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兄弟的出現對陸子非來說沒有什麼大的影響,縱觀蘇軾一生,除了在文學上有所建樹以外,做官就是個白痴,不是被貶就是在被貶的路上。

蘇洵擔心的是陸子非雖然貴為望北侯,可未來的不確定性太強,兩個人都在等殿試過後,但他沒想過,陸子非若真的名列前茅,未必願意再收蘇軾兄弟為徒。

元宵節的重要程度在老百姓的心目中自然是比不上除夕,不過元宵節有一個特殊的含義,元宵節結束後就意味著年過完了,大家開始收心開始一年新的忙碌。

正月十五元宵節朝廷會給官員們放一天假,正月十四這天的朝會就顯得尤為重要,新年的氣氛還沒有過去,大家還都沒有進入工作狀態,看起來就像吸了大煙一樣。

趙禎昨晚上辛苦耕耘了一晚上,早晨拖著疲勞的身體像一灘爛泥一樣倒在龍椅上,示意上官溫今天的早朝可以開始了。

“有事上奏,無事退朝”永遠都是一個聲調的上官溫在紫宸殿裡吼了一聲。

驚的趙禎罵道:“老狗,你能不能小點聲,你是想嚇死我然後繼承我的皇位嗎?”

晏殊作為宰相當仁不讓第一個開口說道:“昨日真定府,河間府,太原府都傳來急報,三地的虎躍、蕩興、天常軍缺少禦寒物資,請求朝廷撥款。”

趙禎身子沒動,嘴皮子動了動說道:“要求撥多少?”

晏殊似乎有些難為情的說道:“三百多萬貫,還包含一些其他的。”

三百多萬貫已經不是個小數目了,距離有些遠,朝臣看不見趙禎的臉色,上官溫卻能感受到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趙禎說道:“三司使,國庫裡還有餘錢嗎?”

張方平好了兩天的心情聽到晏殊的話瞬間晴天變陰天,就不能讓人有幾天安心的日子麼?

“回稟皇上,國庫裡還有一百多萬貫的銅錢,價值一百多萬貫的帛,絲,麻,若是將這些全部調配給邊軍,那京城官員的俸祿又發不出來了。”

趙禎就納悶了,以前沒有泉州市舶司,沒有西鳳酒的分紅收入,沒有玻璃的奢侈品收入,朝廷照樣正常運轉,現在這三樣,泉州市舶司的稅收全部都進了國庫,西鳳酒和玻璃的收入自己將一部分也收歸國庫了,為什麼國庫裡永遠都沒錢。

“大家都議一議,怎麼辦,從那裡給邊軍籌三百萬貫錢。”

范仲淹一直對擴大軍隊和投資軍隊抱有敵意,但作為朝廷的二號人物,他站出來說道:“虎躍,蕩興,天常三軍三十萬人,西北也同樣駐軍三十萬人,但為什麼西北就能自給自足,

每逢有困難不想著自己解決,光想著朝廷撥款,這三地的知府,安撫使,轉運使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軍事長官更是不堪,

每年將近一千五百多萬貫的投入他們給朝廷帶來了什麼回報?”

一席話說的滿朝文武羞愧難當,武將

甚至都不敢抬頭,就好比潘唯正,恨不得將自己的頭放在褲襠裡,不讓范仲淹等一眾文人看到他。

樞密使是陳執中,他看了看韓琦、富弼,這兩個副手好似看不到他,看來靠他們兩說一句公道話是不可能了,再扭頭看看另一邊的兵部尚書歐陽修,這哥們倒好,直接裝睡,心中嘆了口氣,萬事還得靠自己啊!

“範相這話就失偏頗了,真定,河間,太原三府自大宋建國就是邊陲重鎮,遼國騎兵的戰鬥力我想這裡的很多人都是親身領教過的,功勞沒有但不能抹滅他們的苦勞。”

杜衍說道:“樞密使應該清楚朝廷的現狀,國庫裡根本拿不出那麼多錢,你們就是逼死三司使也沒用,能否少撥點先讓他們支援一段時間,冬天過去就好了。”

陳執中說道:“杜相,那是三十萬的邊軍,是三十萬精銳之師,一旦士兵譁變,誰能擔得起這個責任,你還是我?”

范仲淹說道:“那也不能他們要多少朝廷就給多少,他們拿朝廷當什麼了,提款機?”

趙禎咳了一下,幾個人的爭論停了,趙禎說道:“先給一半,這次撥款朝廷要派人跟著去,看看實際情況到底是怎麼樣的,若真是嚴重影響到將士的戰鬥力,朕就是不吃飯也要給他們把這筆錢省出來。”

晏殊說道:“皇上您看派誰去比較合適?”

