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源成怎麼都想不到,這些平日裡的朋友,竟然可以將背信棄義說的那麼自然。

江湖武者,哪一個不是講信用,守承諾的人?

怎麼輪到單源成自己的身上,身邊的朋友卻全部都變了味呢?

單源成冷冷笑道:“是誰識破了你們的行動?是肖以文?還是莫笑璇?”

黑衣人說道:“是幻夜琴王。”

“幻夜琴王?怎麼可能會是幻夜琴王?莫非幻夜琴王早已經對我有所提防?不對,幻夜琴王一直以來都與家父關係不錯,看在家父的面子上,絕不可能懷疑到我的身上。”

單源成十分篤定,他對於自家父親單雄興的面子,還是十分信任的。

即使單雄興已經身亡,在聖教當中,還是有許多高層願意給單雄興一個面子,在很多事情上,都不會太過於為難單源成。

因此,單源成左思右想,都想不到竟然是幻夜琴王今日設局。

按理說,在聖教當中,與宋終關係好的人,除了胖子便是莫笑璇,其次便是入殮堂的堂主肖以文。

胖子的實力不足為懼,僅僅是二流境界巔峰罷了,而權利又幾近於無,在聖教當中只是一個小小的內院弟子,掀不起什麼風浪。

至於莫笑璇跟肖以文則可怕得多。

莫笑璇乃是無極聖教教主莫太虛之女,權利方面自然不用說,一個聖教聖女的名頭,已經讓許多弟子望而生畏,而實力也在年輕一輩中名列前茅,是年輕一輩當中的佼佼者,無論是權利還是實力,莫笑璇都足以讓單源成感到害怕。

若是莫笑璇主動埋伏在宋終房間裡,單源成倒也認了。

而肖以文的身份地位稍微比莫笑璇低一些,只是聖教的堂主。

但是肖以文的實力高強啊,在一流境界,肖以文幾乎是橫著走。

江湖上根本沒有肖以文戰敗的記錄。

肖以文這個人,又非常護犢子。

因此,肖以文這個護犢子的男人若是埋伏在宋終的房間裡,單源成心服口服。

今夜,單源成仔細觀察局勢,王成死胖子、聖女莫笑璇、堂主肖以文都在自己的房間裡,沒有踏出房門半步。

單源成篤定,今夜正是最好的下手時機。

畢竟胖子、莫笑璇、肖以文都不在場!

這三個宋終關係最親密的人都不在。

聖教當中,還有誰願意幫助宋終?

單源成思來想去都想不到這個人居然會是幻夜琴王。

幻夜琴王…

單源成眼眸中閃爍著異樣的情緒,思緒翻飛。

而後,單源成睜大雙眼。

幻夜琴王這個老匹夫,從今日清晨的時候便開始佈局!

一直到今夜,目的便是在等單源成入甕!

大意了!

單源成悔不當初,早知道自己便再多一個心眼!

可是憑什麼是幻夜琴王埋伏在宋終的房間裡?

走道裡,響起一陣腳步聲。

道長與幻夜琴王姬如夜走在走道上,道長推著一輛輪椅車,二人緩緩走向單源成的房間。

單源成透過窗戶紙,能夠依稀瞧見走道上的人。

宋終精神抖擻的坐在輪椅車上,雖然暫時還無法行動,可是精神卻極好,完全不像是身負重傷的人。

幻夜琴王姬如夜、道長臉上的表情都略顯嚴肅。

單源成笑道:“沒想到竟然是幻夜琴王當面,不知道幻夜琴王今夜可否給我一個真相,讓我做個明白鬼。”

幻夜琴王姬如夜冷笑:“你做的那些事情,宋終早已經告訴我,你不該偷偷向宋終下藥的,尤其是補藥。”

單源成眉毛跳動:“不可能!宋終怎麼可能知道這件事?宋終分明已經身負重傷!我當時還檢查過宋終的傷勢,以宋終的傷勢,怎麼可能醒過來,還知道我做這件事?”

