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這一次顯然是有備而來,根本就沒打算再繼續跟劉禪嘰嘰歪歪下去。

一件事情本來在幾年前他就有心思要準備上了,結果硬是拖拖拉拉這兩年多的時間也沒個結果。

上一次劉備覺得兒子是年紀尚小還可以緩一緩,暫且給了劉禪一個面子,成親一事也就暫且的拖延了下來。

可是眼下足足兩年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劉備本以為這件事都用不到他來主動說,兒子劉禪應該自覺一點才是。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足足兩年的功夫,這件事不僅沒有半點的進展,反而在他的急促催促下,也是全然沒有什麼明確的答覆!

一而再再而三,看起來兒子的年紀在增長,他這個當爹的難道就不變老了?

是以劉備是不打算在繼續等下去了,反正他已經給足了劉禪機會,可沒想到兒子不珍惜,那可就不要怪他這個當爹的不留情面!

再者說了,這件事又不是他一人的主意,成親成家何等大事,其中自然也少不得甘夫人的督促。

甚至甘夫人對於這件事情的積極性,那是比劉備還要高出不少呢!

沒說的,作為一個賢妻良母,甘夫人並沒有什麼野心也從來不過分的奢求什麼,能夠替自己的夫君誕下麟兒實際上她就已經是心滿意足了。

可現在劉禪明擺著是沒有要成家的心思,甘夫人自然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每每催促之下導致劉禪都很少去拜見她這個做孃親的了。

為了逃避被催婚的命運,劉禪是乾脆連擼貓都放棄了,那是恨不得用小糰子來堵住自己孃親那邊的催命。

然而劉禪千算萬算,終是沒想到因為徐庶的一封密信,卻是打亂了他的節奏,直接是掉進了老爹劉備給他精心準備的陷阱當中!

沒說的,今天劉備本就是為了要商量給劉禪成親的事情,但還未來得及敲定具體的細節呢,便是被密信給打斷了。

不過這看似是打斷,但實則在劉備眼裡卻未嘗不是一個機會。

平時他想要抓住兒子劉禪,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段時間為了躲開自己的老爹老媽,劉禪那是硬生生把自己給變成了泥鰍,滑不溜丟的根本就抓不住。

然而一封密信有事急召,劉禪不得不萊,卻也是不得不正面跟自家老爹碰上了。

之前無往不利的擋箭牌現在都已經不合用了,劉禪很清楚在老爹讓諸葛亮離開的時候,今天這件事就定然不可能是輕輕鬆鬆的就瞭解了……

偏殿中父子二人安靜的坐著。

劉禪在老爹劉備的下首,平日裡這個位置可是首位最近的,但這會兒劉禪是恨不得自己坐到最遠的地方,離著老爹越遠他心裡頭越踏實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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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最好是離門越近,這樣也是能夠更方便他翹脫!

然而他心裡頭這點小算盤,當爹的劉備又怎麼可能不清楚。

所謂知子莫若父,劉禪隨隨便便的動一下眼睛,劉備都能夠猜出來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可以說劉禪在老爹劉備面前絕大多數時候都跟個透明人似的,一來是他自己心裡面藏不住什麼事,二來也是老爹太過於瞭解自己了。

這也是為什麼劉禪現在越來越不願意跟老爹單獨呆在一起的原因!

以前年紀還小的時候倒也罷了,劉禪哪時也的確是需要習慣這個世代的一些事情,需要學習的東西也是很多,跟在老爹身邊很容易就能夠增進閱歷增長經驗。

可是現在伴隨著自己年紀的增長,誰心裡面不都是多多少少有點私人的小秘密?

劉禪不相信這世界上有純粹的聖人,更是不相信有人是毫無任何念想的!

再說了,就是聖人也並非全然一片公心,甚至有公心實際上就代表著有慾望,本質上來講是完全無法規避的!

那既然規避不了就不碰面唄,盡量減少單獨見面的時候? 卻未曾想一招失算便是全盤皆輸。

手裡面端著這碗茶? 劉禪已經是在嘴邊上上下下的晃悠了好半天。

一碗好端端的熱茶現在早就涼透了,可是劉禪卻始終是不敢放下,他怕自己這茶碗剛落在桌上,老爹那邊就說出來什麼讓他現在接受不了的話……

知子莫若父? 而知父也莫若子,這種事從來都是相對的!