趙禎閉目養神了一會說道:“就張唐卿吧!狀元就要多歷練歷練,上次出使遼國他做的就很好,告訴他,朕要看到最真實的一面。”

韓琦說道:“啟稟皇上,微臣建議將虎躍,蕩興,天常三軍的指揮使調回京城,畢竟他們在邊關抵禦遼國多年,該回來和家人團圓了。”

有好幾個人的目光像是要吞了韓琦一樣,這招釜底抽薪太狠了,在京城裡你是龍得攀著,是虎得臥著,在邊關那才是真正的大權在握,說一不二。

趙禎按捺住心裡的激動說道:“朕要是不答應韓愛卿的要求就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了,此事晏相你讓中書門下擬個聖旨,一事不煩二主還是交給張唐卿去辦。”

韓琦說道:“那這三位指揮使的人選?”

趙禎說道:“人選樞密院和兵部共同商酌,人員選定後再呈給朕。”

能站在紫宸殿裡的人,哪一個不是身經百戰,踏著無數的屍體走過來的,皇上這話表明了這三軍的指揮使他要親自篩選人員,下面真若不懂事,剛好選三個人上去,那你的官也做到頭了。

晏殊,賈昌朝,范仲淹,杜衍眉頭全皺起來了,他們是不想讓軍方崛起,但更不希望有一個手握強大軍隊的皇上,這和大宋的祖制、國策都不符。

秦始皇,漢武帝,唐太宗這幾個千古偉帝都是透過控制強大的軍隊進行戰爭,讓四方臣服,後來臣子們就想方設法的削弱皇帝手裡的軍權,以使君臣之間的權利達到微弱的平衡,現在這樣下去可就不妙了。

落針可聞的紫宸殿裡,文臣都在考慮這件事帶來的後

果是什麼,韓琦也懊悔不已,他想著透過將領的轉換使得強大的邊軍不至於落在一個人手中,沒想到弄巧成拙了。

趙禎冷眼看著這一切,從小的經歷讓他明白權利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好的,在劉太后,丁謂,呂夷簡這幾個說一不二的權臣執政期間他都委曲求全的挺過來了,如今比那時不知好了多少倍,他有信心處理這件事帶來的所有後續問題。

要說前面這件事牽動了文臣的心,那麼接下來這件事牽動的將是全大宋的人的心,御史中丞王拱辰站出來說道:“皇上,御史臺在昨天收到了一封太常博士石介寫給樞密副使富弼的信。”

范仲淹幾人聽到這話就有些不好的預感,趙禎沒當回事,他說道:“一封信你大驚小怪幹什麼,還給人家就是了。”

王拱辰說道:“皇上知道作為御史我們職責在那裡,臣思慮良久,假如只是一封平常的信,看了也不關緊要,說不定是誰惡作劇,假如不是一封平常的信,那我們是不是就會錯過什麼,最終臣還是開啟了信件。”

趙禎好奇的問道:“信中都說了些什麼,讓你這個御史中丞都如此的謹慎?”

王拱辰吸了一口氣說道:“信中寫的是石介和富弼約定好謀逆的步驟還有一幹涉案人員的簽名,臣看後都極為恐懼。”

范仲淹必須要站出來了,再不出來事情可能會朝著無法控制的方向前進,他說道:“王大人,這可是大朝會,你要想好這件事是子虛烏有的後果?”

王拱辰裝作惶恐的樣子說道:“範相,我知道你和石介、富弼兩位大人關係好,可這種事情你覺著我敢平白無故的汙衊兩位朝廷重臣嗎?”

看到王拱辰有恃無恐的樣子,范仲淹心涼了,他知道對方手裡的信肯定有依據,這個時候自己還能說什麼,石介和富弼都是自己變法的鐵桿支持者,他們一倒,是不是就該輪到他自己了,但他心裡還是堅信石介與富弼不會謀逆造反。

“把信呈上來讓朕瞧瞧,石博士的筆跡應該很好認吧!”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個時候朝臣都會各掃門前雪,歷朝歷代牽扯到造反還能有好結果?

趙禎越翻臉色越難看,沒想到還有人想廢掉自己另立新帝,新帝的國號都想好了,自己的諡號也在考慮之內,最讓他接受不了的是新君居然不是自己的兒子,濮王,呵呵。

晏殊撿起趙禎仍在地上的信件,一個字一個字的閱讀,讀完後傳遞給范仲淹,以此類推,當東西兩府的人都閱讀完後,空氣徹底凝固了,范仲淹目光朝韓琦瞟了一下,韓琦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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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翰林院的人來查驗筆跡”

??

“稟皇上,經過多方驗證,信上的字跡確為太常博士石介大人所寫,確認無誤。”

翰林院的鑑定沒有人懷疑,眾目睽睽之下誰有這麼大的膽子,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暴風雪即將到來了,而且是一場席卷全國的大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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