幻夜琴王姬如夜說道:“沒錯,這件事,宋終也不知道是誰做的,但是宋終猜測,下藥者定然不會善罷甘休,若是善罷甘休,擇日再前來試探宋終的傷勢,宋終當然也沒有辦法將你查出來。可是你偏偏沒有剋制住心中的慾望,你已經讓仇恨矇蔽了雙眼,迫不及待的想要殺死宋終,正是這一點,你才漏了餡。”

單源成聲音有些顫抖:“也就是說,在今夜以前,你們也不知道真正的下藥者到底是誰?是我太心急了,才導致我露出破綻?”

宋終嚴肅道:“不錯,而且,若是你帶來的這些弟兄,講究江湖道義,你也不可能會被他們出賣。我們只是花了點錢,便將你完完整整的套了出來。”

單源成扯了扯嗓子,罵道:“卑鄙!無恥!”

宋終側目,問道:“到底是誰卑鄙無恥?”

宋終雖然現在能夠坐在輪椅之上,可是宋終現在卻還是無法行動。

想要真正的痊癒,還需要很長的時間。

宋終估計自己的傷勢,少說也要躺上一個月。

不過,若是血色利劍每天晚上都出來為他療傷的話,想來恢復的時間也不會太久。

突然間,單源成的語氣軟了下來。

“宋終,我求求你,我不想死,求求你放過我好嗎?以後我定然不會再與你、與王成為敵!如果還不夠的話,我甚至可以退出聖教。”

單源成的語氣當中帶著乞求。

幻夜琴王姬如夜神情肅穆的看著宋終。

這件事的因果,系在宋終的身上。

無論是將單源成殺死,亦或者是放走單源成,都是宋終說了算。

這也是幻夜琴王姬如夜尊重宋終的原因。

雖然宋終的實力與地位都還只是一名內院弟子的標準,但是宋終做事決絕,性格直率,值得讓幻夜琴王姬如夜尊重。

自古以來,努力與勤奮的人們都是值得讓人尊重的。

道長也看著宋終。

道長年紀其實與宋終差不多大,或許要比宋終大上那麼三歲,但是道長經歷過的人情世故,遠不如宋終。

道長以前終日在太一觀修習武功、修習道法,無緣下山,無法接觸到世間的美好與黑暗,因此在人情世故方面,道長一直都是一個短板。

今日宋終抓到兇手,道長倒是想要看看宋終該如何抉擇。

宋終緩緩說道:“這件事情沒有商量的餘地,今晚你必須要死,不然我以後會睡不著覺。”

宋終的語氣如刀,深深的扎進單源成的心裡。

單源成咬牙切齒,憤怒道:“宋終!你不要欺人太甚!”

客棧裡的夜晚很安靜,靜到眾人都可以聽見單源成牙齒發出的“咯咯”聲。

宋終哈哈大笑:“是你太天真,還是我太傻?我要是放過你,豈不是給自己埋下一個隱患?身為武者,自然要杜絕這個世間上所有能夠威脅到自己的事或人。”

單源成渾身顫抖,但卻並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憤怒。

單源成心裡止不住的在想,宋終這廝殺害他父親還不夠!還要殺他!

幻夜琴王姬如夜聽到宋終的吩咐之後,立刻下令道:“眾弟子聽令,動手!”

幻夜琴王姬如夜十分果斷,宋終說的沒有錯,身為武者,自然要將一切隱患都剷除,不然將會引來殺身之禍。

道長臉上表情微變,不過卻沒有說什麼。

道,緣也命也。

合該單源成今日有此一劫。

眾弟子得到幻夜琴王姬如夜的指示,立刻伸出手,推開大門。

而房間窗戶後邊的弟子,也將窗戶都踹開。

“轟隆!”

窗戶飛出去,砸在房間裡的茶几上,許多灰塵以及木屑都掉落下來。

單源成目光兇狠,還不到三個呼吸的時間,他便已經讓眾人包圍。

這些人,可都是他請下山對付宋終的人啊。

沒想到現在這些人卻開始對付他。

單源成心裡那個恨,恨不得將宋終大卸八塊!

