如今鍾秋月藉機發難,但是當著蘇銳的面,他也無法自作主張要蘇銳把小寧交出來。

他沉思了片刻,說道:“不好意思,那個人……”

“罪犯李寧,已經去市局投案自首。”正在這時,坐在一旁的蘇銳卻忽然開口了,他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說道:“在我來這裡之前,已經讓他去市局報道了,現在,他應該已經到了市局的門口了。”

“什麼?”

蘇銳的話一出口,不單單是沈南嶽,就連鍾秋月和郭選軍都愣了一下。

延市市局門口。

今天一上午,一眾警員跑前跑後,都快累成狗了。

此時,接待大廳裡一名身材高大的年輕人走了進來,表情十分輕鬆,嘴裡還嚼著口香糖,他掃了一眼大廳內的警察,喊道:“誰是負責接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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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小警員剛剛從外面回來,累的都快受不了了,但還是邁步走了過去問道:“你報警?”

“我自首!”小寧笑眯眯的說道:“今天上午在嘉明地產碾死司機的那個人,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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