劉備能夠猜的出來劉禪的心中小算盤,那劉禪也多少能夠看得出來自家老爹的幾分打算。

雖然他這邊還是年紀輕嫩了點,沒什麼特別的辦法能夠直接跟自家老爹正面相抗衡。

可劉禪就憑著自己看出來的那點問題,便可以很清楚的知道,今天這此時此刻,在這偏殿之中,只要是他手裡的茶碗落下,恐怕就是自己要遭殃的時候了!

於是乎,一個是等著劉禪主動繃不住,一個是硬撐著在尋找機會,想要離著自家老爹遠遠的,場面一時間還真就這樣的僵住了。

不知道內情的旁人看來,劉備劉禪這父子倆人現在這番樣子怎麼看是怎麼尷尬,誰也不先開口就好像是都在等著對方露出破綻一樣。

然而事實證明,姜還是老的辣,或者說父子之間的僵持,往往都要看具體的情況來分辨。

兩邊都在規則之內,那自然是各有各的辦法,也便是現在的僵持局面由來。

可要說有一方主動打破平衡,完全無視了規則的存在,那這所謂的僵持可就多少有點開玩笑的意思了,而且父子雙方唯一有能力打破平衡不在乎規則的人,恰恰就是劉備這個當爹的……

“禪兒,你把茶碗放下,別在那裡晃來晃去的了,好端端的一碗茶都讓你給浪費了!”

“呃……”

本來還準備在上上下下來回走他個百十來回合的劉禪,突然間被老爹劉備一個打斷,當即就有些尷尬的將茶碗放回到了桌上,心裡卻是猛地就提到了嗓子眼下!

劉禪很清楚,要是一直處在方才那種僵持的狀態,那這年輕人體力好的能跟老爹一直這麼耗下去,怕是艱難取勝也算是能夠逃過一劫。

可沒想到這一次老爹很明顯是有些耐不住了,根本沒有心思再跟自己繼續玩下去,直接了當的掀了桌子!

要說是在規則之內的運作,劉禪還能跟老爹掰掰手腕。

可要是老爹根本就不在乎什麼規則不規則的,直接拿出當爹這一條就足夠讓劉禪無法反抗,當場踹破了表面的平衡,直接將節奏拽到了自己的手上。

劉禪現在是臉上訕訕尬笑,內裡提心吊膽的,完全不知道自家老爹到底有什麼手段,又是想到了什麼強硬的法子。

但不管到底是什麼,劉禪覺得自己今天恐怕不是那麼輕易就能夠脫身的了……

劉備直接掀了桌子,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無非便是不能繼續這樣僵持下去。

正如劉禪所設想的一般無二,劉備年紀大了,根本比不上劉禪的體力,僵持什麼的年輕人適合,擱他這個老年人身上還是不太行的。

“別裝作一副委屈的樣子,你那點小心思為父還不清楚?”劉備瞪了一眼劉禪,就差沒直接直接劉禪的鼻子說你小子別演戲了。

被戳破了的劉禪咧著嘴笑了笑,略微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鼻子。

他剛才的確是故意做出來一副無辜的樣子,但沒想到這最後的掙扎卻也沒有什麼用處,直接是讓老爹給戳破了一點機會都不留啊!

“父親,您到底是有什麼事還是直接了當的說了吧,反正縮頭一刀伸頭也是一刀,該來的我也跑不掉!”

劉禪擺出來一副已經無所謂的樣子,沒辦法反抗那除了認命還能怎麼辦?

“哼!為父想做什麼你心裡難道不清楚?少跟我打馬虎眼,你也別指望再找什麼別的藉口,我已經著人給你三叔派信去了,等人到之前你小子給我老老實實的待在府上那都不許去!”

“人?什麼人?”

劉禪下意識的問了一句,然而瞬間就反映過來了,帶著幾分不確定可又好似已經知道了什麼的語氣道:“父親給三處傳信叫人?難不成是……?”

沒等劉禪說完,劉備便是一揮手打斷了他的話繼續說道:“沒錯,為父我已經讓你三叔將他的兩個愛女全都送到成都來,張家兩女之一便是你未來的正妻!”

劉備話音剛落,劉禪抗爭的聲音變立馬響起“不是吧!父親你難道不知道那兩個小丫頭現在才多大年紀?這……這這這……你讓兒子我該怎麼面對她們倆啊!這不合法的!而且我也沒加冠還不算成年,怎麼可以這麼早就成親!”