宋終笑意盈盈的看著這一切。

單源成一死,聖教當中跟他有過節的人,便幾近於無了。

至於青龍堂的徐嘯天、白虎堂的單雄雲可以直接晾在一邊。

畢竟宋終的實力,已經與他們差不多。

就算真正打起來,宋終也無懼。

單源成呼吸有些急促,心臟跳動的有些劇烈。

倏忽間,單源成握住腰間纏繞著的流星錘。

雙手揮舞流星錘,流星錘在空中劃過美麗的圈圈,帶起駭人的風聲。

眾人下意識散開了一些。

單源成的實力,不容小覷。

畢竟其父親乃是前白虎堂堂主單雄興。

單雄興便是使用流星錘的高手,流星錘,專門攻擊遠處,而非近戰兵器。

若是扎堆在一起,更是容易讓流星錘團滅。

因此,眾人只能暫時先散開。

單源成咬牙切齒說道:“你們是我請來的!別人或許不知道你們的武功弊端,但是我知道!你們還想反水殺我,簡直不可能。”

眾人說道:“單源成,乖乖束手就擒吧,不要做無畏的掙扎,哪怕你知道我們武功的弊端,但是我們人多勢眾,根本不怕你!”

單源成笑道:“你們以為,我真的是害怕你們嗎?我只是害怕宋終身後的人!現在我知道宋終身後有誰相助,定然不會再害怕你們!況且,這幾日來,你們都跟我一起吃飯,難道就不覺得身體有什麼怪異的地方嗎?”

單源成此言一出,在場弟子頓時慌了神。

這幾日以來,他們的確跟單源成一起吃飯。

單源成將這件事搬出來說,當然是抓住了他們的命脈,讓他們開始慌亂。

眾弟子問道:“說,你對我們幹了什麼?”

單源成哈哈大笑:“也沒有什麼,就是下了點藥,想必你們一旦到了晚上,都會或多或少的察覺到,自己的皮膚十分瘙癢。你們當中或許有人當做這是蚊蟲叮咬,實則不然,你們早已經中了我下的毒,經過幾日的潛伏,毒藥已經蔓延你們的四肢百骸,若是得不到解藥,七天之內,你們必死無疑。而毒藥的解藥,只有我有。”

單源成的語氣,像極了域外天魔蠱惑人心的模樣。

畢竟二者都擁有共同的方面。

一是足夠陰狠,二是足夠狡猾。

宋終眉毛一挑,單源成這種攻擊人心的手段,實在是高超。

宋終說道:“大家無需擔心,只要大家將單源成殺死,再原路返回聖教,求助聖教當中的神醫,定然能夠將你們的毒都解開。這單源成的毒藥,哪怕再可怕,都是神醫一手調製而成,天底下,沒有什麼是神醫解不開的毒藥。”

單源成笑道:“宋終啊宋終,你認為事情就真的那麼簡單嗎?即使你們殺了我,即使你們擁有能夠解毒的方法,可是他們經過今夜的戰鬥之後,體內的毒藥會蔓延的更加迅速,到時候別說返回聖教,哪怕是返回蘇圩縣城都不可能。”

單源成這個時候,露出了自己的信心。

可以說,現在的單源成才是這個客棧中,真正決定這些人命運的人。

宋終微微垂下頭,正準備嘆氣。

可是幻夜琴王姬如夜卻出手了。

幻夜琴王姬如夜迅速解下背後的琴。

將琴斜抱於身前,右手迅速撥動琴絃。

“嗡~”

震顫的聲音響徹整個客棧。

在場所有人只覺得耳朵陣痛,尤其是宋終,現在宋終的傷勢還未完全好完,聽到這聲音的震顫後,耳朵更是止不住的溢位鮮血來。

道長嚇了一跳,連忙施展內力,將右手搭在宋終的肩膀,為宋終將這狂暴的琴音驅散。

宋終感到溫柔的內力行走在體內,臉上頓時露出輕鬆的表情。

這個時候,單源成七竅流血。

鮮血很快便將單源成的臉頰染紅,單源成的五官,已經看不出模樣。

“咚咚!”

