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府內,一處乾淨的院落裡,一個美麗的女子帶著二十幾個大大小小的孩子在教他們識字,陰陽頓挫的讀書聲聽著就讓人很舒服。

“跟著老師再讀一遍,父母在,不遠遊,遊必有方。”

“父母在,不遠遊,遊必有方。”

沒有紙,沒有筆,只是一個簡單的黑板,一個弱女子,一群稚子,大的不過十歲,小的大概有五歲左右,看似不相干的兩種人卻和諧的融入到了一起。

看著他們能讀出來,能記住這些字的樣子,李師師已經很滿足了,這裡的條件艱苦,不像那個人在身邊,自己什麼都不用操心,現在當他自己單獨做一件事的時候才知道,撐起一個家庭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姐姐,我可以出去給人幹活掙錢幫你養活這些弟弟妹妹。”一個年齡最大的孩子說道。

李師師笑著說道:“小運乖,你在家裡看好弟弟妹妹們就行了,錢姐姐來掙,你們年齡還小,出去會受人欺負。”

“我真的不怕,以前和橋上的那些老乞丐搶吃的,我一個人把他們打的都不敢惹我,姐姐你相信我,我真的可以。”

李師師不敢想象一個十歲的孩子經歷了什麼才會如此的堅強,這個孩子有時候眼裡露出的兇光她一個大人都覺著有點還害怕。

河北之地自隋末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因為平坦廣袤的河北是產糧,產兵種的地方,加上北方人長期和遊牧民族的戰爭,使得河北上百年都緩不過勁,宋朝數次北伐失利更讓地處邊關的河北之地破敗,貧窮,其實在大名府內像小運這樣的孩子還有很多。

李師師說道:“你們現在的任務就是每天吃好,睡好,快快長大,那時候就能幫姐姐的忙了,現在要聽姐姐的,知道了嗎?”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後面一個小孩說道:“姐姐,你放心,過兩年我就能當兵了,等我學了本領回來殺掉那幾個欺負姐姐你的惡霸。”

在汴京從一個十歲孩子的嘴裡說出殺人這兩個字可能會比較另類,沒有殺父奪妻之仇誰會用一命抵命的這種蠢方式,但在大名府,殺人和喝涼水差不多。

李師師也是埋怨自己長了一副傾國的容顏,即使自己女扮男裝了還是被人認出來了,接下來那些地痞流氓三天兩頭來找自己麻煩,要不是隔壁的那戶人家幫忙,自己現在身處何地都說不定呢?

“以後不許說殺人這兩個字,好好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命沒有了什麼都會沒了。”

“開門,快點開門,不然我們砸了這破門。”門外的聲音又響起了。

年齡小的已經蜷縮成一團躲在李師師身後,年齡大的那幾個四處找可以對抗的武器,李師師的心裡有了那麼一絲悔意,真的走投無路,也許只剩下以死證明自己的清白了。

小運上前打開門,幾個肩寬膀圓的壯漢手裡拿著哨棒嘻嘻哈哈的走進來了,打頭的人說道:“怎麼樣,小娘子你想好了嗎?跟了我,我幫你養著這群崽子如何,你看你一個嬌滴滴

的美人和這些乞兒呆在一起那不是玷汙你嗎?”

李師師說道:“他們是乞兒沒錯,但我認為他們的心靈至少比你們這些骯髒的人乾淨多了。”

“今天隔壁那一家煩人的狗東西沒在,大哥和她廢那麼多話幹什麼,兩個小娘子漂亮的歸你,那個丫鬟就讓兄弟們開開葷好了。”

“你個混球滾遠一點,對美人要有禮貌你不懂嗎?”

李師師手裡攥著一根尖銳的髮簪,這會她只怪自己太任性,今天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他現在娶了蔡家的那個女子,說不定兩個人正在卿卿我我呢?負心人你就不能出來找找我。

這些地痞給李師師的感覺和大街上的那種地痞還不太一樣,至於是哪裡不一樣,她還真說不上來,好似在什麼地方見過這樣的人。

越來越近的距離已容不得她想那麼多,小孩的驚叫、哭泣並沒有引起他們的憐憫之心,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這不是大名鼎鼎神勇軍的姚家大郎麼?怎麼淪落到欺負一群婦孺小孩了。”

姚建回頭看到一個身騎白馬,手執銀搶小將用嘲諷的眼神看著自己,但他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十幾年不見的發小,驚喜的說道:“你是懷玉”

楊懷玉是楊延昭的孫子,曹鋒寫信讓自己照看這個花木蘭,自己派了手下個軍戶看著她,要不是今天剛好順路路過,還真會出大亂子。

“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幸好沒鑄成大錯。”罵了發小一句又對李師師說道:“嫂子沒受到驚嚇吧!”