思想始終沒有徹底轉變過來的劉禪,根本就接受不了這種婚姻關系。

自己三叔張飛是有兩個閨女,可那兩個小丫頭在劉禪眼裡純粹就是小妹妹,年紀不大古靈精怪,就是其中的姐姐也足足要比劉禪小四歲!

這個差距雖然看起來是不大,可那也得等到劉禪二十五六再說吧,那時候是沒什麼問題,劉禪自己也能接受的了。

可問題在於,眼下是建安二十七年,算一算劉禪的年紀也不過才十六歲而已,就算是多加一歲虛數,那也才是十七啊!

往回數四年,張家姊妹倆中的姐姐,現在也不過才是十三歲的樣子,完完全全還是個小妹妹,劉禪就算是有點什麼感情,那也更多是兄妹之情完全扯不到男婚女嫁上頭去!

然而這事要是劉禪能夠抗爭解決的,劉備也就不用擺出今天這一場龍門陣了。

“別說廢話,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大漢十五歲到十八歲者皆有婚例,而且乃十分普遍之事,怎麼這事到你小子口中就變成了不合法了!你說說我大漢律例中哪條明文寫了不準男子十六歲成親的!而且我益州是遵照《蜀科》行法,其上根本就不存在男女婚嫁的限制,別以為你父我沒查過,這裡面的漏洞你小子是想也比想!”

劉備是越說越激動,當即站起來走到劉禪面前,伸出手指頭戳著劉禪的腦袋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沒說的,劉備自然是有早點抱孫輩的想法,可在他看來劉禪也的確是該到了成婚的年紀,這可是一點都沒錯!

“再說了,加冠不加冠的於你成婚何干,二十及冠可還有足足三年呢!你難道就這麼狠心讓為父,讓你孃親再等三年?再等你妻十月懷胎拖拖拉拉又是一年?”

“疼疼疼疼!父親別指了……”

劉禪抬手想要攔住老爹的手指頭,可這會兒劉備明顯是在氣頭上一副要發洩的樣子,是任憑劉禪幾次三番的抬手也無濟於事。

很顯然,你老子還是你老子,就算劉禪正值年輕力壯的時候,被氣急了的老爹拿捏也實屬正常。

“呼……不指也可以,但是你小子把心給我收收,就別想著其他什麼鬼主意了,在你三叔兩女未到之前,這左將軍府你是甭想出去!”

說完劉備甩著袖子大步一邁就出了偏殿,沒一會兒這人影都看不見了。

劉禪這才剛剛揉了揉腦門,抬頭還想要跟老爹說道說道,最起碼也是要爭取一下。

可沒想到等他抬起頭來這一看,發下偏殿之中就只剩下自己了!

“什麼情況?要不要這麼狠啊!”

劉禪咧著嘴一臉的為難,伸手抓了抓頭髮現在是徹底的沒了主意。

這會兒他也顧不上什麼髮型不髮型的了,很明顯自己是被老爹給算計了,而且還是那種完全不講道理的安排,這根本就沒有辦法抵抗啊!

一想到三叔家那兩個姐妹就要過來了,劉禪就感覺自己後槽牙在隱隱作痛。

兩個小丫頭片子最大的也才十三歲,就算是成家也不能找這麼小的吧!

自己要真能下得去手,那跟禽獸還有什麼區別?

劉禪根本就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可自家老爹那裡擺明了是完全不講道理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導致劉禪現在是牙疼之餘這頭也疼的厲害。

偏殿是不能呆了,這地方怕是有毒,晦氣的緊!

劉禪揉著腦門匆匆忙起身便走,這回也別說是偷懶不偷懶的了,老師那邊他是肯定不回去了,還是趕緊找個安靜的地方想想辦法才是正事。

不然得話真要說跟兩個半大丫頭成親,劉禪覺得自己怕是不逃婚都難啊!

可一想三叔的脾氣,還有老爹在這件事上的態度,劉禪覺得自己怕是連逃婚的能力都沒有。

再說了,老爹都發話了。

這左將軍府自己都出不去,那還談很麼逃婚,怕是人走到哪都得被十幾雙眼睛盯著才是吧!

此時此刻,劉禪抬頭望望天,只想這天大地大,竟是沒有一處容身之所。

雖說大漢疆域不小,可是這天下不太平,他還能去哪呢。

……等等?

不太平?

正抬頭望天被太陽晃得有些睜不開眼的劉禪猛然間低下了頭,左手下意識的搭在下巴上,卻是心中已有了個模糊的想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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