手中的流星錘,接連掉在地上,發出悶響。

單源成的身體忽然挺直,整個人像是一根竹竿般,而後猛地倒在地面上。

“轟隆!”

單源成高大的身體倒下,再也無法站起來。

宋終神情冷漠的看著這一切,忽然對幻夜琴王姬如夜說道:“多謝幻夜琴王不計前嫌出手相助,奈何弟子傷勢過重,無法行禮。”

宋終此言是有原因的。

一來是宋終乃是潛伏在聖教的臥底。

二來是宋終的破事,勞煩幻夜琴王姬如夜出手,實在是過於誇張。

要知道幻夜琴王姬如夜乃是聖教的四大天王之一,在聖教裡的地位三人之下,萬人之上。而在江湖當中,更是有著特級琴師的美譽。

無論怎麼看,以幻夜琴王姬如夜的身份,幫助宋終至此,已經仁至義盡。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幻夜琴王姬如夜居然還出手將單源成擊殺。

宋終的感謝,乃是由衷。

幻夜琴王姬如夜自然聽出來宋終的言語之意,於是幻夜琴王姬如夜說道:“無極聖教當中,不知道有多少門派的臥底潛伏,但是我們對於這些臥底都一視同仁,畢竟我們知道,聖教並不是世人口中的魔教,聖教所做的事情,都是有理可循。臥底們一旦在聖教裡待得時間長了,便會感受到聖教真正的自由。”

“聖教,沒有太多的勾心鬥角,有的只是直來直往,率真自由,弟子之間出現的矛盾,完全可以靠武功來解決,而不是依靠陰謀詭計。”

當幻夜琴王姬如夜說到陰謀詭計的時候,宋終的臉上閃爍過一絲不自然的表情。

畢竟宋終也是誆騙單源成的父親前往思過崖,再將其殺死,而不是堂堂正正的解決。

不過單雄興也不是什麼好人,膽敢派遣殺手前往思過崖行兇。

因此,在這一方面,宋終自忖自己做的是對的。

就算是在正道門派當中,同門的這種互相殘殺,想必也不比聖教當中少多少。

至於聖教在江湖上做下的事情,真的沒有一件事情是做錯的。

只是江湖上不斷的有人將聖教的名聲敗壞,久而久之,謠言便成為真相,代替真相存在於世間。

宋終說道:“受教了,弟子日後定然洗心革面,多為聖教的未來貢獻自己的一份力。”

時至今日,宋終已經完全讓無極聖教的規則洗禮,徹底的成為了聖教當中的一員。

幻夜琴王姬如夜微微點頭,笑道:“宋師侄還是先養傷為妙。”

宋終點頭頷首。

這個時候,在場的弟子們誠惶誠恐。

弟子們紛紛單膝跪地,衝著幻夜琴王姬如夜說道:“琴王大才,我等弟子自嘆弗如,現在單源成已死,還望琴王網開一面,饒我等一命。”

若是幻夜琴王姬如夜等待弟子們出手,無論弟子們是否會毒發身亡,只要弟子們出手,以幻夜琴王姬如夜的性格,定然會饒弟子們一命。

可是現在幻夜琴王姬如夜主動出手,相當於將弟子們將功贖罪的機會都擊碎。這讓弟子們一下子慌了神。

幻夜琴王姬如夜冷冷的說道:“你們自己搜單源成身上的解藥,服瞭解藥後趕緊滾!聖教不再有你們這群敗類!”