李師師疑惑的問道:“我好像不認識你。”

楊懷玉說道:“的確不認識,我是受人之託,隔壁的人就是我安排的,不過今天沒在讓人鑽了空子,嫂子放心,以後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李師師劫後餘生一點喜悅都沒有,還是被那人知道了,不過內心深處怎麼想,只有她自己清楚,看眼角的笑意就知道他還是很在意那個人。

“懷玉,我們兄弟十幾年不見了,你也用不著一見面就壞我好事吧!你哥哥我找個美人容易嗎?放過她可是看在我們小時候的情分上。”王建氣咻咻的說道。

楊懷玉說道:“不是看在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份上,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你相信嗎?”

王建說道:“我已經踩點很多天了,沒人保護她,就是帶著一個丫鬟獨自來大名府的。”

“這個女子你我兄弟惹不起,是真惹不起,她是偷著離家出走的,聽弟弟一句話,別去碰她,現在那個人會不會放過你還不好說呢?你知道我進門的時候就感覺到院子周圍有人在埋伏,我不出現你必死無疑。”楊懷玉說道。

王建否認道:“神勇軍這些年沒打仗是真的,但你家哥哥的本事還沒退化到那種地步呢?”

“一個我爺爺都不想惹的人你確定要湊上去?沒打仗的日子已經腐化了你們曾經的榮耀。”

楊延昭在王建的心目中還是有很大的說服力,發小不會拿這個事情開涮自己

的,遇見多年不見的發小已經將女人拋之腦後了,不大醉一場怎麼對得起這場重逢。

四月中旬的天已經熱到陸子非想念自己的短袖、大褲衩、人字拖了,這該死的長衫又不透風,穿上就跟蒸籠差不多,自己站在第一排還能依靠大殿的影子,他都在想後面的那些人會不會被熱的中暑。

幾百人來的時候都是意氣風發,考中進士是為了什麼,當然是為了做官,等這一天他們都等了十幾年了,誰知道官還沒做,就讓人上了一課。

陸子非都懷疑宋祁是在故意針對自己,這老小子都讓他們在太陽下面站了將近一個時辰了,古時候一個時辰在後世是兩個時辰啊!背上的汗一直順著脊背順流而下,褲襠裡這會都能養魚了。

“排名靠後的人先進,一個一個按次序,誰要是敢搗亂,插隊今天就別想領了。”甘霖一般的聲音響起,眾人都覺著天上的太陽也沒那麼熱了。

只有陸子非確認了這個宋祁就是跟自己過不去,哪有靠後的先進去,這是赤裸裸的報復,等有機會自己一定要報這一箭之仇。

第一個進去的人拿著任命書呆呆的出來了,有人問道:“長青你的任命是什麼,快給我們說說。”

“雅州留守判官”

“從八品的判官還不錯,但這雅州,是不是成都府那個靠近吐蕃思麻部的那個雅州。”

見長青點頭眾人只能惋惜,那地方一輩子都做不出什麼成績來,沒有關係你只能老死在那個地方了。

分發任命書的速度很快,大部分人還是被朝廷外放出去了,因為京城裡的職位早就人滿為患了,一甲和二甲排名靠前的還好點,二甲靠後和三甲的一個不剩的全發配了。

劉攽和章惇朝廷以年幼的理由留在了翰林院做‘崇政殿說書’,這個職位就是沒事了你就在翰林院好好看書,有事就是進宮給皇帝講書,很清閒的一個職位。

劉敞做了秘書丞,韓絳做了門下主事,都是兩個無比之好的職位,門下主事是給宰相端茶倒水的,秘書丞是傳遞,收集大臣奏章的,更恩寵的是皇上還給了他們翰林的頭銜。

賈黯去了夢寐以求的御史臺,不過王拱辰是御史中丞,想必賈黯的日子不會那麼好過。

在這些人中,最高的品銜就從七品,榜眼和探花也是,相較於往年,低了一級,上一屆都是正七品,好些人都沒走,站在那等著看朝廷對狀元的任命是什麼,畢竟狀元理論上是他們這一屆的領頭羊。

陸子非進去沒有抱怨,靜靜的等著吏部的官員將自己的任命書遞到手裡,頭也不回的就出來了。

劉敞急切的紋問道:“含章你的任命是什麼,快說說。”

陸子非說道:“我還沒看呢?”

劉敞一把搶到自己手中,開啟念道:“授予丙辰科狀元陸子非天章閣校勘,三司度支部度支郎中,從六品銜。”

韓絳誇張的說道:“我逝去的孃親啊!我不會聽錯了吧!天章閣校勘就這樣賜給一個新科進士了。”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