弟子們感激涕零,紛紛向幻夜琴王姬如夜叩頭。

半響,弟子們扛著單源成的屍體離去。

這些弟子甚至都不敢在客棧裡搜查單源成的解藥,他們害怕多在這裡待一刻鍾,幻夜琴王便會改變主意,對他們下手,送他們去死。

不過,這些弟子們不知道的事情是幻夜琴王姬如夜,根本不屑於對他們動手。

宋終更是不屑。

哪怕宋終還是二流巔峰境界,都無畏無懼。

更何況現在的宋終乃是一流高手。

道長則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死人天天都有,道長總不可能每天都念一遍往生咒。

這時候,客棧的各個房間亮起燈來。

房間大門接二連三的開啟,眾人走出來。

北地槍王常生、獨臂刀王典淖看到一群慌亂的弟子,眉頭頓時便是一皺。

而且這些弟子們還扛著單源成的屍體。

雖然單源成的五官已經讓鮮血染紅,可是北地槍王常生、獨臂刀王典淖卻能夠嗅出單源成身上的氣息。

每個人的氣息或所或少都有不同。

目光看向幻夜琴王姬如夜、道長、宋終三人。

發現三人鎮定自若的在走道上。

北地槍王常生、獨臂刀王典淖心中一喜。

北地槍王常生問道:“宋終,你的傷勢為何會好這麼快?”

北地槍王常生,對於宋終的好感頗高。

畢竟宋終在聖教當中,備受弟子們的敬仰。

宋終說道:“多謝槍王掛念,昨夜有一名蒙面人前來搭救我,我的傷勢已無大礙。”

北地槍王常生、獨臂刀王典淖頓時露出疑惑之色。

蒙面人?

究竟是實力強大到什麼境界的蒙面人,才能夠將宋終這等半隻腳踏進閻王殿的人救回來?

宋終的傷勢過於嚴重,三位天王都已經查探過,都對宋終的傷勢無能為力。

可以說,宋終已經回天乏術,只是苟延殘喘一陣子,等待死亡的到來罷了。

只是讓人想不到的事情是,道長卻能夠將宋終的性命吊著。

這不吊不打緊,一吊,宋終便有了希望。

原本以為要抵達天竺國,獲得天竺國高僧的舍利子之後,宋終的性命才會有救,沒想到宋終居然在昨夜,便得到高人相助。

北地槍王常生、獨臂刀王典淖正欲盤問,可是五位堂主都接連出現,讓兩位天王不得不暫時將疑問吞進肚子裡。

畢竟高人相助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青龍堂徐嘯天、白虎堂單雄雲、玄武堂謝取深、朱雀堂朱雨柔、入殮堂肖以文都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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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位堂主看到宋終精神奕奕的坐在輪椅車上,頓時驚訝萬分。

而更驚訝的是胖子、莫笑璇、楊正義三人。

三人開啟房間門便看到這一幕,於是一路小跑,來到宋終跟前。

胖子問道:“哥,你是不是吃了我的雞腿就好了?小時候我媽告訴我,只要生病了就可以使勁吃,吃多了,病就好了,看來吃真的能治病。”

宋終滿頭黑線,神他媽吃多了就能治病,這死胖子三觀崩壞,看來這死胖子此生的減肥計劃是無望了。

看到宋終甦醒,並且精神極好的坐在輪椅車上,莫笑璇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可是話到了嘴邊,卻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你醒了。”

宋終微楞,認真點頭:“嗯,我醒了。”

楊正義高興得一巴掌拍在宋終肩膀上:“我就知道你這個小子福大命大。”

“咳…”宋終臉頰漲紅,看起來非常難受。

楊正義的手掌力氣太大,雖然是拍在肩膀上,可是卻牽動起胸前的肋骨,引得宋終疼痛不已,沒多久,宋終的額頭上便冒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

莫笑璇非常嚴肅,一巴掌拍飛楊正義的手,楊正義正想說什麼,可是看到莫笑璇嚴肅的瞪著自己,這才忽然反應過來。

“宋兄弟你沒事吧?剛才我太高興了,不小心拍在你的肩膀上。”

“無妨…無妨…”

宋終苦笑連連。

這時,開啟的房間越來越多。

無極聖教的弟子們,除去單源成等人,其他的都出現了。

弟子們看到宋終的那一剎那,心中都免不得驚訝。

畢竟宋終那種頹廢的模樣,他們可是親眼得見的。

他們當中有弟子殺過很多賊寇,在江湖上,擁有非常強的察言觀色的能力,今夜以前,宋終的嘴臉分明是離死不遠了,沒想到,道長照顧了一個白天,便將宋終的傷勢恢復到如此地步,道長的能力實在是讓人心生敬仰。

入殮堂肖以文上前一步,問道:“宋終,剛才死去的人,想必是單源成吧?為什麼單源成會死在這裡?”

宋終是入殮堂弟子,身為入殮堂堂主的肖以文有權利知道這一切。

知道事情的來由後,肖以文才方便護犢子!

青龍堂徐嘯天、白虎堂單雄雲目不轉睛的看著宋終。

畢竟單源成的屍體,可是從宋終身旁的房間抬出去的。

現在單源成的屍體,以及那些聖教的弟子,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僅僅只是跟宋終打個招呼的時間,那些弟子們便已經扛著單源成的屍體出了客棧。

這個時候,宋終正想開口,沒想到幻夜琴王姬如夜卻率先開口了。

“這一切都怪單源成咎由自取,單源成跟宋終有過節,當時宋終在聖教裡以一敵八,狠狠的將單源成羞辱了一番,單源成懷恨在心,看到宋終深受重傷之後,便生起殺死宋終的心思來。”

幻夜琴王姬如夜語氣冷漠,像是在闡述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可是胖子、莫笑璇、楊正義三人聽了卻感覺到無比的憤怒。

單源成這廝無恥,居然已經無恥到這種地步。

這種做法,江湖武者沒有一個人會贊同。

乘人之危,一直都是江湖上最低俗最低賤的行為。

幻夜琴王姬如夜繼續說道:“昨夜,單源成便已經在宋終的身上下了補藥,不錯,不是毒藥,而是補藥,可是,無論是毒藥還是補藥,這兩種藥對於宋終的身體都傷害極大,毒藥會讓宋終當場暴斃,補藥則是會讓宋終的傷口破裂,補到暴斃。幸好道長發現的早,及時將宋終拯救過來。”

道長點點頭,可卻沒有發表意見。

畢竟道長昨夜也睡得昏昏沉沉,哪裡知道這些事情,不過幻夜琴王姬如夜既然都這麼說了,順手給幻夜琴王姬如夜一個臺階下也無妨。

幻夜琴王姬如夜繼續說道:“當晚,我與道長二人傾盡全力,為宋終療傷並驅逐補藥的藥效直到天亮,沒曾想單源成的補藥居然陰差陽錯,將宋終的性命拯救回來。不過當晚我跟道長都不知道此事乃是單源成所為,直到今夜我與道長布了個局,這才將單源成的狐狸尾巴逼出來。”

“大家或許會驚訝,為何昨夜發生那麼多事情,大家都沒有任何印象,實際上單源成昨夜佈置了‘安眠香’,大家攝入太多安眠香,自然陷入了夢鄉當中,無法甦醒過來。恐怕,槍王與刀王都想不到,自家弟子會將自己迷暈吧?”

北地槍王常生、獨臂刀王典淖臉上閃爍著不自在的表情。

而這時,眾人恍然大悟。

朱雀堂堂主朱雨柔最是高興:“我早就看單雄興兩父子不爽了,沒想到這兩個人竟然真的那麼壞。”

玄武堂堂主謝取深說道:“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青龍堂堂主徐嘯天、白虎堂堂主單雄雲則高興不起來。

他們二人跟單雄興、單源成的關係都還不錯。

徐嘯天則是經常被單雄興請教問題,一來二去的也便熟絡了。

看在單雄興的面子上,徐嘯天在聖教裡,對於單源成的許多做法也都是睜只眼閉只眼,純當沒看見。

單雄雲則是單雄興的親弟弟。

自己的親大哥無論再怎麼樣,那都是自己的親大哥。

雖然他非常恨他的大哥,阻擋他晉升,阻擋他發財。

在當時自己的親大哥死去的時候,在靈堂時,他甚至都沒有半滴眼淚。

可是,當單雄興走的時間長了,他便慢慢開始思念起這個令他討厭的親大哥了。

現在不僅僅親大哥走了,親大哥的兒子也走了。

這讓單雄雲心裡多多少少有些不是滋味。

入殮堂堂主肖以文則是平淡如水。

死人,肖以文見的多了。

只不過今日死的是聖教的弟子罷了,除此之外跟其他死人沒有什麼不一樣。

胖子罵道:“老子早就知道他媽的這兩父子不是人,居然趁著你生命垂危的時候下手!真是毫無人性!”

莫笑璇說道:“到底還是聖教的規矩太鬆了,等解決域外天魔之後,我便向教主申請,將聖教的規矩定得嚴一些。”

宋終說道:“我知道大家都是為了我好,現在單源成已經死亡,人死如燈滅,大家也沒有必要再執著於此事。”

眾人點點頭。

而後幻夜琴王姬如夜說道:“已經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眾人聽令,紛紛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胖子、莫笑璇、楊正義三人還想多跟宋終待一會兒,最後還是道長瞪了他們一眼,講述宋終傷勢還是非常嚴重需要休息,這才讓他們離開。

當所有人都離開後,北地槍王常生、獨臂刀王典淖、幻夜琴王姬如夜、道長四人紛紛進了宋終的房間。

宋終的房間裡,四大宗師瞪著宋終。

宋終毛骨悚然。

………………

………………

房間裡,閃爍著四種顏色的光芒。

這些光芒都代表著武者的內力。

金色光芒的乃是道長發出。

青色光芒的乃是幻夜琴王姬如夜所發出。

橘色光芒的乃是北地槍王常生所發出。

黑色光芒的乃是獨臂刀王典淖所發出。

四種光芒,紛紛湧進一名坐在輪椅上的武者體內。

這武者便是宋終。

宋終悶哼一聲,四種強大的內力,不斷的衝擊著他體內的奇經八脈,為他疏通經脈。

起初有些許不適感,直到後來,宋終便感覺到了暢快。

胸前的肋骨,甚至都開始癒合。

或者說是肋骨癒合的速度更加快了些。

宋終臉上的喜悅止不住。

四位宗師境界的高手出手為他療傷,這是八輩子才能修來的福氣。

其實一開始宋終是懵逼的。

畢竟宋終以為四位宗師高手圍著他,是打算撬出他嘴裡那個蒙面人的秘密。

可是宋終沒有想到,四位宗師高手,居然耗費內力為他療傷。

當即,宋終屏息凝神,驅動自身的內力,跟隨四種內力,遊走在體內。

宋終研習的內功乃是清玄道觀的清玄心經。

清玄心經,最是溫和。

若是宋終修煉的內功乃是胖子的金剛不壞,想必在四位宗師內力進入身體的那一剎那,便已經跟四道內力糾結纏鬥在一起。

哎,金剛不壞這種霸道暴躁的內功,定然不適合宋終這種心思細膩的武者修習。

清玄心經,正是宋終現在所能學到的最佳的內功。

北地槍王常生說道:“依照琴王所言,昨夜有一名蒙面人為宋終出手療傷,僅僅一人的內力,便將宋終的性命從鬼門關當中拽回來,今夜,集合我們四人之力,想來也可以讓宋終的傷勢,恢復得更快一些。”

獨臂刀王典淖說道:“江湖武者,沒有實力亦或者是身負重傷,最難存活在狡詐的江湖當中,只有快速恢復身體,才能夠在江湖上擁有自保之力。”

幻夜琴王姬如夜說道:“宋終這廝的經脈異於常人,普通人的經脈若是比作小溪,宋終的經脈便可以比作是江河。若是宋終成功的渡過此劫,未來的成就不會在教主之下。”

道長驚訝道:“你們教主實力超群,在整個江湖上都留有兇名,乃是這百年以來,最年輕最年輕的蛻凡境界高手,莫非你們認為宋終也有這個實力?”

北地槍王常生、獨臂刀王典淖、幻夜琴王姬如夜緩緩點頭,異口同聲道:“若是宋終習得教主的內功,想必成為蛻凡境界也只是時間問題!”

宋終閉目,表面上沒有什麼表情,實際上內心已經掀起驚濤駭浪。

沒想到宋終前來聖教做臥底,聖教四大天王其中之三,都沒有責怪自己,反而是覺得自己有潛質,成為超越教主的人才。

宋終心中感動。

若是這三位天王只是開空頭支票,宋終肯定不會搭理。

可是現在三位天王甚至不惜消耗內力,為宋終療傷,這實在是非常能夠觸動宋終內心的舉措。

宋終在心中暗自堅定信念,清玄道觀的成道子野心勃勃,妄想得到無極聖教的無上內功壯大自己,這種思想與宋終的思想大大的違和。

宋終決定,日後不再是臥底,安分做一個無極聖教的弟子即可!

宋終的道心堅定之後,自身的氣勢變得更加奇妙起來。

若以前的宋終乃是一塊藏在石頭外皮當中的美玉,那麼現在的宋終便已經將石頭外皮都脫掉,完全的將美玉展示出來。

忽然間,宋終身上的殺意、劍意接連釋放出來。

四位宗師高手面面相覷,有些看不懂宋終的這個狀態。

不過四位宗師高手知道,宋終這個氣勢並不是衝著他們來的。

而是情不自禁的釋放。

隨著殺意、劍意的釋放,宋終身上浮現出血色的光芒。

血色光芒散發著無窮無盡的恐怖意境,那種一種源自於人們內心深深的恐懼,僅僅是瞧上一眼,便覺得自己是看到了屍山血海。

宋終這個血色光芒的意境,不知道是屠戮多少人,才凝聚出來的意境。

可怕!

四位宗師高手從宋終的身上,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其實他們成為宗師高手之後,便已經很少感覺到危險。

畢竟宗師境界的高手又不是大白菜,能夠成為宗師境界的高手,無一不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天才人物,而且,成為宗師境界高手的過程太過於艱辛,對於宗師境界這個層面的人物而言,只要不是什麼深仇大恨,基本上不會全力出手對付一個人。

而不全力出手,便完全感覺不到什麼是危險的氣息。

北地槍王常生驚訝道:“這種情況…莫非是…”

獨臂刀王臉上也露出驚訝的表情:“不錯,我在宋終的身上感受到似曾相識的感覺。”

幻夜琴王姬如夜說道:“這種似曾相識的氣息,這種似曾相識的恐懼,太令人懷念了。”

道長嘆息一聲:“希望宋終能夠掌握這種力量,而不是讓這種力量掌握他。”

四位宗師境界的高手,不約而同的撤掉自身的內力。

房間頓時黯淡許多。

不過,黑暗中,宋終身上的血色光芒卻愈來愈盛。

詭異、陰暗、冷血、絕望……

無數種負面的情緒,從宋終身上散發出來。

這種情緒,三位天王不僅僅在以前那名劍客的身上感受過,更是在八年前降臨的域外天魔身上感受過。

道長更是驚駭。

原本以為宋終的殺意、劍意、血色氣勢已經很厲害了。

沒想到現在的宋終更是散發著可怕的絕望情緒。

若不是時時刻刻的盯著宋終,道長甚至都懷疑宋終是讓域外天魔附了身。

就在四位宗師境界的高手想入非非之際,宋終的身子居然凌空飛起。

四位宗師境界的高手瞪大眼睛,只見盤膝而坐的宋終,身子佇立在半空當中。

離地六尺多高!

下一刻,宋終的身子開始旋轉起來。

每一次旋轉,宋終身上的氣勢便會強一分。

房間裡,生起一股旋風,旋風不斷的刮著房間裡的物件。

四位宗師境界的� �手面面相覷,不約而同的施展內力。

四位宗師境界的高手將內力施展出來,在房間裡形成一個小小的圓形保護屏障,保護屏障將宋終籠罩在內,使得宋終的內力無法再將保護屏障以外的物件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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